我和飛燕、路一手三人趕到福建的時候,事情卻出人意料的順利,雖然到處都張貼着通緝令,但是沿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撓,大夥還覺得是自己的喬裝打扮發揮作用,心中均是理所當然。
讓我們苦惱的是,我們根本不知道白頭等人的去向,盲目地尋找有可能讓我們雙方雙方背道而馳。
在浙江與福建交界的地方,我們約莫走了兩三天,經過兩個小鎮,飛燕竟然在第二個小鎮上發現了天行堂的暗記。
暗記的地方是一家小客棧的門口,客棧裡面只有一名掌櫃和一名店小二。
我們猜想,白頭他們會不會在客棧中留下什麼重要線索,於是飛燕就走到店內與那掌櫃閒聊一番。但對過幾輪切口之後,那掌櫃根本就一句都接不上,只是一股腦兒地想勸說我們投棧,無奈之下,不禁有點讓人失望。
正當我們準備離開之時,那掌櫃發現飛燕掏出了一把摺扇,連忙將我們招呼回來,然後討好地向飛燕問道:“客官你這手上的這把寶扇,能否讓小的欣賞一下?”
飛燕覺得有人懂得欣賞自己這件心愛之物,心中自然歡喜,便大方地遞給那掌櫃。
那掌櫃把摺扇仔細端詳一番,再雙手遞還給飛燕,然後神神秘秘地東張西望一下,低聲向飛燕問道:“客官可是燕哥?”
“哦?”飛燕愣了一下,與我們對望一眼,我向他點點頭,飛燕又道:“在下正是,掌櫃的何以有此一問?”
那掌櫃低聲道:“白大哥留下個東西給燕哥!”說完,便從懷內掏出一小卷錦布,遞給飛燕。
飛燕將小卷接過,打開發現裡面有個小竹筒,拔開竹筒,裡頭裝着一卷小紙,攤開小紙,只見紙上正中央寫着“屏南”兩個字,字底下還有一個手繪的、歪歪斜斜的飛魚旗標識。
飛燕喜出望外,將小紙片遞給我,我認真一看,雖然“屏南”二字不能確定是白頭親筆所寫,但是這飛魚旗的標識,我感覺八九不離十,是白頭的傑作,於是向飛燕道:“我看是白頭留下的!”
飛燕連忙向那掌櫃心存感激地拱手拜道:“感謝掌櫃的!”
那掌櫃嬉皮笑臉地拱手回禮,一邊在口上說道:“應該的,應該的!”另一邊,他那右手的拇指與食指和中指在摩挲着。
飛燕立即會意,笑了笑,取出幾兩碎銀塞到那掌櫃手中,道:“謝謝掌櫃的,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那掌櫃歡喜地將我們送出了客棧,不停地鞠躬獻禮,道:“客官慢走!”
走出了這小客棧,我笑了笑,道:“白頭就能找到這些貪圖小利的人!”
飛燕道:“還好是這樣,如果平白無辜地幫助咱們傳信,我還真的信不過他呢!”
路一手嘿嘿一笑,道:“還是你們之間比較瞭解啊!”
走出小鎮,我們就直奔屏南,在屏南果然也找到了天行堂的標記,得到了類似的紙條。輾轉五六天的時間,我們馬不停蹄地趕了四五個地方,在永泰縣的福來客棧上,我們竟然遇到了相熟之人。
“李錦?”我驚愕不已,“你怎麼會在這?”
李錦一看見我們三人,便立即把我們帶入他的廂房之中,一來便是恭敬地躬身行禮:“參見兩位統領!”
我和飛燕連忙將他下拜的手托起,一臉苦笑,道:“我們都是通緝犯了,不敢受李大人的大禮啊!大人不計較我們的身份,是我們的福氣,請受咱們一拜!”說着,我和飛燕也向李錦恭敬一拜。
李錦也一個勁地躬身回禮,道:“不管怎樣,兩位在下官的心目中,永遠都是天行堂的正統領,是下官的再生父母,理應由下官拜!”
路一手在一旁看得不禁發笑,道:“你們再這樣客氣下去,估計我都快想睡了!”
聽見路一手一說,大夥不禁一陣鬨笑,這陣歡愉確實發自內心,是我和飛燕多日來難得的輕鬆歡樂。
久別重逢,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是李錦並沒有與我閒扯,一坐下來就直奔正題,他把四名家僕向他求救、羅升出手相助的事情詳細地講述一番,而李錦這次北上,就是因爲羅升久出不歸,內心擔憂事敗之下,才微服領兵至此,四大家僕曾經向他講述過血池大牢的大概位置,根據他的判斷,血池大牢的位置應該在永泰縣與福州城之間,所以他纔在此地落腳。
而更巧合的是,福來客棧門口,恰恰便是有天行堂的標記!
我們把一路過來的事情也和盤托出,李錦對於我們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唏噓不已,對於慕容詩的死,以及朱天王和高美人的重傷,他更是發自肺腑地惋惜。在所有人當中,打擊最深的自然是飛燕,但是從他的眼神當中便能發現,那是他心中刻意埋藏的傷痛,李錦是飛燕一手發掘的人才,他自然不希望飛燕爲此事而沉淪,但是此刻他也不能徹底地將飛燕從痛苦中抽離,只是給予簡單的安慰以及殷切的鼓勵。
衆人都知道眼前不是宣泄辛痠痛苦的時候,短暫的一輪哀傷沉默之後,大夥便言歸正傳,開始商討對欣蓉他們的營救之計。
經過李錦的描述,我覺得血池大牢外面的吊橋是一處險要,任憑武功再高,只要監獄長高明升起吊橋,或者在橋對岸設下弓箭手,千軍萬馬也難以逾越,因此穩妥起見,通過水路登陸對岸的大牢,是最佳之策。
李錦說道:“我同意龍統領的說法,所以我已經提前派出的先行部隊,在血池大牢附近準備船隻。”
我又道:“除此之外,還有大牢裡面那爲數不清的守備,這是我們進入大牢之後要面對的最大困難。”
路一手道:“這是一個麻煩,老實說,我有自信可以從容地進去,從容地出來,但是如果要救人的話,我怕力有不逮!”
飛燕道:“師父放心,還有我和悟空!如果碰上白頭他們,那我們人手更充足!”
我道:“萬一遇不到呢?這次可不能憑運氣,我不能讓各位遇險!特別是你,飛燕哥!”
飛燕淡淡一笑,眼神中露出一絲捨身就義的味道。
這是一種我不想看到的眼神,我正想對他呵責一番,李錦拉住我的手,道:“龍統領不必過分擔憂,這一次來,我已經統領五百人的精英將士,另外,之前鉑巾會收編的綠林好漢,也全部在候命當中!”
我和飛燕不禁露出訝異的表情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大的人格魅力,連那些不喜與官府打交道的江湖莽漢都能收至麾下。
我問道:“你怎麼調配他們呢?他們會聽你的嗎?”
李錦道:“每一個人都有一種東西可以誘惑他,有的人是金錢,有的人是權力,但是這些都不能持久,我用的,是道義!”
李錦的一番話讓我想起了趙文釗之前的不義之舉,問道:“如何道義?”
李錦道:“詳細就不多說了,我主要就是與其中幾名英雄結交以後,由他們去統率其他的人,我在背後支持!”
李錦果然是一個將才,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幸虧趙文釗不是他,否則的話,估計我們仍處於困境之中。
我問道:“那這些綠林好漢有多少人?”
李錦說道:“約莫二百人,已經在大牢吊橋外面埋伏!”
飛燕訝異道:“那豈不是有七百人的隊伍?如此一來,咱們的兵力應該不會比對方弱,甚至還略勝之!”
李錦淡然一笑,道:“這些好漢雖然沒有軍隊那樣的紀律性,但是他們有自己勇猛的優點!”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這客棧已經被我包了下來,其中一些廂房就住着這些好漢的領袖人物!只要我一句話,他們立即就可以向着大牢衝鋒陷陣!如果兩位統領願意的話,我可以代爲引見。”
看來李錦早已經爲此事做好準備,可謂未雨綢繆,爲了欣蓉他們,他可真的是盡心盡力,不禁讓我心生敬意。
我站了起來,道:“不用引見了,咱們現在就一起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