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駭驕
號:賾貎
排行:青府老大
先父:開國丞相,世襲一品
外舅:開國將軍
二弟:青驊驕
職務:一品大將軍,手握四十萬雄兵牢控綢朝軍事大權
工作:南征北戰駐守邊疆。
名號:鐵血冷將
愛好:無
名譽:曾經——《綢朝富家花嫁招婿手則》排行前三;斬斷兩名小妾雙臂休回之後——下榜,拉入黑名單
…………
恬甜以前並不清楚什麼叫鐵血。她只從中學歷史上知道德國有個俾斯麥號稱鐵血宰相。而今天,正是她受受洗禮親身感受的好機會。
不過掛在柵欄上的恬甜此刻還沒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由於受驚過度,抓緊鐵血將軍的手依舊抓得緊,扶着鐵血將軍的腰依舊扶得親。將軍還掛在半空中,驊驕驚駭石化中。衆將士被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景象給雷得羣體焦裂。
打破這定格靜默的是將軍的一個細微動作。只見他隻手輕輕反轉,牢掐恬甜的手腕,往地上看似輕巧的一扔……恬甜並沒有摔着,因爲驊驕已撲上前去抱住了她。
恬甜躲在驊驕的懷裡。
那冷血將軍要殺就殺吧,咒他這輩子都孤苦伶仃的在南極渡過……
殺千刀的將軍!看把小鹹折磨成什麼樣了……
殺千刀的將軍……殺千刀的將軍……
咒他咒他……孤苦伶仃……
…………
……
“那話不是我說的!”恬甜神經質大叫道
所有人還處在驚恐狀態中,被恬甜這無厘頭冒出的吼叫給炸得羣體一抖。
“我的意思是,”恬甜撓撓頭,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剛纔說那些話的人,呵呵,我不認識啊……”
衆人再次雲裡霧裡,不知其所云爲何。
“是你說的。”將軍開口了,冷冷的看着恬甜。
恬甜彷彿看見他說話的同時在發功,發出的全是製冷念力。敷衍的對他笑了笑,沒任何作用。往驊驕的懷裡再躲得深些,心裡還是寒得無法抑制。
話說回來,他知道她在說些什麼。這就是說,他對於她罵過他的那些話,影響深刻。這男人,好恐怖……
於是恬甜絕望的同時淡定了,她挫敗的嘆口氣:看來此劫難逃,只是小璨,連累他了。
“把這女人帶走關押,禁食三天以示懲罰。”
將軍發令時幾乎不啓雙脣,看起來面部無任何動靜,可那腹語般的命令卻帶着讓人唯恐不從的威懾。
這就是,所謂不怒而威最好的解釋……
“不行!”驊驕把恬甜死死抱住,“大哥若要懲罰。驊驕一人受過。恬甜姑娘家身子骨弱,受不得這樣的折難。懇請大哥開恩。”
“你的罪,更重。”那被喚作大哥的男子冷漠無情的答道,“怕是你一人一罪,也受不下來。”
驊驕的眼裡閃過抗拒的光。
“你可殺我,但不可讓她受一丁點兒罪。”袖中的鐵扇已做好準備
這麼一點小氣勢當然逃不過駭驕的眼睛,有那麼一點輕蔑的眼神在他眼裡稍縱即逝。
想與我爲敵?
他給二弟發出看似反問的警告。
士兵已上前來拿人,將軍的話向來不說二遍,言必行,行必果。
“放肆!”驊驕鐵扇一展,直削來人咽喉。
乒——!
尖利的兵器相接聲直劃夜空,無盡的回聲震得恬甜耳膜疼痛。
只見驊驕面色蒼白,鐵扇停於士兵咽喉一寸之前,扇尖鋒利的鐵骨猙獰顯露,可人卻似乎再無法動彈半步。
恬甜並沒有眼力看清兵器聲響之時究竟何人阻撓驊驕,可還是被這漣漪般層層盪開的殺氣驚得四肢麻木
機械的轉頭,望向青將軍,只見的其一手輕扶腰間,兵器似乎從未出手。
久經沙場的士兵們最快適應這氣場。他們牢記自己的任務,已然上前,從僵硬如石的驊驕懷裡拖過恬甜,押走。
恬甜想過要爲閒弦的英年早逝絕食一天,但她並沒有想過要真正爲他餓死……
關押的帳篷裡別說一粒米,就是一滴水也沒有。
所謂第一天的刑罰對於絕食一天的恬甜來說已經是第二天。
早知道昨天不要那麼任性不吃東西。她吞嚥着青口水解渴,懊惱的悔恨,傳說中人三天不喝水就會死,喝水五天不吃飯纔會死。自己真蠢,死也要死得乾脆一點,這樣餓死的話,既丟臉又難受。
第一天夜裡,飢餓難忍的恬甜內臟大造反,心口抽筋,胃部痙攣,小腹疼痛。滿帳篷亂滾,大喊大哭的求救。
無人應答。
第二天,她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哭訴,精神恍惚近乎休克,身體像被抽乾了一樣飄忽。
夜裡,神智卻又突然有些清醒。
恬甜覺得全身異常輕鬆,手腳卻都不是自己的了。
完了,迴光返照了,新的穿越要開始了……
帳篷門被拉開了,有一個拉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小璨,是你嗎……還是小鹹,你來接我了?恬甜動動嘴脣,沒法發出一點聲音。
來人蹲在了她倒臥之處,伸手從她腦後挽過,那有些溫度的手掌摸着她已經冰涼的後頸,繼而扶起她的半個身子,讓她斜躺在自己的懷中。
恬甜的嘴捱到了一塊光滑的瓷邊,有一點涼涼的液體溼潤着她乾裂的脣,是水。
求生的慾望使得她立刻貪婪的大口汲取着那生命的泉水,囫圇吞嚥不肯停下。
歇息片刻,擡眼望了望眼前的人。目光依舊有些模糊,可月光下那身形的影像真美,修長而不失健碩,洋溢着溫暖的活力,模糊的面容只有一個完美而俊朗的輪廓。最重要的是他有力的臂膀正扶着她,而另一隻手正給她送來生的希望。
恬甜感到無限暖心,她努力的擠出微笑,情不由衷的用微弱的聲息嘆道:“小璨你真美,真好,謝謝……”
咚!
她被重新放在了地上。
恬甜被磕得清醒了不少,眼神也恢復了清晰。
扭頭一看,身旁放着一碗涼水,一碗還有些餘溫的清粥,和一個小小的玉米窩窩頭。
恬甜望着空無他人的帳篷內疑惑了,剛纔真的有人來過嗎?
因爲有了這點救命的口糧,恬甜熬過了最要命的第三天。
到了夜裡,正式有人送來熱氣騰騰的飯菜。恬甜狼吞虎嚥之時不忘問,小璨怎麼樣了?沒人搭理。
而暴飲暴食的後果就是——
這天半夜,小盆友上吐下瀉的生病了。
大夫來看過把了脈,開了幾副苦得反胃的中藥。
驊驕也奇蹟般的出現,榻前塌後的照顧她。
“恬甜,來,喝一口——”驊驕手握調羹,裡面一半紅糖一半藥水,像幼兒園哄小孩子吃飯的老師。
恬甜病懨懨惡的捂在被子裡,有氣無力的搖頭。
“來,乖,最後一口。你看,就是紅糖水,很甜的。”驊驕的耐心真好,說完自己喝了一大口,“恩,真的甜,你看我都喝了。”
恬甜虛弱的說:“不用這樣吧,你又沒病。”
“沒病防病啊,這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怎麼樣?”
搖頭。
“那我喝一口你喝半口?”
恬甜被感動了。
“不用你喝,給我吧。”
緊閉雙眼灌下去後,睜眼看見面前的驊驕,那皺眉的模樣比自己喝藥還痛苦。恬甜盡力展現笑容:“是我之前太嬌氣了。喝過後也不覺得有多苦。話說回來,還沒謝謝小璨你的救命之恩呢。”
驊驕低頭慚愧:“我實力尚不及大哥十分之一,那種情況下根本沒任何能力保護住你。恬甜,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可後來要不是你偷偷送飯來,我就餓死了。”恬甜小聲而溫馨的感謝道,“那是我這輩子吃到最好吃的飯菜。”雖然只有碗稀飯外加個袖珍窩窩頭。
“我送飯?”驊驕糊塗了,“沒有啊,我一直被大哥關在刑罰帳裡呢。”
“沒有麼?”恬甜吃了一驚,“難道真是小鹹的幽魂來拯救我的。”
說完細細把那晚上的離奇事件給驊驕講了一遍。
驊驕聽完,寒毛都倒豎。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做夢了,哪裡有什麼鬼魂送飯之說。”
“不是。”恬甜很肯定的搖頭,說完從牀下摸出兩隻精緻小巧的青花瓷碗來,“你看,碗我都留着呢,這樣別緻的花紋和樣式,和軍營裡其他用餐的碗都不同。”
喀嚓一聲,驊驕冰裂狀……這碗,這花紋。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驊驕內心涌起驚恐無限,我現在寧願相信是那山賊的鬼魂送飯,也絕不接受那樣的事實!
“怎麼了小璨,你臉色好難看。”恬甜關切的問道
驊驕卻只顧伸手去拿那碗來細看,一不留神露出了手腕以上的肌膚。恬甜驚叫起來:“小璨,你怎麼滿手臂都是血痕?!”
驊驕茫然了一刻,立馬把袖子拉了下來。
“沒事,”他輕鬆的對恬甜笑道,“不過是一般的刑罰而已,大哥已經手下留情了。”
“做兄弟的,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呢。”恬甜皺起眉頭,心疼的去撈驊驕的長袖。
驊驕縮回手去,唯恐讓恬甜看到更多觸目驚心的傷痕。
“別這樣說大哥,”他轉移話題,“其實你我私劫囚犯,按軍規已是死罪一條,大哥未殺你,還是因爲重視我們兄弟情誼。”
恬甜反弧射思維的偏頭想了想:“也是……話說回來。也許那晚上的飯是你大哥派人送來也不一定,見我要餓死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馬。”
“絕不可能!”驊驕猛然暴跳,“那不是大哥的作風!”
恬甜呆,這小璨反應怎麼這麼激烈?她只說假設而已。
驊驕掛黑線扭頭:我至死也無法想象大哥會做出這種違反性情的事情。比起大哥來說,還是那山賊鬼魂要好上許多……
這就是——傳說中的,
鬼神猛於山賊,將軍猛於鬼神。
恬甜在這軍營裡養了有大約一個星期的病,很快又恢復得白白嫩嫩健康活力。雖說之前在冼家寨養的肥肉被這一餓一病折騰得沒了,但精神狀態恢復得神速,並且“彪悍”的適應了營內將軍的氣場。
“明日我們就啓程回京。”驊驕帶恬甜散心之時對她說道。
軍營外丘陵起伏,花漫山坡。恬甜隱在花叢中,對驊驕笑道:“這裡比京城好玩多了,生態好、空氣新鮮、溫度又時宜。爲什麼不多呆一陣子?”
驊驕汗:“其實早七天前就要出發。因最近邊疆局勢穩定,聖上諭旨大哥回京修養片刻。”
恬甜恍悟:“對啊,你也要回去工作,爲我的事情請假很久,真對不住。”
驊驕呆呆的看着恬甜——其實,我也想和你多在此遊玩嬉戲,拋名舍利只求餘生共渡,此生無憾也。只可惜我也是青家男兒,若棄家族己任,豈非大丈夫所爲?
正想着,恬甜卻蹦跳到驊驕眼前:“小璨啊,其實我覺得你那冷血大哥挺疼你的。不是還給你什麼治癒傷口的特效藥嗎?只是性格孤僻不善言辭吧?”
驊驕又汗:“孤僻是真的,英雄總歸高處不勝寒。但不善言辭卻不是那麼回事。你未見他在朝廷上滔滔雄辯之時,氣勢凌厲無懈可擊。平時不愛說話,只是覺得無甚可說可言而已。大哥是那種不會在無聊小事上浪費一神一沫之人。”
“貌似你很崇拜他哦,”恬甜斜眼,“戀兄情節。”
驊驕鬱悶,外加不解。
“大哥那類男子,人中豪傑,萬中無一。並非我誇口,更非什麼戀兄。你可去打聽打聽,凡是見過他之人,不論敵友,難有不降服敬仰於他的。爲何恬甜你總是漫不經心不以爲然?”
恬甜迷糊:“啊?不以爲然,沒啊。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相當與衆不同。不過天天見到,總會感官麻木和審美疲勞的嘛。難不成一定要見到他就五體投地大呼將軍萬歲才能體現我的重視?”
驊驕聽到這話,笑得溫柔而心醉:“所以我恬甜最是與衆不同了,才真的是萬中無一的女子。”
恬甜聽到這話,再配合驊驕的陶醉神情一看,麻了麻,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緩坡地帶山風和穆,徐徐吹來貼膚柔軟。恬甜突然呆看一陣這山花爛漫之景,不由自主的問驊驕道:“小璨知道你大哥,若是殺掉囚犯,會怎樣處置屍體?”
是否會拋埋在這山林之間,任花木延續其生命的繁華?
驊驕低垂下頭,無言以對。
自從那日錯劫了將軍而受到懲罰,恬甜就再也沒開口問過閒弦的事情。
人,無論活在哪裡,無論怎麼樣活,一旦任性妄爲,就遲早要付出代價。恬甜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太多,自己受累不要緊,但如果連累關心自己的朋友,那就真該讓自己活活餓死。
做一個不會惹太多麻煩的廢材,這是一個天生的米蟲應該有的起碼覺悟。
不過,爲什麼我總是在惹麻煩?
恬甜給自己找了很多借口。
比如,就算那天閒弦闖青府她沒有出房間,也必然會被劫走。因爲,二當家去了驊驕的房間,盜走了畫。如果她留在那裡,也是凶多吉少。又者,閒弦當初若不把她強拉上馬帶到冼家寨,那後面也不會有大軍圍剿之事……
可是,小鹹因我而死……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難以名狀的壓抑和難受。
這是,恬甜成長了二十年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如此沉重的痛。無法控制的傷心,無法逃避的噩夢,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掙脫的自責。
“但願我是一個抽旱菸的男人,壞男人……”山洞裡的話語就像是昨天所說一樣清晰,手掌的溫暖還留在指尖。可是連最後一眼也沒見到,小鹹沒有了。
望着連綿起伏如海浪的丘陵,恬甜只有笑,笑得無奈而坦然。
小鹹死了,我還活着……是啊,好歹我還活着,我替小鹹活着。
能責怪誰呢?
她失蹤了,驊驕找她也是常理。將軍的職責是守衛國家安定,圍剿山賊合情合理。而她,她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立場,每個人都有自己所不能放棄的責任。我們每個人,都無可推卸的要爲自己難能可貴的生命而自私的活下去,本能而可笑的用所謂的“堅強”來獨舔傷痕。
所以,當你遇到你所不能改變而又無法譴責的事實時,你只有改變自己去接受它,原諒它,理解它……
恬甜對自己說,我從今天起要笑得更開心,活得更自在。因爲,我揹負着兩個人的生活和心情。
因爲,
我替小鹹活着!
假如生活QJ了你,不要哭泣,不要報警,奮力反J吧= =
——摘自《恬甜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