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煜滿心愉悅的收拾東西,看見何言笑仍是用自己做的毛筆和石板練字,奇怪的說:“我見你買了不少文房四寶,怎麼還用這破東西練字?”
“文房四寶是有買,不過練字用這個就好,用文房四寶練字太浪費了。”何言笑邊寫邊說。
楊瑾煜湊到桌前看了看,搖頭道:“還得練啊,這字可不好看。”
“邊去!別煩我!”何言笑瞪他。
“呵呵呵……”楊瑾煜笑呵呵的繼續收拾東西。
楊張氏坐在炕桌旁吃着何言笑拿來的零嘴,把玩着何言笑買給她的暖手爐,聽見何言笑與楊瑾煜隱約的說笑聲,老臉上揚起欣慰的笑容。
不過……何言笑怎麼說也只是個農家女子,煜兒定要將她明媒正娶,這身份上實在是……
楊張氏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
罷了罷了,娶了就娶了吧,只要先給煜兒留個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蒼月雲遁,風無聲,夜靜寒。
楊家小院裡,幾房的油燈先後熄了,只剩下靠着大門的那間西廂房。
何言笑端坐於桌前,心無旁顧的練字。
楊瑾煜坐在炕上,就着油燈昏暗的燈光看書。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心思看書,眼睛越過面前的書頁,望着何言笑認真的側臉想心思。
那張曾經皮包骨的瘦臉,如今豐潤了些。
曾經蒼白暗沉的臉色,如今紅潤嬌嫩了些。
只有那雙晶亮清靈的大眼睛,似乎從沒有變過。
明明是一副小女孩模樣,爲何會如此沉穩,又心思熟慮?
難道,真是因爲夢中仙的傳承?
夢中仙的傳承啊……
楊瑾煜忽覺雲開日出般清明。
他這是真的撿到寶了!
轉念又想起在聚香樓時,何言笑不知被誰推下來。
當時他和東方尹之都在樓下,都看着何言笑,並沒有看到何言笑背後有人。
能擋住他們的視線,應該身形比何言笑要小。
何言笑說過那隻手很小,或許是個小孩子?
可是爲什麼呢?
笑兒不該有仇家在城裡,她也說自己沒有得罪人。
會是什麼人推她……
不對!
楊瑾煜忽然放下書,想到一個關鍵。
推何言笑掉下樓的人,不一定是想害她!
明知他與東方尹之武功高強,何言笑就算摔下來也不會有危險。
這一推,或許只是個惡作劇?
正練字的何言笑忽覺有點冷。
她縮了下脖子,擡眼一看,見楊瑾煜直着眼睛發呆,便問道:“想什麼呢?”
“在想那個推你掉下樓的人。”楊瑾煜乾脆將手裡的書丟在一邊。
何言笑放下筆,搓了搓胳膊說道:“我覺得,推我的人應該是個小孩子。不然你們都在樓下看着我,怎麼會沒看見推我的人?”
“我也是這麼想。”楊瑾煜點點頭,“而且我覺得,那個推你的人大概並不是想害你的性命。”
何言笑微愣,想了想,奇怪的說:“對啊,你們都在樓下,肯定不會不救我的。可是爲什麼呢?只是好玩嗎?”
“罷了,反正師兄們和東方尹之的人都在查找,總能找到的。”楊瑾煜下了炕把書放起來道,“時辰不早了,睡吧。”
洗漱一番鑽進被窩,何言笑與楊瑾煜隔桌而望。
看到楊瑾煜一雙晶亮的眼睛看着她,何言笑又開始心跳不穩,急忙翻身給他個後腦勺。
楊瑾煜無聲輕笑,心情不錯的閉眼睡覺。
會是誰推我的呢?爲什麼推我呢?
何言笑百思不得其解,漸漸沉入夢鄉。
朦朧中,似乎聽到什麼響動。
何言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黑暗的屋子裡,一個人影立在炕前。
她揉揉眼睛,看着穿好衣服的楊瑾煜,一臉惺忪的說道:“你這是起牀了?”
“嗯?”楊瑾煜動作一頓,看向何言笑道,“吵醒你了?”
“不算吧,我自己醒的。”何言笑打了個哈欠道。
“再睡會吧,天還沒亮呢。”楊瑾煜輕聲說道,快步走了出去。
何言笑看着屋門關上,想着大概是去練功了吧。
外面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不止是楊瑾煜一個人,想來楊德祖和小穎也出門晨練去了。
哎,小穎好辛苦啊。
翻個身想繼續睡,忽然想起昨晚沒有打坐。
何言笑一下子精神了,一骨碌坐起來,盤好腿,開始修煉樂女心經。
晨曦漸亮,風起嗚吟。
外面傳來楊孟氏的說話聲,好大的風。
起風了啊,要下雪了嗎?
感覺到寒意的何言笑收了功,緩緩睜開眼睛。
屋內一片昏暗的藍色。
門窗被大風颳得咯咯作響,嗚嗚的風聲讓人心底發涼。
這天,該穿棉襖了吧。
何言笑這般想着,伸開退揉了揉。
或許是這次打坐時間不算長,亦或許是有些習慣了,並沒有痠麻的那麼厲害。
緩過勁,下了炕,搬開桌子,何言笑打了一套太極拳。
風越刮越猛,天上濃雲飛移,看不見一絲陽光。
何言笑打完太極拳,穿衣洗漱綁好頭髮,開始往空出來的木箱裡放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要帶回孃家的。
晨練回來的楊瑾煜擦着汗進了屋,見何言笑忙活着往箱子裡放東西,笑着說:“你這是打算今兒就回孃家嗎?”
“對啊,我給宋傾淑的信裡說的是今兒上午,讓她派馬車來接我。既然有馬車,就順帶回孃家看看。”何言笑回道。
楊瑾煜落下笑容,走到何言笑跟前低聲道:“外面颳大風呢,不如明日再……”
“就今天。”何言笑果斷打斷他。
楊瑾煜一滯,心裡頓時一陣煩躁。
他和笑兒相處的時間太短了!
何言笑收拾了大半箱東西,蓋上蓋子拍拍手。
楊瑾煜看看那本來放布匹的箱子問道:“都帶了什麼?”
“給娘和大哥買的棉衣,一些吃的,還有一套文房四寶。”何言笑如數家珍的說着,走到桌前倒了碗熱水遞給楊瑾煜道,“喝點水。”
楊瑾煜又揚起笑容,接過茶碗道:“自從你進了楊家門,就沒回過孃家吧?”
“是啊,都是大哥來看我,四年沒見娘了呢。”何言笑嘆了口氣。
其實她並不是多想念何言笑的孃親劉氏。
畢竟劉氏只是這身子原主人的娘,不是她的親媽。
然而對何言笑來說,親媽什麼的,也沒什麼感覺。
親情這玩意,她這個上輩子的富商之女從小就沒嘗過什麼滋味。
從小到大,她見的最多的是保姆和家政阿姨。
不過,在原主人的記憶裡,她的孃親大哥還有爹爹,是這世上最親的人。
她既然佔了這個身子,就得照顧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