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向晚是不看好寧三的,總覺得她有點裝清高的意思,可是剛纔聽小環說他已經在盡力挽回自己的婚姻,而不是像其他男人一樣立刻就把人給休了,這說明他對待感情還是有責任感的。
若是他能與雲霖琴瑟和鳴,倒也是好事一樁了。
至於,展牧那廝考慮的事,向晚完全不考慮,什麼繼室不繼室的有什麼關係,只要能過的幸福不就好了。
寧七看着她有些無語,“你這媒婆要不要這麼稱職啊?”
“自己家人的事,自然是要關心一下的了。”
向晚笑嘻嘻的表示。
聽了這話,寧七突然有些心酸,這個他時時刻刻放在心裡的女人,此番天天闖到他家裡來,卻是爲了別的男人。
唉!明明自己認識她在前,爲什麼會這樣呢?
在他悲慼的目光中,向晚攬着小環的肩膀往外走,走到他院子門口的時候,見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走過來了,小環眼尖,瞧見洛氏在前面,忙不迭的縮到向晚身後去了。
“向姑娘,我們夫人來了。”
向晚擡眼一看,當真是洛氏來了,便帶着墨痕和小環迎了上去,“向晚給夫人請安。”
因爲知道她無意與自家小七,洛氏倒也不攔着他們來往,心想只要她不嫁進寧家來,什麼都好說。
“是向晚啊,你又來找小七啊,倒是清閒的很。”
“是啊,我就是有點太閒了,所以就來找寧七少爺說說話,您知道他很幽默的,跟他聊一聊,能讓人心裡舒服不少。”
向晚笑吟吟的說道,儼然一個大家閨秀,跟之前的瘋丫頭形象宛若兩人。
聽她誇自己兒子,洛氏也很是高興,順勢也說了句:“小七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
說小七小七就到了,寧七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的出現在向晚身後,“娘,你這興師動衆的又是幹什麼去?”
跟在洛氏身後至少也有十來個丫鬟婆子,平常她可是很少帶這麼多人出門的,更何況這是在自己家裡呢。
想起即將要去做的事,洛氏就忍不住心塞,卻不願意跟小兒子多說什麼,只簡單道:“去你三哥院子裡一趟,你不是要出去嗎?快去吧。”
去寧三少院子裡?
向晚給寧七丟了個眼色,讓他也跟着洛氏一起去,這樣自己也就能跟着去看看了,可是寧七故意轉過頭去不理她,這傢伙還爲剛纔的事生氣呢。
沒法子,向晚總不能厚着臉皮要跟着人家洛氏去的,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洛氏走遠了,兀自期期艾艾、抓心撓肺的。
“我也走了!”
既然好戲看不到了,乾脆還是走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人家洛氏還處處防備着。
她擡腳,前腳剛邁出去,後腳還沒跟上,手就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是寧七,他無奈的笑道:“走吧,帶你去看看。”
惱怒的臉轉眼就成了笑顏如花,向晚嘻嘻笑着跟在他身邊,往寧三少的院子裡走去。
墨痕在後面看着,憂心忡忡,姑娘是不是跟着寧七少爺走的也太近了些?還有那寧七少,瞧着卻像是也對姑娘有意思,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坐任他們兩個發展下去?
默默的跟了上去,總覺得心裡跟有個疙瘩似的,墨痕一擡眼,就看到自家姑娘跟那寧七少,一人一邊藏在寧三少爺的院子門口往裡偷看呢。
她雖然不想去湊熱鬧,但想了想,這事關雲霖郡主,自己還是幫主子多留點心的好,便走到自家姑娘身邊也跟着往裡看。
院子裡,烈日炎炎之下,站着一個藍衣綠裙的女子,從側面看,這女子身形瘦削,樣貌姣好。
在七月初的毒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就搖搖晃晃了,額頭和鼻尖上都是汗珠,紛紛的滾落下來。
洛氏則坐在廊檐子底下,旁邊的小几上放着冰鎮酸梅湯,又有小丫鬟給打着扇子,甚是涼快,看的向晚都有些羨慕了,直想着趕快看完熱鬧,回家去也喝上一碗冰鎮酸梅湯解解暑氣。
可洛氏卻很耐得住,那三少夫人也很能撐得住,一老一少就那麼僵着,一個等着看笑話,一個偏倔強着不肯讓人瞧了笑話去。
腫麼辦?
向晚無奈的看了寧七一眼,這兩個人不是在彼此互相折磨,而是在折磨他們倆有沒有?寧七還好,在軍營待的時間久了,這麼點磨練還是經得住的,可是向晚卻不是那能吃苦的主。
正想着,要不就走吧,到時候等着聽消息就好了。
剛轉身子,就聽見裡面有了動靜,忙又把身子轉回來。
“娘,你這是在幹什麼?她要走就讓她走,不過一紙休書罷了。”
寧三少冷着一張臉從書房裡走出來,自從成親,他就睡在書房,從未踏進過新娘子的房間一步。
“哼!你能咽得下去這口氣,娘咽不下去!她好好人家的姑娘,怎麼能做出這種傷風敗德的事來?我不止今兒要她好看,還要鬧到她孃家去,讓這秦安城的人都知道,她林家生出來的女人是怎樣的不知廉恥!”
“不要!”三夫人腿一軟就跪下了,“母親,求求你不要,不要去找我爹孃,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我爹孃一點關係都沒有,求您了。”
洛氏冷哼一聲:“沒關係?我就不信沒有他們的允許,你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我還要問他們,爲什麼把這樣的女兒嫁到我們寧家來,這是瞧不起我們寧家嗎?”
三夫人忙不迭的磕頭,“求您了,求您了,千萬不要去找我爹孃,他們都是老實人,實在是因爲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纔會把我嫁到寧家來的,求您了母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見他了,行不行?”
“母親?”洛氏一腳踢開她爬過來抓着自己裙角的手,“我沒你這麼不知廉恥的兒媳婦!”
“夫人……”
三夫人一個勁的磕頭,淚珠落在地上,把地面都濺溼了,洛氏卻還是一點都不心動。
連向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沒想到三夫人會是這麼柔柔弱弱的一個美人兒,更沒想到,她這麼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顆如此叛逆的心,呃,或者說,堅持想要追求幸福的決心。
“娘,算了,何苦這麼折磨她也折磨我。”寧三少說完正面看着林氏,“之前我與你談起這事,你就告訴我,再也不會見那個人,要與他一刀兩斷,好好與我過日子,我信了你,誰想你不過騙我罷了,如今再說這種話又有什麼意思?”
林氏猛地擡起頭來看着他,“你還是要休了我?”
寧三少伸手一擲,一張紙就從他的手中落了下來,林氏顫抖着纖細的雙手拿起來看了一眼,果真是休書。
“好。”
哆嗦着嘴脣,她也只說了一個字,然後就自己站起身來,挺直了脊揹走到洛氏跟前,又給她磕了一個頭,“夫人,求您看在我好歹做了您幾日兒媳的份上,不要去找我爹孃的麻煩,您是大戶人家的夫人,規矩禮儀都是好的,應該不會故意跟我父母爲難的吧?”
洛氏不甘心,正要說句什麼,就被寧三攔下了,“母親,沒必要再跟她說什麼了,我已經給了她休書,從此以後,她跟咱們寧家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說完就對旁邊站着的林氏的陪嫁丫頭說道:“去幫你們家姑娘收拾東西,把她的嫁妝全部都搬走,不要留下一絲一毫來礙我的眼!”
然後,轉身回了書房,門被關的一絲縫隙都無,顯然是真的不想再聽到有關林氏的事情。
洛氏一看,也沒了法子,兒子都發話了,她還能怎麼着啊!留下兩個婆子看着林氏和陪嫁丫鬟收拾東西,她也走了。
這時候寧七和向晚早就離開早前偷窺的那裡了,向晚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是想撮合雲霖和寧三少,可是剛纔眼睜睜的看着寧三少與林氏那般,她這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唉!她又勸自己,這事跟她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是那林氏不知道檢點,她只是看熱鬧罷了,又沒有動過什麼手腳。
臨到中午頭,天氣越來越熱,寧七想留她在家裡吃完飯再回去,向晚不肯,寧家亂糟糟的,她還在那裡瞎攙和什麼呀!
上了馬車,就吩咐墨痕直接回家去,然後就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誰想本來勻速跑着的馬車突然停住了。
向晚唬了一跳,還以爲是又有什麼黑衣人土匪什麼的來偷襲呢,忙掀開簾子一看,只見馬車前站着兩個人。
是安清朗和他的貼身侍衛李東。
一身白衣的安清朗安靜的站在烈日下,看見向晚掀開簾子,就彎起脣角衝她笑,柔聲道:“晚兒。”
“安大哥”
雖然他曾說過讓自己叫他朗哥哥的,但是這個稱呼太過親密和膩歪,她叫不出口,但若是依舊還叫小侯爺的話,又有點顯得太過生疏了,所以,向晚想了想,還是叫安大哥比較合適。
安清朗也聽出了她對自己稱呼的變化,雖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個稱呼,但是這一聲安大哥,是不是也說明她正在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