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趕緊安慰他道:“哪能啊,在我心中,你當然不是地球生物了,你是——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我等凡人着實難以用人間的筆墨,去勾畫出您滴天人之姿啊~”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臺詞,她果然是被林某人給傳染了嗎?
“哼哼,這還差不多。”沒想到夏天聽到此話,不但沒吐,居然還覺得挺順耳。
天哪天哪!這麼噁心的讚美他居然都能接受,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強了呢,還是太自大了?鈴音爲之汗顏。看來這世上,除了林御風以外,自大狂還是很多的。不是她少見多怪,是這時代變化快。
而且她似乎越來越習慣跟這些自大狂相處了,這樣可是很危險的,萬一被同化了怎麼辦?
“夏天,你說你在外面上模特培訓課程,那你會走臺步嗎?”鈴音問。
夏天很有自信的說:“當然。”
“哦~那你走一個給我看看唄~”
夏天環顧了一下現場,“沒T臺啊,缺少感覺。”
“這好辦,咱們清理出一條T臺不就得啦!”說時遲那時快,鈴音跳下講臺就開始動手搬桌子。
夏天見她如此積極,便主動承擔下了搬桌子的重活,讓她待在講臺上坐鎮。
自習室中間很快便被清理出了一條兩米寬,貫通前後的筆直走道。
“你就把這些桌子椅子當作觀衆,手機的燈光就是聚光燈。”鈴音按亮手機補光燈,照着夏天。
夏天從教室的最後方,邁開貓步,向着鈴音走來。他果然是適合站在聚光燈下的人,一旦進入了表演狀態,整個人的氣場都和平日裡不同了——更爲奪目,更爲強大,更爲洶涌。
他走到鈴音面前,擺了一個poss,用目光將她秒殺。他眯起眸子看定鈴音,一直看她的心底。他說:“你,就是我的第一個觀衆。”
鈴音捂住心口,做出一個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姿態。“噢~太帥了~”
夏天拋出一個飛吻,轉身沿着心目中的T臺向後走去,背影英姿颯爽,威風凜凜。
他走到T臺底部,脫下外套,在空中甩了幾圈將外套拋飛出去,之後便學着健美先生的姿勢展示了一把自己的肌肉,惹得鈴音捧腹大笑。
他也被鈴音的笑聲感染,臉上不自覺的也溢滿了笑容。
他再次向着鈴音走去,眼底裡有掩飾不住的某種情緒。他來到她的面前,行了一個歐式的鞠躬禮,向她伸出一隻手。“願意陪我一起走嗎?”
鈴音滿面笑容,將手放入他的手裡,“願意。”
她只是被氣氛感染,順口一說。但這個回答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夏天牽着她的手,一起在幻想中的T臺上向前走。鈴音隨口哼着歌曲當作伴奏,是Sirsa Shekim的《I Do》:“They say love is complicated,for me,it’s so understated……I got a beat in may heart for the two of you,what do I do?I do,I do,I do……”
“他們說愛很複雜,對我而言,這並不誇張……我的心爲你們兩人而敲打,我應該怎麼做?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Sirsa Shekim。
正當兩人溜達得正起勁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了鑰匙碰撞的聲音。
“誰在裡面啊?”門外有人喊着。
“完了,不會是驚動管理員了吧?”鈴音驚訝得捂住了嘴。
“快快快,從窗子溜出去。”夏天趕緊打開離他們最近的一扇窗戶,讓鈴音先往外爬。
幸虧自習室在一樓,不然還真逃無處逃。
結果鈴音剛跳出窗子,教室門就“砰”的一聲撞在了牆上。手電筒的光隨之射入了漆黑的教室。
夏天手忙腳亂的向外翻,一不留神,跌了個大跟頭。
手電光差一點就要照見他的。
管理員跑進教室,四處檢查了一翻,並沒看到人影,只有一件男士外套不知被誰遺留在了地上,還有一扇窗戶大大的敞開着,冷風魚貫而入,吹得窗櫺嗚嗚作響。
管理員走到窗前,向外張望了一番。鈴音和夏天就貓腰貼着牆根藏在窗戶正下方,手電筒的光束就在他們的頭頂掃來掃去。
“唉?奇了怪了,明明聽到有動靜,怎麼一進來就沒有了呢?難道是風吹的聲音?”管理員看看遠處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身影,便關上了窗戶。隨後,他又發現空調還在運轉着,“怎麼空調也開了,這是見了鬼了?”他“嘀”一聲按掉了關機鍵,拎着外套,搖着頭喃喃自語的走了。
躲在窗下的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鈴音偏頭看到摔得一身土渣子的夏天,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氣勢,而且因爲沒穿外套,就這麼突然的從溫暖的室內跑到了寒冷的室外,溫差過大,凍得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教室回不去啦,你這該怎麼辦啊?”鈴音焦急的問道。
夏天可憐巴巴的盯住她,就算凍得鼻涕一把把的,也不忘賣個萌:“要不……你抱着我唄,這樣我就不冷了。”
然後便換來鈴音的一個暴慄。
“噢!”夏天捂住腦袋,“看不出來啊,你下手怎麼那麼重啊……”
鈴音轉轉手腕,“也看不出來啊,你頭怎麼那麼硬,我手都打疼啦。”
夏天忽然將她的手扯過來,攤平手掌,“來,我看看你的手相。”
“看什麼手相啊?黑燈瞎火的。”
夏天按亮手機照住她的手掌,沒心沒肺的說:“看看你是不是斷掌啊。聽說斷掌的,打人可疼了。”
結果又後腦勺榮獲了一巴掌。
因爲天寒地凍,確實不能讓夏天在衣着如此單薄的情況下捱過一夜,最後還是叫了的士,回到了夏天的住所。
但是這一路上,可把夏天凍得夠嗆,一回到屋裡,那已經跟個人型冰棍沒什麼區別了。
鈴音急急忙忙找來被子給他裹上,又將暖氣調高,給他切了幾片姜,泡上熱水衝成薑茶,用毛巾包住杯子放進他手裡。
“喝點薑茶,暖暖身子,順便捂捂手。”鈴音說。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的。”夏天捧着杯子,心窩裡暖洋洋的。
“那是當然滴,”鈴音鼻子翹得老高,“照顧病人這種小事,哪能難得倒我咧~”
“所以今晚你會住下,繼續照顧我咯?”夏天順着她的話頭繼續往下掰,“你看我今天着了涼,又爲你捱了打掛了彩,又是你說要看我走秀嘛我才丟了外套,而且照這流鼻涕打噴嚏手腳冰涼渾身發抖的趨勢來看,重感冒那是免不了的——綜上所訴,你不留下照顧我,那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啊?”
一席話說得鈴音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鈴音只得舉雙手投降,“行行行,遵命!那請問病號同志,我睡哪啊?”
夏天緊了緊被子,“唉,我就發揚一下紳士精神,睡沙發好了。牀留給你。”
鈴音一尋思,覺得不妥,“還是算了,你要是睡沙發上,萬一着涼了,我可沒力氣將你這麼牛高馬大一人扛去醫院啊。還是你睡牀,我睡沙發就行了。”
結果在夏天的堅持之下,鈴音還是被趕進了臥室。夏天就在沙發上窩了一夜。
畢竟是別人家的牀,睡得不怎麼踏實,第二天鈴音起了個大早。一出客廳,見到沙發上的夏天裹着被子蜷成一團,她以爲他睡得正香,便不好打擾他,輕手輕腳打算出門。
沒想到夏天早就醒了,一聽到動靜,立馬出聲將她喊住:“鈴音……你上哪去……”
鈴音一聽他聲音如此沙啞,覺得有點不對,忙走到他身邊去看。
“呀,你臉好紅啊,是熱的嗎?”
夏天哼唧道:“冷……”
“冷?這空調都開到27度了哦,不該啊。莫非是發燒了?”她將手背貼在他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確實有點熱度。“還真的發燒啦!不行,我們趕緊去醫院。”
夏天卻縮着不肯動彈,“不要……我討厭打針,不想去醫院……”
這大男孩,怎麼還想個小朋友似的,耍起賴來了?“你不去醫院,想把自己燒死啊?”
夏天從被窩裡伸出一小截手臂,顫巍巍的指住壁櫃,道:“櫃子左邊從上往下數第三格,有藥……”
鈴音去翻了翻,果真從櫃子裡翻出一個醫藥箱。板藍根、小柴胡、先鋒四號等常用藥一應俱全。
“喲,你這藥還真夠全的哈,”她看了看說明,挑出一包小柴胡,“嗯……清熱解毒板藍根,着涼發燒小柴胡,就這個吧。”
夏天虛弱的笑了笑,“一個人住着,哪能沒個頭疼腦熱的啊……我也很會照顧人的,要不下次你生病了,讓我照顧一下試試……”
“打住打住,你咒我生病呢?”鈴音拍了拍他的嘴,虛弱的夏天在她眼裡,愈發像個小男孩,不對,應該說是像只大狗狗。“行了,你就別浪費體力說話了,乖乖躺着,我來伺候你。”
她不斷的催眠着自己,告訴自己,在年齡上畢竟大了他許多,不要想多了,只要把自己當作姐姐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