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聲悶響忽在界川中響起,走在冰坡上的路平身形不由地搖晃了一下,腳底傳來的震顫,似有魄之力淹沒過來。
路平回頭看了眼,能造成如此波動的,應該只有那個號稱自己就要死了的呂沉風。只是回頭看去時,卻發現呂沉風也正回頭朝他望來。看來也是感覺到了這股波動,並起了一樣的心思,以爲能製造這樣波動的除他以外就只能是路平。
不過這一眼互望後,兩人立即明白這異動並非來自對方。
呂沉風隨即不以爲然,轉頭繼續慢步前行。
路平卻擔心有事,腳下發力。引星入命已幫路平恢復了魄之力,幾個起落,人便已經躍到了冰坡頂部。他馬上看到了困在鏡轉如林中的三人,可是之前過來這邊的阮青竹,還有更早一步就該到這裡的莫林卻都不見人影。
路平朝蘇唐揮了揮手。然後就見蘇唐開始朝他比劃,先是左手在耳朵邊搖了搖手,跟着右手掏出神武令虛晃了一下,隨後左手朝着路平對面方向指了下,右手的神武令再次揚起,卻是朝着自己腦袋上作勢拍了下。
路平笑。蘇唐的比劃他都是瞬間明白。耳朵邊搖手錶示聽不到聲音,晃神武令是說眼前這狀況是神武令強化出來的。至於最後那段,那是在指阮青竹或是莫林他們去的方向,讓路平去追,而這裡有神武力照看,不用理會。
至於路平一身傷勢鮮血淋淋,蘇唐倒是沒露太多關心的神色。這人不還好端端的在這呢嗎,慘點髒點那又有什麼要緊的。
都明白後,路平朝蘇唐點了點頭,也同營嘯和許唯風示意了一下,身形一縱,已朝着前方飛掠而去。
營嘯和許唯風這眼見路平出現還在高興着呢,哪知瞬間路平和蘇唐就打完了啞迷,也不管他們就直接走了。兩人張大了嘴,想說點什麼的,但是知道聲音也傳不出去,想說的話最終只能是吞回去肚子。
界川中地形複雜,不像關外雪原那樣一眼平川。蘇唐指了方向,可方向這邊有起伏的冰峰,有深不見底的冰谷,有各種枝節岔路。路平朝這方向追沒多遠,便面臨選擇的問題。路平施展起了聽破,頓時源源不絕的魄之力聲涌入耳中。前後,左右,甚至腳底。
這種量級的衝擊對感知過分敏銳的聽破成了負擔,路平只覺得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被刺痛了。他沒有停止,忍受着這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仔細體會了一下這魄之力的聲音。
聲音並不嘈雜紊亂,富有節奏的聲音,意味着這是某個異能正在順利地運轉中。而他運轉的去向,就在路平身遭的每一處,它的指向並不是某個人,而是這整個界川。
這是……某種大定製吧?
路平如今也是有些見識的,魄之力的運轉能令他的聽破感覺到不適的,那絕不是某一個修者施展某個定製異能所能達到的。必定得是大定製這種需要多人施展又或是超品神兵來主持的規模。
在帶着被囚的少年打破冰山闖出界川時,路平就已經隱隱察覺到冰山之中有魄之力的聲音,似有某種定製暗藏其中。眼下聲音有了變化,不似之前那樣若有若無,毫無疑問,這暗藏定製已經在發動中了。先前那股淹沒腳底的魄之力,看來就是這定製發動的信號。
這是什麼定製,又有什麼效果?這一切路平都不得而知,而他處理問題的方式總是很簡練,他走向了擋在他面前的冰山,提手,揮拳!
滿是新鮮傷口的身體顯然有些抗議路平這麼快就如此野蠻地調動它,鮮血伴隨着魄之力的涌動從傷口向外飛濺着,一拳!兩拳!
路平朝着冰山連揮了兩拳。一拳是依靠純粹鳴之魄來的傳破,這是路平已能嫺熟掌握的技巧,與過往雖有細微差別,卻不算太清晰。可到了第二拳,不做控制,只是儘可能地調集魄之力從銷魂鎖魄向外鑽出時,那截然不同的感受,讓路平清楚體會到了引星入命前後自己魄之力的變化。
正常修者,甚至是普通人所擁有的丁點魄之力,都是在六魄輪迴中流轉,這種流轉是魄之力與生俱來的本能。而修者的修煉,則是運用各自的修煉方法,讓魄之力的流轉按照自己的需求來運轉,方便自己隨時調配使用。
路平的魄之力,卻因爲銷魂鎖魄的禁錮連這最原生的本能都無法進行。它始終處在與銷魂鎖魄的對抗中,這種打架一般的狀態便成路平魄之力的日常。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當調集各種魄之力揮出第二拳時,路平發現被禁錮中銷魂鎖魄中的魄之力彷彿有了紀律,哪怕出於本能它們依舊會與銷魂鎖魄對抗,卻不再是之前那樣橫衝直撞,而是有了節奏。這,就彷彿是被修煉過的魄之力,掌握到了一門運轉的法則一般。
是因爲引星入命吧?!
路平一時間也無法體會太清,只是覺得魄之力的運行依稀與星命圖落下的星光運轉有些相似。可惜他對星命圖的瞭解也是少的可憐,只能這樣猜想。
那麼這有了變化了魄之力,威力又會怎樣呢?
這個卻不太好衡量了,實在是因爲眼前這小冰山的份量有些不太夠,這一拳上去,就同之前路平轟過的那些冰山冰壁一樣,直接就沒了。
通過這一拳轟出的缺口,路平看到了冰山的另一面:阮青竹正目瞪口呆回看向他。她的左右橫七豎八地倒下了幾個人,但在趁着阮青竹回頭分神的瞬間,那個原本正在跟他對峙的身形立即向後逃竄。
“哪跑!”阮青竹急忙就要再追,跟知步子剛一邁開竟然一個踉蹌,彷彿一個剛學走路的幼兒。
“院士!”路平急忙掠向前去,只當阮青竹受了傷。但在剛剛靠近阮青竹時,就覺身子一沉,莫大的重力突然襲來,讓他的步伐沉重了百倍。路平連忙調起魄之力要去抗衡,卻不想調起的魄之力反倒讓一步變得更加沉重。這一腳落下,冰地崩裂,直接陷到了路平的膝蓋,路平身子傾斜下去,比起阮青竹的踉蹌看起來要更狼狽一些。不過擡手間卻已一記飛音斬朝那逃竄的身影斬了去。只是飛音斬同樣受到了這股重力干擾,一飛出就偏離了路平想要的軌跡,最終斬到了冰地上。
鳴之魄隨即在冰地中傳開,路平和阮青竹同時覺得身子一輕,那股重力似已被摧毀。逃竄的那位轉回頭來看了一眼,露出震驚的神色,腳下卻絲毫未停,藉着界川多變的地形立即從路平和阮青竹的視線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