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還在給部落的人畫餅,只說將來的好處,卻沒提部落的人需要承擔的義務。
部落中的孩子是最喜歡的聽的,他們被小貝話中所介紹的各種屬於孩子的遊玩項目所吸引,大人們同樣在聽,雖說不如孩子那般投入,但也有着自己對外來生活的幻想。
沒有太多見識的他們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更不曉得如何詢問具體的事情,只因小貝的餅畫得太大,而且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有實現的可能。
比起部落中的人,作爲酋長的爨摩阿倒是強上許多,也更現實一些。他希望樊凡說的話是真的,那就是什麼三水縣的張王兩家有能力做到他們家小孩子現在說出來的事情。
支撐他儘量去相信樊凡說出的肯定之語的可信程度的是……三年前來到此地的水雲間商隊確實改變了雙方交換貨物的價格,從中能夠看出人家所具備的實力。
此刻要說不放心的想法也有,一者是張王兩家究竟能夠用多快的速度作到他們家小孩子說出來,或者是吹噓出來的事情。不指望真的完全做出來,只需要實現一部分,他就滿意了。
二者是,自己一方有了好的生活,該怎樣去維護,滇池的周圍全是爨姓的人,不遠處還有蒙姓的人,甚至更西邊有六詔虎視眈眈。
一旦自己這邊爨姓的人日子好過,別人難道會看着不管?而不是通過武力過來掠奪?
帶着這等擔憂的心思,爨摩阿跟樊凡商量,現在他也只能相信平時交換東西方面表現的還不錯的樊凡,三年來樊凡還沒欺騙過自己的部落。
“能不能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先拿出個讓我們可以看到的東西?比如說……”
“鹽?”樊凡不等爨摩阿說完,當先問出來。
他能理解對方心中不塌實的情況,如果換成自己,對張王兩家不瞭解,也會認爲小貝在瞎說一氣,什麼滇池之上建出漂亮的迴廊。有無數的船隻在上面捕漁,還有的船隻載着可以在當地花很多大唐錢的人遊玩。
加上修好一個水壩,挖出條人工河,將來本地區不會年年出現水患,部落中的孩子們能夠有專門的人教導學習。學習大唐的各種書。還能學會寫字。
生病了之後看病不需要花錢,而且吃的藥也是非常有效果的,不說把病治療好,至少比現在部落中隨便用點草藥。或者是隻用咒強。
沒見過的人,誰敢去想?
但樊凡知道,這都是真的,而且實現起來並不難,至少對於小寶和鵑鵑來說不難。要是能帶着爨摩阿去一次大唐的話,相信一切懷疑都會消失。
不說自己也沒去過的三水縣和京城,只要去自己曾經親自走商所到的陸州,便能知曉小寶和鵑鵑有多麼厲害,那裡的繁華讓人難以想像,更猜不出多年前那裡是人煙稀少,作爲流放之地的存在。
陸州海上往來的船隻,碼頭的人潮,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廣場。寬闊的路面,春來跟火海一般的木棉花開,當真是讓見到的人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想着,樊凡想家了,他來的地方雖然比不上陸州。卻也過的非常不錯,比當地強上百倍不止,要不是爲了賺錢,誰願意往這窮地方跑?
爨摩阿還等着樊凡回答的話能給自己一個信心。見樊凡說出一個鹽字之後,開始走神。不得不碰碰樊凡,說道:“是鹽,需要多少天,他們能讓我們看到鹽?我想他們應該親自來個能說上話的人,而不是派來孩子,雖然你說孩子很厲害。”
“哦,厲害,對,對,我估摸着用不上幾天,至少他們離開之前得讓你們看到希望,放心吧,聽我的沒錯,你想見小寶和鵑鵑,得等他們抽出工夫,不然沒空見你。”
樊凡幫着張小寶和王鵑說了一句話。
“他們在忙什麼?”爨摩阿覺得樊凡是故意如此說,騙自己,能主事的人不過來,是瞧不起自己這人少的部落,人家可是來了一萬多人。
樊凡瞅了爨摩阿一眼,說道:“打仗,如今我大唐正與多食人進行戰爭,這點你總該知道,他們在背後指揮,調動軍隊和調度後勤物資,還有我大唐內部的經濟發展,小寶也得管着,大唐的商人都要聽他的,他說什麼東西可以漲價,大家纔敢漲價。”
爨摩阿不信,懷疑面前的樊凡和過來的一羣小孩子是合夥騙自己這個部落,臉上隱隱露出不愉之色。
琢磨一番之後,他對樊凡說道:“我想跟他們的人打一場獵,把得到的獵取贈送給他們,讓他們嚐嚐我們這裡的美味,你能幫我說說嗎?”
樊凡一聽,懂了,爨摩阿還是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實,人家是想要展現一下武力,讓小寶跟鵑鵑在乎人家這個部落。
真可笑,居然敢與他們的隊伍進行武力比試?瘋了,真的是瘋了,一萬多人隊伍,拉出去能夠隨便滅掉任何一個部落,即使六詔聯合起來,只要小寶和鵑鵑願意,最多一個月就能解決戰鬥,往多深的深山裡藏都沒有用。
“你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成,你不好意思說,我去給你說,不就是一起打獵嘛,簡單,小貝他們估計也是閒的鬧心,這邊沒有人等他們收拾。”
樊凡搖搖頭,答應下來,並沒有直接去找小貝,而是隨便拉了一個陪同小貝九個過來的人,與其耳語。
這人邊聽邊看向爨摩阿,當樊凡說完,點頭表示明白,擠到前面去,對站在小貝後面的小海輕聲複述。
小海擡頭看看太陽的位置,覺得今天是不行了,想要一同打獵比一比,得從明天開始,一早集合,然後進到山中,中午的時候隨便吃點,晚飯之前再一同到達約定好的地方,比一比誰打到的獵物多。
於是對過來的人吩咐兩句,他便來到還在高興地煽動人家的小貝旁邊。與小貝商量。
小貝一聽哥哥說要跟當地的人比打獵,眼睛睜得更大了,非常興奮,連連點頭,開始與周圍的人大聲說道:
“就在剛纔。貴部落的頭領爨摩阿。已經與我們商議好了,明天早上的時候,我們在這裡集合,一同進山獵取動物。晚上舉行個燒烤晚會,就是你們一直都喜歡做的那種。
大家圍在篝火的周圍,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唱歌跳舞,那麼現在,我們不如去池子那邊抓幾條魚。先把我們今天的伙食解決了,大家說好不好?”
“好~!”部落中的小孩子被小貝引導的在配合方面形成了默契,大人們則是發愣,想不通首領怎麼要與別人一同打獵,那鹽呢?什麼時候挖鹽?
帶着疑問,大隊人馬一同向滇池走去,離的不遠,當地人自己也打漁,用麻繩織網。或者在岸邊和小舟上用叉子叉魚,也是平時的一種食物。
這邊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張小寶和王鵑所在的營帳當中。
二人聽着手下的彙報,互相看一眼,同時說道:“還行。”
“是還行,比想象中的輕鬆多了。跟他們接觸,最怕的不是比試什麼,而是他們不給你交流的機會,如在陸州的時候。當地的山民對你時刻保持着警惕的心理,你去跟人家進行接觸。人家第一個想到的是如何防備你。
當時是趕上了發水的好時候,就算是好時候吧,有不少的山民受到威脅,咱們一幫忙,這纔有了進一不溝通的機會,之後還要讓父親認當地的孩子爲義子,多不容易呀。”
張小寶心情不錯,回憶起過往的事情。
王鵑感同身受地說道:“真難,此地剛一接觸就有了好消息,說明商業的往來可以爲政治的交流提供很大的幫助,三年前的價格調整,如今取得了成果,使當地的人對我大唐有了更多的信任,要好好利用。
他們使用的狩獵工具也就是刀、槍、弓,還有簡單的陷阱,咱們明天跟他們比試之前,先讓他們看看咱們的槍是怎麼玩的,再告訴他們,咱們不使用槍,跟他們一樣,用冷兵器。”
“對,在他們覺得自己最強的一面讓他們服氣,這樣纔好進行其他方面的交流。鹽,也要先開採出來一部分,給他們給希望。免費的鹽,還可以讓他們節省下換鹽的東西,去交換其他的所需物資。”
張小寶開始盤算起自己離開之前,需要讓當地形成一種什麼樣的發展模式,現在幫助的是爨姓的人,也就是書上寫的白蠻,還有另外蒙姓的黑蠻也要一併解決。
黑蠻比起白蠻來說更難接觸,語言方面就是個很大的障礙,還有各自生存的哲學理念。你認爲大家好好在一起發展,人家卻覺得掠奪來的更方便。得額外付出很多,才能逐漸改變人心。
王鵑同樣想到民族融合的問題,和平融合,而不是武力,武力的話簡單,自己帶來的人足夠把蒙姓的人全推了,到時一脅迫,蒙姓的人就變老實。但那需要流血,何必呢。
爲什麼一直給六詔留一線?還不是因爲那是彝族的祖先嘛,最主要的是,六詔的威脅性小,不比吐蕃和突厥,沒統一的六詔形成不了強大的戰力,更不曾在軍事上對大唐有任何的優勢。
“怎麼能在不使用武力的情況下把蒙姓的人拉攏過來?給他們直接的好處?”王鵑問。
張小寶點點頭,又搖搖頭:“好處是要給的,但不能白給,否則他們會認爲我們欠他們的,升米恩,鬥米仇。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看到與我們進行交流會有更好生活的希望,我想想,看怎麼作。”
王鵑跟着思考,需要有個非常好的辦法,快速解決眼下的問題,到時候還得離開呢,沒有更多的時間用來浪費。
二人正想着的時候,帳篷外進來一個情報人員,臉上帶着高興的神態,對兩人說道:“前方傳回消息,來自安南那邊,真臘已經提前派人傳信,告訴那裡的官府,說他們國王已經寫好了請罪書,並派人隨後來到我大唐,到京城去請罪。他們希望我們不要打過去。
還說這次過來,帶了不少用作賠償的東西,價值不菲,原因換成錢之後,用來彌補他們的人對我大唐所造成的傷害。
還說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們的國王也可以親自前來。但要大唐這邊出個保證的文書,不會在他們過來的時候直接把人殺掉。”
“果然是弱國無外交啊。”張小寶示意來人自己知道了,等人出去,對王鵑說道。
“一直如此。武力不是目的,卻是能夠很好行使政治的手段,換成以前的大唐,他們可不會這麼作,更大的可能是陳兵邊界。用以威脅。”
王鵑鬆了口氣,能不打真臘就不去打他,否則耽誤的時間太多。
“換成以前,說不定咱那些個官員們還會主動給他們找女人玩呢,以此來展現咱大國的氣度,一幫子該殺的貨。現在我看誰敢?對別人好,可以,但他們得先聽話,比一個個過來以爲說兩句好聽的。然後有幾個兵就以爲能當大爺了。”
張小寶罵了一番,同樣心情愉快,他現在不需要擔心真臘了,正好利用觀察真臘是否陽奉陰違偷偷調動兵力的間歇期,把當地先建設一番。而後穿過六詔的地方,到那邊參與戰鬥。
“讓小貝他們快點回來,有新任務了。”張小寶對外面喊一聲。
王鵑笑着問:“非要給他們找點活幹?”
“是不得不給他們找,他們閒得住麼?而且多做事情。可以培養他們的經驗,我可不想養一羣只聽話的乖寶寶。現在不培養,等長大之後,他們依舊要在吃虧中成長,那不是我的教育方式。”
張小寶一說起弟弟妹妹,就露出溺愛的神情。
王鵑笑容不改:“剛纔回來的人說他們在那裡的情況,看樣子他們已經不錯啦,居然開始進行煽動,當着人家部落首領的面對人家的人忽悠,把頭領的一個兒子都給忽悠住了,還真是個不錯的方法,從孩子開始。”
“走,咱也出去看看滇池,這個保留着原始味道的滇池。”張小寶拿過望遠鏡,拉着王鵑向帳篷外面走去。
“沒本事就被往深的地方遊,看,喝水了吧,別怕,放鬆,我們會把你帶到岸上,你以後平時練游泳,最好是在沒不到你的地方,讓身體鍛煉出來,有耐力了,而且更親近水了之後再往深的地方去。”
滇池的水裡,小貝和小遠正一起架着個小孩子朝岸邊遊,爨摩阿的兒子得到了一件泳褲,看到小貝九個人在水中徒手摸魚,非常羨慕,於是覺得自己平時也能遊一遊,就跟着下去到深水裡面抓魚。
結果平時只是游泳玩耍的他,根本無法承受抓魚的時候體力的消耗,很正常的沒有了力氣,在水裡撲騰,被小貝和小遠給架起來。
一邊往回遊,小貝一邊說他,看小貝和小遠的樣子很輕鬆,甚至還能哈哈笑兩聲,根本沒有在水中救完人帶着游泳時的艱難情況發生。
岸上的爨摩阿剛纔也很擔心,兒子游出去太遠,那時周圍只有小孩子,他擔心小孩子無法救自己的兒子,等大人救上來已經晚了。
沒想到小貝的速度那麼快,離着幾十步遠,跟條魚似的,幾下就到地方,甚至在自己兒子抓住她的胳膊時,她也沒沉下去,依舊等到另一個孩子小遠過來一同把自己兒子給架住。
爨摩阿很無奈,他知道兒子爲什麼下去跟人家學着徒手摸魚,因爲裡面的五個小丫頭穿的泳衣漂亮,下面是個裙子,自己的兒子是想表現一番,結果可好,出醜了吧。
越想爨摩阿覺得越丟人,擡腿要過去,卻讓樊凡給拉住,勸道:“孩子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貝她們多可愛呀,大人不也是總在美女前面表現表現麼。
你現在要去打孩子,就是給小貝他們臉色看,到時候小寶和鵑鵑知道了,你等着遭罪吧,他們對弟弟妹妹可是寵上天的。”
爨摩阿這才收回邁出去的腿,覺得當客人面教訓部落中的人確實不好,考慮一下,眼珠子轉轉,他問樊凡:“我瞧着小貝也不錯,不僅僅長的好看,而且還有本事,能不能把我的兒子……”
“你想都別想,那個小遠纔是小貝以後的男人,一百個你兒子加一起也比不上小遠。看樣子你還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啊,我這麼和你說吧,即使他們不反對,我們大唐人也不同意,怎麼可能把小貝嫁到你家?”
樊凡像看傻子一樣看着爨摩阿,說道。
“我們不是兄弟麼?”爨摩阿又開始拉關係。
“別,兄弟歸兄弟,兩回事兒,他家的女孩子要是說嫁人,陛下都要先預訂一下,你個小部落還打算染指?說點實際的,不要開玩笑。”
樊凡不吃爨摩阿這套說辭,絲毫面子也不留給對方。
爨摩阿這下死心了,而且琢磨着要好好打聽打聽,究竟張王兩家在大唐有什麼樣的地位,可以讓樊凡如此維護,從其言談間還能知道整個大唐的百姓全都願意維護張王兩家的人,很難想象。
“行拉,如果覺得呼吸還是不舒服,就一邊作呼吸,一邊蹲起,這樣能把嗆進去的水咳嗽出來,耳朵裡的不怕,晃晃頭就行,千萬記得,以後不要冒險。”
小貝此時已經和小遠把爨摩阿的兒子給推到很淺的水裡,告訴他個方法,轉身又向裡面游去,顯然剛纔救人並沒有讓他們累到。
還不等小貝他們抓幾條魚,岸邊有人喊道:“小祖宗們啊,回啦,小公子說給你們安排新的任務。”
“吔!”小貝歡呼一聲,手壓着小遠的肩膀,人在水中跳了起來,差點把小腿的地方都露出來,跳的很高。
被她壓的小遠,過了兩秒鐘露出頭,憤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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