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被新父親抱着,隨着他邁步走動,只覺得身子上下震動,不知去往何方。
並未走遠,很快他就停住腳步,叫道:“大頭哥?大頭哥,睡了麼?”
杜鵑就聽見一聲問“哪個?”隔着牆的感覺。
頭頂上答道:“是我,黃老實。”
屋裡又問:“有事麼?”
“雀兒她娘生了。”黃老實答應一聲,然後頓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解釋來意,“這個,你開了門說話。”
等了一會,才聽見前方“呀”一聲開了門,那聲音就在近前,詫異地問:“雀兒她娘生了?怎沒聽見動靜呢?”
黃老實很老實地回答道:“在山上砍柴時生的。這不才回來。也沒下奶,就抱這來,找林嫂子討口奶喂喂她。”
說話間,屋裡已經亮起了燈,一個女聲道:“黃兄弟快進來。弟妹在山上生了?哎喲,這可受罪了!她自個回來的?討奶呀,我這就去看看……”
絮絮叨叨的,“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就出來了。
門口,林大頭也把黃老實讓進屋,一邊道:“嘖嘖,弟妹真本事……”
出來的女人驚叫道:“哎喲,你把娃抱來了?剛生的娃不能見風的!?悖∧憬形乙簧??ゾ褪橇恕p
杜鵑感覺她上前來,接過自己掂了掂,呵呵笑道:“不輕呢。讓我來瞧瞧……”轉身就往燈光亮處去了,應該是房裡。
後邊林大頭問:“男娃子還是女娃子?”
黃老實道:“唉!又是女娃子!”
林大頭很沒誠意地寬慰道:“再生,下回再生。弟妹是個會生養的,又不是沒生過兒子。”
黃老實含糊了兩聲,對房裡喊道:“林嫂子,麻煩你了。回頭我來接她。我去叫我娘,雀兒娘得人伺候。”
林大頭媳婦忙高聲道:“你去。沒事的。等會我自己送過去。我也要去瞧瞧雀兒她娘去。”
黃老實就走了。
杜鵑轉動小腦袋打量這房間:簡單幾樣傢俱,都舊了。一張簡單的架子牀,上面有四根支柱,用來掛蚊帳的,此時卻空着,下面是牀板。牀上被窩凌亂,牀頭睡着一個小小的人兒,看不見臉。
正努力伸頭望,大頭媳婦抱着她來到牀邊,背轉身坐下。
她解開衣襟,把半邊豐碩的ru房露出來,再把杜鵑往胸前一橫,小嘴往**上湊,笑道:“吃吧,吃吧!喲,這小模樣,長大了肯定是個漂亮姑娘。這頭髮黑的!這眼睛比星子還亮呢!哎呦,還笑呢……”
她熟練地哄着,一邊用手輕輕撫摸杜鵑的頭髮。
杜鵑對着那豐乳糾結:吃呢,還是……不吃呢?
這答案是唯一的。
可是,她卻要努力克服心理抗拒。
好在她生來樂觀隨性,不吃就餓死,當然要吃了。
再說,人生來的本能,她此時覺得那ru房散發陣陣甜香,對她形成強烈的誘惑,於是眼一閉,不去想諸如清洗消毒等問題,叼住那**就使勁吸起來。
嗯,果然很甘美!
嬰兒的味覺與大人是不一樣的。
杜鵑以前也吃過人奶,覺得一點味道沒有,眼下卻覺得很香甜。又想着要努力活下去找李墩,那個丟了兒子的娘在山上折騰半天,還不知能養出奶水不能,吃了這頓,下頓還不知在哪呢,最好能管到明天早上。
所以,她越發賣力地吸吮,真正“使出吃奶的力氣”了!
大頭媳婦見她會吃了,兩手託着她,對進來的丈夫道:“撿三十個雞蛋,再捉一隻老母雞,舀四碗麪粉裝起來。”
林大頭警惕地問:“做什麼?”
他媳婦道:“我回頭送這娃過去,看雀兒娘去。”
林大頭叫道:“你昏頭了?拿這麼多東西,還捉雞?你乾脆把家搬到黃家算了。”
他媳婦道:“咱春兒出世的時候,雀兒娘還不是一樣拿了東西來,也捉了只雞,你都忘了?”
林大頭很想忘記,偏偏無可抵賴。
於是,氣鼓鼓地轉身出去收拾,嘴裡不知在嘀咕什麼。
過了一會,提了籃子進來,沒好氣地說道:“拾好了。雞綁了在門角里呢。”
正好杜鵑一鼓作氣,把一隻奶吃空了,他媳婦正給換另一隻呢,就對丈夫笑道:“這女娃可會吃了。生的模樣也好。”
林大頭嗤笑一聲道:“再好,也是個女娃子。”
他媳婦嗔怪道:“女娃子怎麼了?你兒子不討女娃子做媳婦?”
林大頭無可辯駁,忽然想起媳婦剛纔的話,驚咋咋地衝她叫道:“你還喂?都吃完了,咱春兒晚上醒了吃什麼?”
他媳婦道:“咱兒子吃飽了睡的。他都這麼大了,晚上少吃些沒事。不像這娃兒,剛出世的。”
林大頭跺腳道:“多大?不才六個月麼!奶水足娃兒身子才能養好,才養得活。黃老實那兩個兒子,不就是沒養好纔沒了。快別給她吃了!一個丫頭片子,還這麼能吃!”
杜鵑正要朝第二隻ru房進攻,聞言立即停嘴。
首先,她聽見“才六個月”的話,那就是說,這家人的兒子已經出生六個月了,那肯定不是李墩了;其次,她被林大頭氣着了!
她初來乍到,還不能融入這具身體,沒法當自己是嬰兒,林大頭的話讓她感到羞愧: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頓奶吃的,她這輩子——不,是上輩子都沒丟過這人!
大頭媳婦彷彿也受不了丈夫,呸道:“一個奶娃子,吃口奶你也這麼計較。我告訴你,別算計忒狠,一口一個‘女娃子’的。你三個兒子,長大了都要娶媳婦,沒準哪一年就求到別人那兒!”
林大頭再次被媳婦堵得無話可說。
他媳婦見他不吭聲了,重又低頭哄杜鵑。
杜鵑卻不肯再吃了。
她寄託的這身子是剛出生的,林嬸子奶水豐富,一隻奶已經把她喂得飽飽的了。再有就是,林大頭的話膈應在心裡,她沒心情吃了。
大頭媳婦只當她吃飽了。
初生的娃兒每頓吃的少,要勤喂,這她都是知道的。便不再哄她吃,將她豎起來,拍着後背逗道:“哼,這麼小氣,咱不吃了。不就一口奶麼!哼哼,不吃了。當咱小,聽不懂麼?咱心裡亮着呢!什麼都知道……”
杜鵑聽了差點掉淚,可不就是這樣麼!
她的眼神,完全不是嬰兒無意識的眼神,看向大頭媳婦的目光充滿感激,覺得這婦人真好心。
大頭媳婦被她看得心中觸動,對丈夫道:“這娃兒長得真討人喜。瞧這眼神亮的,好像什麼都明白一樣。往後肯定是個聰明能幹的。”
林大頭正生悶氣呢,聽了這話,急忙湊過來瞧。
杜鵑便看見一個大腦袋,精明的眼光審視地打量她。
雖然嫌棄他,但作爲上門討飯的,總不能擺臉子給人瞧,再說,她生就的燦爛性格,於是朝他咧嘴一笑。
林大頭眼睛一亮,果然覺得媳婦說得沒錯。
“他娘,要不,咱跟黃老實說說,讓把這丫頭說給咱春兒做媳婦?我瞧老實媳婦身子骨不大中用,別看她一副要強能幹的模樣,這麼折騰,還不知能不能下奶呢。咱幫他喂這娃,就要她給咱做媳婦。”
杜鵑正努力把漫到喉嚨口的奶水往下嚥,心裡自責貪心,吃得太飽了,這小身子裝不了許多,猛然聽見這番話,差點把奶水嗆入氣管。
不就吃了一頓奶麼,就要她賠上終身?
黃世仁都沒這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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