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在生他的氣呢,所以假裝他不存在,自顧自去睡了。
睡到半夜,被尿憋醒,爬起來準備去上廁所,卻發現客廳的落地燈竟然還亮着。
鈴音悄悄的走到臥室門邊,往客廳裡張望。林御風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手邊散落着還沒看完的資料。
春天的夜晚氣溫還是比較低的,林御風身上就只穿了一套風衣,這樣躺着,很容易凍感冒的。
鈴音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爲他蓋上了一張毛毯。
“噯,你怎麼總是不聲不響就跑我家來了啊?”她對着沉睡中的他,輕聲的問着。他睡得很沉,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御風的睫毛很長,在睡着的時候,猶如厚實的黑色羽翼蓋在白色的眼瞼上。
她頑皮的用指尖撥弄了一下他的睫毛,引起眼瞼輕微的顫動。林御風打了個小噴嚏。
鈴音趕緊收回手,有些心驚的等待着馬上就會降臨的怒意。結果,林御風卻並沒有醒來。
鈴音又大膽的對着他的睫毛吹了一口氣,林御風的眼皮眨動了一下,依然沒有醒來。
鈴音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譁,你是有多睏啊?這樣都醒不來。”
鈴音擡頭看了一眼掛鐘,竟然已經到了凌晨四點。
她打了個呵欠,幫林御風將散落的文件整理好,電腦關機,然後就回到房間繼續睡覺去了。
大概是由於上半夜什麼也沒蓋就睡着了,林御風着了涼。第二天早上,鈴音起牀洗漱的時候,發現林御風還在沙發上昏睡,她喊他,也沒有迴應。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拍了拍他的臉,發現觸手滾燙。
又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額頭,試了一下溫度,“天啊!你居然發燒了!”
大Boss在自己家着了涼,發了燒,她這個當下屬的,要是還沒事人一樣的去上班,豈不是心太大了啊?
得了,班也別去上了,還是先請個假照顧林御風要緊。她總不能把他扔在家裡不管吧,萬一他燒死了咋辦?
假自然是不好請的,陳茜有規定,必須提前兩天寫放假申請。
假批不下來,鈴音只能動用其他人的力量了。
她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啦”,就伸手進林御風的上衣內袋裡掏了一會兒,掏出了他的手機。
從林御風的手機上,翻出了易寒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就簡單告知了林御風的情況,並通過易寒,向公司請假。
看林御風額頭如此滾燙,原本白皙的臉色也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顯然是燒得很厲害。
家裡有體溫計,鈴音爲林御風測了體溫,竟然有38。8度。
之前有照顧發燒中的夏天的經驗,鈴音知道必須先給林御風額頭降溫,防止高熱燒壞腦子。
她正準備站起來,去準備溼毛巾和冰塊的時候,卻聽到林御風呻吟了兩聲。
她靠近他細聽,發現他是在說:“水……渴……”
“是想喝水嗎?”她問。
林御風燒得昏昏沉沉,只知道身邊有一個人,卻不知道是誰,也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麼。
他只覺得口乾舌燥,本能的重複着:“渴……”
鈴音會意,趕緊起身去爲他倒了一杯水。
她想將他的上半身扶起來,喂水給他喝,但可惜她的力氣不夠大,要將他扶起,確實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纔將林御風的上半身勉強扶起來,靠在她的懷中。
她將水遞到他的嘴邊,微微傾斜杯身,口裡輕輕唸叨着:“來,喝水哦~”
可是昏迷中的他,根本就不會響應。
水從脣邊漏了出來,模樣相當的狼狽。
要是處在清醒狀態時,林御風是肯定不會出現嘴角漏水這種滑稽情況的。可見他現在燒得有多麼的厲害。
鈴音實在無奈,並且有些心急,只得先將水含在口中,再以口對口的形式哺給他。
這樣一口一口的喂水給他喝,直到半杯水下肚,林御風纔不再叫渴。
鈴音嘆了口氣,將林御風的頭在靠枕上擺好,又急急忙忙的將塑料袋裡裝上冰塊,放在他的額頭上進行冰敷,再擰了溼毛巾,爲他擦脖子、胳膊內側等等地方,促進熱量的散發。
最後,連拳擊熊熱水袋都動用了,爲他墊在腳底,溫敷腳底的涌泉穴。
一系列功夫都做好之後,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易寒終於趕來了,身後還跟着陸十三。
“李小姐,很厲害啊,幸虧你處理得及時,林總的情況並不算很糟。”陸十三進行了一番檢查之後,這樣告訴鈴音。
陸十三將一隻桂枝艾條交給鈴音,指示她在林御風背部的某幾個穴位進行艾灸。於是,鈴音又見到了林御風久違的肌肉線條。
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讓人噴鼻血的優美呢。
心亂如麻的爲他進行了艾灸,又有陸十三的診治,林御風的燒漸漸褪去。
大家守在林御風的身邊,就這樣渡過了一整天。期間,林御風吐了兩次,衣服被汗完全打溼,是鈴音幫他換的上衣,擦的身。
當然,這也是事後,林御風聽易寒和陸十三說的了。
他當時燒得迷迷糊糊,只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照顧着他,而且,還隱約記得溫暖柔軟的觸感貼上了他的脣,隨後,便有甘露流入口腔,緩解了他的乾渴。
他就像是在沙漠的烈日下跋涉了很久的旅人,終於挖到了一眼清泉,乾燥到幾乎燃燒的咽喉,得到了泉水的滋潤,生命力才總算流回了體內。
之後的日子,原本以爲不會再出現的夏天,竟然還是風雨無阻的每天都來接送鈴音上下班。
起初對夏天的接送還有些抗拒的鈴音,也漸漸在這種規律的日子裡習慣了起來。
最近大學的同窗們開始張羅同學聚會,說是可以攜帶家屬參加。鈴音沒什麼“家屬”,於是就自己去了。
沒想到,在同學聚會上,她這個標準的“單身漢”,受到了一堆成雙成對的家屬們的百萬點的傷害。
已經結了婚的同學,拖家帶口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的也就不說了,那些即將領證的,粘粘糊糊跟連體嬰似的,時不時從人堆裡殺出來給鈴音喂一波狗糧。
真正還單着的同學,用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而鈴音就是其一。
這個世界很奇怪,結了婚的女人似乎就是看不得別人單身嗎,總要來詢問一下“爲什麼不找對象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啊?現實點吧,降低標準~”“你都快三十了,再不找就人老珠黃銷路欠妥了啊~”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更有甚者,懷疑你心理有問題、生理有問題,勸你去看看婦科啊、搞搞心理資訊啊的更是大有人在。
還有咋咋呼呼張羅着要給你做介紹的,硬是要把單身男同學和女同學送作堆的,完全不看兩個人是否相配,似乎只要性別是男,就可以不管什麼人都往你身邊推,讓人煩不勝煩。
而鈴音大學時期的閨蜜們,早已經有了孩子,孩子已經成爲了她們和鈴音之間的分水嶺,將她們徹底分在了世界的兩極。當年玩得那麼好,如今卻已經沒有話說了。大學時期原本和鈴音她們有矛盾的一位女同學,只因也生了孩子,竟然摒棄了前仇,和鈴音的閨蜜相談甚歡,話題圍繞孩子的教育和營養等等方面聊得口沫橫飛,鈴音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
原來單身和不單身,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啊。鈴音突然覺得很寂寞。
學生時代暗戀的男神,如今已成爲了別人的丈夫。他的妻子是他公司裡的同事兼下屬,已經懷孕五個月了,肚子隆起明顯,一臉幸福的挽着他的手臂,看得鈴音眼熱。
大學男神微微有點發福,雙下巴暗示他現在生活滋潤富足。席間他一直炫耀妻子的廚藝,說正是她做的一手好菜,將他養成了“幸福胖”。
鈴音就坐在他們倆人的對面,直面他們的恩愛大秀,但是心裡已經沒有了嫉妒,只有羨慕和感動。
在飯桌上,一些結了婚的男同學開了黃腔,竟然你一句我一句的搞起了黃段子接龍,讓鈴音這等單身漢聽得面紅耳赤尷尬癌都要犯了。但看旁邊其他那些女同學都一副老神在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鈴音爲了融入人羣,也只得假裝並不把黃段子當一回事,乾巴巴的坐在那裡接受荼毒。而大學男神的妻子也有些不大自在,視線與坐在對面的鈴音交匯時,調皮的對她吐了吐舌頭。
也是一個可愛的女人的。
席間,又聊到了“什麼樣的女人才受男人歡迎”這樣的話題。男同學和女同學的想法完全是兩極的。女人們一般都贊同“受歡迎的女人要有自己獨立的事業,能幹,幹得一手好家務活,經濟上不求人,雖然長得普通,但是衣着有品位,有自己的興趣愛好”這樣的觀點。男人們則一直認爲“受歡迎的女人只要性格溫柔,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可愛的性格”纔是最棒的。
果然,女人和男人的思考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呢。但很多時候,男人雖然口頭上表現得對異性的外表很重視,最後選擇結婚的女人,卻往往都是貌不驚人,家境還可以,沒什麼大缺點也沒有什麼大優點的女人呢。這又該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