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閣那種地方,不正是消費瓜子類小吃的最佳地點嗎?而且楊花甫是個識貨的人,南瓜子很有希望可以賣得出去。大妞想了想,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小二道:“你忙你的,我有點事要找楊老闆,在這等一下的。”
“行咧,老闆還未上工,估計一會兒就來,您先等着,我去做活嘍~”小二應着聲兒,跑去擦酒罈去了。
大妞與有根等了一會兒,楊花甫還沒來,小二卻做完活兒了。大妞見他過來想搭話兒,乾脆叫他帶着去瞧了瞧剛裝修好了的戲閣。
戲閣是打通了兩間最大的客房,改裝的。兩間客房本來就是精裝,打通之後只是又搭建了戲臺,加了中間的樑柱,弄成了一間大廳很大的戲閣。因酒樓是東面環型,而這間又是臨東的客房,所以戲臺正巧搭成了環形,很有立體感,裝修即古樸又大氣。廳裡已經擺好了幾張圓桌,都是些造工精美的上等品,一進戲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闖進了鬧市裡一處幽靜的世外桃源,給人的感覺很清新高雅,很適合那些喜歡附庸風雅又怕冬日在外面挨冬的雅人來坐。
“戲閣的入閣牌子是以月制,到月繳錢則再加印一個下月通行即可,若不繳錢,則下月入閣牌失效。姑娘,咱的入閣牌要六錢銀子一個月呢,現在賣得也很好,老闆竟然還送了你一塊,我都沒有呢。”小二有些羨慕的對大妞說道。
“呵呵,其實,我也不愛聽戲。”大妞翻看了一下手中小鐵片,心裡道,敢情這小東西值六錢銀子啊不錯不錯,等出去之後再轉手賣掉,今兒個真是走大運了。
大妞雖會作打算,但到底不是不如有根,只見他小身體往前一晃,對着小二甜甜一笑:“小二哥,楊老闆只送了戲閣牌子給姐姐,沒有有根的份兒嗎?”
小二的嘴角抽了兩下子,道:“這,這…小兄弟,這個我可說了不算的,我到現在也沒撈到一塊呢,你,你還是問下老闆吧。”又擡頭對大妞道:“衛姑娘,您不愛聽戲,但最好是先別急着轉手賣掉這塊牌子。因爲戲閣雖叫戲閣,但老闆說,也不能天天唱戲,那會把人唱跑了的,偶爾的會來舞蹈,也會請怡香樓的頭牌來彈兩支曲兒,或是舉兩場對弈賽,總有您喜歡的。而且因爲場地有限,這戲閣牌子是限量的,老闆總共纔去做了五十份。我吧,我雖是個小二,但以我的眼光,我覺得這東西日後還是要升價兒的,只是我沒錢罷了,不然定要買下一塊,日後再賣出去,就賺大了。”
“限量?”大妞挑挑眉,這東西竟然是限量的,如果這戲閣的活動這麼豐富多彩的話,那手裡這塊小鐵片日後升值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以後想來戲閣,必須續繳費用,可是手中無牌,就算有錢,想續也無處可續啊。
“嗯的,限量。所以可見,老闆對於衛姑娘的重視。”小二恭敬的把大妞讓到一樓客桌上:“要知道,這個連老闆娘都沒有呢。”
“呵呵,是麼。”大妞笑着收好手裡的小鐵牌,盤算着等日後升了值再賣,好好的賺一筆。嘖嘖,這一塊小牌子,姐弟得賣多長時間的瓜子纔能有呢。
“咦?衛姑娘?”這時,楊花甫從外面進來,看見大妞與有根,很是客氣的跟她們打招呼。
“楊老闆。”大妞見楊花甫來了,忙起身,也客氣的點頭
“時候也不早了呀,你咋還沒走咧?有事兒啊?”楊花甫溫笑着對大妞道。
大妞揚了揚手中的小鐵牌子:“聽說酒樓要開戲閣了,戲閣牌子還給我留了一塊,這挺貴重的東西,我特地等着要謝謝你。”
“嗨,多大的事兒。衛姑娘,我相信我的眼光,你是塊寶,就算現在沒發光,日後也會發光的,我這小店,以後還得指着你發財呢。一塊牌子算啥哩?”楊花甫笑呵呵的,又微皺了一下眉,在大妞對面坐了下來:“不過說起來,我也真得找你商量一下了。現在天冷,大腸菜很容易涼,這東西一涼就不好吃了,而現在客人本來又少,所以這個基本都賣不動了,沒有招牌菜攬客,客人越加稀少。你有啥好辦法麼?”
“這個……”大妞點點頭,這也是個問題,現在大腸的需求量已經降到了一斤,而且看這情況,很快就連一斤也不需要了,不想想辦法,姐弟一整個冬天就只能靠賣瓜子賺錢了:“成,我回去好好的想想辦法,等有了主意,再來找你商量。”
“嗯,好的。對了,明兒戲閣開張,有時間來看看吧。這戲閣的主意雖好,也能着實賺些錢,但很快就會有效仿的,你幫我看看有什麼能留住客人的法子,我付銀子買你的法子。”楊花甫很是鄭重地,在他眼裡,大妞就是決定這幾家酒樓競爭勝負的關鍵。
“嗯的。戲閣的主意着實挺好,楊老闆怎麼想出來的?”大妞有些好奇,雖說楊花甫經營上有一套,但他會突然間毀掉兩間客房來做戲閣也着實需要一些具有說服力的東西。
“前段時間我去了趟鎮北作趟買賣,經過一家慈安堂,那慈安堂裡住着的是一些當時打倭寇時受傷受殘了的兵士,還有一些流浪的老人,這些人都沒有生存的能力,是鎮上一家大戶捐錢蓋了這麼個地方,供吃供住的養着他們。”
“這些人弄在一塊兒,按說應該是整日混吃等死,氣氛死沉。但我那日經過時,裡面正熱鬧的在舉行戲曲比賽,幾個老人拉曲子,那些年輕人則在一旁叫好,很溫馨很熱鬧,悠閒淡然的就好像世外桃源,叫人忘了煩腦忘了壓力,我當時都不想走了。後來我又想,不如我自已造這麼個地方,或許能拉攏一下店裡的生意也說不定。哈哈,其實這事兒也不一定能行呢,明天見分曉啦。”楊花甫拍拍腿,想要起身。
大妞連忙攔下:“牌子都賣出去了,來人肯定多。其實我今兒有點事來找你的。”
“哦?什麼事?”
“明天戲閣開張,戲閣牌這麼貴重你都送了我一塊,我也不好沒什麼表示。你瞧,這是咱家賣的瓜子,是新貨,吃頭,味道都還行,即然你明兒開張,茶水瓜子肯定少不了的,我也沒啥貴重東西,這一袋子瓜子就算送你了。”說着,將桌上的布袋往前推了推。
身後的小有根身型顫了顫,終是沒說什麼。
楊花甫則一怔,隨即笑着接下了布袋遞給小二:“快去騰出布袋還給衛姑娘。”又對大妞拱了拱手:“姑娘果估是個值得相交的,這瓜子明兒若我用得好,那以後就從你那兒買進。”
“呵呵,行咧。”大妞笑笑,本來是想向楊花甫推銷瓜子,但轉念一想,不如直接送與他。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戲閣五十個人,一天要吃多少瓜子?這一斤多點的南瓜子到了明天,怕是每人也就只能分得一小把,算是免費做了個產品推介,那些人嚐了瓜子好吃,還不都得來找楊花甫要?到時候,貴點又怎的,能進得起戲閣,還能吃不起瓜子??
仔細收好了戲閣牌,姐弟兩個從‘東來順’出來,拐了個彎兒,往集市方向走去。今兒個是集,現在的時辰也差不多到了集末,東西都賣到最後了,便宜。大妞想去淘一點便宜的菜,肉之類的回家吃。
出了‘東來順’拐了彎兒一直走,沒幾步便是這小鎮上最大的酒樓——百姓酒樓。入冬之後酒樓的生意都慘淡,東來順還算是個好的,周圍的別家酒樓客人更少,特別是百姓酒樓,因爲老闆算帳死不肯給客人省錢,又管得嚴,一盤菜只少不多,所以他家是這幾家酒樓裡生意最慘淡的,又因他家開得最大,光人力上的花銷恐怕都不夠,最近怕是已經進入了虧損狀態。
姐弟兩個走至百姓酒樓門口時,裡面只有兩個小二在打掃,一個客人也沒有。一個穿着華麗,打扮得濃妝豔抹,約摸三十歲的女子無聊的站在門口,望見了姐弟,便一直瞧着他們走到門口,又目送他們往前走,那目光閒閒淡淡的叫人難受。
“姐,剛纔那女人的眼神陰森森的,真冷。”走過了百姓酒樓門口,小有根抱了一下胳膊,對大妞道。
零下的溫度有根穿着薄棉襖都沒喊一聲冷,現在竟然抱起了胳膊。大妞也同樣點點頭:“以後咱不從她家門口走了。”聽說百姓酒樓也做過幹扁大腸給客人吃,要價兒雖低,但他那大腸也不知怎麼處理的,軟倒是夠軟了,只是臭哄哄的,沒人來吃。
兩人去集市淘了些東西,因怕孫田在家等急了,就匆匆的往回趕了。
兩人一邊走着路,大妞一邊就開始盤算開了如何能讓酒樓的生意好起來,大腸也可以跟着多賣一些。不然照這勢頭髮展下去,姐弟就真的可以不用再往鎮上送大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