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沉風。
當世六大強者之一,無數人研究過他的出身,他的來歷,但是最終卻甚少有人提及。因爲這一切最終在呂沉風身上,就只能歸納成兩個字:平凡。
平凡的出身,平凡的來歷。
大陸成爲修者的絕大多數人,大概都擁有一個同呂沉風一樣的起點。
直至他步入四大學院之一的北斗學院,那一刻起,他至少可以算得上是大陸之中的翹楚。
可在北斗學院這個翹楚聚集的圈子當中,他再度被定義爲平凡。從進入學院的引星入命開始,他便沒有流露出過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他最後成爲一名南山橫院的散修,事實上並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一個平凡毫無亮眼之處的門人,實在很難被哪位開門授徒的導師收爲門生。這樣平庸的北斗門人,最終都只能聚居在南山橫院。
而後的修煉繼續是在平凡中度過,無人關注,沒人在意。就這樣循序漸進,直至有一天積跬步而至千里,北斗學院猛然發現,在他們的星命圖上,有一顆命星,不知何時竟已經那樣接近居中的北斗七星。最終它雖卻步不前,可它的光芒細看之下竟比居中的七顆星加起來還要奪目。
這是誰?
當執掌觀星臺的天權峰門人找到這顆命星的歸屬時,當世第六位五魄貫通的強者就此誕生了。
對於北斗而言,呂沉風的存在是他們的驕傲,同時也是他們的尷尬。他出自北斗,可是北斗學院卻不知道他是何時、如何突破至此等境界。
除了每位北斗門人都會享有的資源,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特殊的優待,他甚至連一位指導的導師都沒有。到了最終發現他的時候,又有誰還有資格做他的導師?
成爲五魄貫通強者的呂沉風,自然而然迎來了學院的關注和重視。可無論是七峰、諸院的邀請,亦或是神兵傳承的授予,他都沒有理會。
除了這五魄貫通的境界,呂沉風依舊平凡。他不理外人,不喜外物,看起來就只是一個專注執着的修煉者。最後北斗學院也只好由得他去了,畢竟此時的呂沉風,北斗學院已經不敢,也捨不得橫加干涉了。
只不過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份期待,期待着有一天,呂沉風能走出來,不再只是專注於他個人的修煉,而是真真正正融入到北斗,成爲北斗的一份子。那樣的話,至少這份光榮北斗學院可以昂首挺胸地承受。而不是像現在,“北斗學院培養出一位五魄貫通”,這句話,北斗學院可是從頭至尾都不好意思提的。
這樣的時刻,身爲北斗學院的院長,沒有人會比徐邁更加期待。
他時時注意着呂沉風。阮青竹被奪去瑤光院士之職時,他找過呂沉風,雖被拒絕,可在這次七星會試上呂沉風破天荒到場,這看起來便是一個很好的信號,這讓徐邁很是欣慰。
之後北斗學院突逢大變。三大學院聯手圍剿,可說是自第二次修界大戰以後北斗學院就再也沒有面臨過的危機。徐邁從奔波搞明狀況,到最後發動畫地爲牢大定製,幾乎榨乾了自己的所有氣力。而在這過程中,他沒有和呂沉風說過什麼,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流露過。
可是他的心中卻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在這一刻,呂沉風可以站出來,成爲真正的北斗門人,同其他人一樣守護學院。
他終於等到了。
一直靜坐七星樓下的呂沉風,終於有了動作,只是一出手,徐立雪的三位親傳門生,北斗學院年輕一代的三位佼佼者,就這樣失去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爲什麼?”徐邁確實在問,因爲他真的不懂。
北斗學院就算對他無恩,總也無過,難不成他因爲曾經的不受重視和冷落而心懷怨恨?如是那樣的話,突破至五魄貫通境界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可以大肆發泄。何需等到今天,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忽對北斗學院發難?
徐邁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靳齊、霍英,再到陳楚,這首徒級的人物或真或假反叛的消息,都沒有讓徐邁比此時更茫然。這些首徒他雖都熟悉,但是對呂沉風他卻更關注。那個平靜、淡泊,一心只在修煉上的人,竟然對北斗學院包藏着這麼大的禍心?理由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
徐邁的聲音很輕,可是再輕,呂沉風也一定聽得到。瞪開雙眼的他,也確確實實朝着這邊看了一眼。他的眼中沒仇恨,沒憤怒,也沒有厭惡,依舊像他一貫的那樣,平凡而又專注。
他站起了身,語氣平平地開口說道:“有些累了。”
什麼意思?
什麼累了?
許多人愕然。他們之中很多人完全沒意識到剛剛那一瞬對三人的秒殺是呂沉風出手。他們還在對呂沉風突然有了舉動而激動,他們還在把呂沉風當成是北斗學院的一份子,但是呂沉風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可是一動之後的呂沉風,就再沒有停止。他向前邁出一步,那一腳一踏出,就有疾風襲來。這可不是普通的風,而是飽含着五魄貫通強者魄之力的風。四周的這些北斗門人,無人能在這疾風中成爲勁草,全都像秋收的麥子一般,刷啦啦就被掀倒一片。只一腳,呂沉風這方圓一圈,極其規整的一個圓內便再沒有一個人。
無數人只知呂沉風的境界,這還是第一次見識他出手。
只這一腳,不只有五魄強者的強悍魄之力,對魄之力控制得細膩精準,從這一個圓中也可見一斑。
北斗門人這時紛紛反應過來了,呂沉風竟然是敵非友?
他們不明原因,對這一直獨自散修的同門也並無什麼感情。可這五魄貫通的強悍,卻讓他們全都沒敢上前。
徐邁卻在此時直起身,搖晃着向呂沉風迎去。
有些累了?
這話莫名,徐邁也不懂。他上前,只想再問個清楚。但是一道身影,彷彿流光,忽然落到他的身前。白髮、長袍,高大的身材,背繡的七星之中,開陽星其大如鬥。
“郭院士!”無數人喊了出來。
這位院士雖深居簡出,很多人見都沒見過,但這歲數和這院士長袍,實在太容易對號如座。
郭無術卻面無表情,只是盯着呂沉風。
“哪裡累了,我幫你瞧瞧。”他說道。
“無妨。”呂沉風說着,忽然振了振衣袖,“閣子在我身上種下的標識,現在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