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軒宇以爲跟柳竹蘭的故事就此結束了,可今天一進府,就在院裡看到了她。她見了自己,笑臉相迎,那笑是好看,可屈軒宇看在眼裡卻有點苦澀。這種時候應該放九兒出來的,只怪老大腦子不靈光。他笑着衝老大使了很多個眼色他都不知道過來,屈軒宇只好壓低怒火喊了他的名字,他這才急匆匆的湊了過來。
“去把九兒帶過來。”
“九兒姑娘臉上的傷還未好全,不願出門。”
“你——秦天希呢!”
“天希還沒回來。”
“天希?”
屈軒宇挑眉看他,他怎麼叫秦天希叫得那麼親密了?不是一直都是秦姑娘嗎?知道他對秦天希有想法,可這樣叫爺太明顯了吧?
“爺有什麼問題?”
木訥的老大不懂他的意思,不遠處的柳竹蘭還在等他過去,屈軒宇不想再解釋,丟下了老大走向了柳竹蘭。
“柳小姐找我爲何事?”
“我打聽了那個九兒,她只被你買了三個月。”
“柳小姐爲此還派人去打聽了?”
“反正我爹的那些衙役,最近也閒得很。”
“買了三個月並不代表三個月後我就不需要她了?”
“我看了這林府林家人的族譜。這林府的上一個主人是一名富商的遺孤,那遺孤恰巧與江南首富屈文霖的原配名姓一致,而你的名又與屈文霖的兒子現在江南首富的當家的名是一樣的,所以你的真名是屈軒宇。”
“就算你說的事實話,那這與九兒的事又有何聯繫?”
“江南首富不可能娶一個□□,這會影響屈府在江湖的威望。而且,你接管屈府,本來就不被下面的管事信服,若再娶一個□□,屈家在江南的地位、生意可能就一落千丈,你不會冒這麼大的險。”
“不愧是才女,實在是佩服。”
“我是你明智的選擇。”
“什麼選擇?”
“我爹爲官清廉,深受百姓愛戴,你若娶我,對你家生意還有信譽都會有幫助。”
“柳大人砥礪清節,向來不屑於經商之人打交道,你若娶你,他怎麼可能答應。”
“只要我一心向你,他沒有什麼不會答應的。”
“可我不會一心向你,更不會娶你。”
“我不明白,這雲城之中,五個男子四個對我有貪戀,你爲何不願娶我?”
“柳小姐,我只與你見過一面,也不曾與你多說過幾句話,你主動跟我談婚論嫁,我敬佩你的大膽,不過,我不喜歡聰明的女人。”
“我若聰明,你的答覆也就不會是這般結果。現在我還真是羨慕那九兒,就算他跟你不得有個結果,但也曾被你擁有過。”
柳竹蘭說完這句話沉着臉離去,屈軒宇回頭看她的背影,總覺得故事不會到此結束。
秦天希今天一進門就遇到了柳竹蘭,她臉色不好的匆匆朝她走來,秦天希正盯着她的臉思考着她怎麼會大駕光臨呢,她就也朝自己看過來了,還停頓了一下,給了她一個兇狠的眼神,與往日她所見的溫雅的柳小姐截然相反。
“你就是九兒?”
“你才九兒呢。”
秦天希因爲對九兒的反感順口的就回了嘴,回完之後又有些懊悔了,畢竟人家是受人敬愛的縣令千金。不過這懊悔人家也沒給她補過的機會,再狠狠瞪她一眼,頭一甩,大搖大擺的走了。 秦天希納悶的看着她離開,擺回身子繼續往裡面走,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屈軒宇。
“柳小姐來過了?”
“嗯。”
“她剛剛一直在瞪我,你是不是說了我什麼壞話?”
“她把你當九兒了吧。”
“你跟她說我是九兒?”
“九兒是雲城花魁,我說你她是怎麼對得起自己的眼力?”
“那她幹嘛說我是九兒?”
“她見過你嗎?”
“我見過她,在徐鳳的客棧,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印象。”
“沒有一個青樓姑娘敢頂着張慘不忍睹的臉在外面遊逛還若無其事,所以她應該對你沒印象。”
“那她爲什麼恨那九兒?”
“跟你恨九兒的理由一樣。”
“我可不恨她,只是不喜歡——等等,你的意思是,她看上你了?”
“不行嗎?”
“不行,她看上你了我怎麼辦啊?”
秦天希噘嘴,心頭頓感心力交瘁,一個九兒就夠她對付的了,還來一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官家小姐,她該怎麼辦?委屈的看着屈軒宇,希望他能理解一下自己,但他看到她那表情,只是咧嘴一笑,拍了一下她的頭就走了。
秦天依回去的時候看到了柳竹蘭從秦府衝了出來,朝另一個方向走了。他納悶的加快步伐進了林府,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就看到了坐在走廊木欄杆上悶悶不樂的自己妹妹。
“柳小姐剛剛來過了?”
“嗯。”
“你是不是做什麼過分的事?”
秦天依一臉關切,卻沒想到這話卻惹惱了自家妹妹,她猛的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看着他。
“我做過分的事?爲什麼是我做了過分的事?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啊!”
吼完之後她頭一甩,氣急敗壞的走了,留下一臉詫異和無辜的秦天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天希的意思是,她是跟柳小姐有了過節但不是她起的頭?怎麼可能?柳小姐那樣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跟天希這個長不大的野孩子計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柳小姐看上我家爺了。”
一憨厚熟悉的聲音從角落傳出來打斷了秦天依的疑惑,他扭頭,看到了那老大,他靜靜的站着,面無表情。
“你說什麼?”
“柳小姐也看上我家爺了。”
秦天希喪氣的回到了屋裡,倒在了牀上,知道自己剛剛衝哥發火很不應該,可她就是難受。本來她跟屈軒宇沒一點進展而且多了一個柳竹蘭摻合進來她就夠煩心了,哥一走過來,開口就是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爲什麼就非得是她做過分的事?這就跟以前白眼狼住家裡的時候一樣,每次白眼狼要有一點不開心,他就找她興師問罪——白眼狼、柳竹蘭——哥喜歡上柳竹蘭了?
思緒一到這裡,秦天希就像受了驚嚇一樣猛的坐了起來。一定沒錯,哥一定對柳竹蘭有意思,不然不會看她比看自己還重要!
“小姐,你怎麼一驚一乍的。”
“一邊泡腳的魯仙子看着她,開口說了話。”
“我哥看上柳竹蘭了!”
“柳竹蘭?你是說柳知縣的千金?”
“不然還能有哪個柳竹蘭?”
“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
“柳知縣是個老頑固,只招有才的女婿,之前不少富家少爺提過親,都被他拒絕。”
“那她爲什麼還喜歡屈軒宇?”
“屈爺雖然沒才,但貌美啊。”
“那你說柳縣令會不會同意她女兒跟屈軒宇在一起?”
“不會願意。”
“那就好。”
“那也不一定,要是柳小姐先下手爲強怎麼辦?如果有了身孕,就算柳縣令不願意,也得承認這個女婿吧。”
“要不我也先下手爲強?”
“就算小姐要下手,屈爺不一定會配合,就算屈爺配合,最後也不一定會娶你。”
“那她有了身孕就會娶她了?”
“她是縣令千金,屈爺要是讓她有了孩子,哪敢不娶。”
“那我怎麼辦?柳竹蘭跟那個九兒又不一樣,她端莊大方,還有才華,連我哥都向着她!”
想到這裡秦天希又難過了,她又倒在了牀上,臉埋在被子裡對着牀一陣捶打,氣死她了,真是萬事不順!現在看那,那就而根本就不是什麼威脅,柳竹蘭纔是她大的敵人!
除夕快到了,雖然天氣和生意很冷,但街上卻很熱鬧。來往買年貨的人,還有屋裡屋外貼對聯的左鄰右舍,大家見面笑着招呼,一片祥和的景象。徐鳳很期待這個新年,自從爹孃去世,她跟六兒的新年就一直過得很窘迫,除了大年三十呆在有大魚大肉但還要看堂嫂臉色才能動筷子大娘家,其他幾天都在客棧裡吃饅頭青菜——想起來真是心酸啊。不過今年一定不一樣,她要讓嬌兒和文洛過上他們有生以來最好的一個新年。
嬌兒、文洛跟着六兒都買魚和肉了,趁着店裡生意冷早點準備好臘魚臘肉。徐鳳拿着剛剛託鄰居大姐買來的對聯和大紅燈籠,站在客棧外面望着門框和牌匾,想着怎麼貼纔好看。
“看什麼。”
秦天依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徐鳳扭頭,心裡有了主意,於是笑着看他。
“你長得真高,腿腳也靈活,身手也好。”
她難得的誇讚沒讓秦天依覺得開心,反倒他一臉警惕。
“有什麼目的?”
“幫我貼下對聯,掛下燈籠?”
徐鳳亮出手裡的東西,一臉的討好,本來她是想讓文洛回來弄的,可既然他來了,又沒什麼事,又快大過年的,要他幫忙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都忘了快過年了。”
秦天依嘆了一口氣,拿了過去,看他答應,徐鳳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自己免了一場脣槍舌戰。不過今天的秦天依似乎有點不對勁,悶悶的,有種聽天由命的自生自滅感。她遞過漿糊,擡頭盯着他喪氣的臉。
“你怎麼了。”
“今年除夕,我跟天希都不能在爹孃身邊,覺着有些愧疚。”
“你都好意思讓你爹孃無家可歸了,不在一起過個年又算什麼?”
徐鳳一不小心就說了實話,這實話也讓秦天依陰鬱得臉變得有些猙獰了,他瞪眼看她,她也覺得自己有點不識好歹。他這麼矯情的時候,自己應該說些好聽的話安慰附和纔是,怎麼就——
“你這是要我幫忙的態度?”
“我錯了。”
徐鳳一臉真摯的道歉,秦天依卻沒有接受,別過來臉,撫平那一張對聯,再走到了們的另一邊,徐鳳巴結的也端着裝着漿糊的碗,跟了過去。
“難怪你沒人要。”
秦天依說這話語氣波瀾不驚,也沒看她,聲音也不大,像是對着他面對的大紅紙說的,徐鳳聽在耳朵裡,不舒服極了,可想着自己這次自己要收斂點,於是也不服氣的說了句以爲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話。
“你不也一樣。”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你說得對,那個,對聯好了,掛下燈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