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峰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回頭朝着屋裡看了一眼,有些心虛的回道:“爹,蓉兒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吧。”
文老東家心裡的怒火盛起,怒聲問:“你是想爹讓人把她抓出來嗎?”
“爹,”文峰的聲音也有了不悅,“您一個老公公,大晚上的帶人闖進兒子的院子裡,還公然的要見兒媳婦,這要是傳出去,會讓人笑話你的。”
聽他這不孝的言語,文老東家的身子晃了幾晃,氣得差點昏厥過去,這個兒子以前也是通情理、辨是非的人,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樣了呢。
看到文老東家的異樣,文峰的腳步下意識的往前移動了一下,似乎是要攙扶他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邁出的一隻腳又縮了回去。
文老東家看到了他的動作,心裡一片悲涼,這就是自己從小寵到心裡的好兒子!
而一直搖擺不定的決定,也隨着他的這個動作堅定起來。
文泗也看到了,抿脣,上前,扶住了文老東家,最後,徹底的深深的看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一眼。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也看到了,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同時有憐憫的神情閃過。
文峰不知道衆人一時間閃過這麼多的心思,猶自開口:“爹,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先告訴兒子吧,等明日蓉兒睡醒了,兒子再告訴她。”
“混賬東西!”文老東家怒罵出聲:“滾進去,把你媳婦叫出來。”
文老東家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文峰嚇了一跳的同時,終於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不但沒有進屋,反而移動了身體,死死的擋在門前,“爹,你有什麼事直接問我好了,蓉兒什麼事也不知道。”
看他這明顯維護的樣子,文老東家氣壞了,指着他,深喘了氣,愣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文泗替他順了順後背,有些擔心的喊了聲:“爺爺。”
文老東家擺手,緩了一下,朝着屋內喊道:“兒媳婦,你是自己出來,還是爹讓人請你出來?”
屋內沒人應答。
孟倩幽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喊:“朱籬!”
朱籬的身影已經朝着文峰飛了出去。
文峰大駭,還沒有來的及反應過來,便被朱籬推去了一邊。
剛要進去屋內,卻感覺一陣凌厲的掌風打過來,不得已,朱籬飛身後退了幾步,站回了原地。
皇甫逸軒和孟倩幽眯起眼睛。
文老東家和文泗大駭,瞪大了眼不相信的看着屋裡緩緩走出的婦人。
婦人衣裙整齊,首飾未卸,眼神清明,哪裡有半分睡下的摸樣。
彎身儀態萬千的給文老東家福了福身,婦人開口,幾十歲的人了,聲音還如少女一樣清脆:“不知爹爹會來,兒媳身體不適,早早睡下了,還望爹爹莫怪。”
明着是道歉的話,暗裡是指責文老東家不顧禮儀,大晚上的跑到她的院子裡。
文老東家豈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黑了臉。
孟倩幽卻是有點佩服這個女人了,明知道她們是來做什麼的,卻還是一副不慌不忙、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樣子,好高的演技。
文老東家連番被兒子、兒媳指責,心裡惱怒至極,也不跟她廢話,厲聲問:“我問你,雯兒今日肚子痛,肚裡的孩子不保,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夫人適時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爹爹這話從何說起,自從您老人家把我們夫婦兩人關於這芙蓉園後,我們再也沒有關心過外面的任何事情,又如何派人毒害她呢。”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你以爲你做的隱蔽,當真就沒人知道是你背後指使嗎?”看她的神情,文老東家更加的生氣,怒問。
夫人依然是面無懼意,道:“我知道爹爹一直看我不順眼,我也一直按您的心意不出現在您的面前、惹您心煩,兒媳自認做的夠好了,爹爹爲何還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的頭上了。您一進院子,不分青紅皁白,就命人殺了我院子裡伺候的所有人,兒媳連聲都沒敢吭一聲,爹爹這樣說,莫不是想找個理由,連兒媳也趕盡殺絕吧。”
文老東家還沒說話,文峰卻一下子擋在她的面前,對着文老東家道:“爹,你要是敢動蓉兒一個手指頭,兒子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要不是顧忌文老東家的面子,孟倩幽差點就笑出聲來了,她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老東家直接把德仁堂交給文泗,而沒有傳給自己的兒子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這樣子,德仁堂到了他手裡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易主了。
婦人不再說話,低頭站在文峰身後,一副以夫爲天的模樣。
而文峰則對文老東家怒目而視。
文老東家氣的渾身都打哆嗦,原以爲把他們關進芙蓉園,兩人會反省,沒想到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竟然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揮手吩咐:“把人帶上來!”
有人把嚇得身體發軟的秋菊帶了上來,扔在地上。
秋菊看到門口的兩具屍體,更急的害怕,手腳發軟的爬到文峰夫婦的面前,磕頭祈求:“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都是爲了給您辦事呀。”
文峰怒眼圓瞪,一腳踹在秋菊的身上,踹的秋菊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還猶不解氣,罵道:“混賬東西,連你這種阿貓阿狗都敢來誣陷夫人,是嫌命太長了嗎?”
夫人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還是站在文峰身後不語。
文老東家把手裡的香囊氣得朝着文峰的臉上扔去。
文峰偏頭躲過,香囊打在他身後的門簾上,“砰”的一聲又落在地上。正好落在婦人的腳下。
婦人依然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連頭也沒有擡一下。
“兒媳婦,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要說?”文老東家厲聲問。
“爹,蓉兒根本就沒有做過,你讓她說什麼?”文峰不滿甚至責備的問道。
文老東家氣急,命令,“把他的嘴給我堵起來!”
孟倩幽看向郭飛。
郭飛點頭,對兩名精衛使了一個眼色。
兩名精衛上前,堵住了文峰的嘴。
文峰哪裡肯就範,激烈掙扎。
兩名精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堵上了他的嘴,把他拉到一邊,露出後面的婦人。
婦人只是淡淡瞥了文峰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轉向文老東家,聲音柔柔的反問:“我要是不承認,爹爹是不是也要把罪名強加到我的身上?”
文老東家沒說話,孟倩幽卻開了口,“夫人,您是明白人,我們既然來找你,便能確定的了事情是你做下的,你又何必不承認。”
婦人蹙起眉頭:“這位是……”
“孟倩幽。”笑答。
婦人瞭然點頭:“原來是孟姑娘,久聞大名。”
孟倩幽也笑着點頭:“彼此彼此。”
婦人眉頭沒有舒展,一副疑惑的樣子:“不知我們文家的的家務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也插嘴了,難道外面的傳言是真的,早在幾年前你和我們家的大少爺就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纔會……”
話沒說完,一把精緻的小刀對着她的面部飛去。
婦人話頭打住,面上卻沒有絲毫驚慌,等小刀到了近前,纔不慌不忙的偏頭躲過。
小刀直接插進後面的門框上。
婦人只是輕瞥了一眼,笑道:“我說是誰能悄無聲息的殺了我的人呢,原來是聞名已久的精衛。”
知道“精衛”的人少之又少,婦人卻憑着一把小刀就認出郭飛是精衛,孟倩幽心裡吃驚不少。
文泗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一片,精衛的本事當年在清溪鎮他見識過,都是以一頂十的好手,郭飛這麼近距離的出手,連他都沒有把握躲過,他這個繼母卻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武功顯然是極高的,而這些年府裡卻沒有一人發現過。思及此,看向他的父親,見他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之色,瞭然,他的好父親是知道的,只不過瞞着他和爺爺而已。
婦人隨即看向皇甫逸軒,“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的世子了,都言世子容貌無雙,氣質尊貴,今日一見,果然是傳言中還要多上幾分,着實讓人驚豔的很。”
話落,皇甫逸軒的面色沉了下來,內力外泄,朝着婦人壓迫而去。
婦人雖然還是面帶笑容,可臉色已有些不好看,沒堅持多久,便被內力壓迫的噴出一口鮮血。
文峰心疼壞了,拼命的掙扎,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皇甫逸軒收回內力。
婦人明顯鬆了一口氣,掏出帕子,優雅的擦試了一下嘴角,然後把帶血的帕子扔在了腳下,笑道:“爹爹,您老人家今日興師動衆的請這麼多人來幫忙,就爲了一個不入眼的丫鬟誣陷我的幾句話?”
畢竟做了一輩子的生意,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文老東家短暫的驚訝過後,已然反應過來,點頭:“你進我文家們二十幾年,我竟不知你還會武功,看來這些年泗兒幾次遇險,具是你的手筆無疑。”
“爹爹這話不免有失公允,當年文家下聘娶我進門的時候,並沒有問過我會不會武功,”說到這,看了文泗一眼,“至於大少爺的幾次遇險,與我並沒有關係,您老不可能不知道,我這些年就沒有出過府門一步。”
“那孫媳婦的孩子呢,是不是你下的毒手?”文老東家再次質問。
婦人笑着搖頭:“此事更於我無關了,氿兒已被趕出文家,而我被禁足的這芙蓉園已久,連大少奶奶何時有身子的都不知道,又如何毒害她呢。”
“夫人好一張利嘴,”孟倩幽讚歎:“如果是別人,也許就被你矇蔽過去了,可惜了,今日您遇到了我,即使再百般抵賴也是無濟無事的,你剛纔親口承認是你害了嫂子。”
婦人微微一笑,依舊風華絕代,“孟姑娘莫不是傷到腦子了吧,我何時承認我害人了。”
孟倩幽還了她一個笑容:“夫人,傷到腦子的是你不是我吧,你剛一從屋裡出來,直接就說你沒有毒害少奶奶,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有說是有人下毒了,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婦人的面色微微有了一絲慌亂,稍縱即逝,快的讓人看不清楚,“我只是猜測的,你們一進院子便殺了我院子裡的所與有人,我驚慌之下,才猜測少奶奶是中毒了。”
“是了,這便是您的第二個破綻之處,您剛纔明明說您身體不適,早已睡下了,爲何又知道你院裡衆人被殺了呢,說明你一直沒睡,聽着外面的動靜,或者你早就料到了文老東家這次會氣急,會對你痛下殺手。”
婦人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定定的瞅着她,好一會兒才嫣然一笑,“孟姑娘說的不錯,香囊確實是我命人放到那個該死的賤人房裡去的。這本該是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但我沒想到,半路截殺的人卻沒有得手,致使你來到了文府,破壞了我的計劃。”
聽她承認,文老東家怒聲質問:“你爲何如此狠毒,一再毒害雯兒,是想讓我們文家絕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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