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小時候扔石頭不小心砸破了鄰居家的窗玻璃,被老爸擰着耳朵到鄰居家謝罪時,還是體育課上因爲搶最後一根跳繩而和班裡的小霸王槓上時,她都沒有覺得怕過。但如今,她卻有了怕的人,那就是林御風。
而且,她尤其怕與他獨處。
先前,她已經領教過他私底下餓狼撲食般的一面了,自然是不能再用平常那些迷妹看男神的眼光來看他。
現在林御風在她的眼裡,時時刻刻都擔得上“危險人物”的名頭。
因此,當林御風如往常一般去等電梯的時候,她就趁着他專注於查看電梯樓層數字的時候,偷偷的溜到了樓梯間。
她覺得,自己步行下樓,總是比跟林御風一起乘電梯下樓,要安全許多的。起碼,獨自走樓梯,她的貞操會很有保障。
但她剛剛喜滋滋的沿着樓梯走下了兩步,背後的樓梯間大門就“嘎吱”一響。
她還未來得及回頭,已然聽到了林御風的聲音:“怎麼忽然想走樓梯了?”
鈴音當即抱住腦袋瓜子仰天長嚎了一聲,又扒住牆壁做了幾個以頭撞牆的動作,藉以表達自己遭到無情的命運戲弄之後的悲憤之情。
林御風冷眼旁觀完了她這出自導自演的啞劇之後,很給面子的將手掌鼓了幾鼓。“演得不錯,肢體語言和神情都很到位。”
鈴音仍然保持着扒住牆壁的姿勢,猛然扭頭,用憤怒的眼神盯着林御風。“你怎麼知道我在樓梯間的?”
林御風偏了一下腦袋,很理所當然的說道:“要下樓,不走電梯和樓梯,還能走什麼。”
鈴音瞪着已經緩步來到與自己並肩的梯級上的林御風,很匪夷所思的問:“是。我是要走樓梯,但你爲什麼也來走樓梯?”
林御風回答得依舊很理所當然:“運動。”
“運動?”鈴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覺得他這一身西裝筆挺的,一點都沒有要運動的樣子。她控制着隨時要吐槽的衝動,乾脆視他爲空氣,自己默默的向上跨了兩步。
林御風停步扯住她,問:“你又上去幹什麼?”
鈴音甩了甩他的手,沒甩開。“您在樓梯上慢慢運動吧,我就不奉陪了。我坐電梯。”
“那我也不運動了。”林御風也開始向上走。
天啦!林御風什麼時又變成了跟屁蟲了啊?“那你坐電梯吧。我又想走樓梯了。”鈴音又開始向下走。
林御風也默默的轉了個身,和她並肩同行。
鈴音默默的抹了把汗。“是不是我怎麼下樓,你就怎麼下樓?”
“嗯。”林御風回答得毫不拖泥帶水。
“那如果我要跳樓呢?”鈴音拉開樓梯間的窗戶,問。
林御風默默的將窗戶重新拉上。說:“我不跟。”
“呵,不是說我怎麼下樓,你就怎麼下樓嘛,怎麼又不跟啦!”
“因爲我不是傻。”
換言之就是說她傻咯?“忽然覺得好心塞……”鈴音捂住了自己脆弱的小心臟,感覺它被氣得一陣陣的發堵。
“心臟有問題,不適合激烈運動,所以我們還是一起坐電梯吧。”林御風說。
話音剛剛落地,鈴音的眼前就猛的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定睛細看時,發現自己竟然已被林御風打橫抱起。
“我咧個去啊!林御風!這裡可是公衆場所啊!你不要亂來啊!”她深深的感覺到了貞操危機。
林御風用憐憫的眼神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正在兀自驚恐的她,說:“亂來?你不是心臟不舒服嗎?我抱你去坐電梯而已。”
“……”
結果林御風真的真的只是抱她來坐電梯的。
雖然下班時間,公司走廊上已經沒什麼人了,但鈴音還是擔心會惹來不必要的謠言,非要林御風將自己放下不可。
林御風倒是沒強求她,當即就將她放下了。只是將她放了下來之後,似乎輕聲吐槽了一句什麼。
鈴音當時沒有聽仔細,一直到進了電梯,才恍然大悟。他剛纔說的是:“好重。”
她這麼細胳膊細腿的一個纖弱女子,他堂堂一枚七尺男兒,竟然嫌她重?
或許她應該趁着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時,將他給幹掉。可惜不差錢的林御風,在公司的每部電梯裡都安了四臺攝像頭,分別從四個角度監視電梯內的情景,所以鈴音實在是不方便下手。
鈴音盤算着應該找個怎樣的時機將林御風幹掉。出了電梯的時候,還不忘補上一句:“今天是你開車,還是司機開車?”
林御風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鈴音一看那鑰匙上的車標就明白了,是林御風開車。
她又高興又傷感。高興的是,可以趁機將林御風在車裡幹掉。傷感的是,如果沒把他幹掉,她就會被林御風糟糕的車技給幹掉。
但無論是哪方被幹掉,其結果都很有可能是車毀人亡,兩敗俱傷。所以,她果斷的放棄了幹掉林御風的想法。
林御風很紳士的爲她開了車門,又主動幫她將安全帶繫好,自己才進入駕駛席。
鈴音覺得他今天紳士得很不尋常,很不像他,更加確定他剛纔和黃毛醫生所密謀的是壞事。而對她如此紳士,正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好趁她不備實施什麼邪惡勾當。
林御風看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自己,便好心解釋道:“你兩隻胳膊都受傷了,不方便,所以幫幫你。”
鈴音在心底冷笑了三聲。呵呵呵,林御風會那麼好心,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結果車子開出停車場的那一剎那,鈴音竟然真的看到太陽正在從西側的天空緩緩上升。她險些給嚇暈過去。
但定睛細看,她才發現,剛纔看到的只是一塊立在停車場出口前方的巨型液晶廣告屏上的影像而已。
“嚇死我了……”她摸了摸被嚇壞了的小心臟,看看它是不是還乖乖的待在原來的位置上。
林御風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於是便問:“被什麼嚇到了?”
鈴音總不能回答,是被從西邊出來的太陽嚇到了吧?所以她只能打個哈哈道:“哈哈,是忽然想起小時候看的恐怖片而已。”
“小時候看的恐怖片?”林御風嘖嘖稱奇道:“能被小時候的回憶嚇死,膽子真是小得很不一般。”
鈴音實在不知該如何懟她,只得默默受了這“膽子小得不一般”的評價。
林御風今日開車還是略有些橫衝直撞,但比起先前那幾次乘車體驗來說,技術已經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鈴音坐他開的車,難得坐得那麼安穩,簡直都要感動得落下淚來。
“你這車技,似乎提升了不少啊~”她忍不住誇獎道。
“確實。”林御風毫不謙虛的受了誇獎。
鈴音腹誹他臉皮厚。
結果林御風又補上了一句:“特意請教練帶了幾次。”
鈴音點點頭,“難怪技術提高了。只是,你平日工作那麼忙碌,明明有司機代勞,爲何還要特意練習自己開車?還是說,開車也是你的興趣愛好?”
林御風輕飄飄的瞧了身邊的她一眼,又輕飄飄的將視線收了回去。他狀似漫不經心的說:“爲了親自送某人回家。”
鈴音沒留意他的眼神,自然也不會想到那個“某人”指的是誰。她只是很詫異的想到,有林御風特意爲其駕車護送,那個“某人”還真是幸福啊。而她能聯想到的“某人”,大概也就只有丘芸了。
雖說和丘芸不睦,但她身份相貌也是擔得起林御風垂青的。
“雖說我來當你這個陪練也不是不可以,但畢竟你我走得太近了,會讓你那個‘某人’誤會。倒不如你直接載着她來陪你練車,既避免了旁人閒話,也給了你和她獨處的機會。另外我也不用坐在這副駕上擔驚受怕。三全其美的好事,豈不快哉?你說對吧?”
鈴音說得頭頭是道,卻沒察覺林御風臉色漸漸就陰沉了下來。
原本行駛得還算平穩的車子,車輪發出“吧唧”一聲刺耳的尖叫,很突然的就換到了快車道。
街道兩旁的房屋和樹木都“唰唰”的向後急速退去。鈴音手忙腳亂的扒住了車門頂部的把手和身邊一切能扒住的東西,再也不敢分心去聊別的了。
車子又是“吧唧”一聲響,停在了路邊的車位裡。
林御風毫無預兆的就下了車,還順帶將車子給熄了火。鈴音驚覺自己被關在了車內,門從內部根本就打不開。
她聯想到林御風說過的要關她禁閉的話,以及新聞裡播出過的小嬰兒在車中悶死的事例,深怕林御風也打算將她悶死在車裡。她發了瘋似的大喊着:“林御風!你別走!快放我下車!”一邊用力拍打着車門。
可惜這臺車子隔音效果甚好,車外的行人也不多,根本就沒什麼人發現她的存在。
她有些絕望的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可能被悶死。努力呼救到嗓子都快喊破了之後,她徹底放棄了,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座椅裡,滿頭大汗,奄奄一息。
“嗶”,不知從哪裡發出了一聲電子音,駕駛座的車門被人打開了。鈴音很驚喜的扭頭看去,發現坐進駕駛座的人,還是那個天殺的林御風。
她垮着臉,覺得自己倒不如悶死的好。
但很快,她又因爲車廂裡瀰漫着的一種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振作了起來。她擡起頭,嗅了半天,鼻子被香味勾引着,引到了林御風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