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完了,又立刻陷入了自我懊惱中。話說,她幹嘛時刻都要替這個奸商操心他的潔癖啊?難道他說她是他的生活助理,她還就真對號入座當真把自己當成了他的生活助理來了?
唉~大概這就是坊間所說的“敬業精神”吧~沒辦法,誰叫自己是一個那麼有敬業精神的好市民呢?
就在她如此這般的晃神之時,林御風的俊臉卻忽然在眼前放大了。
她的心臟猛的漏跳了一拍。
林御風的臉卻停在了距離她的臉只有十釐米的地方。他看到了她那被淚水打溼了的下睫毛。
他放開了她的臉,輕吐氣息,道:“眼眶溼了,果然是哭了的。爲什麼哭?”
鈴音心慌慌的低下了頭,死命的盯着泡在洗潔精泡沫裡的碟子。剛纔,她還以爲林御風又要吻她了,原來並不是啊,原來,他只是在細看她的眼睛。
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想家……”
林御風聞言,短暫的沉思了一會兒,道:“馬上就要到春節了。”
春節,也就意味着可以有好多天的探親假。鈴音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能回去看望自己的父母了,春節是她盼望了很久的機會。
“最近已經開始網上搶票了,不過很難搶到。那個……能不能跟你申請……提前幾天放假啊?提前幾天的話,票可能會好買一些。我可以利用週末加班,把這提前的假補回來的。”
雖說平時跟林御風不對盤,但不管怎麼說,他是自己的大boss,想要勻些假期,也只能靠他了。今兒她又給他煮了飯菜,他怎麼的也會賣自己這個人情吧?
沒想到,林御風竟然沒有批准。
鈴音對他的怨氣又加深了一層。
這層層疊疊的怨氣擺在心裡,在看到他的那張臉,即使美得跟天上的神祇一般,此時看來,也變得分外討厭了。
鈴音再也不想理他,手用力插進了泡沫裡,把碗洗得嘩啦嘩啦響。鈴音是故意想用將林御風的衣服弄髒的辦法把他給轟走。
林御風起先衣服上被濺到了少許泡沫,卻還立在原地不動。鈴音覺得他估計是還嫌泡沫不夠多,於是端起洗潔精瓶子,一股腦兒將大半瓶都倒進了水裡。
只需隨便將水一攪,泡沫便不斷的往上膨脹。一時間,整個水槽都被泡沫給填滿了。鈴音大幅度的搓洗着碗碟,泡沫飛起來,濺了林御風一身。
林御風這個超級潔癖症患者果然中計,一路退至廚房外的安全地帶。
而鈴音用泡沫攻勢來對付林御風,自己也沒討到什麼好。就在她專心的嘲笑林御風居然會被泡沫給嚇跑的時候,洗碗槽已經被泡沫之海給覆蓋了。
鈴音傻眼了,這泡沫簡直跟有了生命一般,不斷不斷的增長,不斷不斷的往外冒。她手忙腳亂的拔掉洗碗槽的塞子,希望能讓泡沫流進下水道里。但泡沫根本就不聽指揮,任憑她怎樣加水、怎樣將泡沫往下水道趕,都無濟於事。
“啊啊!怎、怎麼辦啊!怎麼辦啊!”鈴音都快急哭了,慌亂中,竟然不管不顧的跟林御風求救了起來。
林御風趕緊衝了過來,擼起袖子,有些抗拒又隱忍的將手也插進了水槽中。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是有多麼的排斥水槽、油漬這類事物,排斥得臉都發青了。
雖然現在鈴音將消除泡沫的重任交託在了他的手中,但他本就是那種十指不碰陽春水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將越來越洶涌的泡沫降服。鈴音和他對着水池搗鼓了半天,最後不但泡沫沒有減少,還漸漸將房間地板給淹沒了。
波梅在房中戴着耳機聽音樂,外加臥室門關着,所以根本就沒有聽到廚房這邊的動靜。
林御風和鈴音在廚房中手忙腳亂了一陣,林御風覺得這裡實在已經不是人待的地方了,於是便想拉着鈴音逃出廚房。
瓷磚一旦遇到了含有洗潔精的水,就會變得極其溼滑。鈴音被林御風扯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在移動過程中,腳下不穩,“吧唧”一聲滑倒了。
“小心!”林御風怕她會因爲滑倒摔裂傷口,趕緊傾身環住了她。
結果兩人雙雙滑倒在一地泡沫中。
鈴音跪坐在林御風肚子上,由於有林御風墊底,她倒是摔得不怎麼疼。
但林御風就比較慘了。
他是臀部着地的,整個背面都貼到了地板上。而地板上幾乎都是泡沫,他躺上去的時候,便由於慣性向着摔倒的方向滑了過去,直到頭撞到了竈臺下方的櫥櫃才停下。摔倒時飛起的泡沫落了他一頭一臉,狼狽不堪。
林御風皺着眉頭,眯着一邊眼睛,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腦袋。
鈴音還是第一次看到頭頂着泡沫的他。這樣的他,沒了平日的高貴冷傲,卻多了一些可愛之感。
“噗哈~哈哈哈哈……”鈴音憋不住,笑得肚子都疼了。
林御風很無奈,露出一副落水小狗的表情,“喂,有沒有點同情心?”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鈴音更是笑得停不下來,笑得差點都要背過氣去了。
林御風其實是故意逗她笑的。雖然自己的確摔得很疼,但是隻要看到她的笑容,似乎疼痛就能夠緩解。
鈴音笑得太過投入,不知不覺竟然笑倒在了他的身上。
等她留意到這一點時,自己已經被林御風抱在懷中了。林御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想到,你也會主動投懷送抱?”
“才……纔沒有呢!”鈴音很悔恨的想,自己實在不是有意投懷送抱的。她趕緊伸胳膊想將林御風隔開,可是林御風卻牢牢的將她禁錮在懷中。
鈴音曲臂用力的推了他一下,不想卻牽動了傷口。“嘶……”傷口處傳來一陣刺痛,鈴音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林御風立即便意識到她的不妥,趕緊將她拉開,小心的查看了一番。“是不是我壓到你的傷口了?”
鈴音很艱難的擠出了一個笑,客套了一番:“沒啦沒啦,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其實她想說的是,雖然不是他壓到引起的,但正是因爲他抱住她,所以間接導致的傷口疼痛。
林御風有些不放心,想要擼起她的袖子查看,卻被鈴音避開了。“沒事啦,已經不疼了。”她捂住自己的袖口,不給他碰。
現在兩人的姿勢相當的曖昧。在鈴音看來,就算是親過了無數次,只要兩人不是情侶關係,那就還是受男女授受不親的條款約束的。所以她此時所有的反應,都在按照這個條款進行。
她扶着櫥櫃的邊緣,想趕緊站起來。結果腳下一滑,再次重重的摔了回去,而且好死不死的,下巴嗑到了林御風的頭。
林御風發出了一聲悶哼。鈴音剛剛磕到的位置,正好是他頭頂上被撞到的部分。
而鈴音也不好受。以脆弱的小下巴爲着陸點,光想着就挺疼的,更何況是實踐?
兩個人都捂着各自被撞出來的包哎喲了一會兒,再互相對上眼時,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無奈的笑。
最後兩人終於還是互相攙扶着,才得以安全走到了廚房外面。
林御風本想在鈴音家賴着不走,但現在一身的洗潔精水,讓他在心理上無法容忍,急着要回家洗澡更衣,所以只能作罷。
而此時夜已深沉,那些守在巷口抗議的居民們也真如鈴音所說,紛紛散去。沒了拍攝對象,媒體自然也不會再蹲守此處。
林御風既然主動提出要回家,鈴音當然也不會挽留他。林御風急匆匆奔出了門,跑下幾級臺階之後,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匆匆返回。
鈴音還沒來得及關門,門就又被林御風給推開了。
鈴音很驚訝:“唉?你怎麼又回來啦?”
“把手伸出來。”林御風說。
鈴音有些莫名奇妙,但還是受到好奇心的驅使,伸出了手。
林御風將一個東西放進了她的手心,然後便轉身一陣風似的跑下了樓。
鈴音翻過手心一看,發現竟是一隻相當精緻的深紫色天鵝絨小盒子。
奇怪了,林御風送她這個做什麼?她將盒子輕輕的打開,發現裡面竟然躺着一對非常精緻的蝴蝶形狀的耳環。耳環上紫色的寶石在燈光下散發出如同月色一般柔美的華光。
鈴音看到它們的第一眼,便深深的愛上了。
她不由自主的輕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想起去星夜花園那日,林御風研究了她的耳垂一路的事。原來,他竟是在思考要送她怎樣的一對耳環……
心臟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的狂跳了起來。林御風最近的一系列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夜,她被這個問題困擾得無法入眠。
但早晨醒來刷牙洗臉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一個很不妙的現實——那就是,她的耳垂上,根本就沒有耳洞。請問,沒有耳洞,如何戴耳環啊?林御風這不是擺明了耍她玩兒嗎?還害她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簡直太太太可惡了啊。
她跑回房間,又打開了那隻小盒子。紫色的蝴蝶在晨光中美麗依然,但鈴音看到它們時,卻覺得十分刺眼。她沒有打耳洞,他顯然是知道的。明明知道,卻還要將這幅耳環塞進她手中,很明顯只有一個可能——這幅耳環原本就不是爲了她而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