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赫連馳,張珺婉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往下跌落,一邊哭着,一邊委屈的說道:“皇上,臣女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受到皇后如此這般的刁難,”
“倘若只是因爲臣女和皇上做了露水夫妻,皇后要逼死臣女,一道聖旨就好,我早就說過,皇上要是要我的命,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張珺婉一副視死如歸的貞烈:“可是,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我只是個弱女子,也不應該被如此羞辱吧,”
赫連馳只是冷冷的看着張珺婉,原本,對這個女人,他什麼都不想說,既然莫漣漪沒着了她的道,那就一切都好,
可是,她偏偏故意這麼說,一句“露水夫妻”,讓赫連馳所有的不悅都寫在了臉上,
眼前的景象,十分詭異,
濛濛細雨中,挺拔的男人一臉殺氣,身後爲他撐傘的蘇友德也感覺到了主子從未有過的憤怒,
而男人對面的女人,有着惹人憐的容貌,卻偏偏默默的淋着雨,男人視而不見,
“張珺婉,小心你的措辭,”赫連馳的語氣,緩慢而低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動了殺機,
聞言,張珺婉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下一瞬,緩緩擡頭,迎上了赫連馳刀子般鋒利的眼神,笑道:“皇上,我有說錯什麼嗎,您在我的閨房中過夜,不假吧,您若不是想殺我,又怎會闖入我的沐浴室,而您,若是對我沒有感情,又怎會屢屢下不了手,”
蘇友德小心翼翼的站在赫連馳身後,無意間看到了張珺婉那苦中帶笑的模樣,心中駭然,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個女人此刻的模樣,
若說她嬌柔,可她脣角的笑容充滿了嫵媚,眼神中寫滿了委屈,卻又偏偏暗藏着無限的自信,
只一眼,蘇友德便飛快的移開了眼睛,作爲一個奴才,他很明白,非禮勿視,
然而,赫連馳卻無法抗拒這專門爲他打造的笑容和奪命的眼神,
呵斥的話都到了嘴邊,卻偏偏說不出一個字,而緊接着,赫連馳只覺得張珺婉說的一點都沒錯,
是啊,如果他真的對她沒有一點感覺,那麼他爲何會下不了殺手,他又爲何,會對她產生那麼衝動的想法,
那種衝動的感覺,就像那晚在燭光暗淡的沐浴室,也像此刻的他,內心被焦灼,似乎有千萬個聲音在蠱惑着他,要了這個女人,
什麼憤怒,什麼厭惡,一念之間,忽然全部變成了對這個女人的憐愛和疼惜,
赫連馳一言不發的從蘇友德手中奪過了油紙傘,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張珺婉面前,爲她撐起,
蘇友德心中大駭,不知道忽然之間發生了什麼,方纔那肅殺的氣氛似乎一掃而光,而皇上,也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赫連馳看着張珺婉的臉上,淚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然而又順着她的下巴,流進了衣襟,看着她白嫩嫩的脖子,頓時只覺得腹間燃起一股火焰,
而他,快要被這股火焰所吞噬,
當下不再猶豫,赫連馳一把扔掉了傘,將張珺婉一把橫抱起,大步朝屋裡走去,
“皇上……”張珺婉的語氣,更是婉轉充滿了嬌媚,
“奴才給皇后請安,恭祝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突兀的聲音,正是蘇友德,
聞言,赫連馳的腳步停住了,很自然的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只見莫漣漪帶着幾個侍女,剛剛走進文華殿,
就在這一瞬間,赫連馳只覺得心頭被各種情緒侵襲,內疚,惶恐,不安,更多的,卻是對抗那無名蠱惑的力量,
看着眼前這一幕,莫漣漪先是吃了一驚,不過,那吃驚的表現轉瞬即逝,很快,她又恢復了一貫的高貴,
只是,她看向赫連馳的眼神,依舊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充滿信任,
四目相對,赫連馳猛然之間醒悟,馬上反應過來了自己又着了張珺婉的道兒了,
憤恨,厭惡,讓赫連馳隨即就鬆開了手,像是拋棄一件垃圾一樣將張珺婉丟開,
毫無防備的張珺婉,隨着“啊”的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赫連馳看到沒看一眼,急切的大步走到了莫漣漪身邊:“皇后,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懂,”莫漣漪不待赫連馳的話說完,便給了他最大的定心丸,說着,莫漣漪拉過了男人厚實的手掌,握在自己手心,感受着他的體溫,用眼神告訴他,她對他的信任,
赫連馳原本略帶迷惑的臉龐,瞬間化開了,果然,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代表千言萬語,
他本就不是個愛解釋的人,而在懂他的人面前,什麼都不用說,對方便明白了一切,
反手握住了莫漣漪的手掌,赫連馳從她身後的侍女手中接過了傘,親自爲莫漣漪的撐傘,
莫漣漪走到了張珺婉跟前,看着癱在地上的女人,又瞥見了石桌上還有她早上差人送來的飯菜,絲毫未動,心道,愚蠢又自作聰明的女人,小心翼翼,卻一定會摔大跟頭,
張珺婉被赫連馳這一摔,着實不輕,加上她毫無防備,腦袋狠狠的磕在了地上一塊凸起的地方,她用手揉了揉那格外疼痛的地方,溼乎乎的,一看,滿手是血,
再淡定的女人在看見鮮血,尤其還是自己的鮮血的時候,恐怕也淡定不起來了吧,
尤其是對於此刻的張珺婉,她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對光鮮亮麗的璧人,而自己呢,滿身泥濘,頭上的鮮血,順着臉龐留了下來,她這輩子最狼狽的樣子,竟被他們給看了去,
“你到底想要什麼,”先開口的,竟然是莫漣漪,
說實話,方纔,當她看到赫連馳抱着張珺婉的那一瞬間,若說她沒有一絲心痛,是不可能的,她也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她也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去觸碰別人,
雖然那一幕灼傷了她的眼,不過還好,她是理智的,所以那傷也是暫時的,尤其是當赫連馳看着她的眼神中寫滿了愧疚了不知所措的時候,她更心疼赫連馳,
而握着莫漣漪的手,赫連馳不是感覺不到她的輕輕顫抖,顯然,他的女人是憤怒的,不過,她臉上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赫連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一碰上張珺婉,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所有的想法和衝動,都不受自己控制呢,
張珺婉只是擡眼,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莫漣漪,風華絕代,淡定從容,目無一切的眼神後,是睥睨天下的豪壯,
這樣的女人,不好對付,可是比起這個不好對付的女人,她身邊的赫連馳,似乎更好控制一些,
張珺婉心中冷笑道:我要什麼,皇后你召我入宮,折磨我,屈辱我,現在又來問我要什麼,
不過,她面上仍舊是一副楚楚可憐,
偷偷瞥了赫連馳一眼,張珺婉聲淚俱下:“皇后,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不關皇上的事,臣女什麼都不要,能得到天子的一次青睞,此生,足矣,”
一席話,讓赫連馳再次燃起了怒火,
莫漣漪捏了捏赫連馳的手掌,示意他不要衝動,當下冷笑道:“按照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懲罰,你都心甘情願嘍,”
又是戀戀不捨的看了看赫連馳,張珺婉這才點了點頭,暗暗說道:“爲了皇上,我什麼都願意,”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說完,莫漣漪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放到了張珺婉的手心,好無所謂的說着,
眼前這幅景象,若是不明就裡的人看來,還真是大有一副惡毒皇后逼死皇上的寵妃的架勢,
然而,張珺婉卻沒想到莫漣漪居然這麼幹脆,這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吧,
哪有皇后隨身揣着毒藥的,
可是,她自己才又剛剛說了什麼都願意的話,但沒說是讓她去死啊,她正如花似玉的年齡,怎麼會捨得死,
望着手心那顆藥丸,張珺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後悔了,”莫漣漪嗤嗤笑道:“你不是豪情壯志的要一個人承擔所有嗎,本宮成全你啊,吃了它,所有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否則,本宮誅你九族,”
掃了一眼赫連馳,張珺婉很明白,赫連馳沒有一點要幫她的意思,而莫漣漪顯然又擺明了想要她的命,當下苦笑道:“皇后,好歹我也是皇上的人了,做事情,真的要這麼絕麼,”
“呀,你還真是自信啊,”莫漣漪似乎早就想到了她會這麼說,同時也感覺到了身邊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當下說道:“本宮的男人,是怎樣的人,本宮比你清楚的多,小妹妹,本宮可以原諒你年少輕狂亂說話,但是,男人,可不能亂認,”
看着莫漣漪精芒四射的雙眼,張珺婉只覺得自己所有的銳氣,都被這個女人給比下去了,
她怎能甘心,
如今皇上和皇后都在這裡,即便真的逼死了她,在宮中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縱使她的父親官再大,也不能起死回生,而她,是萬萬不想死的,
不行,她必須自救,張珺婉看着眼前的二人,心裡盤算了一下,孤注一擲的做出了決定,
心下着急,張珺婉暗暗的凝聚真氣,用足了真氣,看向了莫漣漪的眼睛,她打算,用她天下無雙的催眠術對付莫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