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渣爹受傷
秦霜斜眼看着秦福喜,淡淡地問道:“孝敬?你想我怎麼孝敬?”
秦福喜異想天開地以爲她這是打算妥協了,轉動着眼珠飛快地說道:“不用太多,你也別說我這個當爹的想佔你們便宜,這麼點小錢對發了財的你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秦霜道:“你只說想要多少吧。”
秦福喜伸出三根手指:“就按照一年十兩銀子算,我離開三年,就是三十兩。不多吧?”三十兩銀子,足夠他賭好一陣子,順便去窯子裡瀟灑一段時間了!等花完了,再找秦霜和秦天要就是!
秦福喜也不算太笨,知道不可能一下子獅子大開口要個百八十兩,他覺得只要三十兩,一點都不貪心,秦霜他們就算是爲了不被她找麻煩,應該也願意破財免災。他早聽秦家人說了,他們現在住的這原來不過是個破廟的房子還是花了三十多兩買下來的,當時還是和秦霜的舅舅借錢買的,既然沒錢的時候都能這麼大手筆,現在有錢了肯定也不會太過吝嗇吧?
還別說,三十兩,比秦霜預想的要的的確少了許多,也的確只是她手裡存款的一個零頭中的零頭,她本以爲他會要至少一百兩的,但就算秦福喜有所收斂又怎麼樣呢?
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秦福喜一分錢!更別說是整整三十兩了!
秦天也被秦福喜的沒皮沒臉氣笑了,張嘴就要三十兩,還真當自己是瓣兒蒜了!
“你覺得我們會給你錢?”秦天冷笑。
秦福喜瞪他一眼,“我是你們的老子,給我點孝敬錢難道不應該嗎!”
“哦,老子。”秦天輕鄙地看着他,“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老子,幾年沒回來,難道不應該是先給我們點撫養費,當做你一直以來從沒好好養育過我們的補償?”準確說,是壓根沒把他們當人看,那種心情一不好就往拳打腳踢的態度,恐怕不會比大戶人家的人對待沒有人身自由的奴僕強多少。
秦福喜怒道:“你居然敢跟我要錢!?你們賺了大錢不給我拿點居然還妄想讓老子出血!?”
秦霜冷眼看着他,嘲諷道:“當爹的撫養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對?”
秦福喜反應也快,看了眼阿辰,反駁道:“你都已經成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能還和孃家人要錢!”
“哦,你也知道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秦霜漫不經心地笑道:“既然如此,你這個‘孃家人’怎麼還非要住在嫁出去的女兒家裡?我也沒聽說過嫁人以後孃家人硬要過來白吃白住,連帶還伸手要錢的,你以爲我們的錢就是大風颳來的,你張嘴就要好幾十兩,我們就得給?”
瘋老頭兒摸着下巴呵呵笑道:“似乎是被人當成沒長腦子的傻子了啊。”雖說自從他答應教阿辰和秦天習武開始,秦霜就沒虧待過他,吃的穿的用的,想喝酒還會給他足夠的零用,那些錢加起來也不只三十兩,但給他和給秦福喜,性質上完全不一樣啊!
阿辰摸了摸臉,哼笑道:“也許是咱們的臉上寫着‘冤大頭’三個字?”
瘋老頭兒嘆道:“這年頭總有很多人喜歡不勞而獲啊。”
秦福喜:“……”
要是沒見識過瘋老頭兒的戰鬥力,秦福喜肯定會直接衝過去狠狠揍一頓這個看起來瘦巴巴的糟老頭兒,可現在,被他和阿辰連着諷刺,秦福喜除了面色難看,故作兇狠地瞪他們,什麼都不敢做。
屋裡這四個人秦霜看着最好對付,一個女流之輩也不可能像她男人一樣厲害,再加上印象中的這個女兒一直都是膽怯懦弱,不敢反抗他的軟弱性子,儘管今天的她似乎和從前判若兩人,秦福喜心底裡始終覺得這個賠錢貨變也變不到哪兒去,更多的可能是爲了不讓他佔便宜,裝出來的。
看得出來阿辰三人不知道爲什麼似乎都很聽秦霜的話,只要拿捏住她,不怕撈不到油水!自以爲掌握了關鍵之處,秦福喜舒緩了臉色,得意地對瘋老頭兒和阿辰擡了擡下巴,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阿辰等人都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自信搞得無言以對,這老混蛋又不知道腦補出什麼不靠譜的想法來了。
秦福喜衝着秦霜邪邪地笑道:“秦霜啊,雖然你嫁了人,可是我是你爹這個事實是你怎麼都無法否認的,今天你讓我住進來不也是因爲怕被村民說閒話嗎?既然如此,再給我拿點錢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你要知道,我這手頭要是一直這麼緊着,出去了也不好混,說不定就一直賴在這裡不走了。”
阿辰和秦天變了臉色,厭惡地皺起眉頭。
秦霜意味深長地看着秦福喜,悠悠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秦福喜不知爲何,被秦霜那雙涼涼的眸子看得後背涼颼颼的,但還是扯着嘴角笑道:“話不能這麼說,我這也是爲了你們着想不是嗎,我知道你們都不歡迎我,其實我也不想一直留在這裡礙你們的眼。”這裡好吃好喝是不假,可是沒得賭也沒得女票,短時間他或許受得了,時日久了,不用秦霜他們趕,他自己也會憋不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撈一筆!等以後手裡沒錢了再過來!
在秦福喜心裡,秦霜這裡已經儼然成了他的備用金庫,隨時想要錢就可以來討!單說這臉皮,就比還要一層遮羞布的秦家人厚得多。
“我看你們身上穿的衣服,那面料都不便宜,少說也得有個二三兩銀子吧?四套衣服加起來估計都要超過十兩銀子,還有咱們晚上吃的那些菜,少不得也得值個上百文,天天這麼個吃法,一個月光吃食方面就得花至少六七兩,三十兩也不過小半年的伙食費罷了,不算很多吧?”若是把秦霜家的其他花銷都算上,可能三十兩也不過夠他們花一兩個月!能過得這麼大手大腳就表示,他們家賺到的錢肯定遠遠超過這些!短期內根本不必擔心會把錢全都花光。
這樣一想,秦福喜越發覺得就算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慢慢撈,自己要的還是有點太少了,早知道該要至少五十兩的!
阿辰大爲震驚地看向秦福喜,沒想到這老混蛋居然還有本事能算出來這麼一筆賬!他一直以爲這老混蛋蠢得連四根手指以內的數都數不清楚的!
秦福喜不知道阿辰的想法,餘光瞥見他的表情,還以爲自己猜中了他們的情況,得意地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秦霜不明白秦福喜哪兒來那麼大的自信,覺得她一定會掏錢,誠然,秦福喜有這麼一份眼力也讓她有些意外,可這不影響她早就決定的想法。
“我們家日子過得好是我們家的事,這和我願不願意給你錢沒關係。”秦霜不以爲然道:“你要是那麼想住在這裡,儘管住,隨便你住多久。”只要你有勇氣不論發生任何事能堅持下去。
秦福喜大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錯愕道:“你讓我一直住下去?”
“是啊。”秦霜挑眉,“這不是你自己希望的吧?反正要錢沒有,要住,我們家還真不差一間客房。”
“……”秦福喜面色古怪,有些吃不準秦霜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可不相信秦霜真的願意讓自己一直住下去,再看阿辰和秦天,居然也意外地沒有持反對意見,反而在秦霜說完後衝着他露出說不出地詭異的笑容,讓他越發覺得秦霜根本就是在說反話或者是敷衍他。
哼!以爲他會那麼蠢相信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話嗎?又或者,秦霜以爲只要先拖着,他等時間長了,不耐煩了,會自動離開?
如果是這樣,那她可就太天真了!他耐性是不好,可沒撈到足夠油水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不給錢是吧!秦福喜冷笑一聲,你們不給,我難道不會自己拿?
本來爲了長遠打算還想一點點掛油水,既然秦霜敬酒不吃吃罰酒,可就別怪他下手太狠了!大不了撈夠了足夠的錢他先拿出一筆在鎮上買個房子當做存款!日後萬一賭錢賭輸了再把房子賣掉不是照樣有錢花?
其實說真的,秦福喜真的一點都不笨,要不然也生不出秦天這樣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的兒子不是?只是這老混蛋從來不會把自己那點聰明勁兒用到正途上,也可以說是秦李氏從小的教育出現了嚴重問題。那麼個成天想着佔便宜,對外孫女刻薄,對外人更尖酸的人,指望她能教出什麼好兒子來?連本來還算淳樸的莊稼人秦福貴都開始有長歪的跡象了,可想而知一個好的生長環境有多重要!
秦霜也懶得去猜秦福喜的想法,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叫上阿辰在院子裡散散步消消食,順便燒點熱水泡個澡,準備睡覺!
秦天和瘋老頭兒白天的時候幫着收拾屋子,飯前又活動了好一會兒的筋骨,吃過飯也有些乏了,早早地各自回屋,家裡重要東西都已經收好,也不擔心秦福喜會趁着他們睡覺的時候把家裡搬空。
秦福喜看着他們各自回房間,似乎對他沒有半點防備,目光掃過除了他們房間以外地其他幾個屋子,露出貪婪興奮的笑容。第一次要錢以失敗告終並沒能讓他有半點氣餒,反而助長了他更想佔便宜的歪風,原本還打算先觀察兩天,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深夜,臨近子時。
寂靜的宅子裡忽然傳來極爲細小的聲響,稍不留意就會被人錯過,在一些尚未融化的雪色的淡淡光亮下,隱約可見一道鬼祟的影子正瞧瞧接近一個角落的房間。
那人謹慎地往東屋的方向看了看,確定無人察覺,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後悄然弄開了面前房間的房門……
“吱——”剛開一個小縫,開門聲讓他驚了一下,立刻頓住動作,過了片刻,並沒有聽見其他動靜,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再次用更輕的動作慢慢把房門完全打開,然後毫不猶豫地擡腳走了進去。
“啊——!”
“什麼聲音!?”
“怎麼了!?”
“哪兒的聲音?”三個房間裡的人都被這聲慘叫聲警醒,其中又以瘋老頭兒和秦霜阿辰最爲警惕,第一時間從牀上坐了起來。
阿辰趕緊下牀點上蠟燭,屋裡很快亮了起來,“怎麼回事?”
秦霜披上一件外套,看着外面仍然隱隱約約傳來的悶哼聲,勾脣道:“是秦福喜的聲音。”
阿辰也聽了出來,同時根據慘叫聲發出的方位聽出那根本不是他給秦福喜安排的客房的方向。
阿辰幸災樂禍地笑道:“看樣子是有人不聽勸,遭殃了啊。”
秦霜也偏了偏頭,對他笑道:“出去看看。”
阿辰樂不得地也套上棉襖,幫秦霜把衣服穿好,還特意將衣襟捂得嚴嚴實實,才攬着她走出房間。
打開房門時正好瘋老頭兒和秦天也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四人對視一眼,眼底閃爍着相同的興味,樂滋滋地往秦福喜所在的房門口走去。
“呦,這是怎麼了?”秦天看着捂着腳在地上疼得打滾的秦福喜,嗤笑道:“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間睡覺,跑這兒來幹什麼?”
阿辰也哎呀一聲,哼哼道:“早跟你說過了沒事不要亂走動,怎麼就不聽人勸呢,現在知道疼了吧。”
瘋老頭兒也笑得格外地歡脫,目光一直在秦福喜腳上那多出來的東西上看,擡頭問阿辰:“這玩意是你裝上的?”
此時正死死夾住秦福喜的腳,讓他疼得臉色發白的,正是以前秦霜沒事上山打野食用的捕獸夾!這可不是老鼠夾那種小不點,這種捕獸夾的力道便算用來夾斷類似老虎,豹子等貓科動物的腿都沒有任何問題,秦福喜的腳被這麼一夾……
估計少說也得斷了好幾個腳趾頭,要是踩得更實誠再往前一點,腳骨可能也斷了,嘖嘖,辰小子是什麼時候放上這東西的?他居然毫不知情!
阿辰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眼底裡卻含着愉快的笑意,道:“這不是快過年了,挨家挨戶的都準備了不少年貨,咱們家條件比村裡其他人家都要好,我擔心有些壞心眼的歹徒盯上咱們家,爲了安全起見,特意在所有空房間裡放了好些捕獸夾,想着要是真有人敢動念頭,就讓他們吃點苦頭。”不只是各個空房間的門口分別放了兩個,每一扇窗下也放了好幾個,務必要讓任何擅入的人都見不到半點便宜!
反正自打他們家不差錢以後就很少用上捕獸夾,家裡有不少存貨,也不怕夾子不夠,看,這才頭一天居然就有收穫了!沒白浪費他一片苦心!秦福喜真夠給面子!
瘋老頭兒‘恍然’道:“原來是用來逮小偷的啊!嘖嘖嘖,沒想到小偷沒逮到卻用到了……”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秦天哼道:“他這是自找的!深更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跑來別的房間,八成是想偷東西!捕獸夾用到他身上正合適!”
“這個逆子!說什麼呢!嘶——”秦福喜疼得直吸涼氣,額頭佈滿冷汗,聽着他們你一眼我一句地自說自話卻沒一個過來把他扶起來,怒不可遏地罵道:“你們是估計算計我的對不對!居然這麼陰險放這麼危險的東西在這兒!哎呦,我的骨頭,唔的骨頭肯定斷了,還不快點替我把這鬼東西弄開!嘶——”
秦福喜低頭一看,再次驚叫一聲:“都流血了!快,快點給我弄開!”
四人依舊沒有動彈,秦天雙手環胸,冷冷一笑,“誰有空算計你,你自己非要湊上來關我們屁事?是我們逼着你把腳放到捕獸夾上的嗎?是我們讓你半夜跑來這裡閒逛的嗎?說話前能不能先動動你那豬腦子!別一張嘴就說些惹人發笑的蠢話!”
“該死的!逆子!你說誰豬腦子!你找死!”
秦天目光一寒,腳往前一步,不客氣地在秦福喜受傷的腳上踩了一腳。
“啊——!你幹什麼!把腳拿開!拿開!我的腳!疼死我了!逆子!你是想謀殺嗎!你信不信我到官府去告你——!”
“告我?”秦天像是聽見極爲好笑的笑話似地哈哈笑了兩聲,譏諷道:“你儘管去告啊!順便我們也可以告你偷盜之罪,看到時候官老爺會抓誰!”別的不說,好歹他們之前在縣城幫着官府救濟周水縣來的難民幫李縣令解決了不小的麻煩,不說和縣令大人混得多少,至少也算小有交情,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性把事情鬧大了,也不怕縣令會讓他們吃虧。
更何況,秦福喜這個膽小鬼也就對熟人橫,面對官府的人,哼,就怕見到官差都能兩腿發軟,告官?信他纔怪!
秦福喜沒想到秦天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心裡一噎,扭頭又轉向冷眼旁觀的秦霜,咬着牙道:“秦霜!你也不管管你弟弟!快讓他把腳拿開!我的腳都快疼死了!你眼睛瞎了嗎,都不知道過來扶扶我!”
“罵誰眼睛瞎的。”阿辰眼神銳利地瞪着秦福喜,寒聲道:“還有力氣罵人,看來是傷得不夠重?早知道效果這麼差,我應該放個更大的捕獸夾,最好直接把你整隻腳都夾斷了纔好!”
陰冷森寒的聲音讓秦福喜嚇得渾身一哆嗦,擡頭看見阿辰滿是戾氣的雙眼,本能地抿緊了嘴巴,不敢再繼續挑釁。
秦霜看了會兒笑話,纔看了眼秦天,示意他‘差不多就可以了’,秦天點點頭,衝着秦福喜愣了一聲,才鬆開腳,甚至嫌棄地把腳底往地上蹭了蹭,彷彿沾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那動作氣得秦福喜又是一陣肝兒疼!這逆子!
秦霜口氣淡淡道:“捕獸夾只夾住你一隻腳,又不是兩隻腳都廢了,自己想辦法起來。”順便隨手扔給他一個在縣城裡治療難民時剩下的外傷藥,“下次再亂走動被夾了胳膊夾了腿,別指望我還會白白提供傷藥。”
“你!”秦福喜氣得氣血上涌,疼得發白的臉色都漲紅了起來,“你就是這麼對待你老子的!?至少也該給我找個郎中看看吧!”
秦天鄙夷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最多就是骨折骨裂,上點藥養一養就好了,又死不了人。”之前涌進縣城的難民有多少受的比這還重的傷?人家骨折骨裂斷的都是手臂,肋骨或者是腿骨,上了藥用木板固定照樣能治癒,他秦福喜差哪兒了?不過斷幾個腳趾頭,叫得跟殺豬一樣!真沒用!
“找郎中看病還要錢呢,你有錢嗎?”阿辰問道。
秦福喜道:“我這傷都是因爲你們才受的,看病的錢當然是你們出!難道還指望我掏錢?”
瘋老頭兒糾正道:“話可不能亂說,明明是你自己上杆子送上去挨夾的,要怪也怪你自己,可別想以此坑霜丫頭的錢。”
“誰要坑錢了!沒看我真受傷了嗎,哎呦——!”秦福喜氣得一時忘了腳上有傷,習慣性地跺腳,結果牽動了傷處,又是一陣慘叫,這回好歹學聰明瞭一點,知道沒人會幫他弄開,自己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將捕獸夾弄開,期間不小心碰到傷口,疼得連連吸氣,心裡更是把秦霜四個人都罵了個遍。
“這不是能自己弄開嗎。”阿辰勾了勾脣。
秦天故意道:“之前叫得那麼慘,也是裝出來的吧,我就說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慫得連這麼點小痛楚都受不了,比女人都不如。”
“年紀也不小了,就別總想着不勞而獲,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受着。”秦霜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真是的,自己折騰也就算了,大半夜的非要擾人清夢,下次要是再有類似的情況可別再叫得跟要死了似的,時間不早了,阿辰,回去繼續睡覺。”
阿辰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牽着秦霜的手回房,秦天和瘋老頭兒也看夠了秦福喜的醜相,扔下老混蛋自己在寒風中疼得瑟瑟發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秦霜和阿辰剛回到房間裡就聽見外面秦福喜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是什麼難聽罵什麼,卻好心情地都沒有計較,反而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哎呦,可笑死我了!”阿辰捂着肚子一通狂笑,“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都給了那麼明顯的提醒居然還主動送上門來!早知道他那麼沒耐性,我應該多動點手腳的!”比如霜霜之前給人用過的癢癢米分還有強力瀉藥什麼的,也完全可以用在秦福喜身上,讓他感受一下他們對他的‘熱烈歡迎’!
秦霜雖然沒阿辰笑得誇張,脣角的弧度也比平時要明顯大了許多。
秦福喜的確有夠蠢的,他最倒黴的還不是被捕獸夾夾到腳有被他們嘲笑了一通,最可笑的是,他都付出了受傷的代價,最終進去的那間屋卻根本不是他最希望找到的倉房!
早說過阿辰給秦福喜安排的客房離倉房遠得很,可以說客房和倉房根本在兩個方向,秦福喜想去倉房就得經過他們四個人的房間,哪怕阿辰和秦天在警惕性上稍差一些,有秦霜和瘋老頭兒在,秦福喜就算再小心,想不驚動任何人走到倉房都不可能。
從秦福喜的角度,本也是從他住的房間往旁邊一間間挨個查探更爲保險,在不知道倉房位置的前提下,又不確定會不會把秦霜他們驚醒,肯定不敢動作太大,結果就是……出了自己住的客房,剛摸索進第一個房間就‘咔嚓’一聲,悲劇了!
阿辰笑了好一會兒,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正好聽見秦福喜蹦躂着腳回房間的關門聲,坐回火炕上從後面把秦霜攬住,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笑道:“這老混蛋耐性可真夠差的,居然第一天就有小動作了。”他還以爲得等兩天呢。
秦霜道:“也許是晚飯後伸手要錢沒要到,着急了吧。其實他沒耐性也好。”
阿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點頭:“的確。”
秦福喜要是什麼都不做,他們採取什麼措施都不太好得手,可一旦秦福喜自己急不可耐,那麼自己自投羅網,就和他們沒關係了。像今天,他自己跑去給捕獸夾夾,能怪他們嗎?
“今天這麼一夾估計他得瘸好幾天了。”秦霜輕笑。
“瘸了至少不能再打今天晚上這種注意了。”行動不便還怎麼搞偷雞摸狗的一套?秦福喜那欺軟怕硬的,肯定不敢再隨便進別的屋子了。
“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做些什麼。”秦霜眯了眯眼。
阿辰親了親她的側臉,笑道:“反正不能指望這麼點教訓就能讓他收手,爲了不讓他耽誤我們過年,明天就給他來點猛料吧?”
秦霜不假思索道:“好!”能早一點把人解決了他們也能放心過年,成天盯着秦福喜也挺耽誤時間的。
第二天。
秦福喜的腳被他用布團團包住,瘸着腳出現在四人面前,也不知道是因爲腳疼還是氣得沒睡好,秦福喜的臉色很是不好,眼底也有了一圈黑眼圈。
不過吃早飯的時候倒是精神頭十足,秦霜做的一大鍋白米粥有一小半都進了他的肚子,就連幾碟涼拌菜最後也被他吃得乾乾淨淨,差那麼一點都想把盤子舔了,那副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的吃香讓阿辰這個曾經的乞丐都在心裡腹誹秦福喜回村以前是不是混得太差,淪落成乞丐,過着吃不飽飯的日子。
大概是知道不管是秦霜還是秦天都不可能真把他當老子一樣伺候,秦福喜居然也沒再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飯後找秦霜要了些瓜子花生和茶水,就悶頭回屋去了。
瘋老頭兒一臉狐疑,“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過是被夾了一回腳居然變得這麼老實?”
“怎麼可能真的老實。”秦天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肯定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秦霜道:“不用理他,只要保證他進不了倉房,動再多歪腦筋又有什麼用。”
其他人聽了也覺得是這麼個理,便也暫時把秦福喜忘到了一邊,稍微消化了一下早飯便開始他們上午的活動筋骨,繼續對打。
秦霜一個人在房間裡繼續改善年後給一組的人準備的特訓內容,大約研究了半個時辰,因爲張巧婷來串門,暫時停了下來。
“怎麼今天有空過來?”秦霜給張巧婷倒了杯熱茶,問道。
張巧婷伸長了脖子到處看了看,“不是說你爹來了嗎?怎麼沒看見人?”
秦霜瞭然,“跟我要了些瓜子花生,回客房了。”
“哦。”張巧婷皺緊了眉頭,鼓着腮幫子道:“你怎麼真讓他住進來了?你爹那個人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一住進來可能就不打算走了!”
“不會,他住不了多久。”秦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這裡可不是什麼風水寶地,除了我們自己家人,別人住進來不見得會遇到什麼好事。”
“嗯?”張巧婷狐疑道:“什麼意思?”
秦霜神色頗有些高深莫測地笑道:“昨晚他半夜溜出來去別的屋子不知道想翻什麼,結果……”
張巧婷忙問:“結果怎麼了?”
“結果,被阿辰在屋裡放置的我從前上山抓野雞用的捕獸夾把腳給夾了,叫得那叫一個慘,直接把我們全都給吵醒了。嘖嘖。”秦霜說的雲淡風輕。
張巧婷聽得滿臉放光,“真的?他的腳被夾傷了?”
“說不定腳趾頭都被夾斷咯。”十指連心,腳趾頭被夾住那痛楚恐怕也不會好受,要不然秦福喜也不至於睡不好覺,才一晚上就熬出黑眼圈來了,這估計和他預料的大大地不同吧,住進來第一天都倒黴受傷什麼的……
張巧婷激動得渾身發抖,“這麼倒黴!?你們早知道他不會老實,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對不對?”
秦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着道:“我只是習慣性地保持着警惕罷了。”家裡有外人在她要是什麼措施都不做,也未免太蠢了。
張巧婷一掃上門前的憂心,很是激動了一會兒,才又問道:“既然受了傷,怎麼沒見你們今天找了郎中過來?”
“找郎中?錢誰付?”秦霜反問。
張巧婷啊了一聲,知道肯定是秦福喜想讓秦霜給他掏錢治傷,嘖,讓他住進來就不錯了,他自己心思不正想偷東西還指望秦霜給他付錢,想得可真美!
“反正是他自找的!就讓他受着罪好了!”張巧婷哼道:“想白吃白住總得付出點代價。”
秦霜點頭,“說的有道理,我也這樣覺得。”
“好了,不說那煩人的,你今天來的正好,本來我還想着這兩天有時間到你們家去一趟呢。”
張巧婷問道:“怎麼了?找我有事?對了,之前你不在的時候賣醬料的錢我帶過來了。”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裝的滿滿的錢袋子交給秦霜。
秦霜打開看了一眼,除了一些散碎銀子還有換整的銀票,面值不大,二十兩,五十兩的,加起來錢袋裡應該有三百多兩銀子,大約一百五十斤醬料的錢。
張巧婷噓聲道:“你不知道,這一個月以來賣醬料的錢攢的越來越多,咱們家藏着這麼大筆的錢晚上都不敢睡得太實,就怕有人來偷!”
醬料能賣多少錢以前張巧婷大概也是心裡有數的,可那時都是秦霜親自收錢,她幫着把醬料裝好交給客人就成,這一個月賣醬料和收錢的都成了她,第一次拿着‘鉅款’,她不但沒有半點激動,反而心驚肉跳的,天天就盼着秦霜能早點回來,她好把錢趕緊送過來。
今天總算交了差,提起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還好中間沒出事,不然賣了他們全家也還得起三百多兩銀子啊!
秦霜拿着錢袋不經意地就想起了秦福喜昨天和她要的三十兩銀子,不禁哂笑一聲。
“你剛纔說本來要去我家,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張巧婷問道。
秦霜擡起頭,嗯了一聲,從錢袋裡拿出二兩銀子,交給張巧婷,“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和獎金,算是讓你擔驚受怕了一個月的補償。”
“這麼多!”張巧婷一驚,忙推辭道:“不用不用!你別!我要工錢就可以了,拿你的工錢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最初張巧婷的工錢只有三百文,可秦霜上回給她漲了一回,卻直接提到了一兩!當時張巧婷就激動地好幾天都沒睡好覺,張家其他人也高興地幾天合不攏嘴,秦霜這二兩銀子一拿出來,相當於有一半是她所謂的獎金,整整一個月的工錢,張巧婷哪兒敢收啊。
“給你你就拿着。”秦霜硬把錢塞給了她,道:“你給我賣醬料一個月就賺了三百多兩,這二兩銀子不過一斤醬料的錢,對我而言只是個零頭,你還怕我吃虧不成?這眼瞅着就快過年了,你拿着這些工錢也可以給家裡多買點年貨,今年一家人過得好年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張巧婷還是有些猶豫。
秦霜道:“好了,你就別推辭了,以後你還要就幫我呢,到時候肯定還會漲工錢,不用和我計較這一兩二兩的,再說,我接下來要和你說的也和你日後的活計有關係,你不收下錢我也不好就說不是?”
“那,好吧。”張巧婷咬咬牙收下了錢,還特別小心地揣進了隨身的小錢袋裡貼身放好。
“好了,錢我收下了,現在可以說什麼事兒了吧?還有你們這一個月都去哪兒了?”
秦霜早想好了要把如意莊的事情告訴張巧婷,畢竟,等過完了年他們就準備搬家了,到時候張巧婷肯定也要問他們的去向,索性趁着沒搬家之前就把事情告訴她,也順便提一提張嬸的事情。
於是,接下來整整一刻鐘的時間,張巧婷毫無心理準備地接受了一個巨大的衝擊,被秦霜驚人的告知下震得暈暈乎乎,腦袋發懵。
什麼在縣城城郊買了一個大莊子,什麼拿出好幾千斤糧食接濟受災的難民們度過難關,什麼僱了一百多個難民到莊子裡做夥計,每一個消息都炸得張巧婷反應不能,只能滿臉呆滯地看着秦霜。
秦霜打趣道:“嚇傻了?”
“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張巧婷乾巴巴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等過了年我們就準備搬家了,到時候直接住在那邊,沒什麼特別的事應該不會再回同福村了。”
“不回來了!?”張巧婷驚道。
秦霜道:“是啊,等如意莊裡的準備都齊了就要開張營業,到時肯定忙得沒時間,我們在村子裡其實也沒有幾家來往多親密的人家,也沒什麼必要再往村裡跑,離開了反倒能避開更多亂七八糟的人。”
不用明說張巧婷也知道這亂七八糟的人指的是誰。
“那你剛纔的意思……”張巧婷吶吶道:“是想讓我也跟你去那個,如意莊?”
“這要看你和張嬸的意思。”秦霜耐性地解釋道:“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要是和我一起去如意莊幫我的忙,賺的錢肯定會比現在多,但同樣的說不定也會耽誤了你嫁人,而且那裡進進出出的客人會很多,莊裡我僱的那些人也大多是男子,怕是頗爲不便,所以這件事還是慎重考慮,特別是要和張叔張嬸把我和你說的那些情況說清楚,商量好了以後再做決定。”
張巧婷愣愣地看着她不說話。
秦霜也知道一下子讓她消化這麼驚人的消息太爲難她了,遂安撫地說道:“不過就算你最後沒辦法繼續給我幫忙,張嬸做的各種醃漬小菜我還是要的,價錢肯定也不會少,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走了以後張家會少了一份收入,相反的,張嬸的小菜賣給我,肯定能讓你們家賺更多的錢,你不用因爲怕不能補貼家裡就難爲自己。”
張巧婷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回家和我爹孃他們商量商量!”
“好,在我們搬家之前給我個答案就好。”
張巧婷點點頭,再也坐不下去,着急忙慌地就跑了。
秦霜拿起桌上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正好看見桌上還沒收起來的錢袋,順手一收,放進了系統揹包裡。
她之所以特意強調了一下張嬸的事情,無非是怕張巧婷一時心裡擰巴了,不經過深思熟慮只爲了能補貼家裡就和她去如意莊,耽誤了自己,到頭來再讓她和張家結了仇,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坦白說,真要論可靠程度,其實簽了賣身契的那些人日後時日久了,更能讓人放心用,只是……既然相識一場,她也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襯一下一直對她很不錯的張家。
若是張家母女倆都願意繼續和她合作或幫忙,自然再好不過,要是他們覺得不合適,只打算做鹹菜的合作,她也不強求,最多日後多費點心思培養莊裡留下來的那些女子。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杯沿,秦霜的目光瞟向張家所在的方向,無聲地勾了勾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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