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緊我,我們衝回家。我數一二三,就開始跑咯~”夏天說,“一、二、三!跑!”
兩個人在雨中奔跑了起來。
外套撐起的一小片天地,就猶如一個移動的小島。島外的暴雨是浩瀚的汪洋,天地迷濛一望無際,他們必須緊緊依偎,才能避免落入汪洋被鯊魚吃掉的危險。
而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有他的體溫將她包裹,有他的心跳在耳畔敲擊。他像她的保護神一般,呵護着她,不讓她被那滔天的巨浪捲走。
雖然在雨中奔跑,外套根本就起不了有效的遮雨作用,兩人很快就被冰涼的雨水淋透,但是這外人看似很狼狽很搞笑的行爲,在他們兩人看來卻充滿了樂趣。
兩個人一路跑一路笑着,好不容易跑回了夏天的家。
可他們沒有發現的是,在不遠處的車道上停着的一輛轎車裡,有一雙眼睛已經注意了他們多時。
那是林夫人的眼睛。
“又是那個沒有教養的女人!”她不無鄙視的說着,“怎麼走到哪裡都有她的身影啊!之前是御風,然後是不知從那跑出來的同事,緊接着,又是現在這樣嗎?她是要讓林家天下大亂嗎!”她惡狠狠的將脖子上的紗巾抽下,揉成了一團。“開車!”她朝着司機發着牢騷,“快點走!不想看到這個女人!”
“夫人,不打算去見少爺了嗎?”
“見什麼?不用見了!走吧!”她憤怒的命令着。
司機嘆了口氣,還是發動了車輛。
又進入了這間屋子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屋子的構造,但再次見到時,還是會像第一次看見那樣驚歎不已呢。
夏天所住的這套房子的內部裝潢,真的太前衛太豪華了,不管怎麼說,都讓人嚮往啊。
“要是什麼時候,我也能租到這樣的一套房子就好了呢……”鈴音忍不住發出了感慨,但隨即就意識到自己說了很失禮的話,趕緊捂住了嘴。
“啊,可以啊,可以搬來和我一起住啊。”夏天狀似不經意的說。
他正在找什麼東西,一格一格的將抽屜都打開來看,卻還是沒能找到。
“唉,有點抱歉啊……”他揉了揉短短的頭髮,有些爲難,“找不到沒用過的新毛巾了,用我的毛巾,可以嗎?”
“哈?”鈴音沒有反應過來,“毛巾?幹嘛用的?”
夏天已經衝進浴室,拿出了一條潔白的毛巾。“這條毛巾才用過兩次,還很乾淨的,不介意嗎?”不等鈴音回答,他已經將毛巾抱在了鈴音的頭上。
鈴音從毛巾下面探出臉來,滿臉詫異,“是要幫我擦頭髮嗎?”
“對啊,不擦乾,很容易着涼的。”說着,他已經主動爲她擦起了頭髮。
整個腦袋被毛巾包裹着,揉來揉去,毛巾很柔軟,散發着沐浴露的清香,而且很潔白,並不令人討厭。鈴音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隻超大隻的金毛,在享受着主人幫擦澡的服務……
再看一眼夏天,明明他自己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頭髮上掛滿了水珠子,臉上一道一道的水痕仍舊在往下蔓延,但他卻毫不在乎自己會着涼,而是先來照顧她。
真的,很窩心。
這樣的人,就算錯了一百次,她大概也會忍不住去原諒吧?
渾身都溼透了的兩人,面對面站着,體溫在炙烤着身上的水汽,水汽靜悄悄的蒸發在空氣中,帶着曖昧的熱度。
一不小心就對上了的視線,膠着在一起,再也無法移開。
什麼話也不說,是因爲此時已經遺忘了語言。
進門時忘記了開燈,因爲陰雨天而顯得昏暗的室內,被窗外突然出現的的閃電照亮。
在閃電的蒼白閃光中,浮現出了鈴音的身影。溼透的外套在進門的時候已經脫掉了,因此她現在身上只穿着一件長袖的棉質T恤。溼漉漉的棉質布料粘在肌膚之上,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勾勒出內衣的輪廓。
夏天的視線落到了內衣的花邊輪廓上,他很大聲的吞嚥了一口口水——人在緊張或者興奮的時候,都會大量分泌唾液,這從遠古的基因裡就傳承下來的條件反射,經常會暴露出人類的慾念。
她的頭髮溼潤,眼睛溼潤,身體因爲寒冷而微微的顫抖,惹人憐惜。他的大手隔着毛巾揉搓着她的頭髮,將髮絲上的水吸進。而這個揉搓的動作,因爲他的走神,而慢慢停了下來。
又一道閃電閃過,隨之炸響的驚雷令她尖叫了一聲。
但旋即,那尖叫聲就被他的口腔吞沒了。
在重新昏暗下來的室內,沙沙作響的雨聲中,他扯着毛巾將她拉近,他的脣吻上了她的脣,將她的驚訝和一切的呼吸都深深的吞入他的肺腑。
雨無止無歇,似乎要下到世界末日,下到將地表盡數吞噬。
這個吻似乎無比的漫長而又無比的短暫。彷彿是在一個世紀之後又彷彿是在一眨眼之間,像羽毛輕輕觸在脣瓣,然後又化作疾風驟雨侵入口腔,再輾轉如同交匯的洋流和翻卷的海浪。
這個吻膠着而纏綿,帶着少年特有的生澀,混亂而又激烈。
很多時候,甚至需要鈴音來引導。
腦海中再次憶起了林御風。和林御風的吻是那麼的不同。每當和林御風接吻時,她都會靈魂離體一般,漂浮在虛無之空,無論是感官還是思緒,完全的被他牽着走,根本來不及思考,也無法思考。
主導的人永遠都是林御風,她只需沉溺,只需享受,甚至每次吻完,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而面對夏天的吻,她卻更像是導師,頭腦的某個部分始終保持清醒,在思考着如何帶領他,分析着他的反應,採取下一步行動。
最後,這個吻是由她主動結束的。因爲感覺到了夏天的某些變化,她必須按下暫停鍵,否則就會衝破底線。
她還不想那麼快,因爲,還並不是很確定夏天對她的想法。
夏天咬着自己的手腕,站在昏暗中喘着粗氣,似乎也在努力的平復着體內如同岩漿一般上涌的熱度。
片刻之後,他逃也似的跑進了雜物間。
鈴音後退了幾步,慢慢的,坐進了沙發裡。
竟然真的接吻了,和這個大男孩。
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罪惡感呢。這種罪惡感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過了好一會兒,夏天重新出現在了客廳。他從雜物間裡拿出了烘乾機,將插頭插在客廳的電插板上,又從臥室裡找出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衣和運動褲,放在鈴音身旁。然後,他紅着臉,對鈴音說:“嗯……把衣服換掉吧。幫你烘乾,大概一個小時以後就能穿了。烘乾的時候,先穿我的衣服。”
鈴音點了點頭,臉也是紅通通的。她抱起身旁夏天拿來的衣服,匆匆進了臥室。
鎖上門,將衣服抖開,在身上比了比,竟然那麼大,上衣都可以當裙子穿了呢。
這就是身高的差距啊。這小子究竟是喝了多少牛奶才長得這麼高大啊?
鈴音無奈的笑笑,將淋溼的衣服換下,再穿上夏天給的衣服。
因爲衣服褲子都很長,顯得她像個小矮人,不得已,只能將袖子和褲腳挽起來。
雖然這樣看起來一定很傻,但也沒別的辦法了。
她打開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了客廳。
果然,夏天看到她之後的表情,有些驚訝。
鈴音有些不自在的將袖子又挽起了一點,彆扭的說着:“那個……看起來很奇怪吧?”
夏天搖搖頭,眼睛還是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不會奇怪……很可愛……”
可愛?鈴音可不敢苟同呢。
其實,看到女孩子穿着自己的衣服,男生都會覺得氣血上涌吧?不是有問卷調查上說,男生最喜歡的裝扮,就是清早起來,看到女友穿着自己的襯衫的樣子嗎?
過於寬大的襯衫套在那麼嬌小玲瓏的身體上,更加顯得性感呢。
夏天對這個問卷結果深表贊同。穿着他的衣服的鈴音,就彷彿身上貼滿了“我是這個男人的所有物”的標籤一般,激起了他的佔有慾。
啊啊,真是危險的裝扮啊……
但隨即,一個令他不悅的東西又從鈴音的領口露了出來——風鈴花項鍊,林御風的設計——這個象徵着其他的男人的標誌,令他十分不爽。
任何一頭雄獸,都是有領地意識的,會將入侵自己領地的其他雄性驅逐出去。
他現在,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你還帶着這條項鍊?”他的語氣有些不悅。
鈴音聽出了他的語氣中的情緒,她將項鍊往衣服裡藏了藏,沒有說話。
夏天對她明顯逃避的態度很不滿,他開始翻鈴音的包包。
鈴音疑惑,按住包包口袋,“你翻我包包乾嘛?”
“找東西。”他將黃水晶項鍊從包包裡抽了出來,亮在鈴音面前。“將這個戴上。”口氣是不容拒絕的。
鈴音看看那條黃水晶項鍊,很是遲疑。
夏天見她如此,就料定她戴着的風鈴項鍊是別的男人送的,非要將它取下。鈴音被他惹生氣了,“你幹嘛這麼粗魯!我沒有理由非要戴你送的項鍊不可啊,況且……況且你自己不是說的我們就做普通朋友就行了嗎?普通朋友,是不能接受你的告白禮物的吧?”
夏天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但隨即,他又想到了剛纔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