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女人,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會來找我。”
晏夫人看着晏寧夏,她一直都是有點怕他的,如果不是實在逼不得已,她死都不會來求他。
她戰戰兢兢站在門口,看着不遠處坐在辦公桌前,年輕的男人。
“寧夏……”她小心翼翼開口,“我求你一件事……”
晏寧夏噗嗤樂了:“現在除了錢,我還能有什麼幫得到你的?”
她確實是需要錢。
但是被晏寧夏一搶白,她反而不好開口了。
她支支吾吾道:“以前是我不對,但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寧夏,這一回,你一定要幫我……”
“晏夫人。”晏寧夏慢悠悠轉着鋼筆,“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媽。”
晏夫人聽到這句話,面色瞬間一白,顫顫巍巍,不敢說話了。
她沒膽子看晏寧夏。
晏寧夏有一雙勾魂奪魄的眸子,是繼承他的母親來的,每次一見到他,她都會想起十幾年前,那個年輕的女子……
晏寧夏看她一副受驚的模樣,笑容帶上了一絲諷刺:“你竟然會過來求我,如果你處在我這個位子,你覺得,你會來幫我嗎?”
“寧夏……”晏夫人站在門口,簡直是侷促不安,“我真的沒法子了,我沒錢啊,可是……可是……”
“可是木安安向你要錢?”
“!”晏夫人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怎麼會知道?
晏寧夏嗤笑一聲。
“猜中了?既然你這麼疼她,把你的私房錢給她不就得了。跑我這裡來裝什麼可憐?還是你以爲你真是我的母親了?”他臉上笑容充滿諷刺,“你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新仇舊恨,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要報復你。你跑到我面前丟人現眼,我還怕髒了我的眼。”
他隨隨便便一猜,竟然就猜中了她來到這裡的原因。
木安安膽子到挺大,胃口也不小,都這副模樣了,也知道要在這女人身上敲詐一筆。
他可沒有那麼好心,要幫這個老女人的忙。
她自己的私房錢捨不得,那關他什麼事情。
狗咬狗一嘴毛,當初她們怎麼處心積慮陷害木晚晚,現在他就來看看,這兩個女人又是怎麼爲了錢,撕破臉皮的。
晏夫人臉一陣白一陣紅,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晏寧夏討厭她,但是這樣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就讓她的臉掛不住了。
“寧夏,我畢竟是你長輩,你這樣對我說話……”
“滾出去。”
“你……”
“我說,給我滾出去。”他好整以暇,不緊不慢的說道,“再不出去,我叫警衛了。”
“……”晏夫人後半句話陷在嗓子眼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她看着晏寧夏的眼,硬着頭皮道,“寧夏,我真的需要錢,我……”
晏寧夏冷哼了一聲,按下了鈴。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保安走進來,直接架着晏夫人的兩隻臂膀,把人拖出去了。
晏夫人哪裡受過這種粗魯的待遇,簡直驚呆了,直到被拖到公司門口,整個人被丟出去,才猛的一下驚醒過來。
她坐在地上,來來往往的人指指點點,她腦袋裡嗡嗡作響,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站起來,往一旁的公園跑去。
她從來沒有那麼丟臉過!
她遮着臉,眼淚卻流了下來,她何曾受過這種屈辱?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好一會兒,才從那種驚天的恥辱中回過神來。
晏寧夏是幫不上她了,她難道真的要把飾換成錢嗎?
她難受的弓下身子,心裡哀哀的想,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樣?
原本寬敞的大路似乎一夜之間就全部封閉了,她四周都是牆壁,走投無路,卻又不敢跟木安安魚死網破,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美國,基維斯特。
入夜,木晚晚打開電腦,給唐雲笙了一封郵件。
唐哥哥:
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小豌豆最近長大了不少,它很頑皮,晚上的時候總是踹我的肚子,我估計它應該是一個調皮的小男孩。
……
……
她注視着那封郵件顯示已送,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拿起旁邊的溫水,輕輕喝了一口。
基維斯特屬於亞熱帶氣候,夏季炎熱,冬天溫暖,她在這裡養胎,自然再好不過。
她住的房子一千米遠處是海,從三樓眺望遠處,可以看到海浪撲打沙灘的情景。
她在這裡已經住了一個月,找了一個當地的華裔年輕女人當女傭,交流和日常生活全權由她負責,她並不常出去。
七個月的肚子,好像是把前幾個月沒有長出來的肉全一口氣長出來了,她有時候甚至覺得坐下都有些吃力。
每到夜深人靜,那個孩子甚至都開始在她的肚子裡舒展身體,那種感覺,真是又詭異又甜蜜。
她一直怕他是不健康的,但是看他現在還是小小胎兒的時候,就這麼活躍,又讓她安心了不少。
她站起來打開窗戶,眺望不遠處的海平面。
漆黑的海水在月夜下,顯現出一種靜謐的寧靜,她站着看了許久,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心悸。
她痛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踉蹌的走到牀邊坐下,緊緊捂住胸口。
那種疼痛最近似乎越來越綿長了,隨着孩子的長大,那種痛楚,就越的讓人無法忍耐。
但是自從知道止痛藥不能吃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去買什麼抗痛的藥來緩解,有時候只能這樣忍耐。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心臟是有問題的,要不然,爲什麼會常常這樣作?
可是在m市的醫院裡檢查了許多次,醫生卻告訴她,根本就沒什麼毛病。
“晚晚小姐?”
ann聽到聲響,從門外跑了進來,見她臉色青白捂着胸口坐在牀上上,心裡一緊,問道,“又作了嗎?”
木晚晚吃力的點了點頭,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ann按住她的心口,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她學過按摩,知道按在哪裡能緩解疼痛。
好一會兒,木晚晚才從那心悸之中緩過神來。
她面色蒼白的伏在牀上,冷汗從臉頰上滑落,在這疼痛中,她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ann看着她慘白的臉色,有些擔心:“晚晚小姐,我們要不要先通知一下唐先生?您現在這個樣子,對孩子的育也會有影響。”
她是唐雲笙特地找來照顧木晚晚的飲食起居的。
木晚晚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摸了兩下,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上班,不打擾他了。”
“可是……”
“這只是老毛病。”她吃力的躺在牀上,ann走過去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以前就是常常有的。”
每當她感到疲勞或者難過的時候,這心痛就會出來了,她以前只覺得自己是傷心過度,身體受不了,現在卻有些吃不準了。
她現在在這裡被ann照顧的這麼好,爲什麼還會讓這心痛越來越嚴重了?
難道……是因爲懷孕?
她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肚子,感覺到那孩子在輕輕的轉動身體,那種感覺,讓她心裡一片柔軟。
不管怎樣,她也要把他生下來。
m市在下了幾天的雪之後,出來了一個大晴天。
唐家的院子裡,雪已經被鏟的乾乾淨淨,唐雲笙放在石桌上的電腦,突然提示有郵件進來。
他看了一下件人,淺藍色的眸子一片柔軟。
老管家站在他旁邊,見他臉上隱隱有了笑意,笑着問道:“是晚晚小姐過來的嗎?”
唐雲笙點了點頭,細細的看完那不過幾十個字的郵件,“小豌豆?這丫頭……”把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取得爲什麼這麼奇怪?
雖然如此,還是讓他的臉龐,變得越柔和起來。
陽光落在他晶瑩剔透的臉上,讓他那雙淡藍色的眸子越溫柔如水,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臉色,心裡暗歎一聲。
真是作孽。
多情總被無情苦,唐雲笙這輩子,算是折在木晚晚手裡了。
唐雲笙在院子裡處理了公司裡的文件,又一一了出去,陽光明媚,身上黑色的居家服非常吸熱,他渾身暖暖的,漸漸趴在石桌上睡了過去。
守在一旁的傭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年老的管家示意了一個眼神,讓年輕的傭人都離開了,把一件外套蓋在了唐雲笙的身上。
然後,他聽到了唐雲笙在睡夢中的輕微囈語。
“晚晚……”
那聲音很輕,話一說出口,就被清風吹散了……
老管家輕嘆一聲,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才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
m市易氏的辦公樓,已經換上了另一位年輕的主人。
晏寧夏處理完手下遞交上來的全部文件之後,起身站了起來。
他轉身望向身後的落地窗。
他的辦公樓在公司的最高的地方,一眼望去,整個m市盡收眼底。
雪還沒有化,陽光照在那積雪上,整個m市如同染上了一沉光暈,閃閃亮。
高處不勝寒。
他莫名的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