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兩人在路邊你拉我扯推推拽拽,看起來還真有點街頭綁票的味道。
新聞裡不都播了嘛,最近好些女生晚上獨自在街邊走,被拖上車子綁票的事。
正巧一個老頭出門遛狗,老遠就看見這一對年輕男女在路邊推搡。
看那男的,一身黑衣,動作蠻橫,跟港片裡的黑社會差不多,那女的又一臉的不情願,旁邊還停了一輛開着車門的車——此時,老頭隨身攜帶的廣播機里正巧在播放街頭綁票的新聞,他心內大驚,舉起柺杖大喝一聲:“放開那姑娘!否則我報警啦!”
鈴音一見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爺,突然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她大聲的迴應道:“大爺!快救救我!這個人要綁架我!”
“李鈴音!”林御風沒想到她竟然會用污衊他的方式脫身,“你別亂說,快跟我上車。”又轉頭向大爺喊道:“您別聽她的,我們只是在吵架。”
大爺見林御風如此鎮定,面相看着也不像個壞人,還真有點遲疑了。
鈴音見大爺氣勢弱了下來,趕緊添油加醋:“大爺!別信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大爺又被說服了,緊着向前了幾步,“你放開那姑娘!不然我放狗咬你啦!”他將手裡的狗繩一放,那小哈巴狗兒汪汪亂叫着向林御風衝了過去。
林御風根本就不怕狗,但那狗狗咬着他的褲腿,怎麼也甩不掉。他光顧着應付那狗狗和大爺了,手裡的力道就鬆了些,但還不足以讓鈴音掙脫。
鈴音趁他不注意,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林御風吃痛,手旋即鬆開。鈴音拔腿就逃,邊逃還邊唆使大爺將林御風拖住:“大爺!您再纏他一會兒,等我跑沒影啦,就不怕他綁架啦!”
林御風差一點被大爺揪到派出所,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脫了褲子上的哈巴狗兒,趕緊鑽進車裡一溜煙開遠了,纔算是真正脫身。
他看着手背上那一圈牙印,又想到鈴音逃跑時那調皮的模樣,一腔怒氣竟然都消了下去。
他輕輕的將手背按在了脣邊,保持着這個姿勢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李鈴音,我不會讓你逃掉的。”
鈴音坐上地鐵時,已經夜裡九點多了。這個時間點,地鐵已經過了高峰期。鈴音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玩手機。
地鐵車廂這樣的環境,就是硬生生將陌生人塞進一個密閉空間,相互之間眼神很容易碰撞。爲了避免眼神碰撞引起的尷尬,通常都要看看手機看看書,讓眼神有地方可呆,這樣就不必東瞄西望了。
因此地鐵上充滿了低頭族。
鈴音閒極無聊,開始刷微信朋友圈。她的同學大多都已結婚,小孩都會打醬油了,朋友圈裡親子照、恩愛照滿屏跑,看得她心裡堵得慌。
乾脆退出朋友圈,開始清理好友列表。
過去每逢佳節,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挨個兒給老師、同學、親戚發祝福消息,連續發了幾年,唯獨今年,她突然轉主動變被動,除了老師、長輩之外的人,都不發了。
她這是爲了看看誰會主動發祝福給自己。
結果從春節到年尾的聖誕節,竟然只有寥寥數人給她發來了祝福。她看着好友列表裡這一大串從不主動跟她聯繫的人,就覺得心寒。
趁現在沒事兒,把這些殭屍好友通通刪個乾淨,也算解了氣。
刪着刪着,忽然就看到了Wind的頭像。也不知是着了什麼魔,她竟然點開了Wind的相冊。
相冊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放置任何林御風本人的照片,但是多了一些轉載,或是風景照。鈴音總是覺得有些可惜,明明林御風有張那麼絕美的臉孔,卻不愛照相。
要換做是她擁有那樣一張臉,一定每天三餐加外賣的拍拍拍,把照片全都發上朋友圈炫耀個夠,把羨慕的羨慕死,嫉妒的嫉妒死。
做着美夢的同時,手指也沒有停止滑動屏幕。鈴音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力。這張照片已經不止是吸引注意力那麼簡單,更確切的說,已經算是匪夷所思——這張照片,不就是轉發的鈴音和波梅在Sirius酒吧前的自拍照嗎!雖然照片上鈴音和波梅的臉被用馬賽克遮掉了,但作爲當事人的鈴音,自然不會認錯。
林御風爲何要轉發這張照片?而且還特意用紅線圈出了酒吧的名字?
鈴音再看了一下轉發照片的日期——十二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在酒吧狂歡夜前的兩天。
林御風將風暴傳媒的聖誕狂歡選在Sirius,只是巧合嗎?
他總不該是因爲看到鈴音曬過這酒吧的照片,於是也想跟風去那裡玩吧?他是這種有從衆心裡的人嗎?看不出來啊……
正在疑惑之時,突然受到了一條微信消息,是夏天發來的:“二次元少女,今晚怎麼沒見你來擼鐵?”
擼鐵,是健身愛好者們的暗語。夏天和鈴音有時會互開玩笑,問對方今天在“工地”裡“扛了幾塊磚”,“擼了多少噸鐵”。工地是對健身房的戲稱,因爲在健身房裡扛着沉甸甸的槓鈴揮汗如雨的場面,與在工地裡搬磚類似,因此延伸出這樣的暗語。
鈴音回道:“上司突然派了個重量級的任務給我,不敢怠慢,查資料到現在呢。”
“怎麼個重量級法?”
“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哦~”鈴音狀似神秘的停頓了一分多鐘,直到夏天催促,她才揭曉謎底:“是採訪辛哲然!”
夏天那邊反應果然十分激動,連續發來了好幾行“震驚到流鼻涕”的表情圖。
鈴音捂嘴偷笑,“用得着驚訝成這樣嘛~是不是很羨慕啊?”
“切,有什麼好羨慕的,不就是個男的嘛。”
“什麼叫‘不就是個男的’啊?這可是辛哲然耶!超帥的好嘛~”
夏天發來一個表示“不屑”的表情,“帥?你已經有我了還不夠,還要去看別的帥哥?他有我帥嗎?你喜歡他這種長相的?”
鈴音有些失笑,“話說你們倆長得還有點像呢。”
“……”夏天好像對這個評價不是很樂意,“他是整容整出來的,我可是孃胎裡帶出來的,他趕得上我一根小拇指嗎?”
“噗~好好好,趕不上你。我這是變相的誇你帥呢,你還不領情了。”看來這夏天還挺有自信的。
“哼,這還差不多。”順便搭配一個“右哼哼”表情。
鈴音看着那圓溜溜的黃色小圓臉表情圖,不禁覺得夏天可愛度爆表,可愛得她都想摸摸他的頭了。
不行不行,女生啊,要hold住。
“對啦,《黑白》雜誌的深冬特輯拍攝,已經決定錄用我了!替我慶賀吧!”夏天突然發來這樣一條消息。
鈴音大喜過望,沒想到結果這麼快就公佈啦,夏天真的入選了。“太好啦!打從心底裡爲你高興!恭喜賀喜!點個贊!”對話窗口飄下一堆愛心圖標表情雨。
“你何時有空,我請你吃飯以示慶賀吧!”
“應該我請,你離開健身房了沒?沒有的話,等會我去健身房那邊找你吧,請你吃宵夜。”
鈴音轉了地鐵,去到健身房樓下。夏天正好也剛從健身房出來,身邊還跟着一個個頭比他略矮些的大男生,夏天介紹說是他的大學舍友。三人一道去附近吃了烤魚。
他的舍友名叫李浩白。
鈴音打趣道:“去掉中間的浩字就與詩仙李白同名了,這個名字非常好記。那你是不是也會寫詩啊?”
鈴音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李浩白還真有此愛好:“哎,你別說,我還真會!”他立刻翻出了手機,“我平常沒事就寫詩,手機裡存着好幾十首呢!看來你是有緣人,我讀給你聽聽!”
鈴音盛情難卻,只好從命。
不成想,李浩然的詩竟作得意外的好,鈴音越聽越佩服,一個勁的給他鼓掌。
一旁的夏天全然沒有插話的餘地,幾次試圖吸引鈴音的注意都未能得逞,只好將一腔怨氣發泄在烤魚身上。
李大詩人讀詩讀得口乾舌燥,終於停了下來,夏天趕緊用三大罐加多寶堵住他的嘴。
夏天:“浩然,你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快滾,別在這當電燈泡。”
李浩然本來還想繼續給鈴音展示自己的文采,經過夏天這一提醒,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是那麼多餘。
他垂頭喪氣的捧着三大灌加多寶走人了,臨走前還不忘邀請鈴音有空來他們學校詩社玩。
鈴音看着那條被夏天用竹籤戳成了馬蜂窩的烤魚,失笑不已,“哈哈哈~夏天,你這條魚可真夠通透的啊~”
夏天也覺得這魚有點慘不忍睹,三下五除二將它掃蕩乾淨之後。吃幹抹淨之後,擦了擦嘴,說道:“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自從夏天生病事件之後,送她回家就送上了癮。兩人一路無話,在鈴音家樓下到了別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鈴音回到家後,夏天發來一條微信消息:“元旦你們放三天假是嗎?有安排嗎?”
鈴音一拍腦袋,道:“元旦了啊?我都忙忘了。”
“健身房有個微信羣,我把你拉進去吧,元旦羣裡組織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