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工夫,王鵑向周圍打個手勢,張小寶探出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子:“大哥,有話好好說,怕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這人使勁掙了兩下,發現手上的力道比不上對方,先是一驚,好好打量張小寶一次,終於沒把另一隻端着碗的手掄上來,對張小寶說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啊,那你也不可以污衊桂兒。”
“大哥也好有力氣,不愧是碼頭好幾個人的頭頭,幹活是把好手。”張小寶送開對方的手說道。
王鵑仍然面色淡然地看着,一點不擔心,對方一個人而已,小寶應付起來很輕鬆,若對方是敵人,剛纔瞬間對方就已經倒地。
自己和小寶可是有着系統的鍛鍊方法,而且從小就開始鍛鍊,營養和設備都跟得上,別說小寶,自己收拾那人一樣輕鬆。可惜是從小培養的方法不能普及,比如小貝他們是到四歲時才接受正規的鍛鍊,不然會造成骨骼傷害。
小孩子無法正確表達出自己的身體狀況,更沒有儀器跟進,不像自己和小寶,知道什麼情況下需要停下訓練,換成別的小孩子一歲時那麼練,保證練廢,根本不清楚自己身體能承受到何種程度。
張小寶沒去糾結對方先動手的細節,而是繼續好聲問:“這位大哥,我就是好奇,同時有點想法,你跟那個桂兒是不是那種關係?就是她是你的兄弟媳婦,或者說她是寡婦?”
“你…….你怎麼知道?”這人嚇一跳。隨之微低頭,嘆息道:“唉~!都對,是我的一個兄弟媳婦,也是寡居,五年了,我那兄弟死五年了,扛活的時候,不小心掉下踏板,被他扛的木頭生生砸死,留下個七歲的閨女。還有個四歲半的男娃兒。”
張小寶跟着露出難過的神色,輕聲解釋:“大哥,說到你心裡難過的地方了,但我還得說,我不是想讓你們痛苦,我有辦法讓別人的日子好過。
正常來講,買涼粉兒不應該有額外的湯,而且是糖醋鹽勾兌,這個東西一個是解渴。另一個是消暑,尤其是配上蠶豆粉的涼粉兒。正常幹活,喝一碗,會非常舒服,能在一定程度上恢復體力。
她給你多放涼粉,是因爲熟悉,她給你專門使用一個碗,是親近,你不去佔位置,是想把位置留給別人。你蹲在這裡,是能夠時刻在對方不經意間去看對方。
你給她錢,是不想讓她的日子難過,她過來賣帶湯的涼粉,是專門爲你們這羣碼頭幹活的人準備。
看她的身材,她是有過孩子的,她在一羣老爺們幹活的地方賣東西。而沒有受到任何的調笑和騷擾,本身就不正常。所以,要麼她就是你們幹活兄弟中的一個人的媳婦,要麼就是一個寡婦。而且還是被你們維護的寡婦。
而且他只准備了一另外的碗,那個碗又歸你所用,你說你跟她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誰信?要麼是她需要你照顧她丈夫,要麼是你和她之間只隔了一層紙,但誰都不好意思去捅破。
現在我知道了,你認爲你要是把話說出來,對不起你死去的兄弟,但你又怕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兩個孩子。她呢是不想讓你看輕她,認爲她一個女人不要臉。”
張小寶說完,跟着嘆息一聲,紅塵的無奈實在是太多了,正如那首歌唱的一樣,人間悲歡離合易如翻掌,看那青山綠水別來無恙。
王鵑也站起身,來到張小寶的旁邊,看看對面的人,沒出聲,她不想安慰,因爲對方似乎已經夠堅強了,她不打算從側面說賣涼粉兒的桂兒苦,因爲對面這個碼頭扛活的男人心中的柔情不需要她去煽。
這人都快傻了,吃驚地盯着張小寶看,過一會兒吞嚥口唾沫,問:“你,你既然猜出來,那,那你說說,除了我覺得對不起死去的兄弟,還有什麼緣故我不跟她說?”
“因爲她的生存壓力不大,她的閨女和兒子有學堂在管,平時她每月可以得到一筆朝廷給她的錢,她做的買賣不交稅,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在她家外面晚上巡邏的衙役明顯增多/”
張小寶回答。
“兄弟,你怎麼都知道?”這人明顯被張小寶的話給說懵了,太神了,怎麼可能?
“前者是朝廷的福利,後者是因爲當地的官員還想保住位置,保住腦袋,你說張小寶和王鵑呆在益州的時候,發生有人夜敲寡婦門的事情,會是什麼後果?衙門中的頭頭腦腦們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因此你覺得人家不需要你也能過的很好,就沒有勇氣把心中的話說出來,多好的女人啊,帶着兩個孩子生活,做起事情麻利,還能自食其力,人長的也不差,養家餬口的擔子不應該放到她的身上,否則是天下男人的無能,對不?”
張小寶又說道,此人連連點頭,一時間手足無措,他感覺到對面這個比自己小的人太恐怖了,他平時做什麼事情的?
王鵑則是一臉幸福的樣子,不可以這樣子的,爲什麼小寶總是讓人覺得那麼的聰明和善解人意?吃個涼皮而已,很平常的事情,居然也能讓他掌握如此多的信息,看來以前被騙的人一點都不冤枉,你們的對手實在太強了,非戰之罪。
張小寶說完,轉身欲走。
此人伸出手拉住張小寶的胳膊:“兄弟,我的親兄弟,給哥出個主意吧,你剛纔說要幫我來着,哥真像你說的那樣,確實喜歡桂兒,其實很多兄弟都知道,還在喝酒的時候勸我主動點。
可是,可是我不敢啊,我到現在還沒娶媳婦,我總覺得我配不上桂兒,這個女人實在太好了,你說我一個在碼頭幹活的人,我……我能給她什麼?”
“那你知道她想要什麼嗎?”張小寶反問。
這人搖頭。
張小寶想想,沒對人家說桂兒想要個肩膀,想要個依靠,忒兒俗,而是對此人說道:“我希望你繼續扛活,在碼頭上,帶領一羣人好好做事情,而且逐漸擴大隊伍,她家中的孩子喜歡你嗎?”
“還行,我以前總去寶貝糖果屋給他們買東西吃,可惜現在寶貝糖果屋不賣蛋糕了,她家的閨女眼看要過生日,過年時我答應她,給她買個大大的生日蛋糕,這可麻煩了。”
此人開始爲一件在大人看上去很小的事情而苦惱。
王鵑拉拉張小寶的衣服下襬。
張小寶馬上說道:“蛋糕會有的,汽水也會有的,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大哥,你別急,我幫你想辦法,我這人你能看出來,沒壞心思,剛纔我婆娘要湯的時候還多給一文錢呢,我不佔別人便宜。”
“我這就讓桂兒還回來。”對方一聽,以爲是人家抱怨一文錢。
“別,不要了。”張小寶連忙攔住:“不差一文錢,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大哥,我給你提供一個可行性計劃報告怎麼樣?”
“你別瞎說。”王鵑白張小寶一眼:“什麼可行性報告,人家大哥看不懂,直接說怎麼辦,相信大哥實在,會聽你的。”
“是是,還是弟妹知道的多,兄弟啊,以後要多聽媳婦的話。”此人對王鵑笑笑,眼中沒有露出絲毫不該有的神色,王鵑漂亮的程度,一般男人無法直視,有色眯眯的人或許能直視,但要知道王鵑是誰之後,估計會非常後悔,要命啊。
張小寶很想指責對方,你剛纔還說別被婆娘管住,轉眼間就改變陣營了?
看看碼頭上忙碌的情況,張小寶對此人說道:“還有多長時間下工?”
“沒個準數,不累繼續幹,累就歇歇,現在來往的船多,藉機會多賺錢,除了我,還有二十二個兄弟有家有口,孩子,其實比以前更難養了。”
“爲什麼難養?不是有學堂管麼?”王鵑問。
“弟妹問的好,我說的養是說好好養,不是養活,養活容易,根本不需要家裡出錢,家中得給娃子買其他的書看,得專門天天給燒水洗澡,得做漂亮的新衣服,得準備好的蠟燭,要不當大人的顏面上過不去。
人家會說,你看朝廷、小寶鵑鵑他們幫你把孩子養起來,你一點不給孩子做,究竟是誰的孩子?我沒孩子,就把桂兒的孩子當自己的養,尤其是他家的小子,上次管我喊爹,桂兒還在呢,給我嚇得鞋還沒穿上就跑出她家。”
這人說起他認爲的糗事,臉登時紅了。
張小寶搖搖頭,這個缺心眼的玩意兒,人家女的都教育孩子管你喊爹了,你居然跑掉,你的智商和情商有待考證,人間奇葩爾。
“那個,大哥,你會做木匠活嗎?”張小寶只好轉移話題。
“不會。”
“鋸個木頭,打個桌子你也不會?”
“那會,木匠的活不會,木匠要雕、刻、鏤、繪、鑲、嵌、琢。”這人很誠實地回答。
張小寶恍然:“對對對,現在的木匠真不容易,必須得具備職業素養,賺的錢不多,相關的技巧絕對不能少,財富啊,都是寶貝的財富。”
接着張小寶又對此人說道:“這樣,大哥,你看看能不能讓你的兄弟們歇一會兒工,我跟你回去,到桂兒家,做點東西,然後咱們好多多賺錢,明天開始你的桂兒就不用自己出來賣了。”
“不行,她不出來賣東西,她幹什麼?人閒着會傻掉的。”此人不同意。
“請聽我慢慢道來。”張小寶跟唱一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