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一聽崔薇拒絕,頓時臉上露出絕望與不甘之色來,抹了把眼淚便恨恨瞪着崔薇道:“你就如此的狠心?我們家全哥兒可也要喚你一聲表姨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崔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原主一想到楊立全便嚇得渾身哆嗦,更別提她來到崔家後,楊立全乾的哪件事兒都讓她恨不能將那熊孩子給一掌拍死,現在唐氏竟然跟她提這些,當初拿泥扔她牆和門時咋不提這事兒?
“喚聲表姨就由得他來作踐,你當我是傻的?我狠什麼心,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疾醫,沒有法子幫你的忙,你要再不讓開,我廚房裡還燒着開水,等會兒潑我自己門口了!”
唐氏聽她這話,頓時剛生出來的氣又一下子泄了個乾淨,捧着臉哭道:“表妹,以前是我這做表嫂的對你不住,你大有人大量。我們全哥兒失了魂了,我們已經找看馬神婆瞧過了,她說咱們全哥兒是失了魂,只要找個貴人,能給咱們全哥兒做乾爹,全哥兒的魂魄一定會被他鎮住,到時會再回來的,你要是答應收咱們家全哥兒做乾兒子,我讓他以後天天孝順你!”
“那樣的孝順我可不敢當。”崔薇一聽這話,冷笑不止:“再說丟魂落魄之類的,還是不要全信爲妙,最好找個大夫也瞧瞧。這樣的法子我沒辦法能答應,你們再想想其它法子,要不再找找其它人吧。”
楊立全那樣的孩子長到現在還這麼膽大妄爲又心眼兒狹窄的,當初小時一直欺負自己不說,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扔爛泥放扔死雀等事兒不出凡已,他長到現在九歲上了,孩子品性幾乎可以看得出來是被唐氏與楊家人寵壞了。這樣的孩子往後一旦惹上便是麻煩不斷,他不給自己添些麻煩或是唐氏打其它主意便不錯了,還要享他的福,崔薇哪裡會信唐氏的鬼話,她現在不差楊立全那份孝心,她自個兒日子過得不錯,不想去摻合這些事兒了,楊家人以前瞧她不上,楊立全欺負崔薇的事兒恐怕任誰心裡都有數,可偏偏一個個都只想着自己孩子。不管她死活,現在臨時抱佛腳,她跟楊氏關係又不是很好。憑什麼要答應。
一聽到她斷然拒絕,唐氏嘴裡不由大聲咒罵了起來,楊氏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雖說她也恨那日楊立全拉着崔佑祖去擺弄孔氏遺體,但楊立全到底是個孩子。再加上崔佑祖這兩天都正常了,那又是自己孃家唯一的侄孫兒,今日唐氏求上門來,說是馬神婆給他們楊家照過水碗,又說楊立全要有個貴人照拂着時,她立馬便帶了唐氏過來。照水碗是鄉下里請神婆時特有的一種手段之一了。便是拿了米攪些缸裡的水進去,許多人便靠這一套來爲人斷命算字兒的,喝了這碗水也是對人身體好。楊氏對馬神婆深信不疑,這會兒聽到崔薇不肯幫忙,她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
“你不想幫忙就罷,說什麼風涼話?你這樣狠心狗肺,不認爹孃。往後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遲早會收了你!你這樣惡毒,又不敬神,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崔薇看着楊氏惡狠狠的眼神,頓時冷笑了一聲,心裡火跟着涌了起來,攤了攤手道:“那你就等着看誰先報應會來,我再惡毒,還能越得過崔敬忠去?他的報應倒是先來了,我還能等着看他笑談!我就是不想幫,你說對了,不想聽風涼話,沒人請你們到我門口來!”
幾句話說得楊氏心火上涌,頓時氣得眼前發黑。她現在爲自己的二兒子是操不完的心,崔薇這話剛好戳在她傷口上,楊氏暴跳如雷,偏偏拿她沒有辦法,嘴裡乾脆便詛咒了起來:“你牙尖嘴利的死丫頭,你長不大的,坐車被馬踩死,吃飯噎死你,你還想看我二郎笑談,你先死!”她神情惡毒,這話雖然是鄉下地方一般婦人吵架時都會拿出來說嘴的,但罵在自己女兒身上的時候卻並不多,崔薇本來也沒將楊氏當做母親,這會兒聽她咒罵不已,也不覺得難受,只冷笑了一聲,‘嘭’的一下就將門給關上了。
外頭楊氏見此情景,罵得不由更兇,但面前沒了人,她罵了一陣,聲音便漸漸小了起來。
聶秋染坐在屋裡,看到崔薇沉着臉進來的模樣,一邊就溫和的笑着替她倒了杯拿菠蘿果醬兌的開水遞了過去:“怎麼了?氣着了?來消消氣,與她計較幹什麼,不要看她就是了。”世上有些人佔了母親的名份,偏偏乾的事兒是連許多陌生人都不會做出來的,與這樣的人置氣實在是沒有必須,他上一世花了三十多年的時間纔看明白這個道理,如今拿來勸起崔薇,話裡的冷意聽得讓人心裡發寒。
崔薇搖了搖頭,也不說楊氏了,倒是又坐回了籮筐邊,只是拿了針線卻沒心思再繡花樣,乾脆又將東西扔進籮筐裡,朝聶秋染湊了過去:“聶大哥,咱們來畫畫吧。”她想到上回聶秋染隨手畫的幾筆墨荷,頓時來了興致:“聶大哥你教我畫荷花,我也好多學個花樣。”她現在繡的東西幾乎都是現代時幾種卡通動物形象,可愛倒是可愛,但古香古色的山水風也很是惹人喜歡,若是色彩配得好了,說不定比起旁的東西,還別有風味兒一些。
畢竟此時是在古代,崔薇弄幾樣獨立特行的東西做招牌吸引眼球便罷了,圖的就是一個新鮮而已,這玩意兒不如吃食,多看幾回,新鮮感一過便膩了,因此幾年前那林夫人讓她幫忙繡過幾回繡活兒後,便再也沒有找她做過這東西。
聶秋染聽到崔薇要讓自己畫畫兒的要求,頓時無奈的笑了笑,拍了拍她腦袋,算是應了:“你去拿紙筆。”崔薇歡喜的笑了一聲,進屋裡拿東西去了。外頭聶秋染取了兩個硯臺出來,分別取了硃砂與墨條,開始磨起來。那硃砂被他調成濃淡不等的顏色,分別放在兩個不同的硯臺裡。桌面上還有一個他剛剛自己用的,等崔薇從屋裡抱了幾卷宣紙出來時,聶秋染正好便入了墨條,衝崔薇招了招手。
宣紙一被鋪了開來,上頭拿硯臺壓住了,聶秋染想也不想便換了一支洗乾淨的筆沾了些水粉紅在紙上描了兩筆。他像是早就胸有成竹般,三筆兩畫間,畫了幾抹淡彩出來,瞧着倒是有些凌亂,但崔薇卻知道他本事,上回聶秋染那樣的畫兒他都有本事畫成最後那般出色的場面,更何況今日他專門準備過了。
果然,用稍濃些的硃紅勾勒了幾筆之後,那原本並不出彩的淡粉頓時便成了層層疊疊盛開的花瓣來,如同一朵朵花在他手下不斷盛開一般,讓人很有一種驚豔之感,似是荷花香都要撲鼻而來一般。
崔薇乾脆也不學了,輕輕拉了條凳子坐在他面前,拿手撐着小下巴看聶秋染下筆如有神助般,不時換筆,很快紙上便盛開出一團團嫣紅的花朵來,還有些含苞未放的花朵,似是搖曳生姿,一些荷葉處濃淡相誼,間或留點空白出來,那宣紙本身的顏色便如同成了一滴水珠般,更使得整張畫都像是活了過來般。
他表情認真,雖然整張畫只得紅黑二色,可不知爲何,崔薇此時看着,竟然覺得聶秋染這張荷包圖賽過了後世奼紫嫣紅的不少畫作。
聶秋染放了筆,一邊拿了帕子擦手上的墨跡,一邊就看崔薇看呆了眼的模樣,不知爲何,心裡一股頗有種得意洋洋的感覺就涌上了心頭來:“薇兒,你照着這個畫!”
看着這張剛剛纔畫出來的教科書,崔薇前世在學時也曾簡單的業餘學過幾天繪畫,多少看得出聶秋染的功力來,恐怕這幅畫要是落到現代,也能稱作大家珍藏了,可以賣上不少錢。崔薇這會兒有些懷疑了起來,聶秋染年紀輕輕的,他怎麼有這樣的功底?而且繪畫時一氣呵氣,幾乎少有停頓時,表情悠閒自在,像是對他來說這事兒根本算不得有多難一般,他這樣的年紀,不應該達到這樣的地步纔是。
想到上回他隨手間替聶秋文改畫兒的本事,當初就連學了一輩子的聶夫子都驚爲天人,崔薇心中更加有些驚疑,一邊眯着眼睛看了聶秋染一眼,見他臉上帶着笑,一張白淨俊雅的臉上帶着漫不經心之色,像是對這畫並不多看重,就真如同隨手畫出來給她學習的一般。崔薇眉頭皺了皺,頓時趴上椅子小心的吹畫上的墨跡,一邊意味深長的看着聶秋染道:“聶大哥,我要把這畫裱起來掛廳裡,咱們家裡太素了呢,正好掛上這個。”
聶秋染嘴角邊露出一絲輕淡的笑紋來,一邊收拾着硯臺等物準備拿出去洗,一邊就道:“隨你高興。”崔薇看了那半乾的畫一眼,也拿了抹桌帕在桌子周圍擦了兩下,剛準備出去幫聶秋染一塊兒洗那些硯臺等物,誰料那頭聶家人又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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