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確定得也很快。
楊國忠說完了沒多久,就有人上門來認。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周樹根和曲氏夫妻倆。
“你們倆來幹什麼?這不是搗亂嗎?”楊國忠沒好氣地說。
周樹根陪着笑臉,壓低聲音告訴楊國忠:“我那小舅子打過了年就沒了人影,先家裡邊只當他是出去跟人家耍了忘了回家,開始就沒當回事。過了一個來月還沒回來,這才着急了。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呢。”
“你那老丈人家裡離着咱們村子,可有七八里路吧?”楊國忠疑惑。
這麼說着,還是讓兩個人進去了。
曲氏一看見那些衣裳碎片,就嗷的一聲哭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我可憐的兄弟誒,怎麼是你啊……”
她認得那身衣裳,還是過年時候自己老孃括飭了幾個兒媳婦才做上的。
爲此,除了童養媳出身的大嫂不敢說話外,二嫂三嫂還跟老孃口角了一番。
就那針線,還是曲氏縫的呢。
“你看準了,是你兄弟?”林源海上前問道。他也沒想到,事兒能這麼順利。
曲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顧不上回答他。
周樹根看林源一身官衣,不敢怠慢了,趕緊躬身縮脖端肩地答道:“回大人,小的屋裡人跟她兄弟最是感情深厚,那衣裳,確實是我小舅子的。”林源海點點頭,對楊國忠道:“既然這樣,就叫人去讓死者家裡來人領屍首吧。”
楊國忠一撮牙刷子,本能地覺得,依着曲家人那種胡攪蠻纏的性子,必然不會這麼痛快地領走屍骨的。
果不其然,到了天擦黑的時候,曲家才得了信兒,一路哭天喊地地奔着杏花村來了。
曲氏早就哭暈了好幾次,這個時候正直挺挺地躺在村長家的廂房裡,嘶啞着嗓子乾嚎。
這是兩個村子之間的事情,這次槐樹村的村長曲滿倉也跟來了。
他這邊兒正跟林源海和楊國忠說話,那邊兒曲張氏見了屍骨和衣裳,喉嚨裡“咯咯”兩聲,一頭就栽了下去。
慌得衆人忙又扶住了,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撫心口的撫心口。
“哎呦我的兒呀,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你給害了啊啊啊啊呦喂這可讓我怎麼活啊……”曲張氏一睜眼,就開始哭兒子。
要不是看着她在那裡嚎哭,林源海覺得這倒是像唱戲的,一波三折的。
“行了曲家大嫂子,這是縣裡的林捕頭,已經堪過了現場,那是野獸作怪,與人沒有關係。你且節哀。”楊國忠不鹹不淡勸了兩句。
曲滿倉也道:“休要胡亂說話,這既然認準了,就該怎麼辦怎麼辦。先領了屍骨回去,叫寶栓入土爲安纔是正經。”
或許是因爲林源海和另外的捕快冷着臉站在那裡,又或許是實在因爲小兒子死了心裡疼痛,這回難得的,曲張氏沒有撒潑,被兩個兒媳婦扶着站到了一旁哭泣。
曲招財兩眼通紅,手抖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曲滿倉瞧着這個架勢,心裡也是嘆了口氣。
不管曲寶栓從前多麼混蛋,這會兒連個囫圇屍首都沒落下,害的老父老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叫人瞧着也是心酸。
眼見曲家人都無心理事,他這個做村長的只好帶着跟來的兩個年輕人一起收了曲寶栓的屍骨和衣裳等,與林源海告了辭,又與楊國忠道了謝,帶人回了槐樹村。
香雪聽說這個,徹底放了心。
如此,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