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本是一個孝順的女孩,但因爲其爹孃擔心我會給他們帶來災難,在我受傷之時,爲了我,其不惜與其爹孃翻臉,將我帶到了山中的木屋之中調養!”
“我傷勢頗重,在我躺在牀上休養之時,一直是琉璃照顧我的起居,可惜,我欺騙了這個善良的女孩,本來三日之後,我的傷便好了,可我一直躺了七天,爲了就是享受這短暫的溫暖!因爲我受夠了這世間的冷漠,除了師父,琉璃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雖然只是陌生人,但她對我,卻勝過恩師!”
“只是,我沒想到,那一日的離去,卻成了琉璃與其爹孃的死別!”
夜無殤目光突現駭人的殺氣,令天怮頓時感覺到毛骨悚然,殺氣來的快,散的也快,殺氣瞬間收斂,但夜無殤的表情變的陰沉似水。
“琉璃所在的村子,被一羣流匪盯上,他們直接血洗了整個村子,其中包括琉璃的爹孃!”
天怮神色微微一變,拳頭不由的握緊,眼底一絲殺氣瀰漫。
心中,涌現出一股強烈的殺意,若是那些流匪在其面前,恐怕天怮會忍不住將他們屠戮。
瞟了天怮一眼,夜無殤繼續道:“等我與琉璃趕到之時一切都遲了,整個村子化爲一片火海,琉璃心碎欲裂,整個人哭成了一個淚人,直到最後哭暈了過去!”
“一日之間,琉璃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身邊卻只剩下我一個陌生人!但這也成了琉璃心底的頑疾,她怪自己沒能見其爹孃最後一面,怪自己沒能與爹孃共生死!”夜無殤輕輕嘆息,閉上了眼睛,也正是那一日,他發誓要保護身邊的少女,然而……
“後來,我的人發現了我,將我接回來,而我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那些流匪盡數誅殺!”
“或許是因爲私心在作怪,我沒讓琉璃離去,我心中萌發了守護她的念頭,朝夕相守三年,我們彼此的感情慢慢加深!恩師與師母似乎對琉璃也極爲喜愛,在他們主持之下,我們在一吉日完婚!”
“婚後不久,琉璃便告訴我,她懷孕了,那一日,我欣喜若狂,與師父一起喝的寧酊大醉。”
夜無殤輕輕的嘆了口氣,面露異色道:“三十二年前,那一年曦怡纔剛出生,但宗內敵對勢力不少,爲了她們母女的安全,我把她們偷偷的安排到了一處風景還算優美之處。此處,在其母女住進來之前,我已經將周圍數百里的野獸全都驅散、趕走!並派人暗中保護,生怕她們母女二人的安全會受到威脅!”
“只是,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而二十六年前,也正是你出生那一年,因師父之事,宗內人手調動,因爲當時人手不夠,我想起了保護曦怡母女的那些手下,由於這些年來,那裡一直相對安全,並未出
現什麼野獸,我也便心安理得的將人給調走!”
“可誰知道,就在調走他們的當天,事情就發生了!”夜無殤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之色,身體都不由的顫抖,一雙拳頭握緊,一拳砸進了巖壁之內,神情似乎極度傷悲。
這一拳,根本就毫無法力波動,只是瞬間,鮮血直下,一滴滴落在地上聲音極爲清晰。
天怮沒想到,一向偉岸的夜無殤竟然會如此,一時間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相勸。
但,夜無殤似乎的故事似乎未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內心的起伏,繼續道:“那一日,我殺了萬獸殿三大長老,而其中一位長老,所驅使的,正是狼羣!我見過琉璃死時的模樣,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又如何可以抵擋那萬惡的獸羣,其被那些餓狼生生的咬死、吞噬,甚至死時,雙目還睜開,但其眼中流露的神情是滿足,是的,曦怡安全了,她滿足了!”
說到此,天怮突然渾身顫抖,但這顫抖,卻不是其自主而動,而是,對面的夜無殤,突然釋放出其那無邊的氣勢,那滔天的氣勢,恍如驚濤駭浪一般,令天怮心生恐懼。
小賊被這股驚人的氣勢所攝,宛如被踩了尾巴一般一跳而起,趴在天怮肩膀之上,整個身體都是顫抖不止。
夜無殤的表情,驀然變的猙獰。
“事後,我發現,殺死琉璃的狼羣,正是那傢伙所驅使的狼,因爲我將那傢伙殺死,所以狼羣流離失所,最終跑到了那個區域!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若是我不去殺那萬獸殿的長老,那些狼羣又如何會到那處,不是我,琉璃又如何會死!”
天怮清晰的感到,此時的夜無殤近乎瘋狂,由於情緒激烈波動,其身上的氣勢都變的忽強忽弱,一反一覆之下,幾乎令人窒息。
但天怮卻一直都未有所動,靜靜的看着夜無殤,心中感嘆或許這只是陰差陽錯,又或許是冥冥之中註定一些事情要發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不過,天怮心底,卻暗自戒備了起來,就在夜無殤瘋狂之時,天怮心底涌出強烈的危機之感。
說到底,夜無殤乃是自己父親的弟子,但,其妻子之死,卻也與自己父親息息相關,若非爲了救自己的父親,曦怡的母親,又怎麼會死?
並不是不相信夜無殤,但瘋狂之下的夜無殤,難免會有什麼行爲,甚至,將一切推到自己身上。
夜無殤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行爲失態,那宛如天威罰世一般的氣勢瞬間一收,消失不見,而其本人,似乎在發泄之後,變的更加深沉,一雙如同繁星的雙目,無比的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怮注意到,眼前的夜無殤似乎變的更加可怕,原本深邃的雙眼似乎更加深邃,其更注意到,夜無殤看向自己時,眼底真真切切的閃過一絲寒意,雖然掩飾的極深,卻被天怮清晰的感受到。
“我欠她們母女的!但我也知道,我
欠怡兒的!由於此時怡兒她自幼便養成了依賴的性格,對於什麼都會產生依賴,但,我卻忙於宗內事物,無法伴其左右!甚至,我怕看見怡兒,怕看見她看到她之後,我就會想起她琉璃!”
夜無殤突然深深的嘆息一聲,臉上滿是落寞之色,但,天怮卻發現,其看向夜曦怡的目光極爲複雜,似乎並不只有虧欠。
虧欠之餘,似乎還隱藏着些許恨意!
這一發現,天怮感覺到毛骨悚然,然而,正當其想自己觀察之時,卻發現夜無殤的神情再次變的平淡如水。
只是其所說不錯,他已經體會到夜曦怡那假裝剛強的外表之下,隱藏着多麼脆弱的內心,在門人弟子眼裡,她是冷麪羅剎,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卻又像一個毫無心計的孩子,無論是對自己,亦或是對夜無殤,都有着深深的依賴感。
念此,天怮目光柔和,不由的看向正在熟睡的夜曦怡,心中的愧疚之感愈加強烈,他早就感受到夜曦怡對其的依賴,只是其卻從在意,甚至從沒有多花時間陪陪她。
“此次冰海之行,你所經歷的一切我都聽說了,你做的不錯!這六慾清心竹放在你身上最爲有用!”恢復平常的夜無殤看着天怮沉聲道,但眼中卻飽含深意。
天怮眼神狠狠的一縮,看向夜無殤的滿是驚容,六慾清心竹在其身上之事,其未曾告訴任何人,甚至,就算從冰海回來,其都未曾告訴任何人,雖自己回來之事並不是很隱秘,奇怪的是夜無殤又是如何知道六慾清心竹在其身上?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在冰海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知曉?
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疑惑頓生,全身冷汗連連,直到此時他才知曉眼前的男子究竟如何可怕,只是,天怮看向夜無殤的目光微微變冷。
“你在跟蹤我!”
似乎聽出了天怮語氣中的不滿,夜無殤擡頭道:“這六慾清心竹事關重大,爲了穩妥起見,我不得不如此行事!”
“我知道你還在懷疑我,但你也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天怮的雙目緊緊的盯着夜無殤。
氣氛瞬間凝固,彷彿一切都靜止。
“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不過,你要答應我要保護好六慾清心竹,務必不能讓其落入玉虛宗人之手!”夜無殤沉聲道。
天怮眉頭輕輕一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在瞞着我?”
夜無殤的這句話很沒有頭緒,令天怮疑惑頓生,爲何他會強調不要讓這六慾清心竹落入玉虛宗之手,若是玉虛宗急需這六慾清心竹,爲何尹天嬌卻將它給了自己?
夜無殤似乎不想多說,淡淡的說了句:“以後你會知道的!”
見夜無殤不想回答自己,天怮更是疑惑不解,心底悄悄留意,但瞬間,其腦海中突然閃過冰海那古怪的大殿。
擡頭,低聲道:“你們魔宗之內,可否有關於修羅的記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