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剛纔的一幕幕,項管家這才恍然大悟,這才突然發現,他體內的經脈已經開始逆轉。
四十年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此刻這樣的危機。
爲了保住晚輩,項管家只能夠強行凝聚最後的真元之力於肺部,面朝那金聖龍蛇,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爲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因爲我討厭人類!虛僞,奸詐,狡猾,這就是你們這些人類的性格,而且,是你先惹我的。”金龍聖蛇語氣輕蔑地這般說道。
說完之後,金龍聖蛇輕輕地扭動了一下那龐大的身軀,一雙蛇瞳之中充滿着不屑之色,這種輕蔑眼神,完全將眼前這些人類視爲了螻蟻一般的存在。
項管家無話可說,因爲這世界的人類大部分皆是如此,然而他回過頭去,瞧見那哭得雙眼紅腫的楚雲,強大的意志力終於戰勝了內心的怯弱。
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怎麼做。
他的眼神間露出視死如歸的淡然,嘴角微微彎曲,回想起這幾十年的一切,回頭望着起這個給他生活帶來驚喜,讓他生命更爲精彩豐富的年輕人。
別了,女兒,別了,臭小子。
別了,瑜兒,是我無能!我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女兒。
別了,沈凝凝,柳英,對不起,我最後還是沒法愛上你們。
別了,還有好多好多的人。
六十五歲,雖然理想還沒有實現,約定還沒有實現,可也算是活夠了。
“那你看看,他們虛僞嗎,他們奸詐嗎?他們狡猾嗎?我已經六十有五了,也活夠了,臨死之前,我只能最後求你一次,放過他們!”項管家用盡所有真元之力,語氣竟似乞求。
他知道,這是讓女兒楚雲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金龍聖蛇冷冷一笑,“放過他們?這天元大陸強者爲尊,弱者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強者?這不是你們人類的規矩嗎?可笑!”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們。。。”
話音未落,項管家體內真元之力耗盡,轟然倒下。
一座巍峨的巨山,就這樣在衆人轟然面前倒下,一位曾經叱吒風雲的豪傑,難道就要結束這短暫的一生?他如履薄冰幾十年,最終難道只能換來這樣的結局?
眼見項父在自己面前轟然倒下,楚雲驟然間放聲大哭,急怒攻心,原本紅腫的雙眼竟然哭出了鮮血。
“項父,項父!項父!”
一滴滴鮮血從他的眼角劃過,悲痛欲絕的吶喊回蕩在這無情的天地之間,然而無論他怎樣吶喊,那一道高山仰止的背影似乎永遠都不會站起來了,那些美好的畫面,那些教導的言詞似乎即將成爲痛苦的回憶。
這一刻,心中悲痛如同洶涌的海嘯般傾瀉而出。
“項父,項父!”
那些罵自己的話,還沒有聽夠,楚雲怎麼能夠允許項父離開自己?
悲憤的吶喊激發了楚雲體內細胞的活化,頃刻間,只見他身上這一層白色的聖潔之紗竟然不斷散發着七彩光芒,光芒絢麗竟是讓那金龍聖蛇也暗暗心驚。
“看來這小子有些不一樣啊!莫非?”
然而,無論光芒多麼絢麗,楚雲始終還是打不破眼前這屏障。
一旁的項盈盈早已經被眼前這一幕嚇得直哆嗦,愣了半天之後,這才緩過神來,嘴裡不斷吶喊着“父親!”兩個字,然而,那熟悉的笑聲似乎即將永別,那厲聲的呵斥似乎即將成爲回憶。
這時候,衆人當中最爲鎮定的莫過於東方婉了,她開始思索着解決問題的辦法。
畢竟,她曾經在滅殺萬毒門的戰爭之中,親眼目睹了自己最敬重的師姐被飛輪絞死,那個畫面遠比眼前這個畫面更讓人痛苦,因爲她的師姐還沒有來得及對她說臨終遺言,便被敵人的血輪當場絞死。
那一瞬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只有體會的人才能痛悟。
可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旁邊這兩個人,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快速地想出脫身之計。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酷。
金龍聖蛇眼見這中年男子倒在了他的面前,蛇瞳移向楚雲,嘆了一聲之後,轉頭而去。
“人類,好好活着吧!你值得活下去!”
正當金聖龍蛇準備挪動鱗片的時候,天邊忽然一道潔白的雲彩飄來,上面站着一白衣女子,只見她身着一身白色的錦衣,腰上束着一條藍綾,手腕上帶着兩隻碧綠色的翡翠,彷彿九天玄女一般。
“主人!”金龍聖蛇原本一雙冷厲的蛇瞳竟是一瞬間瞪得圓圓的,這樣子,竟然有幾分可愛。
“你還知道我是你主人!”
話語中帶着怒火,只見少女一口氣踏上金龍聖蛇的頭部,狠狠地拍打着上面的鱗片,就彷彿一位母親抓住逃學的孩子,一邊斥責,一邊狠狠敲打着他的天靈蓋。
“你還知道我是你主人,叫你欺負別人,叫你欺負別人!打死你,打死你!”
“別打臉,別打臉!”金龍聖蛇竟然被罵得服服帖帖,一雙蛇瞳緊緊閉着,就彷彿一位偷吃了糖果的小孩,被母親逮了個正着。
“就打你臉,就打你臉!”
“留點面子,留點面子,我沒欺負他們,沒有,沒有!”
“叫你頂嘴,叫你頂嘴,打死你,打死你!”
“別打臉,別打臉!”
“就打你臉,就打你臉,叫你欺負別人!叫你欺負別人!”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畫面讓楚雲一行人目光聚集,這一刻, 就連博聞多識的東方婉也無法將解釋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這是怎麼回事?”
楚雲心中大驚,然而片刻之後,他便將目光重新移回倒在地上的項父,悲痛欲絕的眼淚滾滾而流,一旁的盈盈再也無法承受這沉重且劇烈的打擊,一瞬間昏倒在地。
“盈盈!”
楚雲放下懷裡的齊琪,衝到盈盈旁邊。
“盈盈!”楚雲望着懷裡昏迷不醒的盈盈,心中更加悲痛。
東方婉立刻走上前來,憑藉“劍眼”詳細地檢查了一遍盈盈體內的七筋八脈,隨後長舒了一口氣,面朝楚雲緩緩說道:“雲哥放心便是,盈盈姑娘只是急火攻心,暫時昏迷而已!”
聽了這話,楚雲心中這才稍微好受一點點,隨後面朝東方婉問道:“那齊琪?”
“齊琪情況要比盈盈複雜得多,不過,也只是昏迷而已,無有大礙。”東方婉柔聲回答道。
她希望通過這樣溫柔的口吻,讓楚雲內心好受一點,這世界的殘酷纔剛剛開始,她的雲哥必須適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鎮定心緒,而不是毫無意義地哭泣。
這世界永遠不會憐憫弱者的眼淚。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然而,楚雲的眼淚依舊洶涌。
“雲哥,鎮定一點,男子漢大丈夫,刀山火海尚且不懼,怎能哭得像個淚人?哭又有什麼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解決的一步!”眼見自己的溫柔無用,東方婉驟然之間換了一種更爲強烈的語氣。
聽了這話,楚雲這才揉了揉眼睛,擦乾眼角的血淚,強作鎮定,隨後面朝東方婉點頭示意,隨後將盈盈抱至齊琪的身邊。
強忍住內心的怒火與悲痛,楚雲將目光移向那正在用手敲打着蛇鱗的白衣女子,“你究竟是何人?”
那白衣女子聽得這聲音,這才收住了雙手,從那史詩巨獸的頭部踏雲而下,來到了楚雲身邊,隨後面朝楚雲彎腰行禮,“都是我疏忽,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那美麗的藍綾隨風飄蕩,給人一種仙女飄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