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呵呵呵呵……”陳玉峰慘笑起來,“劍南春前輩,您是老前輩了,您的經驗任何人都要豐富,您還看不出宗門如今的局勢嗎?我若是回去,能逃得過掌門人的迫害嗎!”
劍南春依舊面無表情,“掌門人如何決策我不清楚,離岸組只是宗門的一柄利劍,只要足夠鋒利即可,而不需要思考。!”
“所以,你可以不問青紅皁白而亂造殺孽嗎!”
劍南春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如果漠然也算是一種表情的話,他的臉的確出現了一種看透世間的漠然,“離暗組不是做這個的嗎!”
“可你想過沒有,這一切可能都是宇擎蒼的栽贓,他想剪除聖女的羽翼!而你,是把九轉回天丹帶給聖女的人,聖女心裡對你感激不已。在宇擎蒼的心裡,也肯定認定你是聖女的人了,他遲早也會對你下手的!”陳玉峰大叫道。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是天驕庭的人,是離岸組的人!天驕庭最高指令下達到我身,我一定要完成任務!”
“你一定要帶我回去?”
“是!”
“如果我自殺了呢?你也休想再得到源靈精的下落!”
劍南春的眼睛稍微睜大了點,“果然是你偷走了源靈精!”
“是不是我偷的……很重要嗎?其實,在你接到命令追殺我的時候,應該有了判斷,無論我是活是死,你都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源靈精!源靈精(和諧)失蹤了,必須要找到一個身份足夠之人背這個黑鍋。能不能找到源靈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可以暗貪墨源靈精,又可以剪除聖女羽翼,順道還能打擊聖女聲望,一舉數得啊!”
“如果是別人來抓你,也許難以保證活捉!但是我來抓你,既然邊命令是活捉,我不會帶一個死的回去!”劍南春自信滿滿地說道。
“是嗎?”陳玉峰反手握臉,橫在脖頸,“你確定能帶走活的我?”
劍南春瞥了一眼陳金盛,“你死了,你侄子也活不了,你們陳家可斷了香火!開山祖師的血脈……也斷了傳承了!你確定要自殺?”
開山祖師?陳君勝?吳勇暗自咋舌,沒想到陳玉峰叔侄倆還有這身世,竟然是陳君勝的後代,當然也是萬年前最後一個臣級高手陳寶玉的後代!
這血脈……這身世……卻混成這樣,未免也太慘了點吧!這要是被他們祖宗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吧!吳勇不無惡趣味地想到。
陳玉峰面現猶豫,悲慼地看了陳金盛一眼,“盛兒,對不起,叔叔連累你了!”
陳金盛搖了搖頭,目光充滿堅定,“叔叔,我不怕!但是我覺得您自殺並不值得,如果真拿了源靈精,還給他們是,以咱們叔侄倆的實力,天下大可去得,無需求到夜陽齋;如果您沒拿,那回去證明咱們的清白,掌門人還能在宗門面前失信不成!”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但說來說去,是倆字——回去!
陳玉峰長長嘆了口氣,“盛兒,你太年輕了,不知人心險惡啊!”轉頭看向劍南春,“劍前輩,我可以跟你回去,但能不能放了我侄子?”
“你沒有提要求的權利!”劍南春冷漠地說道。
“我是在請求!請求您,放了我侄子。”陳玉峰強調道。
劍南春依然搖了搖頭,“你已經心懷死志,陳金盛是唯一能制約你的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他?況且,誰也不敢保證,陳金盛是否知道源靈精的下落。”
“我沒有!我可以發下天眼魂誓,我真的不知道源靈精的下落。”陳金盛大叫道。
可惜,劍南春卻是冰冷地像塊石頭,絲毫不肯通融。
陳玉峰緊了緊手的劍,“劍南春,你覺得我的實力如何?”
“一般!”劍南春絲毫沒給陳玉峰留面子,“本來是將級十重初期,成爲聖女護衛隊隊長之後,你又經歷過幾場大戰?恐怕你連怎麼握劍都忘了吧,否則也不會劍鋒對着自己了。以自己的生命來要挾敵人,你簡直不配成爲一名武者!”
“你……”陳玉峰臉色鐵青,劍鋒離開脖頸,劍尖指向劍南春,“你說得對!一名真正的武者,確實不應該把劍鋒架到自己脖子,這是懦夫的表現。所以,我決定殊死一搏,把我生命最強的一擊奉獻給你,如果你能接下了,我乖乖地跟你回去;如果你接不下,你放我們走!你敢賭嗎?”
“出招吧!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劍南春輕嘆了口氣,說道。
陳玉峰長出了口氣,眼眶有些溼潤,哽咽道,“謝謝!”
神色凝重,劍身橫在胸前,左手輕撫劍脊,從劍柄一直撫到劍尖,劍身突然金光大放,配陳玉峰眉心之處的深暗幽芒,交相輝映,自間產生一道空間黑洞,融入劍身之。
猛的劍身回插,竟是插入了陳金盛的心臟之!
“叔叔——”陳金盛驚恐地大叫,他以爲陳玉峰失心瘋了,竟要殺自己!
但詭異的是,三尺長的劍直沒劍柄,甚至連劍柄都打入了心臟,卻沒有穿透陳金盛的身體。
陳玉峰雙眼怒睜,大叫道,“記得好好活下去!走——”
一個黑洞從陳金盛心臟處突現,迅速擴大,把整個身體全部吞噬;又急劇縮小,小到肉眼都已經看不清,最終化歸於無。
而陳金盛的身體,從被黑洞吞噬開始,再也沒有出現過。
劍南春無動於衷,靜靜地看着陳玉峰,說道,“把畢生修爲融入‘劍遁黑洞’,以黑洞融靈爲陳金盛成劍心,值得嗎?”
陳玉峰忍住痛苦,勉強笑了笑,俊臉突然急速變老,變成了一張真正的老年人的臉,“不僅僅是我的靈力修爲,還有我的生命元力,已經全部融入了劍黑洞,爲金盛今後的修煉鋪平道路!所以,你算是活捉了我,我也不可能堅持到回到宗門了!嘿嘿嘿嘿……”陳玉峰喘着氣笑了起來,失去了靈力修爲和生命元力的他,連一個七老八十的普通人都不如。
劍南春皺了皺眉,“你這又是何苦!”
“嘿嘿……陳家不能斷了香火,祖師的榮光還需要他去重現……金盛……不能死!”
劍南春搖了搖頭,“陳金盛從小被你護在身旁,嬌生慣養,我看不出他身有任何成爲強者的潛質!”
“但它是我陳家血脈,不是嗎!他無法成爲強者,還可以有兒子,兒子不行,還能有孫子!總有一天,會恢復我陳家榮光……”陳玉峰勉強說完,已經沒有了站立的力氣,癱坐在地,“謝謝您,給了我這個機會,爲我陳家留下了一絲血脈……”
“不要亂說,我本來只是想見見你的最強一招而已,我可不知道你是想把陳金盛傳送走!”劍南春沉悶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陳玉峰聲音越來越弱,幾乎已經低不可聞,“當年是你教我的……把虛空轉換陣法融入劍遁……纔有了今天的‘劍遁黑洞’……你知道的……老……師……”
隨着最後一個字吐出,人已閉了雙眼。
劍南春注視着陳玉峰的屍體,喃喃自語,“你還肯認我這個老師……早告訴過你,不要叫我老師!我不配成爲任何人的老師,包括你,包括玉賢……”
隔空一掌打到地,打出了一個大坑,把陳玉峰抱進了坑裡,推土填坑。
“等一下!”一聲厲喝,從遠處響起。而最後一個字還未落完,人已經來到了劍南春的身邊。
劍南春連看都沒看來人一眼,似乎早知道會有人出現,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我叫你停下!”一根長杖橫在了劍南春的面前,杖的一端分出無數枝杈,猶如麋鹿角一般。另一端,抓在來人手——一支幹癟如樹皮的手,他的整個人,都像是一棵枯萎的老樹,毫無生機之感,卻偏偏聲音洪亮如鍾,震耳欲聾。
劍南春不緊不慢地挑起眼皮,“杖欲秋,你想做什麼?”
“你是這麼完成任務的?掌門人讓你活捉陳玉峰叔侄倆,可你做了什麼?放跑陳金盛,逼死陳玉峰!那源靈精怎麼辦?你徹底把源靈精的下落給弄得毫無線索了!”杖欲秋怒叫道,似乎劍南春的所做所爲非常大逆不道似的。
“那是我的事情,這也是我的任務,與你無關!你一直跟着我是爲何?離岸組規定第一條,各人任務爲各人所做,其他人等不得插手!若事不可爲,則報宗門,由宗門評判!如果我還沒老到記憶力偏差的話……似乎沒向宗門求助吧?”劍南春難得地說了幾句能夠稍微帶點感彩的話,卻是嗆人得很!
“你……”杖欲秋一時語塞,“哼!我只是擔心你做事尋私罷了,我可沒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既然不想插手,把你的鹿角杖拿開,我還要繼續做我的事!”
“你還想把陳玉峰的屍體埋起來?你是真的想讓源靈精下落不明嗎!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趁着陳玉峰新死而魂未散,儘快把他的屍體帶回宗門,看看宗門有沒有辦法從他的靈魂得出什麼信息!”
劍南春慢騰騰地說道,“我要怎麼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這個任務既然交由我來做,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做事原則。”
“你的原則是枉顧宗門利益而徇私情嗎!”杖欲秋怒髮衝冠。
“我的原則是死者爲大,入土爲安!”劍南春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