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嘿嘿……”大倉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後,朝大妞一揮手:“反正你就瞧好兒吧,等我賺上錢了再說的。”說着,轉身進了自家院子,吃飯去了。
大妞聽見磚窯出磚成功也就放了心,也沒多想什麼,回了院子,叫兩個小的到一邊自行練習去了,自已則開始處理剛纔柳村兒幾個婆娘送來的南瓜子。
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大倉就匆匆出了院子,奔着磚窯那邊走去了。大妞收拾完了南瓜子,把弄剩下的南瓜瓤都裝進木盆裡,端着出門去扔掉,正遇上從北頭匆匆過來的孫香,她右手摟着個木盆,左手半捂着嘴,見了大妞,把手裡的木盆往大妞的盆裡一倒,帶着些哽咽的聲音道:“大妞子,聽說你要收這些東西,我本是要扔的,給你留着了。你收下就成,別算錢不錢的。”然後也沒待大妞說什麼,扭身上了坡就奔進了孫家院子。
大妞皺眉看着孫香奔進孫家院子,心道,瞧着孫香的這樣子,看來王瑞祥是又喝酒打人了。翻了翻木盆裡的南瓜瓤,約摸得有個兩斤沉,大妞也沒過稱,直接回家摸了一枚銅板,往孫家去了。
到了孫家,孫叔正坐在堂屋裡滿臉愁色的‘吧達吧達’的抽着旱菸,裡屋傳來孫香‘嗚嗚’的哭聲。見大妞來了,孫叔嘆一口氣,往裡屋努努嘴,大妞就掀開簾子,進了裡屋。
孫香正拿着根毛巾一邊哭着,一邊抹着淚,她右脣邊青了一大塊兒,有些腫起,衝得嘴都變了型兒。孫嬸則在一旁默默的做着針線活兒,爲着女兒的事,她心裡有多苦,也不能在這時候掉淚。
大妞也不會安慰人,只上前摸了摸孫香的手,道:“孫香姐,莫哭了……這權利是握在你手裡的,若你想咋樣,那就可以咋樣,有大滿哥和大倉哥在,誰也不敢動你的。”這話其實就是在暗示孫香,實在過不下去,還是和離了吧。
孫香搖搖頭,擡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着鼻音道:“大妞子啊,你不懂,你不懂啊……待你成了親,有了娃兒,你就知道,哪能輕易的說那啥就那啥了。”
大妞嘆口氣,正猶豫着該不該這時候掏錢出來拿給孫香時,院外傳來一陣吵嚷聲,只聽孫叔在外頭怒喝:“你這個熊貨女婿你想要做甚哩”
帶着個醉意的聲兒吼着:“孫香孫香你給我出來”
聲兒一傳進來,孫嬸趕忙往窗臺那裡挪了挪,順着窗子往外瞧了一眼,馬上變了臉色,回身一邊趕緊下炕一邊對孫香道:“那個熊人追來了哩你趕緊先藏進櫃子裡。”
一聽王瑞祥追來了,孫香也慌了手腳,忙下了炕,團團的打着轉:“娘,大倉大滿都不在家,咋辦哩?咋辦哩?”
孫嬸深吸了一口氣,對大妞道:“妞子,你孫叔可擋不了那個醉玩藝兒,要是叫他衝進來,你孫香姐可有得罪受了。你趕緊去磚窯那幫着把大倉叫回來,我跟你孫叔先攔一會兒。”
“噯。”大妞二話不說,轉身就出了屋門,繞過正纏在一起的王瑞祥和孫叔兩人,出了院子直奔着坡後的磚窯而去。
大妞一路快跑,進了磚窯裡面,大倉正在那摔磚胚,田小花和她娘王秋菊都在,大妞進來時,田小花正把手裡一把摔磚胚摔出的爛泥一下子扔在大倉的身上,把大倉本就滿是汗泥的衣服弄得更髒,一邊驚呼:“哎呀,我不小心的大倉哥,你沒事吧沒事吧?”
王秋菊在一邊道:“你個完蛋兒妞子,瞧你做的好事兒,這衣服髒成這樣兒了,咋能沒事哩?趕緊的,大倉,你把衣服脫下來,叫小花去給你洗一洗的,啊。”說着,就要上手去扒大倉的衣服,這孃兒倆的企圖很明顯,瞧着大倉嘴笨,想要造機會叫田小花與他接近。
但大倉嘴笨腦子不笨,他一下子閃過王秋菊的手,繼續摔着磚胚:“沒事兒的,我本來就髒。”
“可是……”王秋菊剛要說什麼,被大妞一下子打斷:“大倉哥趕緊回家吧,王瑞祥又喝酒了,追來家裡了都孫叔孫嬸都攔不住他呢。”
“啥”大倉將手中的磚胚一扔,眼睛瞪起,身上頓時起了殺氣。
正從燒磚窯那裡過來的柳巧蘭恰好聽見了,忙道:“你趕緊去吧,這兒有我呢。”
“行的,我去去就回。”大倉沉着臉,一邊放下袖子,一邊回身往院門處走去。
“大倉哥,我去幫你呀,等等我的~~”田小花追着就要跟大倉一起去,被柳巧蘭一把拉住:“行啦,他家現在夠亂的了,你去添啥亂子?”
大倉出了院兒,與大妞一路小跑回了坡下,到了自家院門口,大妞停了下來,大倉則氣勢洶洶的進了自家院子。
裡面傳來一陣‘噼哩啪拉’的聲音,大倉一手拖着醉熏熏,臉上還有幾道血痕的王瑞祥從院兒裡走出來了,對大妞道:“這爛醉的熊玩藝兒,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酒了,我那兒還忙着,就拖他去磚窯了,等他在磚窯醒了酒,我再放他走,你們就放心行了。”
“噯,你,大倉哥慢走啊。”大妞目送大倉拖着王瑞祥下了坡,拐了彎兒,才掉回頭來。孫田與有根正從孫家院兒裡相伴着出來,嚇了大妞一跳:“你倆咋去了呢?那醉東西不認人的,再傷着你們”
有根與孫田走到近前兒來,兩個小大人似的朝大妞笑笑,有根道:“姐,你剛纔去了磚窯沒看見,那醉貨惹動了大嫂嫂哩孫叔孫嬸都制不住他,可大嫂嫂從屋裡衝出來,上去就撓他打他,用針扎他,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哩。”
“啊?原來他那臉是大嫂嫂撓的啊?”大妞心道,怪不得他臉上有血呢。
叫兩個小的回了院兒,大妞又去了一趟孫家,安慰了孫香幾句,又幫着收拾歸整了一下凌亂的院子,纔回了自已家。
話說孫大倉拖着王瑞祥回了磚窯,田小花母女守在這裡還沒走。見大倉來了,忙迎上去,一個說:“大倉哥,你回來啦。”一個道:“倉呀,你這姐夫也真是的,天天打你姐,打畜牲也沒有這麼打的呀。來,趕緊脫了衣服,叫小花給你洗一洗。”
孫大倉一把把醉漢扔在地上,這個王瑞祥,自已再揍他,再警告他有啥子用?他回頭還是照樣往自已姐姐身上招呼?這軟硬不吃的主兒也着實愁到了孫大倉,天日兒裡的見着自家家姐捱揍,兩個小娃娃跟着擔驚受怕,他心裡也愁苦無法。
孫大倉正爲這事兒上着幹火,田家母女卻繞着他唧唧喳喳個沒完沒了,她們是女輩,而且還是房東家的,不好吼她們,大倉只皺着眉到一邊兒摔磚胚去了。
田家母女卻沒個自知自量,又圍了去,田小花見大倉沒個反應,急了,伸手又抓了一把爛泥,剛要往大倉身上扔,被柳巧蘭一把抓住,拉到一旁去,不客氣的數落:“你這是做什麼?你是瞧着大倉的衣服太乾淨了,故意給他扔點爛泥呀?還是想要藉着洗衣服有個別的想法哩?你沒見大倉正愁悶着哩,你還去惹他呀?”
田小花被一下子說穿了,頓時窘紅了臉,把手中的爛泥往地上一扔,跺着腳道:“娘你瞧我好心的想幫大倉哥洗衣服,這柳巧蘭卻欺負我”說着,轉身就跑開了。
王秋菊上前來小聲地對柳巧蘭道:“我家對大倉有啥企圖,該你屁事哩,用得着你在這多管閒事?別以爲磚窯開成了你就要發財了,當財主了,要知道這可是我家的地皮那哼,你也別說我家小花咋樣咋樣,我看那,你對大倉更是暗懷春心你想做大倉媳婦,你當大倉是瞎了眼哇?呸”說着,一扭屁gu,轉身出了院子追她女兒去了。
柳巧蘭被這無知的母女氣得渾身哆嗦,捏了捏手,回身去幫着大倉摔磚胚了。
過了半響,大倉纔開口對一旁的柳巧蘭道:“小花她娘說些什麼,你別放在心上。早知道她家母女這麼纏人,也就不租這塊地皮了。可現在磚窯也建上了,忍一忍吧。”
柳巧蘭一邊力道均勻的摔着泥胚,一邊點點頭:“我沒事的。多難聽的話我也聽過,我也是個識大體的,哪能因她一句話就棄了這磚窯呢,這可是我們的心血啊,所有的家當都押在上頭了。”
“嗯。”大倉嘆了一口氣:“以後這磚窯,就是咱們的奔頭了哇。”
“你也別太操心你家的事了,愁苦也沒啥用哩,一切還不是孫香姐說了算。她若是看開了,自然也就不用遭罪了。再說,你愁苦有啥用,你家還指着你呢,若是磚窯真的能賺錢,到時家裡有了錢,還怕制不住王瑞祥呀?實在不行,僱個人專門看着他,反正也有錢哩。”柳巧蘭見大倉心緒平靜些了,纔開口寬慰了他兩句。
“噯。”大倉點點頭,與巧蘭說了這幾句,心裡還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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