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市場就是好,菜比市區裡的新鮮多了。買了草魚、青椒、瘦肉,還有包芯菜、蓮藕等等,她要給他做清蒸魚、青椒炒肉、酸甜藕片。
林御風還是第一次見識鈴音選菜和講價的功力。她可以爲了幾毛錢與人討價還價,順便還拉拉關係,不但讓菜販子以比別人優惠的價格賣菜給她,有時還能意外的得到些贈品。而且,菜新不新鮮、豬肉有沒有注水,她會從與菜販子的溝通中以及菜的色澤和蟲眼上捕捉信息作出判斷。
回去的路上,林御風讚賞道:“沒想到,你口才挺好。”
鈴音立馬鼻子拉長,“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林御風立刻給她潑涼水:“那爲什麼在我面前就跟小結巴似的?”
鈴音立即賞他衛生眼,“我那是讓着你~”
回到旅館,鈴音找前臺兼老闆娘借了廚房,一頭扎進油煙中,開始爲林御風洗手作羹湯。她早想好了,外面小飯館的東西不乾淨,材料也不新鮮,她自己做菜的話,雖然不好吃,但衛生是肯定可以保證的。而且一開始定房的時候,和老闆娘談了兩句她就看出來了,這個老闆娘應該很好說話。
廚房很小,林御風乾脆就跟烏龜殼一樣的黏在她背上,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鈴音炒菜的時候,他就把頭擱在她肩膀上,看着她炒。
鈴音哭笑不得的問:“你不嫌油煙燻人啊?趕緊閃邊兒去,小心油星子噴你臉上。”
林御風卻抱着她的腰不撒手,“你都不嫌,我有什麼可嫌的。”
菜終於做好,鈴音用買的碟子和碗一一裝了,兩人一起端到樓上房間裡吃。
“菜不好吃,不要嫌棄啊~”林御風動筷子前,鈴音有些緊張的提醒道。
“我身無分文了,你嫌棄我嗎?”林御風反問道。
鈴音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當然不嫌啊!不然我還跟你躲到這小旅館裡幹嘛?”直接接受夏天的求婚,不是過得更輕鬆?她有點生氣,林御風這麼問,難道是在質疑她的心意嗎?“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隨便你是富可敵國也好,還是窮光蛋也好,我都認了。反正我嫁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錢。”
林御風點頭微笑,“謝謝你,音音。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我這樣落魄了,你都沒有嫌棄,我又怎會嫌棄你做的菜呢。”他夾了一大筷子的藕片放進嘴裡,嚼得卡茲響,“這是我這輩子吃到的最美味的菜。因爲,它是用你的愛來調味的。”說着,他還爲她也夾了些菜到碗裡。“來,魚你得多吃些,補充蛋白質,一段時間不見,都瘦了。”
這次林御風從國外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坦誠得讓她受不了。
鈴音的臉就跟發燒一樣的燙,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靠狠狠扒飯來掩飾害羞。
不過吃了幾口之後,她扒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這菜確實不怎麼好吃,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嫌棄了。但看林御風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她又忍住了吐槽的衝動,默默的繼續扒飯。
用林御風的這張妖孽得逆天的臉蛋來下飯,也是很不錯的。
吃完飯,兩人又一起洗碗,一起換牀褥,一直忙到深夜。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就算是高冷男神也不例外。林御風看着時鈴音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愛和甜蜜,甜得鈴音都覺得齁嗓子。
自打被強迫的那次以後,林御風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沒有碰她。這一方面是對她表示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怕給她造成心理創傷。
他是想通過自己的隱忍來告訴她,他要得到的是她的心,而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而今夜,鈴音卻有意要用身體來和他相互確認。她必須要抱着他並且被他抱着,才能肯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夢,而是真實。
她真的不止一次差一點要相信他死了,因爲那麼多人都說他已經死了。她好害怕。
當他從浴室裡出來時,她便主動的鑽到他懷裡。
林御風怔住了,他根本就沒想到居然能得到鈴音這樣的善待。她能不計前嫌的陪他一起避難,就已經很讓他感動了,他都沒敢奢望更多。
可是,她卻在他懷中呢喃着:“抱緊我,讓我知道你活着,你真的回來了。”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房間的燈早就被她關上了,氣氛曖昧,看來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她也庸俗她也世故,她也會在看言情小說時幻想自己是女主角,被高富帥的男主愛得死去活來,她也會爲了工資的起落錙銖必較,她也想輕鬆想當闊太太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如果說,當林御風還富可敵國高高在上時,她以爲自己是被他的財力吸引,那麼此刻,她卻發自內心的肯定,自己是深深的愛着他這個人本身。
“音音……我什麼也沒有了,你跟着我,會受苦。”他卻將她輕輕推開,“其實你應該離開。我們在法律上的婚姻關係其實也不存在了,你可以開始新生活。”雖然他如此渴望她,曾經不顧一切的得到了她,但是,那是因爲當時他有足夠的財力和自信,相信自己能給她幸福。現在他卻前途未卜,他不能害了她。
鈴音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凝視着他的雙眼,她的眼睛左右的閃爍着,潮溼的淚痕在臉頰上閃閃發光。
“林御風,你纔不是什麼都沒有啊,你還有我!如果我離開了,你怎麼辦?那才叫真正的一無所有。”
可林御風卻閉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阻擋了她的視線,也封鎖了他差一點奪眶而出的淚。
鈴音看到他對自己擺出拒絕的姿態,聲音立即就哽咽了:“你不是吧……你玩完了我就想走人嗎?沒門!”
她再次抱住他,將臉埋進他懷中,“別想趕我走!”她的十指緊抓他背後的衣服不放,連一條腿都纏到他的腿上,就跟樹袋熊扒住樹幹一樣。
林御風被她這孩子氣的舉動逗得又好氣又好笑,終於還是嘆息一聲,吻上她的頭頂。“被你打敗了。”
他溫柔的將她放在牀上,像是文物修復專家在小心翼翼的修復一件稀世珍寶一般,一毫米一毫米的愛惜的觸碰。
她就是他的珍寶,就算別人用金山銀山來換,他也不願意出讓的珍寶。
雖然前方有可能是地獄,可她卻還是毫不畏怯的要陪他一起去闖。此生能得她所愛,必定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她一向都是個對愛情真心以待的人,對前男友如此,對他更是如此。他能理解爲何林夏天會鍥而不捨的爭奪她。不得不說,但凡有眼光的男人,都不會願意錯過這樣的好女人。而她的前男友竟然會對她放手,真是沒眼光。
“真要感謝你的前任。”從玫瑰紋身上擡起頭來,他突然這樣感慨道。
她神思渙散,只覺得身體飄在雲端,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只是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在回答,還是隻是無意識的吟哦。
林御風繼續自言自語:“正因爲他的退出,纔在你的心中,給我留出了位置……”
他和她,就像是兩塊打火石。分開擺放時,就只是兩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只有在激烈碰撞之時,纔會打出火花。
而誰又能想到,這星星點點的火花,在碰到了他心中那片乾枯的草原之時,卻可以化作燎原大火。
他覺得自己是一位辛勤的農夫,心甘情願的俯下身子,在她的田地裡耕種。農夫的背脊一次又一次的拱起又落下,辛勞的汗水灑在田地裡,讓土壤滋潤。他在田裡勞作,眼前似乎浮現出秋收後的遍地金黃,他聞着田野的芬芳,閉上眼暢想着秋天將會結出怎樣的穀物。
當他在田裡勞作時,他每一聲的呼喚,都能在天地之間引起迴響。田野會用轟轟的雷鳴來應和他,用細細的風聲來鼓勵他,於是他的耕作就更加的投入更加的忘我。
農夫最後用盡全力,將鋤頭高高舉起,再深深的扎入土地,在土地劇烈的顛簸震動之中,將種子灑遍田野。
鈴音爲了不讓有潔癖的林御風住得難受,還買了蟑螂藥放在牆角,又把傢俱都挪開,好好的清掃了一番。
小房間被他倆收拾得乾乾淨淨。
風暴傳媒的工作肯定不能再做了,手頭的錢也不能亂花,鈴音便在附近的私人幼兒園找了個教小朋友認字的工作。
她過去當編輯和記者,積累了大量的有趣的故事,便時常拿來講給小朋友們聽,很快便成爲了幼兒園裡最受歡迎的老師。
林御風會在她下班時,等在幼兒園門口接她。小朋友們看到這麼一個戴着口罩蒙着臉的大高個子站在門外,都害怕的躲到她身後。
但是看到那個大高個的怪人對他們的小李老師那麼溫柔,還幫老師拿包包,背老師回家,小朋友們慢慢的就不怕他了。偶爾也會有孩子主動去找他聊天,問他爲什麼夏天要戴口罩,是不是小李老師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