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崔家名聲不好聽,尤其是楊氏,連女兒也能這樣刻薄,對別人家的女兒就更不會同意了,楊氏拖着病體,相看了好幾家,好不容易瞧得上眼的,人家又不樂意,有些人讓她出聘禮多一些的,楊氏又瞧不上,跑了一天下來渾身痠軟,回到屋裡王氏那懶鬼卻連火都不生,這樣冷的天,她連口熱呼的水也喝不上,別提心裡就多嘔了。
在外頭受了氣,楊氏回來時面對崔世福等人那張臉,她哪裡敢去撒,只逮了王氏過來,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心裡這才舒坦了,王氏被她罵得敢怒不敢言的,只能陪着臉討好的笑着,不甘願的出去做飯了,如今她的事情還沒解決,之前只是衆人都忙着找崔敬平,還沒來得及與她算賬而已。
那頭崔敬忠從屋裡走了出來,最近楊氏與他說親的事情他也知道,雖說表面不提,但實則他內心也在意,如今崔敬忠年紀不小了,若是再拖下去,別人家孩子都成羣了,可他還沒有着落,哪裡可能安靜得下來,楊氏的房子建了一半便因爲這樣那樣的事情停了,任誰瞧着都糟心,崔敬忠沒能住得到新房子,自然也不痛快,心裡不止是不喜崔薇,反倒是將她給恨上了,幸虧現在崔敬平死了,沒人和他爭房間,若是往後成了婚也不用苦惱住的地方,他這纔沒有鬧出來,不過平日臉色也不大好看就是了,這會兒見到楊氏這模樣,他哪裡不知道事情結果。頓時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不冷不淡的看了楊氏一眼。連招呼也未打,便要進屋裡去。
楊氏自然看得出兒子的冷淡來,連忙站起身來喚住他道:“二郎,娘這幾天跑了想給你說門親事,你有什麼意見沒有?”楊氏失去了一個兒子,便將崔敬忠看得尤其重要了些,一邊迎了上前來,討好的與他說道:“如今臨近過年了。我跑了隔壁村的王老財家裡,他家有一個閨女,今年剛不過十六歲,極爲能幹,若是你娶了她呀,往後一定能好好侍候着你的。”楊氏提起精神來兒子笑了笑,卻見崔敬忠絲毫感興趣的神色都沒有,頓時心裡有些酸澀,連忙又道:“要是那個閨女你不喜歡,還有其它的……”
看到楊氏這獻寶一般的神情。崔敬忠沒來由的覺得心裡有些煩悶,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娘。你說的這些如此粗鄙女子,如何能配得上我?若是娘看來看去只看那些專會種田餵豬的,我寧願終身不娶!”崔敬忠說完,重重的揮了揮袖子,冷哼了一聲,轉身回房間裡去了。
崔世福站在門口看到這情景,氣得渾身發抖,楊氏轉過頭來時,臉色慘白,跑了一整天,這樣冷的天氣,她連熱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腳底板都快磨破了,結果相看了幾天就換來兒子這樣幾句話,頓時心裡有些發矇,崔世福看她這樣子,真是心裡既可憐她又覺得她極爲可恨,他心裡還有怨氣在,崔敬平至今未曾找到他的下落,崔世福心裡對楊氏根本沒有懷疑,冷哼了一聲,自顧自拿了東西便進屋裡去了。
如今村裡家家戶戶都已經開始置辦年貨,人人都歡聲笑語的開始走親訪友,偏偏崔家卻是一片愁雲慘霧,冷鍋冷竈的,屋裡竟然在周圍熱鬧的情景下,顯得越發凋零了些。待崔世福一旦冷着臉進屋裡去了,她終於忍不住,伏在桌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她也有些後悔啊,她的兒子啊,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如果是死了,屍體在哪兒,總要給他安置了,如果還活着,他是不是被拐子拐跑了,現在快要過年了,他過得到底好不好?
楊氏越想,心中越是難受,越是哭得大聲了些。
雖說崔敬忠那日說的話令楊氏狠狠哭了一場,但哭過之後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俗話說得好,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崔敬忠年紀不小了,翻過年便是十八,許多人像他這樣大的,孩子都抱上了,他有了媳婦兒,明年也好專心讀書!照楊氏看來,自己這個兒子雖然會讀書,也能讀書,不過如今看來,他也只會這一樣而已。雖說他有學文,可等他中秀才,能謀得到位置,掙得到銀錢,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在這期間若是能給他娶上一房能幹的媳婦兒,一來可以照顧着他,二來也能幫家裡做些事情。
最主要的是,若崔敬忠中了秀才,那自然不必說了,楊氏就是三媒六聘的也要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可他並不是秀才,人家秀才家的女兒怎麼瞧得上他,就是願意將女兒嫁過來的,那要的聘禮也是不少,動輒便要好幾兩銀子,崔家就這些家底,若是全折騰光了,一家人難不成喝西北風去?再者說了,楊氏心裡也有數,恐怕就是將家給拆了,也不一定能給人家湊得齊要嫁姑娘過來的聘禮,因此她纔將腦筋動到了鄉下姑娘身上。
在楊氏看來,找個勤勞些的姑娘沒什麼不好的,既是能幹,身體又強壯,而且還能生,家裡還算多了一個壯勞力。若是討個秀才家的姑娘回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如今家裡這樣多地,只靠崔世福父子種,如何能行。楊氏一整晚愁着這事兒,也沒睡好,雖說知道自己家的情況,不過仍是想滿足兒子心願,頭一個老大便娶了一個不頂事兒的王氏回來,鬧得家裡如今成了這般,她若是要給二兒子娶媳婦兒,便要挑一個性情軟弱好拿捏,且又要能做事,孃家又不如自己強勢而且還是讀書人家女兒的。
這個條件苛刻了些,但楊氏跑來跑去,倒真在十一月底時,給她找着了這樣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原是姓孔的,那姑娘今年正好十六歲,與崔敬忠也算相配,家中原本父親也是個秀才,可惜死得早,那姑娘是個長姐,做事能幹不說,且模樣還出挑,最重要的是,她性情軟弱好拿捏,家中只得一個剛滿了十三歲的弟弟與寡母,屋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正等着好嫁了女兒一家人能吃上口飽飯。
沒料到自己竟然遇着了這樣天大的好事,楊氏當即喜不自禁,這姑娘條件可說是樣樣都滿足了崔敬忠的喜好,出身不是普通的農戶,而且那性情柔順的令她也滿意,而且這家裡急着用錢等買米下鍋,姑娘年紀大了,還沒遇着人家說親,因此要的聘禮也並不多,只要二兩銀子而已,而且他們願意將親事在半個月之內辦妥當,能在過年之前便將這門親事給結了。
如今整個崔家裡都冷冷清清的,若是能在過年前說妥一門親事,而給崔家沖沖喜,那可是天大好事了。再加上崔家最近事情鬧得不少,許多人礙於楊氏等人的名聲,不肯與她結親家,她怕夜長夢多,時間久了這家人反悔,也不肯將女兒嫁過來,因此慌忙便找了媒人去下聘禮,一來一回的不出十來天親事便辦得妥當了。王氏想着楊氏這趟給崔敬忠娶羣媳婦兒花出去的錢不知比當初娶自己時多了多少,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得緊。
崔薇跟隔壁的楊氏等人算是已經鬧翻了,她又不喜歡崔敬忠,因此崔家辦喜事時她並沒有過去,只是隔着兩道城牆聽到隔壁吹鑼打鼓的聲音倒也熱鬧,歡聲笑語的,倒也將最近隔壁的沉悶消褪了幾分。也不知這會兒崔敬平在哪兒去了,雖然許多人都說崔敬平死了,但崔薇就是覺得他根本沒死,那傢伙機靈着呢,這小灣村附近他哪兒都是跑熟了的,又哪裡那麼容易跌進糞坑裡,不過是躲在哪裡,恐怕不願意回來而已。
嘆了一口氣,給幾頭母羊擠了奶,剛想拿出聶秋染布置的作業給做一會兒,聶秋染便過來了。他是獨自一人過來的, 聶秋文沒有跟在他身邊,崔薇懶洋洋的側開身子等他進來,兩人熟悉了,崔薇對他便沒有一開始的客氣,進了屋見他自個兒已經倒了杯羊奶喝了,招手示意她坐過去,崔薇翻了個白眼,這才坐了離他最遠的地方,還沒有開口,聶秋染已經笑了起來:“薇兒,再過幾日便要大年三十了,你一個人在家裡也冷清,不如去我家裡吃飯吧。”
一聽到這話,崔薇本能的就警惕了起來,想到孫氏那張臉,頓時便果斷的搖了搖頭:“我不去,我自個兒家裡挺好的,要是看到你娘那擺出來的臉色,我根本吃不下,再說了,我還沒有那樣厚臉皮,我不去!”崔薇說這話時根本不客氣,也絲毫沒有顧忌聶秋染的意思,當人家面說他娘,一點兒羞愧都沒有。孫氏這會兒恐怕是恨不得教訓她一頓,不過找不到機會而已,她跟孫氏之間絕對是相看兩相厭,爲了能好好過個年,崔薇絕對不願意去聶家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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