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山剛剛走出去沒多久,南郡王妃就笑得合不攏嘴,疾步走過來,“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快做好準備。”
渠水原以爲自己不會緊張的,但是聽到她的話的剎那,一顆心就撲通撲通在心裡亂跳,好像要從裡面跳出來似的,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一定不要恐慌。
許久,她才又徐徐睜開眼睛,望着衆人微微一笑,然後紅蓋頭便被蓋上了。
外面的趙傷過五關斬六將,進了門,又去拜見長輩,拜祖宗牌位,然後才總算將自己的新娘給迎了出來。
渠水是應該由自己的兄弟們背到花轎上的,但是小山太小,南郡王家的兒子均不在京城,只能從鄰近的宗室裡選出一個來。此人年紀有十八歲,是非常上進的宗室子弟。在皇帝那裡也是排得上號的,所以皇帝纔會親自值日,讓其來背渠水上轎子。
他叫做趙瑾。很輕鬆的將渠水給背在背上,然後腳步沉穩地將她送出去放到了花轎上。
阿善作爲她的陪嫁大丫鬟也緊緊跟在旁邊。隨着喜樂響起,花轎就是被穩穩地擡了起來,很快就來到了北郡王府,當轎子停下來後,渠水也知道該新郎朝轎頭射箭了,可是等了等,卻沒見有什麼反應?
她有點奇怪,但是蓋頭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就是擡眼睛去看也看不見,這個時候,旁邊的喜娘突然說道,“郡主,北郡王世子爺讓小的告訴你一聲,他要射箭了。”
因爲這次澄成親,北郡王上書奏請,皇帝就封了對方爲世子,承襲爵位。若是之前的話,皇帝肯定是理也不理,想要打壓一下趙傷,但是這一回因爲小山和渠水的緣故,他二話不說就批准了。
有了世子這個封號來娶親,不管是趙傷還是渠水的面子上都要好看一些,也要更受關注一些,因爲成爲世子之後,趙傷就是日後鐵定承襲爵位。他穩穩的射了三箭,然後渠水就被牽引着下了轎子,手中也被塞上一團大紅綢布,她跟着大紅綢布向前走,穿過長長的走廊,拐了好幾個彎兒,然後是跨火盆,跨馬鞍,又拜了天地,最後才被送到了洞房。
紅蓋頭就被掀了起來,擡眼撞上那雙含笑的眼睛,渠水原本緊張至極,但是看到了他那熟悉的笑容,她就覺得不是那麼緊張了,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心有靈犀,旁邊就響起幾聲竊笑。
渠水這才發現,屋子裡已經坐滿了女眷以及全福太太。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到底是小兩口,瞧瞧,剛揭開蓋頭,兩個人就互看待了去!”
其他人就鬨然大笑起來,渠水覺得很不好意思,低下頭,臉頰羞紅,但幸好她抹的胭脂多,別人也看不出來。
趙傷原本也是含笑望着她的,但是,等看到她臉上那塗得如同猴屁股一般的臉蛋時,眼睛中就閃現出了幾分錯愕,然後,有點忍俊不禁地抿嘴笑起來。
渠水悄悄的看他一眼,大概因爲今天是成親的日子,所以,哪怕是瞪着眼
睛,此時的她看起來也非常嬌俏,趙傷只覺得心裡頭暖暖的。
他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聽從喜娘的吩咐,與渠水一同坐在了喜牀上。
就有人拿來交杯酒,請兩個人喝下去,趙傷見渠水的那杯酒是滿滿的一杯,不由開口說道,“我替他喝半杯吧!”
這話一出,其他人就更鬨堂大笑起來,旁邊的全福太太就開口,“不礙事,不礙事,世子爺,這酒不醉人的!”
她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聲音就響起來,“這酒不醉,人自醉。瞧瞧這新郎新娘一個個都是好人才模樣,不用喝酒,他們就都醉了!”
這話帶了一些洞房的詼諧,其他女眷們都捂着嘴,低低笑起來。
渠水的臉頰“唰”的一下就變得更加通紅了,從趙傷的角度看去,還能看到她的耳根都紅起來了,他輕咳一聲,有點不忍心讓渠水這般羞窘,可新婚三日無大小,她們這麼嘲笑她他也沒有辦法阻止。只是有點後悔自己剛纔多嘴多舌。
兩個人引頸喝了交杯酒後,就有新娘送上來一盤點心,夾起來一塊讓渠水吃了半口,渠水的眉頭微微蹙起來。
那新娘就含笑問道,“生不生?”
渠水臉上的紅暈未下,就又更添了新的一層紅暈,她低低的怯怯的說了一聲,“生。”
衆女見就更加鬨堂大笑起來,而一旁的趙傷就也笑起來,一向霽月清風的他當了新郎後,反而處處都透露出一種傻氣。但看着卻更加平易近人了。
所有的程序都辦完後,那全福太太就催促趙傷,“好了,新郎快去前面敬酒吧,不要等在這裡。”
趙傷點點頭,站起身要往外走,但隨即就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渠水,遲疑了下,剛想說什麼,那女眷們就又都竊笑起來。
趙傷無奈,只得輕聲囑咐了一句,“你多和她們說說話,有事叫丫頭去前面叫我。”。
渠水今天戴的頭冠是金絲頭冠,看着風光無限,但卻特別的沉,這麼一會兒,腦袋都覺得要散價一般,因此眼底深處有着淡淡的疲憊,趙傷自然發現了這點。
聽到他這麼說,她心裡涌上一股暖流,就點了點頭,又催促對方,“你快去吧!”
小兩口兩個表現的並不是很生疏,非常熟練的樣子,一旁的女眷都在心裡暗暗稱奇,怪不得他們聽說這門親事是趙世子自己求來的,他們在鄉下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因爲曲華郡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等到趙傷走後,這些女眷就都與渠水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渠水之前知道今天晚上能坐到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宗室營與和北郡王他們關係親近的人家。而這一回北郡王妃和北郡王對此次的親事特別重視,請來的沒有一個刺頭,因此,接下來的場面還是很熱鬧的,沒有人挑刺。
等到女眷們也都離開後,屋裡面只剩下渠水和自己陪嫁過來的幾個大丫頭。
其中的阿善是她最
熟悉的,還有兩個也是在北郡王府的時候伺候過他的,剩下的幾個,卻沒怎麼見過,不過這話也不是忍讓的時候,阿善之前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將準備好的小點心拿出來,這點心做得極爲小巧。一口就能吃一個,並不會沾脣。
渠水剛吃了兩個,突然就又走進來一個大丫鬟,對渠水施了一禮之後,然後說道,“世子夫人,世子讓奴婢來跟您說一聲,若是累的話,把妝卸了,他在外面給您送來了一桌席面,讓您先吃着,還說,吃完後可以歇歇一些。”
渠水聽了有些臉紅,但更多的卻是熨帖。
阿善就笑着說,“到底是世子疼惜夫人,現在連咱們自己預備的點心也用不上了。”
渠水面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暖洋洋的。
她含笑請對方起來,又讓阿善拿紅包獎賞。
阿善本就是北郡王府的人,這次是北郡王將她的賣身契給了渠水,渠水就又將她帶了過來,基於此,她也有自己的考量。阿善與另外兩個丫鬟本身就在北郡王府長大,所以,帶來北郡王府也是有好處有弊端,總的來說是,利大於弊。
就像是現在,等那個傳話的丫頭走之後,阿善就悄聲的對渠水說起那丫頭的來歷,原來她是趙傷房裡的大丫頭,平日專門管伺候趙傷的梳洗之類,也算是很受重視,只是是長公主送到趙傷房裡的,短短的幾句話,渠水就從中聽出了好幾個意思。
她看了阿善一眼,知道她是個聰明的,故意將這些話說給自己聽。不過,趙傷的爲人她是信得過的,這種被長輩送過去的丫頭,雖然是很受重視,與一般的丫頭不一樣,但趙傷對她卻絕對沒有二心。
她也確實累了,就讓幾個丫頭將頭上的發冠取下,又換了衣服,打了水,將臉上的妝容洗乾淨,這才覺得清氣爽。洗臉的過程中,就有幾個媳婦將一桌好飯菜端進來,渠水挑了一些清淡的吃了。
又讓阿善她們輪流出去吃飯,不要跟着她一起餓肚子。吃完飯後,渠水便坐到牀鋪上,因爲從一大早就起來,一直忙到現在,昨天晚上也沒睡好,前面的宴席還沒有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渠水實在忍受不住,就慢慢的合上眼睛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含笑望着自己的人--是趙傷。
渠水臉上就先現出了一抹驚喜,喃喃的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她一剎那忘記了自己已經成親了。
趙傷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面頰,柔聲問道,“是不是累極了?”
渠水這才意識到今天晚上是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她的臉頰微紅,左顧而言他,“你怎麼從宴席上回來了?宴席已經散了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趙傷身上帶着淡淡的酒氣,聞言就向後一仰,靠在牀柱子上,笑了笑,“如果我不是裝醉,他們還不一定捨得將我送回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