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在這時,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從祝融的背後沖天而起,那赤紅色的圖案在半空之中瞬間放大,在那赤色光暈包裹之中,火龍虛影光華大盛,在那炫麗的光暈包裹中瞬間放大。火龍瞬間擴張,火龍牙齒整齊排列,火龍心進入到那虛影的中央,火龍角傲立於最前方。火龍眼一分爲二,那充斥智慧而冰冷的光澤驟然釋放。巨大而清晰的火龍在一聲嘹亮的龍吟聲中出現了。

火龍麟晶瑩而炫麗。赤色的龍眸、赤色的獨角上,都閃爍着炫麗的花紋。腹下四爪微微收縮,赤色光彩似乎是一團團火屬性元素形成的小漩渦。巨大的龍翼向身體兩旁伸展,猶如巨大的遮天屏障一般,盤旋在半空之中,無形的威嚴和來自火屬性元素能量真實的壓力似乎令空氣中紊亂的屬性元素瞬間歸攏。

看着火龍和那黑色氣流正面衝來,盤古知道,自己以靈魂力量的強度爲準施展出靈魂攻擊,可以令攻擊的威力瞬間增強數倍,更何況此時他手中的佛拉格拉克聖劍是神器啊!再加上他所施展的靈魂衝刺,在一瞬間,幾乎抽乾了他剩餘的全部精神力。

嗡——,

剎那間,極晝多尼爾突然發現自己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了,即使以他精神力的強悍,在盤古通過佛拉格拉克聖劍直接衝擊在大腦最深處的剎那,精神上還是出現了片刻恍惚。使他釋放出的那層黑色光暈變得黯淡了許多。

鴻鈞所化的金色氣流比火龍更加快捷幾分,或許因爲急速前衝的原因,鋒銳處的金色氣芒已經向兩旁散開了一些。此時,正是盤古釋放完靈魂衝刺,精神力過度消耗,眼前變得一片模糊的時候。

盤古沒想過再逃走,他手上還有神獸守護,雖然能保護他這一次,但卻並不能扭轉戰局,在伏羲的身體被甩開的一刻,他的心就有些涼了。而就在他眼前一片模糊的時候,突然,他發現眼前看到一片奇景。

黑色霧氣散開的尖端,他似乎看到了一道鋒銳。鋒銳似乎是屬於鴻鈞的金劍的,此時金劍上釋放出的劍芒竟然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程度,而且在一種特殊能量的推動下,這把金劍變成了一柄修長的尖刺。可惜,這一刻他的視線是模糊的,就在盤古想要瞪大眼睛看清楚這一切的時候,一圈赤色的光暈已經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瘋狂的氣息變得更加強橫了,龐大的能量波動令每個人爲之顫抖,黑與紅,兩道光影在最後一刻交匯,紅光籠罩着黑光,彷彿是龍鳳和鳴一般的交匯之中,發生了戰鬥開始以來最強橫的碰撞。

蓐收一把扶住被他用金靈蟲救回來的盤古,兩人的目光同時朝戰場上看去,他們看到的,是一朵美麗的煙花,沒有任何聲音的美麗煙花,而下一刻,他們卻駭然發現,一片無法言喻的能量亂流撲面而來。

高大的身影在這一刻出現,擋住了盤古的身體,也擋住了蓐收和被他拉過來的共工,甚至連略遠處昏迷的蚩尤和守護者她的女媧也被他釋放出的能量帶了過來。那是后土,上身已經完全**,全身交錯着無數傷痕的后土。他的身體似乎已經沒有一處不受到創傷,唯一沒變的,或許只有他那雙依舊沉凝的眼眸,他的目光在近距離與盤古交匯,兩個人都感覺到了對方內心中強烈的痛苦。

后土的身體確實高大,他身上釋放出的一層金色光華竟然將背後衝來的能量亂流完全擋住,面對那無比強橫的能量波動,他竟然寸步不移的站在那裡,盤古能夠清晰的看到一蓬蓬血霧不斷從后土的背後噴灑而出。

后土——,

盤古想要怒吼,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喊不出聲音。

“盤古,以後我們不能再一起馳騁天涯大陸了,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們……”那是后土內心深處響起的聲音,最後的聲音。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似的,空氣中狂暴的能量元素波動終於停了下來,后土依舊站在那裡,甚至連他臉上的情緒都保持着原本的倔強,只是他的目光已經黯淡了,他的動作似乎已經凝固,就那麼看着盤古一動不動,而護體的錦色光華完全消失在這寂靜之中。

噗----

聲響之中,祝融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頓時委頓倒地,在火龍施展出犧牲技能的同時,也完全透支了他的全部精神力和體力。

“后土。”盤古的心在顫抖,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碰觸面前的后土,甚至不敢去爲他療傷,因爲在他靈魂的最深處,就在能量亂流消失的同時,已經失去了后土的聯絡,完全失去,沒有一絲痕跡的殘留。

嗖的一聲,鴻鈞臉色慘白的身影落在了盤古身邊不遠處,他手中的金劍已經不見了,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着,彷彿正在承受無盡的痛苦,他的力量似乎只能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

此時此刻,還清醒着的蓐收、句芒,共工,渪嬌和女媧,目光都集中在了全身顫抖的盤古身上,而遠處,被撞了一個跟頭的多尼爾,正在奮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鴻鈞的金劍,就深深的插在他之前被盤古和后土全力轟裂的縫隙之中。

極晝多尼爾很憤怒,有生以來,他的身體第一次受到了創傷。是在那些卑微的人類出手之下受到了創傷。雖然這創傷還遠遠不足以對他造成破壞性的傷害,但此時他心中的憤怒已經提升到了巔峰。只要重新站起來,那些還倖存着的傢伙,將沒有一個能夠從自己手中逃脫,只有讓他們的身體都在自己的胃裡消化,才能令自己的憤怒逐漸平息。

盤古沒有悲傷,他那顫抖着的身體和眼神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逐漸平靜下來。但是,他那原本澄澈的沒有一絲雜質的黑眸,卻在這一刻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緩緩踏前一步,他一隻手堅定的抓住后土的肩膀,讓他那凝固的身體緩緩倒在自己肩頭上。

“后土,我知道,你並沒有死,我也不會允許你死,你明白麼?只要是膽敢傷害你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一邊說着,盤古扶着后土的身體,緩緩將他平放在地,他那血紅色的雙眸,竟然釋放着淡淡的血光,令蓐收、鴻鈞和女媧等人心中都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

“后土,你先睡一會兒,等我替你報仇後,我再幫你醒來,好麼?”盤古鬆開了他那堅定有力的手,當他重新站起身的時候,他身後的同伴們都清晰的發現,從他身上,釋放出一層死寂的灰色氣流。

“盤古,不要。”渪嬌驚呼一聲,盤古此時的變化令她聯想到了一種恐怖的可能,那是魔化啊!一旦魔化,就將失去理智永遠入魔,但即使是魔化,他也不可能戰勝那強大的超階神獸啊。

盤古沒有回頭,只是腳步停頓了一下,就再次向前走去,“你們都走,這裡交給我就足夠了。”他的語氣很平靜,但平靜的卻是那麼可怕。

極晝多尼爾已經重新站了起來,重新邁開他那沉重的步伐,這一次,他已經變得更加瘋狂。而盤古一方,三隻冰極魔熊昏迷,后土死亡,鴻鈞連移動都困難,祝融昏迷,唯一還有戰鬥力的,就只剩下並不適合直接戰鬥的玄術師蓐收等人而已。至於盤古,精神力在之前就已經完全消耗的他,僅剩下不多混沌原力的他,怎麼能抵擋極晝巨獸那殘忍的前進腳步?在超階神獸的面前,他們是如此的渺小。但儘管如此,盤古還在一步步向前走着,就像之前伏羲那樣,正面迎着極晝多尼爾走去。

突然,盤古前進的腳步停頓了,因爲在他腦海中,似乎聽到了一個特殊的聲音,下一刻,一團閃亮的灰色光暈從他眉心正中位置釋放出來,頃刻間驅散了身體周圍那層灰色氣流,連他那血紅色的雙眸也血光蹆盡,重新變得清澈起來。盤古似乎聽到了什麼奇異的聲音?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極晝多尼爾自然也看到了那灰色的光芒。但他卻並沒有多想什麼,在他的意識中,天龍八部衆都已經被自己擊潰,更何況這些弱小的人類了。就算再次被之前那詭異的梵音削弱。對他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的。

灰芒守護依舊是那麼厚實,融合與分裂。兩種不同的情況正在他體內飛快地交換着。盤古突然發現,自己的靈魂與精神烙印,都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全身充滿了用不完的力量,龐大的生命氣息,正在從丹田的綠色光團之中不斷涌入他的體內,瘋狂而劇烈的波動着。每一次波動。都會令他體內的混沌原力變得更加龐大。

好像是兩個靈魂和兩個精神烙印,但此時此刻卻又偏偏融合爲一,還有那融合後的血脈和所有的一切,龐大的能量。驟然提升到了一個令盤古自己都感覺到恐怖的境地。

極晝多尼爾已經奔行而來,在他那龐大的威壓之下,盤古閃爍着灰色光彩的雙眼凝固於前方。特殊的力量產生出特殊的能量波動,每一絲能量的氣息。都令盤古的血液在興奮的舞蹈。這種情況別說是他,即使是以往任何一個人類也不可能經歷過,丹田綠色光團噴涌而出的生命氣息成爲了盤古最強大的後盾。

“多尼爾,觸犯了人類的尊嚴,我會告訴你結果。”連盤古自己在說出這句話後都有些驚訝,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除了以前的清朗以外,還多出了一種低沉,奇異的合成音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灰色的光暈從體內瞬間噴涌而出,眼看着已經接近的極晝多尼爾。盤古的身體竟然就那麼從地面上原地漂浮而起,就像一顆冉冉升起的灰色太陽,充滿了不可預知的神秘和死亡氣息。

極晝多尼爾內心中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安,離得近了。他才能感覺到盤古身上釋放的灰色光芒竟然有着一種令他恐懼的感覺,爲什麼會這樣?他明明是一個渺小的人類啊!

反手一掌。帶着凝實的灰色光彩,盤古拍上了自己的心臟。一聲撕裂般的龍吟之聲,甚至比多尼爾發出的地震波更加恐怖的出現了,嗡的一聲轟鳴在多尼爾的腦海中響起,他前進的步伐頓時停頓了下來,眼中流露出駭然之色,這是什麼力量。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力量出現?

龍吟之聲變得越來越強烈了,極晝多尼爾那無比龐大的身體不但不再前進,在內心深處一種意念的感覺控制下,他甚至在緩緩後退。

嗡——。

灰色光芒交替的從盤古心臟的位置中噴薄而出。灰色光芒在空中凝結成一條炫麗的彩虹。將盤古的身體圍繞在內。緊接着。一道灰色的光柱從那灰光之中噴薄而出。一股無法言喻地強大死亡氣息瞬間吞噬了彩虹凝結成型。

極晝多尼爾駭然朝盤古看去。一柄環繞着灰色光環的巨斧,已經憑空出現在盤古面前。巨斧的樣式很古樸。深邃金灰色斧身令人無法看出它的神秘,一層金灰色的光暈不斷從其中游蕩而出,似乎有一個不甘的靈魂在不斷的**着。斧身上,那鋒銳的斧刃上,都閃爍着不同的光彩,就像之前出現的灰色長虹一般。一個個炫麗的灰色光芒漩渦不斷在斧刃上游蕩着,剎那間,空氣中,所有的屬性元素。在一瞬間竟然就那麼被這柄灰色巨斧完全抽空了。

不需要任何承託,灰色巨斧漂浮在盤古的面前。在金灰色光芒的連接下。這柄灰色巨斧彷彿就是他的身體的一部份似的。淡淡的神光閃爍,盤古似乎已經失去了屬於他的意識,雙手緩緩擡起。也變成了金灰色,雙手十指握於斧柄之上。嗡——。雙手輕揮,灰色巨斧輕微的波動之間。伴隨着空間的輕吟。一道灰色光弧飄然而出,就像盤古以前施展的灰色刀刃,但是,這一次卻並不是真正的灰色刀刃,因爲那灰色光弧在脫離斧刃之後。竟然自行凝結成一片灰色的光刃。化爲一道光柱在空中虛懸。

嗡——。

又是一聲輕鳴。第二道灰色的光刃在那金灰色雙手的作用下微微的顫抖着。金灰色的光刃從天而降,同樣也化爲一道灰色光柱,就那麼虛懸於虛空中。兩道光柱看上去是如此的炫麗。

嗡——,嗡——。嗡——,嗡——,嗡——,

接連數聲混合着龍吟般的嗡鳴,又是幾個灰色光柱橫空出世。它們都沒有落下,九個單體灰色光柱。帶着無比炫麗的灰色光彩。帶着如同滅世降臨一般的重壓,就那麼虛懸於半空之中,而它們的氣息,完全鎖定在下方的極晝多尼爾的身上。

每一次嗡鳴的出現。極晝多尼爾就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絃被狠狠的撞擊一次,原本凝實的精神烙印似乎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這種情況。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而那嗡嗚的龍吟似乎只是灰色光刃光柱形成的附屬而已。就在這九個光刃光柱形成的同時。位於天涯大陸的幾處絕地同時觸動。幾位未知的存在,都擡起了自己高貴的頭顱望向北方,因爲。他們聽到了紫金神龍的龍吟。

神殿。天涯大陸陸地的核心。同樣揚起了一張面孔,蒼老的面龐同樣凝望着北方。

極北荒原,核心冰川。

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眼前那發出九聲嗡鳴的灰色巨斧已經引起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存在們的注意,誰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但是,除了依舊漂浮在空中的盤古以外。包括極晝多尼爾在內,他們的都目光凝固了,精神也呆滯了。

那是怎樣的一柄灰色巨斧啊!九聲嗡響,九聲龍吟,也是九個光刃光柱,被金灰色光暈包裹的盤古,此時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灰色的衣衫,狂暴死亡的氣息,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以及全身釋放而出的金灰色光暈,此時的他給人的感覺,正如他所在的位置一樣高高在上。

九個光刃光柱,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九個光刃光柱,即使是極晝多尼爾也爲之顫抖,超階神獸,也終有他防禦的極限。禁咒免疫,並不代表如此強大的混合死亡氣息也能免疫。九個光刃光柱就是九個死亡的代言,那將面對的是什麼?

一滴滴巨大的鮮血從多尼爾的口中滑落,九聲嗡鳴,不禁創傷了他的精神烙印,也重創了他的心脈。他很清楚,就算沒有那九個光刃光柱的威懾,如果同樣的聲音再出現九聲,或許他的精神烙印就將失守。發自內心的恐懼,已經令他無法再保持精神烙印的完美防禦了。

沒有人發現,盤古雙手上的金灰色光芒在那九聲嗡響之後已經消失不見了,握起身前的灰色巨斧,居高臨下的看着極晝巨獸那巨大的身體,盤古淡淡的說道:“臣服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