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胖子的上半身在距離車輪不到五釐米的時候，跌進井中。
“好險！”胖子鬆了口氣。接着，一股腐爛的惡臭，直往鼻子裡鑽。薰得胖子頭暈眼花，嗓子眼裡直泛噁心，想吐，卻根本吐不出來。
低頭一看，墨綠色的污水，淹沒他腿根。污水很粘稠，緩緩向前流。水面上一具貓屍，爛的只剩下骨架和一張軟塌塌的皮。
幾隻腳掌大小的灰老鼠，瞪着綠豆大小的，綠油油的眼睛，朝胖子吱吱叫喚。小眼睛裡滿是貪婪和興奮，胖子感覺這羣噁心的大老鼠，把他當成了食物。
七八隻老鼠跳進水裡，朝胖子游過來。胖子揮手擊打水面，老鼠沒想到胖子會動，動作一滯，圍着胖子轉起圈來，把污水錶面劃出一道道波紋。
胖子眼瞅見漂過來一根小樹枝，他手疾眼快，抓過樹枝就朝老鼠砸去。誰知，樹枝早就腐爛，胖子用力一揮，樹枝立馬當中折斷。
老鼠吱吱叫着，似在嘲笑胖子。“奶奶的，不能待在這兒，我得趕緊回到上面去。否則，非被老鼠活活啃死不可。”
打定主意，胖子拔腿就往下水道邊上走。可誰知，胖子用力擡頭，竟然沒把腿拔出來。下水道里深半米的淤泥，像一隻大手，攥緊胖子的腿。
老鼠們見食物要跑，便顧不得膽怯，蜂擁而上。胖子左擋右突，拳速之快，甚至打出了殘影。幾秒鐘內，就將衝向他的老鼠全打飛。
可他畢竟行動不便，胳膊上還是被咬了一塊肉去。鮮血淋淋，更讓胖子擔心地是，傷口周圍立馬發黑，竟有腐爛的跡象。他不敢想象下水道里吃腐肉的老鼠牙齒上有多少細菌和病毒。
胖子撕裂上衣，用布條將胳膊包起來。頭也不會，趕緊一點點收腿，慢慢往下水道邊上挪。老鼠並沒有就這樣放棄，它們竟然一頭扎進水裡，在水面只留下一個個小波紋。
“不好，它們要從水下攻擊。”胖子的雙腿挪動都困難，根本沒法躲避老鼠的撕咬。胖子只能開啓天眼，死死盯着水面。
污水至陰至穢，對胖子的天眼的透視能力有極強的阻礙。胖子只能模糊的看到，十幾只灰黑色的影子，箭一般朝他大腿射來。
胖子集中精神，玩起了“打地鼠”的遊戲，不過，只要他漏掉一個，他的大腿就會少一塊肉。一時間污水被濺起老高，胖子嘶吼着，瘋狂擊打水面。這次他用上了柔風掌中的那股暗勁，被擊中的老鼠表面看不出什麼，不過內臟全都被震碎。
胖子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繼續往岸上挪，每邁一小步，他腿上的傷口就撕裂般的疼。不一會兒，疼就變成了奇癢難忍，像無數只螞蟻在傷口上爬。不用看胖子都知道，傷口已經感染了。
“喂，坎昆，別裝死，你他奶奶的到底造了什麼孽，差點害得我被老鼠活活咬死。”
坎昆哆哆嗦嗦地待在胖子的眉心孔
竅內，有了胖子的允許，他很清楚地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卻又和胖子看到的景象有所不同。
在他的眼中，淤泥是一隻只慘白地，從地底伸出來的死人手。他們死死地拽着胖子的腳踝，似乎想把他和胖子拖進地獄裡去。那些老鼠都被怨魂所附，那一張張臉坎昆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都是被坎昆害死的普通百姓。他在報仇，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當然，由於胖子幫坎昆投胎，自然而然，那些怨魂把胖子當成了同夥，下手絕不留情。胖子聽完坎昆的話，不禁打了個冷顫。“格老子的，鬧了半天老子是在助紂爲虐啊。要不是老子答應過你，我何苦受這罪。”
老鼠的問題算是解決了，應該沒什麼危險。胖子索性要求坎昆從他身體裡出來，向這些怨魂道個歉。坎昆不敢違逆胖子的意思，哆哆嗦嗦的從胖子眉心飄出來，停在半空中朝四面八方作揖求饒。
做完這一切，坎昆趕緊又鑽回胖子的眉心。“你當年你也是殺人如麻的惡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膽小。”胖子譏諷道。
“這是人之常情。就像人穿着衣服走在大街上，如果衣服突然消失，那麼一般人必然會慌亂，失去安全感。同理，肉身也是靈魂的衣服。沒有人喜歡在所有人面前赤裸相呈。”
這段是很突兀的出現在胖子腦海，“是誰，僵神？你能用意識傳音這麼遠！”
“是我，我的意識可以覆蓋整個燕京市。不僅是我，鬼王也可以隨時和你通訊。”
胖子一聽兩位護法給他保駕護航，心裡放輕鬆很多。胖子再拔腿朝下水道邊上走，感覺容易了很多。難道讓坎昆給怨魂賠禮道歉真的有用？
胖子抓着生鏽的鐵扶手往上爬，好不容易從下水道井口擠到地面上。此時的他，渾身散發着惡臭，衣服褲子都成了碎布條，儼然成了一個髒兮兮的乞丐。
胖子還沒來得及檢查傷口，突然看到一輛警車從他面前駛過。胖子擡頭朝那警車望去，正好跟警車裡的警車四目相對。
“不好。”胖子頭皮發炸，撒腿就跑。
“是他！”警車裡的兩個警車看到胖子，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也顧不上違不違反交通規則，一陣急剎，在刺耳的剎車中，急速調轉車頭，朝胖子追去。
“站住，別跑！”一名警員還把頭伸出窗外，朝胖子大喊。
“不跑我就是棒槌！”胖子一眼就認出來，那兩貨是昨天晚上，被他脫光光的警察。被他們追到，最低罪名也得是個襲警，更不用說會兩人瘋狂的報復。
想到這兒，胖子跑的更帶勁。有幾個上前想“見義勇爲”地市民，一靠近胖子就被胖子帶來的那股臭風薰得夠嗆，彎腰嘔吐起來。胖子趁機橫衝直撞，一頭衝進步行街。
兩警察當機立斷，拿出對講機通知警局，迅速組織民警圍封鎖步行街。卻不知胖子在人堆裡
施展咫尺天涯，早在警方堵住步行街另一端的時候搶先一步逃了出去。
還沒等他走多久，前方一小區六樓起火，火勢洶涌。一少婦抱着四五歲的小男孩在陽臺上，正大聲呼救。情勢危急，大火燒着少婦身後地窗簾，火頭呼地一聲席捲而上。少婦和孩子的臉都被火光烤成的橘紅色。樓下圍觀的衆人本想上去救，一聽說女人家裡有一罐滿當當的液化氣，又紛紛轉身往外跑。
十幾秒鐘的時間，小區的百姓都跑到了五十米之外。胖子想去救，就聽到僵神傳音：“別停下，那不是你該管的事。”
胖子一咬牙，不敢回頭看，悶頭往前跑。可小孩子的哭聲和女人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像一根根刺，扎着他的心。胖子跑出去幾步，果斷轉頭助跑兩下越過小區圍欄，朝火災樓跑去。
鬼王急切地在他腦海裡喊：“你傻啊，那是那女人孩子的命。你是修行者，如果每一場意外你都去救，那還怎麼死人。天道怎麼輪迴？你去就是在送死！”
“放屁，我管不了那麼多，遇到了不救，我心裡會不安。與其在內疚裡苟且偷生，還不如心安理得，死個痛快。”胖子嘴上說着，腳下卻始終沒停。
衝到樓下，想都不想施展咫尺天涯跳上六樓陽臺。
“快看，陽臺上多了一個人。”不遠處的居民一聲驚呼。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滿身泥污的胖子。
“咦，那個乞丐什麼時候上去的……”
“完了，這不是搗亂嗎。死娘倆不夠，還要搭上一個要飯的命。”一滿頭花髮的居委會大媽，忙偏過臉去，不忍再看。不過，幾個年輕人卻目不轉睛，看的不亦樂乎，甚至拿出手機錄起相來。
胖子根本沒理會他們，在他的耳邊，呼呼的火聲，格外迫人。火光沖天，熱浪瞬間將胖子身上的污泥烤成硬殼，不過，這樣反倒比陽臺上的母子好受一些。
胖子注意到小孩子嬌嫩的肌膚上，都被烤出燎泡。少婦見胖子突然出現在身邊，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趕忙跪在胖子身前，求胖子救她的孩子。完全沒有去想胖子到底是怎樣上來的。
胖子一把接過她的孩子，接着另一隻手一把摟住女人的腰，在女人的驚呼聲中跳下樓去。女人嚇得臉色蒼白，連尖叫都忘了叫，直接閉眼。
不遠處的圍觀羣衆也是連連驚呼。幾個錄像的年輕人都爆了粗口，這視頻拍下來絕對是超級震撼。
就在胖子從窗口跳下的一瞬間，身後屋子裡的液化氣罐猛然爆炸。巨大的火球鼓出窗戶，直接將胖子等三人吞沒。無數的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射向胖子。劇烈的爆炸聲，讓圍觀衆人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完了，全完了。真是作孽啊。”居委會大媽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這時就聽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所有人都一起跟着救護車，朝胖子墜落的地方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