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劉府, 屈穎清坐在房間安靜的繡着手帕,突然聽到門被人踢開,她嚇了一跳的擡眼看過去, 就見到了朝自己大步走來凶神惡煞的劉帆楊。屈穎清看他那模樣, 心裡想到的就是自己跟智羣見不得人的關係, 於是一驚, 正心虛的別過眼, 他卻早已站到了她面前一把給了她一個耳光。
屈穎清被他的大力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細嫩的臉頰一片通紅,嘴角也抽出了血絲。不過這一瞬間她也不覺得委屈, 只覺得恐懼,恐懼自己的私情被發現, 恐懼自己名譽掃地。所以她捂着嘴, 沉默不語, 不知所措,劉帆楊又朝她逼近, 屈穎清害怕的撐着身體後退,但還是沒有躲過劉帆楊伸下來的惡爪,他彎下身子揪起她的頭髮,屈穎清疼得跟着他的力道被他拖到了牆角,然後他又幾腳下了來……
劉帆楊走的時候, 指着她的臉就丟了一句“屈軒宇不讓我好過, 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這個時候屈穎清才知道他打自己不是她一直擔心被發現的事情, 蹲在牆角抱着雙膝的她也終於送了一口氣的頭靠在牆上, 卻沒注意順着白色牆壁留下來的紅色液體。
柳竹蘭還沉浸在義父的死帶來的悲傷裡面,沒時間顧及自己, 所以屈軒宇目前跟她的關係也不算緊張。敲門聲響起,叫了句進來,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多月沒見過的老大。
老大一臉的滄桑讓屈軒宇好像看明白了秦天希應該沒有回來。所以這一下,屈軒宇不知說些什麼。
“爺,這是天希叫我給您的。”
老大先開的口,他從衣襟裡掏出玉佩呈了上來。屈軒宇愣了一下,一言不發的接過。
“現在您應該開心了。”
老大面無表情,屈軒宇則把弄着那塊玉佩。
“她沒有話叫你帶給我?”
“沒。”
“你出去吧。”
老大走了出去,屈軒宇回到自己的椅子裡,坐了下來,摸着這玉,心情複雜。
徐鳳聽到浩子回來的消息後就馬上跑去了林府,但興奮的她一看浩子的表情,就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不過還是抱着希望的湊了過去,聲音有些沉重。
“所以,秦天依他們沒有跟你一塊回來?”
“沒。”
“好吧。”
徐鳳鬱悶的轉身回去,心裡有些難受。秦天依還說了寫信的,現在浩子來了都沒有看到他的信,虧她還囑咐青鬼一定要把馬還回來,他肯定也不在乎那些馬了吧。弄得自己還好一陣期待,期待着他回來,期待着告訴他他們走後這裡發生的事——她好像有點想秦天依了?是想秦天依了,可她爲什麼要想秦天依呢?不要想了,反正他也不會在意自己。
林城劉府,鼻青臉腫的屈穎清坐在牀頭,頭上還纏着紗布,奶孃在一邊收拾藥盒,一邊抹淚。門快速的推開又被合上,屈穎清聽那熟悉的聲音,驚喜的看向了進了來的劉智羣,可馬上想到自己這模樣,又立馬拿着枕頭,難受的擋住了臉。
劉智羣揮手吩咐奶孃出去,然後坐在了屈穎清的牀邊。
“我聽說了。”
他柔聲說完,慢慢的伸手小心的拿走了她手裡的枕頭,也終於看見了她那張滿是傷痕的臉。
“很醜吧。”
屈穎清聲音顫抖的把頭轉向了裡邊,劉智羣見她那樣一臉心疼的伸手,溫柔的將她的頭擺了過來。
“不醜,在我心裡你還是如初的模樣。”
他的話讓屈穎清終於忍不住撲在了他懷裡,放聲委屈的抽泣。
“帶我走好不好,離開這裡。”
屈穎清的話讓劉智羣一怔,撫着她後背的手頓了下來,沒有答話。
“他今天一進來,我以爲我們的事被發現了,我好害怕。”
“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可這樣要到什麼時候?我不想再擔驚受怕了。”
“這次是屈軒宇,他惹怒了我爹,而你,只是代替他的出氣筒,我會跟叫我娘談談的,她會讓我爹不再這樣對你。”
劉智羣的話讓屈穎清停止了啜泣,並不是因爲感動,而是因爲他又轉移了話題,自前兩次要他帶自己離開被他推脫後她就再也沒開口了,這次實在是不得已的脫口而出,可他這樣的態度,傷了她的心。可又不想與他爭執,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脆弱,於是只有承接他的話,但表情和聲音卻很冷。
“屈軒宇怎麼了得罪他了?”
“太后將來,我爹找他要一筆孝敬錢,他都不給。”
“爲什麼不給?屈軒宇不是在乎那點錢的人啊。”
“他不想讓你好過。”
是嗎?屈穎清訥訥的回答,似乎也能理解。他得罪劉帆楊,然後自己就成了出氣筒,也算替大娘出了氣。她已經不再恨屈軒宇了,但也不表明她會任由他泄恨吧。劉帆楊她再也不想見到了,更加不想再受他的拳腳。
“所以,你爹只是想要錢。”
“嗯,凌辰已經在挑選上貢的禮物了,我爹——”
“我爹有一塊玉佩,那玉佩去任意一家屈家門下的店鋪,都能拿大筆銀票。”
“玉佩?”
“所以你爹要錢的話,只要拿到那塊玉佩就夠了。”
“那那玉佩現在在哪裡?在你身上嗎?”
劉智羣如她所料的一臉激動,但屈穎清卻搖了頭。
“我爹死的時候,被刺客拿走了。”
“刺客?秦天依嗎?”
“秦天依?”
屈穎清一臉疑惑,不知他爲何說出這麼一個陌生的名字。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殺你爹的叫秦天依,徐探官沒有告訴你?”
屈穎清搖頭,她記得清楚徐楨嘉沒跟她提過這個名字,所以困惑的看着劉智羣。
“我跟許探官抓到了她妹妹,準備拿她作誘餌引出秦天依,但我中途聽到我爹娶你的消息就趕了回來,許探官沒跟你說?”
“他只跟我說了伍鈺欣。”
“秦天依是被伍鈺欣指使,但我們動不了她,探官說總要拿個人跟你交差,所以我們就抓了他妹妹,探官沒跟你說,難道是,中途我走了,她又被秦天依救走了?”
劉智羣若有所思,而屈穎清只感覺自己被欺騙,就算兇手的妹妹被救走,他沒有能力抓人,也可以跟自己直接說,可他爲什麼提都不提?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劉帆楊需要錢,屈軒宇不給,那就只有靠那塊玉佩了,玉佩在那個秦天依那裡,那他就需要抓到秦天依——想到這,她笑盈盈的看向劉智羣。
“既然現在你都說給我聽了,那就去告訴你爹玉佩的事吧,抓住那個秦天依,得到玉佩,就可以討好太后。”
……
徐鳳的唉聲嘆氣被青鬼的一個腦崩給打斷,她憤怒的瞪眼看着嬉皮笑臉的青鬼,只差沒有一算盤拍到他臉上。
“我大老遠回來,你也不問候一聲。”
“你怎麼還沒死!”
“我倒是想,可記着你的囑咐呢,你說要我把馬還回來,我怎麼不活着回來。”
知道青鬼只是說笑,但徐鳳還是忍不住拿他來與讓自己失望的秦天依比,臉色又沉了下來,聲音小的以爲只有自己能聽見。
“秦天依要是像你這這樣記着我的話就好了。”
“在想秦天依啊?。”
青鬼戲謔,徐鳳一臉緊張。
“哪有!”
“那你無緣無故說他幹嘛,我都說了他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說他!”
徐鳳漲紅了臉衝他吼,卻還是嚇不走他那一副不正經。
“沒說就沒說,別激動嘛。”
“沒激動!別再跟我提秦天依,你再提,我一算盤拍死你!”
“行,不提,不提。那你誇誇我吧。”
青鬼說着一臉得意的倚着櫃檯,翹着身子,徐鳳看他那模樣,不禁給了個白眼,不想搭話。
“你看我,說救屈軒宇就把他給救出來了,是不是無所不能?”
“那我要你把柳老爺救活,你能嗎?”
“起死回生那是神仙幹得事!我又不是神仙。”
“那你就別說自己無所不能!”
徐鳳提高音量的話讓青鬼有些不樂意,他不爽的揮手拍了下她的腦袋,然後指着她的鼻子。
“總有一天,你回求我。”
他說完扭身出了門,徐鳳瞪眼看着他離開,摸了摸被他打的腦袋,氣得把算盤當作青鬼,用力的給摔在了櫃檯上。
……
今天是個大日子,太后的船將抵達運城,而且還會逗留一會。因爲皇上那邊新派的縣令還沒有過來,而二月即將迎來縣試,所以太后的船會停下,派個她身邊有學問的宦官主持這次考試。
幾乎所有運城的人都擠去碼頭看太后的尊榮了,所以客棧裡幾乎沒什麼生意,但六兒聰明,她前一晚做了不少芝麻糖,趁着碼頭圍觀的人多,一大早就帶着文洛和嬌兒去碼頭賣了。
徐鳳一個人守在客棧裡,拿着毛筆寫上秦天依的名字,再畫上叉叉,如此反覆,她覺得自己是中魔了,可這魔卻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