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一天郡主的講學,從日頭在正中開始,直講到日薄西山,一拉溜兒發着光的黑木板,上面落滿了白色的粉筆數字,第一面黑板,竟然是半路上又從“1——10”阿拉伯數字講起的……
爲了共同解決很有苗頭的水澇災害,爲了學會修水庫設計水庫的尺寸,成千上百的少年與青年亢奮着,如飢似渴的汲取着郡主所帶來的新鮮知識。
據說,本來有幾個一臉漠然的老學究,是坐在座位上面對着黑板的背部的,聽着聽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竟然全部悄沒聲兒的也蹲到了黑板下面,極力的仰着臉去學習那些奇妙的數字。
據說,一個身穿大紅衣袍的男士,左肩和右肩上各坐着一個小娃子,全都聚精會神的觀看着那個穿硃紅衣飾的女子,看她眉飛色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張大山和同樣坐在他肩膀上的宋徵兒,在此時被人主動作爲背景給忽略了。
“展堂,從來不知道,孃親還可以是這個樣子……”。小展鵬感慨着,母親是聰明的睿智的,這誰都知道,可是,無論在家裡還是在外面,都從來不曾發現,母親,還可以滔滔不絕的給學子們給夫子們上課,眉目間的自信與從容,坦誠與熱情,感染着每一個聽衆觀衆。
這個時候的阿圓,就像一個碩大的發光體,所有人的目光都傾注在她的身上。
自信的女人、認真做事的女人,無一不美。
其實,每一個女人都是一座寶藏。富含無窮無盡的能量蘊積着。
只不過。大多數女人。沒有被髮掘的機會罷了。
展昭的嘴角,也始終彎出一抹微笑,欣賞着這個發光的生動的女人。
他的身材高大,一身紅衣又格外扎眼,阿圓在口若懸河之際,眼光掠過每一個聽衆,往往,會在這個位置停留一瞬。大概是因爲,她最心愛的孩子們在這裡吧……
此刻不關乎風情。
自從出生,我們在人生路上艱難地行走,愛人,被人愛,享受着親情、友情和愛情的滋味兒。
可惜,不是每一次感情都能長久,最典型的的愛情,還包括親情和友情。父母親朋戀人,其實都可以稱作是我們的“愛人”。不是每一個愛人都能陪我們走完一程又一程。地老天荒,總是一個人的。
最重要的。是你在一個人的時候,也能活得精彩和從容。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有這樣黯然神傷或者怦然心動的時刻吧?展大俠的心底裡,有沒有體會到其中一種呢?
沒有答案,事實上很多時候就得這樣,迷迷糊糊的走下去,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無歡喜也無憂。
小展堂的心思都在“水庫”上,扯着哥哥的胳膊使勁兒:“娘說,學這些有用呢,我們也去幫着修水庫吧!明年春天,大家夥兒就能用水庫裡的水澆地,那就再也不怕大旱了,姑姑不是講過嗎?孃親生咱們的時候,就是因爲連續大旱,才吃了很多苦頭……”。
“我也去!這個梯形的面積我學會了!”宋徵兒雖然跟這哥兒倆不在同一個肩膀上,卻不妨礙他表決心的勁兒頭。
“郡主家這三個男孩子,個個都是最好的,聰明又仁厚!”這是展昭內心對三個徒弟的定論,尤其是宋徵兒,大皇子的出身,卻能夠身殘志堅體恤百姓疾苦,自願去修水庫造福一方,這纔多大點兒的孩子啊!
“那好!我們一起去!”展護衛也是個大義凜然的主兒,眼瞅着這秋雨多的不正常了,大河小溝都淌滿了,聽說有法子解決,自然不甘落後。
宋徵兒抱着張大山的“馬脖兒”激動起來,兩條腿在大山的胸前蹬來蹬去:“我們都去!我有銀子,拿去修水庫!”
張大山和展昭相對而笑,跟隨着這樣的小主子,心底裡常常是溫暖的,儘管也時不時的淘心淘力氣。
展昭還有一個心思,暗暗的叮囑着自己:“一定要幫助宋徵兒把這跛腳的最後一點兒外觀去除掉!還回一個正常健康的大皇子!”
這麼長時間從未間斷過的每晚上睡覺前的傷腿按摩,已經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展昭曾經細細的比量過宋徵兒的兩條腿,現在粗細幾乎沒有區別,長短——?你使勁兒抻抻,也會覺得差不多,那條偏短的,成日裡被牽拽揉捏,想不抓緊機會追上另一條都不行不是?
那就很可能是跛腳跛習慣了,老是稍稍的,還流露着一高一低的軌跡。宋徵兒如今看起來是完全不拿跛腳當一回事兒了,可是,當師傅的,在看到這樣一個熱情仁善的皇子的種種表現的時候,還是下定了決心,要讓這個徒兒趨於完美!
展昭是個江湖人士,頭腦裡沒有那麼多皇室成員必須怎麼樣的約束,只是出於本心的覺得,這樣的皇子,如果能夠繼承大統,方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他比阿圓敢想,阿圓收留宋徵兒,主要原因是這個孩子已經是皇室的棄子,可是展護衛沒那個概念,既然皇室丟棄孩子是因爲跛腳,那不跛了不就能回去了?
好在這個大俠不喜歡多話,沒跟任何人交流過這種思想,只是自己一門心思的反覆調整宋徵兒的訓練計劃,無論如何,要找回那個走路姿態正常的孩子不可!
郡主的講學必須結束了,大喇叭裡面出來的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喝多少杯茶水都不濟事兒。
兩個肩馱着孩子們的“大牌護衛”迴歸護駕隊伍,滿頭大汗的“煞星”立刻覺得輕鬆了,帶領着手下小心的隔離出安全地帶,讓郡主從容撤退。
還有不少人有不少疑問沒有解決呢,讀書人其實都是瘋子,明明知道距離正確答案就剩一張窗戶紙沒有捅破,怎麼會願意放過可以幫助他捅開窗戶紙的人?
“郡主別走,再講講圓形的陰影面積怎麼計算吧!就差一點點兒,我一定能聽懂……”。
“郡主,您計劃在哪裡修水庫?能讓我們去現場測算一下面積嗎?我第一次知道,學到的知識其實是有用的!”
好嘛,這位大哥你着相了,其實,你所學的每一點知識可能都有用,只不過,看你知不知道使用如何使用而已。
阿圓的右手已經痠痛的舉不起來打喇叭了,馬院長接替了任務,抓着喇叭代爲吆喝:“今兒郡主太累了,下次,下次咱們再請郡主來講學,還請大家夥兒都來聽!”
可是他解釋的還不算到位,因爲大家都關心的一個問題還沒應諾呢。
亂哄哄的聲音,到了阿圓出“莘莘書院”的大門,即將跨上馬車時,正匯聚成統一的一句話:“我們都去修水庫,我們都去修水庫!”
要知道,在這之前,讀書人是大多不屑於去做這種泥腿子才肯幹的力氣活兒的,似乎他們就應該坐在教舍裡“之乎者也”的高人一等。
馬院長已經懵了,汗流浹背的胡縣令搶過了大喇叭,揚聲高呼:“我是朱陽縣胡縣令,現在馬上回去縣衙安排水庫的方位和挖掘,大家很快就能聽到確切的時間和地點,到時候,歡迎大家都去出一把力!”
他的號召馬上得到了響應,還有的書院學子即刻熱血沸騰起來,站在剛剛郡主講學的桌案上奮筆疾呼:“同窗們,我們現在就跟胡縣令走吧,郡主今天講了不少課業,我們不去現場勘測,怎麼能瞭解這水庫設在哪裡最合適,挖掘的面積多大才能包容下水患,又能足夠來年春天灌溉所用呢?”
古往今來,學子往往是最容易被忽悠的被煽動的,你看看此刻,“莘莘書院”裡面的動靜就知道了。
“好!”胡縣令被汗水清洗的大腦袋油光鋥亮,他也是讀書人出身,這種激情四溢的感覺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他緊緊抓着大喇叭,就好像抓着縣令的官印一樣珍惜:“有你們一起出主意,咱朱陽縣就什麼都不怕!明兒個,咱們的水庫就開挖!”
現場還有不少有追求的“泥腿子”呢,此刻也不甘示弱的跟着大喊:“你們這些書生腦子好用,儘管出主意,我們去幹活兒!保準兒把水庫挖的又深又漂亮!”
好嘛,讀書人和“泥腿子”會師,堅定的站在了一起,並且,大踏步跟隨着胡縣令去縣衙協商討論水庫的諸多事宜去了。
郡主的馬車,得以輕輕鬆鬆的離開。
展昭走到阿圓的馬車一側,隔着車簾,朗聲請示:“郡主,孩子們也想跟去縣衙,參加水庫修建的討論。”
車簾未動,阿圓沙啞的聲音輕飄飄的:“去吧,叫上大山。今晚留在縣衙的話,記得吃晚飯。”
聽聽,多開明的母親啊!還能提前預測到今晚上羣情激動的衆人,肯定要連夜拿出方案勘測地形,還有可能當場開挖呢!
畢竟,老天爺今天給了臉不下雨,不見得今晚上不下,明兒不下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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