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莪在山腳下的廟會找到雅蕊郡主一行人的時候,這些傢伙正有說有笑的品嚐着廟會的小吃,全然沒有注意到東莪的失蹤。
東莪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這次總算是不會被雅蕊抓住把柄了,這才趕緊的跟在了衆人的後面。各家的福晉郡主們大多帶着貼身丫鬟,這讓東莪輕而易舉的混入到了人羣當中。再說此刻的雅蕊郡主正在興頭上,廟會的這些新鮮玩意兒已經讓她有些目不暇接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東莪。
郡主一行人一直逛到太陽快落山了,這纔打道回府。可能是因爲逛了一天廟會,心情不錯的原因,今天雅蕊郡主出奇的沒有再難爲東莪,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
一直服侍雅蕊休息了,東莪這才空閒了下來,回了自己的房間。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東莪在牀上躺了好久,可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索性也不睡了,從牀上起來,點了只香燭,看着燭光想着心事。
自己來到信王府,已經三四年了。這些年來,自己沒有一天過的開心。雖然身爲下人,可畢竟是信王府的下人,在吃穿住用上,比尋常的百姓還是好上太多。在這些方面,東莪倒不覺得有多苦,真正讓她不開心的,是沒有自由。
每一天,東莪都要被王府裡的人呼來喝去,且不說那個天天以爲難自己爲樂的小郡主,就算是王府裡的管家福喜,也時常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從幾年前的前呼後擁,到如今成爲一個下人,這樣巨大的心理落差,無論換了誰,都無法接受吧。
東莪正看着燭光,胡思亂想着,忽然聽到一陣門響。東莪擡頭看去,原來是桂花推門進來。東莪暗送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別人,不然報告到福喜那裡去,自己又要遭受一頓責罰。
“我出來解手,大老遠的就看見你這屋裡還亮着光,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呀!”桂花笑嘻嘻的來到了東莪的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整個王府上下,唯一和東莪交心的,也只有桂花了。可能是同爲下人的原因,桂花基本上是王府裡唯一不爲難東莪的人。不僅如此,桂花還時常幫東莪通風報信,讓東莪少受了不少的責罰。東莪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在內心裡,對桂花還是非常的感激的。
“怎麼,睡不着?”桂花坐在了東莪的身邊,老實不客氣的拿起了茶杯,一口氣幹了滿滿一杯。
東莪沒有說話,只是笑着搖搖頭,遞給桂花一條毯子,生怕她着涼。
桂花本來就是個話匣子,再加上早已經和東莪熟悉,一坐下來,就說起個沒完。
“正好你也沒睡,我其實也睡不着。這幾天心裡一直都有事兒,正好和你說說。”
東莪沒想到桂花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會因爲心事睡不着覺,她也沒有插言,只是靜靜的等着桂花的下文。
桂花擺弄着手裡的茶杯,過了好一陣兒,才低聲說
道:“我娘來信了,讓我回去。”
東莪先是一愣,然後反應了過來:“你是說……”
桂花點了點頭:“不錯,我要回家了。我進王府也有個小十年了,如今歲數也不小了,就算我自己不走,估計轉過年來,王府裡來一批新人,福喜也要辭退了我。再說我娘來信說我爹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回去,多少還能幫襯着二老。況且……我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家了。”
桂花越說到最後,聲音越低。東莪沒想到,這個往日裡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姑娘,在說到嫁人的時候,竟然也會不好意思。東莪忍不住打趣道:“我看你前面說的那些都是藉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嫁人了吧!”
桂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在東莪的大腿上擰了一下,啐道:“要死呀你!”
東莪雖然在嘴上打趣着桂花,其實在心中還是爲桂花的這個決定感到高興的。這些年桂花都在王府裡做事,應該也攢了些銀兩,出去了過個富足的生活應該是不難。
像桂花這樣進王宮做丫鬟的,家裡的情況一般都不會太好。這麼多年下來,桂花雖然一直都是王府底層的一個丫鬟,不過也應該有了一筆積蓄了,也是時候回去好好的孝敬孝敬父母了。
王府每年都會在外面招一批年輕的丫鬟回來,桂花雖然還不到二十歲,不過已經算是王府裡的老人了。這些年來沒有宮來也有苦勞,她要是提出回家,管家應該不會難爲她的。
“過些日子,我可能就要走了。到時候你一個人,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桂花的聲音裡,充滿了不捨。這一對姐妹在王府裡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一提到離別的話題,難免的有些傷感。
東莪雖然在心中祝福着桂花,可多少還是有些不是心思。在這個王府裡,唯一能夠和自己說說話的桂花也要離開了,以後自己在王府的日子,恐怕只會是更加的不開心了。
桂花顯然也看出了東莪有些不是心思,她先是起身向窗外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偷聽,這才低聲對東莪說道:“我這一走,沒有人幫襯你,你以後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難過了。雅蕊郡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東莪點了頭,沒有說話。雅蕊郡主處處爲難東莪,在在王府上下早就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這麼多年來,王府裡的其他人早就變的視而不見了。事實上,以郡主的地位,其他人就算是有心幫助東莪,也不敢替她出頭。
“要我說,你留在王府裡遲早是個問題,還不如,儘早做打算!”桂花悄聲對東莪說道。
桂花的話雖然說的非常的模糊,不過東莪是個聰明人,又如何聽不出來她的意思!她這是告訴自己,還是趁早遠走高飛的好!
東莪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哪有那麼容易,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府這樣的深宮大
院的深宮大院,哪裡是尋常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想桂花這樣的丫鬟,想要離開王府,都需要管家、王爺的層層批准,更別說自己的身份複雜,又是被皇上貶到王府爲奴的。要是能跑,自己早就跑了!
再說自己就算是能夠逃出王府,也早已經沒有了去處。自己的家在幾年前就已經被查抄了,這天大地大的,又能到哪裡去安身呢?
看着東莪搖頭不語,桂花有些急了:“你繼續留在這裡,只怕雅蕊郡主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你!這樣的地方,何必要留念呢!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東莪對這裡豈止是不留念,簡直就是深惡痛絕,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桂花的話對東莪的吸引力很大,可她還是強忍着,對着桂花擠出了一絲冷笑:“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倒是你回家了,可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家,這一世都要倖幸福福的!”
東莪當然想要跟着桂花走,離開這裡。可是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只會是連累了桂花。兩個人一旦被抓住,桂花一家都要連坐。再說即使沒有被官府抓住,自己這些年來也沒有個一技之長,出了王府,穿衣吃飯都要花錢,自己一個吃白飯的,只會增加桂花家的負擔。
看到桂花還想要勸自己,東莪起身,吹滅了蠟燭,輕聲對桂花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應該早些回去了。不然等一下被管家抓到咱們兩個半夜不睡,又要罰咱們兩個了!”
桂花看到東莪這副架勢,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是起身離開了。
送走了桂花,東莪心中更加的難過了。自己的這個好姐妹就要離開了,到時候只剩下自己,只會更加的孤獨。對於桂花所說的逃跑一事,東莪更是心動。其實這麼多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想要離開王府。只是這事情,可不是腦袋一熱就能做的,必須要從長計議。
東莪需要的,是一個能夠不被官府抓到的世外桃源,可是這樣的地方,又哪裡是那麼好找的!
東莪在牀上輾轉反側,腦子裡亂亂的,一直折騰到了半天亮,才勉強的睡了一會兒。
接下來的幾天,桂花又抽空和東莪說過好幾次,不過全都被東莪給推辭了。桂花對自己的輕易,東莪早已經心領了。可就是因爲桂花對自己有情有義的,東莪更不能害了人家。
這幾天來郡主又進宮去了,王府裡也沒有什麼事情,東莪本以爲能夠清閒幾天,沒想到管家福喜又找到了自己。
原來是王府裡的採買生了病,管家的意思,是讓東莪替幾天班。
東莪知道,管家哪裡會如此的好心,將這樣一個賺錢的機會給自己。
王府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採買的工作,可是一個肥差。可是有不好人爭着搶着要做,這樣的好事兒,怎麼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不知道這個管家又憋了什麼壞,準備害自己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