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馳的船隊,分秒必爭,如今,已經進入了漠北境地。
“皇上,莫辰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只等我們前去慕容府。”血稠呈上了莫辰的書信。
赫連馳拿過書信,隨便的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去慕容府!”
莫辰在慕容府中偵查數十日,慕容府中並無異常。
要知道,慕容府並不是做事不敢當的人,既然慕容家主說了不知此事,那便必然是不知。
只是,那冥冥中引他來的信念,卻告訴他,莫漣漪,必在漠北。
赫連馳又想起了這幾日夜夜能聽到的那攝人心魂的笛聲,擡頭,往東北方向望去,閉上眼,認真的感受着什麼。
血稠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問,只是默默的等着赫連馳的命令。
良久,赫連馳忽然睜開眼,堅定的看着東北方向,說道:“啓程,前往梅林島!”
梅林島,那是他的師兄慕容翔織自幼修行的地方,他不認爲慕容翔織會是囚禁莫漣漪的人,因爲,他那個師兄,心無外物,一心修行。
只是,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莫漣漪,多半在那島上,而且,也只有那島,能困住莫漣漪。
島上機關重重,陣法變幻莫測,沒有島主慕容翔織的首肯,島外的人進不去,島上的人出不來,慕容翔織的本事,赫連馳可是清楚的很。
只是,無論如何,他都得試一試,哪怕是硬闖,他也要去島上看一看。
赫連馳帶着一衆暗衛,分頭從各處探查,尋求上島的路徑。只是,一連三日,暗衛們分了三波,卻依舊沒有一人能順利的上島。
越是如此,赫連馳越發堅定了心中的猜測,莫漣漪一定在島上。
他知道,就在他和他的暗衛們抵達的時候,慕容翔織便一定已經知曉了,倘若沒有異常,慕容翔織不至於連聲招呼都不打。
因爲,若不是慕容翔織暗中留情,恐怕如今,他們已經觸動了很多機關了。
再者,這三日一來,赫連馳夜夜都能聽到那帶着些許憂傷和滿是思念的笛聲,憑直覺,那一定是莫漣漪!
此時的赫連馳,內心的洶涌澎湃,無人能體會。
原本,以爲莫漣漪和萬念已死,一個萬念俱灰的男人,帶人外出尋找,更多的,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心中滿懷着期望,卻自己都不太敢相信那空洞的期望。
而眼下,那赫連馳清楚的聽到那笛聲,那他爲莫漣漪所做的曲子之後,內心的激動,誰人知曉。
可是,偏偏在這越是心急的關頭,越是被困在這島外無法登上梅林島。
就在赫連馳躊躇憤懣的時候,忽然見一暗衛前來稟告:
“主子,一個人影飛快的閃進了那錯綜複雜的梅花陣中,看身影,應該是慕容妍兒不假。”
“慕容妍兒?”聞言,赫連馳甚至來不及去想她是怎麼從宮中逃出來的,當下怒道:“快,跟上她,今日,無論如何要入得島上。”
說罷,赫連馳率先朝着那暗衛指着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們沒有辦法上島,可是身爲島主的妹妹,慕容妍兒自然有辦法。
此刻的莫漣漪,正在與慕容翔織對弈。
房中,淡淡清香,莫漣漪和慕容翔織一邊對弈,一邊品着茶,而萬念,則好奇的爬在桌子上,安靜的觀戰。
落下一子後,慕容翔織端起茶盞,放在鼻尖,嗅了又嗅,忍不住讚歎:“想不到,這小小的梅花,竟能煮出如此清香的茶。”
他在島上居住了二十年,卻從未想過以梅花入茶。
“盛開的梅花瓣,以高山雪水清泉煮出,就連我,在此之前也沒有嘗試過呢,不過,大膽的嘗試,卻總是給我驚喜。”莫漣漪脣角是掩飾不住的小小得意。
看着女人那玲瓏可愛的模樣,慕容翔織竟然也忍不住脣角輕揚。
“咦,師伯笑起來真好看!”萬念像是發現了什麼珍寶似的,驚喜的叫道。
只不過,莫漣漪方纔正低頭研究着棋局,並沒有看到慕容翔織那輕輕一笑,再擡頭時,慕容翔織已經收起了笑意,像往常一樣,一臉的嚴肅。
“咳咳……老實說,你的棋藝進步很快,記得第一次與我對弈,只一步,便是死棋,如今,已經能戰上一炷香了。”爲了掩飾那稍微的不自在,慕容翔織連忙岔開了話題。
看出了慕容翔織的窘迫,莫漣漪也不說破,沒想到,這個強大的男人,竟然只是因爲孩子的一句話而感到尷尬窘迫,況且,那令他不自在的,竟然只是因爲他不自覺的一笑。
“那是自然嘍,都說名師出高徒,咱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這每日的對弈,確實讓我進步不小,師徒之實,咱們是逃不了的,所以說,師父啊,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離開呢?”
莫漣漪脣角閃過一絲狡詐,不失時機的來點糖衣炮彈,總是不錯的。
“呵,我說過,贏我之日,就是你離島之時!”慕容翔織的語氣似乎冷了冷。
莫漣漪那種迫不及待的想離開的想法,讓他着實很困惑。
如今,赫連馳的人便在島外,他已將島上的陣法變了七七四十一種,沒有狠毒要人命的陷阱機關,卻滿是迷幻陣法,讓人不得進入。
爲什麼,喜歡獨處的自己,會捨不得這個女人的離開……
莫漣漪擡手,正要落下一子,卻忽然感覺到自外忽然刮來一陣寒風,本能的反應,讓莫漣漪向後一躲,同時順勢踢去。
一個空翻落定後,莫漣漪這纔看清了不速之客是誰!
“莫漣漪,還有這個小賤種,你們居然還活着!”只見一身怒氣的慕容妍兒,手中握着一柄長劍,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漣漪。
只是,她的衣衫襤褸,面色難看,倒像是一個長途跋涉睏倦疲憊的人,莫漣漪從慕容妍兒脖頸出隱約看到一道道紅印,那,應該是重刑之下所造成的。
“哥,他們爲什麼還活着!”慕容妍兒對着慕容翔織大喊。
“我只答應幫你看管他們,並未答應殺人!”慕容翔織一手端着茶盞,輕品茗茶,一邊有些不悅的說道。
慕容翔織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可是眼下,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耐,卻十分清楚的顯示了他的不悅。
“你!”慕容妍兒一時氣急,竟然說不出話來,她是慕容翔織的妹妹,怎麼能看不出哥哥一心幫襯莫漣漪的態度。
只是,慕容翔織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慕容妍兒可沒有必勝的把握能贏了莫漣漪,眼神四下掃視,最後,目光停留在了萬念的身上。
慕容妍兒十分清楚,萬念於莫漣漪,乃至赫連馳是多麼的重要,只要捉到他,莫漣漪投鼠忌器,不怕她不肯就範。
心裡這麼想着,慕容妍兒也是這麼做的。
若是說在以往,她大概還不至於去傷害一個孩子,即便是在上一次劫持了萬念,卻依舊沒有傷他分毫,可是如今,她知道,她那個狠心對她嚴刑拷打的師兄,是絕對不會青睞於她了,那麼,她也就無所顧忌了。
當下,只見慕容妍兒飛快的出手,一招鎖喉,直奔向萬念。
莫漣漪從慕容妍兒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意圖,只是,她此時距離萬念,要比慕容妍兒距離萬念遠得多。
心中大叫一聲不好,莫漣漪飛快的擲出白秋練,只想纏上萬念,把他拉回自己懷中。
可是,慕容妍兒的速度飛快,她,距離萬念,實在是太近了。
眼看慕容妍兒的指頭就要落在萬念的喉頭,莫漣漪的心都要揪出來的時候,卻忽然見萬念小小的身影飄起,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慕容翔織的腿上。
慕容妍兒一招落空,狠狠劈在了桌子上,只見桌角生生被劈斷。倘若那一下子劈到萬念那肉呼呼的身體上……莫漣漪不敢想象。
“嘻嘻,師伯真厲害,我還要飛……”萬念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虎口脫險,拍着手,仰起頭,看着慕容翔織的眼神中,滿是敬仰之情。
下一秒,莫漣漪躍起的身姿也落到了慕容翔織身旁,從他手中接過兒子,她這顆心纔算安定些。
方纔,她還在擔憂,若是慕容兄妹聯手,恐怕她和萬念,真是在劫難逃了,不過就這形勢來看,似乎還沒有那麼悲觀。
“哥哥,你是鐵了心要幫這麼賤女人麼?”慕容妍兒眼神中滿是悲憤,不可思議的看着慕容翔織。
慕容翔織手中依舊端着那杯清香的梅花茶,淡淡說道:“我誰也不幫,不過,在我的島上,只有我能殺人!”
淡泊的聲音,口氣卻駭人,泰山崩頂仍紋絲不動,慕容翔織的氣魄,卻對不是慕容妍兒可以駕馭的了得。
“哈哈哈哈,好,我算是看出來了,我慕容妍兒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招人嫌棄的,師兄不愛,哥哥不疼,慕容翔織,我今日偏就要在你的島上大開殺戒,我看你能奈我何!”
慕容妍兒語氣瘋癲,滿是蒼涼,下一秒,長劍揮起,一劍將那礙事的桌子劈成了兩半,下一劍,便是朝着莫漣漪而來。
“娘,我跟師伯在一起,你專心去對付那個瘋女人吧!”萬念從莫漣漪身上滑了下來,乖巧的躥進了慕容翔織懷裡。
莫漣漪沒有反對,至少目前,除了慕容翔織,她也沒有別的人可以相信,而對付慕容妍兒,她得時時小心提防她的毒,恐怕帶着萬念卻是無法護他周全。
如此一來,莫漣漪心無顧忌,當下展開身形,朝外飛去:“慕容妍兒,到外面來,地兒寬敞,咱們好好鬥上一斗!”
將慕容妍兒引到屋外,莫漣漪已經暗暗決定,這一次,一定要給她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