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卻在裁軍的這段時間中,懂得了這樣的一個道理,而之前那年輕人,卻暗暗嗤笑他太傻,見說不動他,就一個人悄悄跑了,等到戰事平穩,天下太平,這個姓吳的年輕人便成爲開國大將,被賜爲國公爵位,世代承襲。
而那偷偷逃回去的年輕人,雖然沒有人追究他的責任,但他一直都擔驚受怕,害怕會有人將自己抓回去受罰,所以總是膽戰心驚的,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雖然他也娶了妻生了孩子,但卻是渾渾噩噩的生活着,與那姓吳的年輕人卻是天差地遠,之後他便後悔了一輩子。
”那吳姓年輕人你應該聽說過,是開朝大將,如今國公府也傳了三百了。”渠水對上對方的眼睛,朱溫便輕聲,”希望姑娘能夠按照我的話試一試,不要將來後悔。”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態度很不客氣,但渠水也沒有當回事,心裡卻還沉浸在剛纔他講的那個故事當中,說到底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如果趙傷真的跟着她留在南華縣的話,對他的前途一定有很大的影響,只是之前她選擇不去看不去管。
這一天剛空閒後,她便選了個時機,找到了趙傷,沒有將朱溫說出來,卻引用了他的話來勸慰對方回去,她自己也語氣堅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你回京城,我自然就跟着你一起回去。不過是參加一些宴會,與一些婦人們勾心鬥角,這些又不難,我願意爲了你去學習。”
趙傷就十分驚訝,怔怔地看着她,”渠水,你怎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他的目光有些警覺,”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渠水卻搖頭,”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無父無母,留在南華縣與離開去京城,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小山我是一定帶在身邊的,但是你在京城中有父親母親,若是將他們丟下來,尤其是你母親,她該怎麼辦?做人不能這樣自私,我不能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渠水的語氣充滿了悲傷,但卻異常的堅定,”我知道,你母親不喜歡我,但是從另一方面,我卻又很能理解她,她認爲你是最好的,而我配不上你,當母親的大概都是這樣的心理,她是生害怕你會受委屈。”
趙傷不等她說完,就急忙伸出食指蓋在她的脣上,低聲,”不要這樣說,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完美的。”
渠水也就被他逗笑了,臉上也露出來滿足,趙傷卻不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暫且擱下,而是說起來另外一件事,”那個蘇先生明天就要到縣城了,我看你得先將其他事放下,集中注意力來招待蘇先生。”
渠水就十分驚喜,一下子就將剛纔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她推着輪椅,左右轉了兩圈,似乎是緊張的不知道該做什麼纔好,也有點兒語無倫次地說,“人都來了,那我們該怎麼做?我和小山是不是得打扮的好一點才行?小山可是第一次拜見蘇先
生,一定不能馬虎了。”
瞧着她那緊張兮兮的樣子,趙傷就笑了,嗔怪了一句,“對方只是一個教書的,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神仙,你亂激動什麼?”
渠水就嘟着嘴瞪他,但很快就又露出一抹笑容,自顧自的說道,”明天也要備幾桌酒席,再請來那幾位先生作陪,有他們幾位陪着小山,想必也不會那麼緊張。”
趙傷就好笑的看着她,雖然她說是小山緊張,但大概真正緊張的是她自己吧,他便拉着對方的手,安慰她,“你明天也是坐在屏風裡面的,就是敬酒也是讓小山來,所以你根本不用緊張。”
渠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自嘲一笑,“我也是奇怪,竟然會擔憂起這種事來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趙傷卻知道,她是因爲太重視小山的緣故。
第二天,渠水爲崤山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又囑咐了他好一通話,大意就是要在新的先生面前,表現好一點,留一個好印象。但其實,小山卻一點也不緊張。尤其是如今,她對科舉的慾望已經不高了,如果不是因爲渠水太過迫切希望她能夠通過科舉來改變自身的地位。他大概,不會參與考試。但,已經決定下來的事就不會去改變。所以,她仍然會細心學習。實現姐姐的這個夢想。
蘇信之卻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但看着卻十分的溫潤文雅,連臉上的皺紋都很少。竟比,本身的年紀要年輕,十多歲,看着像只有三十歲的樣子。
他總習慣性的帶了笑容,非常溫和。見面之後也沒有搞那麼多虛頭,只提問了幾句,崤山都流暢地給出了答案,而她目光堅定,小身板站得挺直,語氣,也有沉沉穩穩,不打一絲的磕絆。
蘇信之就看他的這種態度,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學生。所以,收徒儀式很快就舉行了。在酒席還未開始的時候,崤山就在趙傷的試一下,跪地磕頭,又舉了茶杯遞上去:“先生,請喝茶。”蘇信之,笑着接過來,喝了一口,又送了一個硯臺作爲禮物,見師禮儀式就結束了。
衆人熱鬧鬧的吃了一堆飯,蘇信之比朱溫要更擅長言辭,語言幽默,極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人捧腹而笑。所以,渠水一個人坐在,屏風裡面,也不覺得是那麼孤單,反而笑意盈盈的,臉頰都明亮起來。等小山進來爲她倒茶的時候,他卻輕聲對小山說道:“小山,等我們有時間了,回去給爹孃生出香吧,讓她們也高興高興。”小山就點點頭,笑着:“聽姐姐的,渠水邊。”暢快地笑了,小山如今認了一個好先生,是一件大喜事,堪比她成親結婚生子,是該回去告訴長輩們一聲。
酒席過後,幾個男人都吃了一點兒酒,趙傷便讓人,攙扶着蘇杏枝,來到了書房,又讓丫頭端來了醒酒湯,兩個人喝了。剛纔的醉意,便一掃而光。實際上,他們之前並沒有太醉,只是故意裝出來的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也
只是爲了避人耳目。
在書房中,他告訴對方渠水前段時間遭受了襲擊,但是他的人竟然查不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他希望能夠藉助蘇信之的天賦來幫助他查出來隱藏在背後的兇手。
其實,所有人都以爲蘇信之是趙傷爲了小三兒請回來的。但是,也只有這兩個人自己心中才清楚。蘇靜是絕對不只是爲了小珊而回來。大概沒有人知道,現在的蘇信之雖然是一個教書先生,但其實在十幾年前,她卻是經過招生提拔才能從醫改秀才中出頭,有機會成爲一個新生。而在之前,她爲衆生做事的時候,卻深受重視。
二叔心智最擅長的,卻是分析情報。將大人們蒐集來的邸報等全部集中到一起。蘇進只只簡單瞟見,就將一些話給圈了出來。他只待了兩天就查出來了,然後找到了趙傷,說道:
“公子,我已經找到了襲擊劉姑娘的兇手。”
趙傷十分驚喜,急忙站起來:“你說。”
蘇信之便微微一笑:“公子,其實這些人還是與千雅公主有關,確定人是她派出來的。”
蘇信之邊點頭:“不錯,這些人現在之所以消失的無影無蹤,卻是因爲有公主的侍衛在暗中經營,換了一身裝扮,也就相當於換了一個身份。雖說這縣城很小,但是,有人存心庇護着,也就不怪公子查不出來了。”
趙傷點點頭:“不錯,的確。雖然我將整個縣城都快翻過來了,他千雅公主那裡,到底有多少人,都各自是幹什麼的,卻根本都不清楚,這是我的失職。他非常平靜的給自己做了一個定義。那公子您預備怎麼辦?”
對方看相向趙傷,後者卻冷笑一聲。千雅自視爲公主,凡事都喜歡插上一腳,卻又最愛做出無辜的模樣:“我看,不如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她感受下,被冤枉的滋味。”
蘇信之不懂他要怎麼做,但當然不會反對。拱拱手,就告辭而去。但是趙傷心中卻鬆了一口氣,之前他一直擔心是另外藏在暗處的敵人,對不起誰,但現在知道卻只是千雅公主的人後,敵人已經在明處,他就有點兒放心了。
在趙傷派人檢查千雅公主的時候,千雅公主自己也沒有閒着,她已經等不及從京城發來的消息了。所以,又讓人去調渠水整個縣城的關係網,便有人查出來他與崔大牛的關係,崔大牛對渠水懷着傾慕,這在整個縣城都不是一件秘密,所以輕易就能調查出來。
千雅公主聽說後,就眯了眼睛,好半晌才冷笑道:“這個農女,在小縣城裡邊還是挺受歡迎的。”
珍珠不敢接話,說起來另外的事情,“公主,這位崔大牛以前家境貧寒,崔家和劉家發生過一些矛盾,聽說是爲了房產之爭。但後來有了聖旨之後,那崔家人就不敢再提這個房產了。也是因爲這件事,崔大牛的母親,就十分不願意他和劉渠水走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