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溪感覺腦袋嗡嗡的疼,好像有什麼從四面八方往她腦袋上擠壓,她想動,卻全身都沉沉的動不起來。她知道自己發燒了,想清醒卻清醒不過來。
耳邊傳來王若霞驚憂的聲音,一陣沉穩的腳步由遠及近,不大會,她感到頭上被蓋了滾燙的東西,讓她想甩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嘴裡被灌進苦苦的汁水。身子越來越輕,恍恍惚惚中,她竟然聽到熟悉的謾罵聲,亂糟糟的。
姚若溪支起耳朵,想聽的更清楚。果然,那謾罵聲越來越清晰,竟然是她上輩子的爸媽和兩個哥哥,中間還夾雜着兩個哥哥的女朋友。
她們都在罵她奸詐,惡毒,陰損。姚若溪冷笑,當初拋棄她的時候冷漠絕情,用到她的時候還理所當然的來找她要錢,明知道那些錢是她治腿的存款,卻毫不留情的對她出手,要了她的命,只爲了六十萬存款。只是那些人沒有想到,她的所有存款在她死後全部是捐獻給殘疾兒童,誰也拿不到的。
明明是至親,那些人對她絕情,她又憑什麼對她們有情!?姚若溪這麼想着,慢慢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好,姚若溪想她果然是惡毒陰損的。
只是天亮醒來,姚若溪就發現昨夜的罵聲不是她以爲的爸媽和兩個哥哥,而是真真實實被王玉花罵了一頓。
因爲她半夜裡發高燒,全身滾燙,燒的叫不醒,王若霞挨着她睡,嚇的叫來了姚滿屯。結果姚滿屯就去叫了村裡的土郎中過來給她抓了藥,花了三十六文錢。
家裡的錢都在程氏那裡放着,姚滿屯手裡是一個子都沒有,即使是王玉花手裡沒幾個大錢,還是私藏起來的。可想而知,她這個人人厭棄的瘸子花了錢抓藥,讓王玉花和程氏她們多不高興了。
程氏懷了身孕心情好,王玉花就是憋火難受了,看到日上三竿,姚若溪還沒醒,忍不住上來扔了手裡縫了一般的麻袋,站在西偏屋門口罵,“死丫頭!磕掉塊皮就嬌貴的要人伺候了!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還睡!睡睡睡,除了吃就知道睡,你想當豬,還沒豬的命呢!還不趕快給老孃滾起來!”
姚若溪覺得比昨晚好多了,坐起來,伸手摸摸頭,不再是昨兒個姚滿屯搓的七七芽,而是換了金瘡藥包紮的,就下了炕,拿了柺杖架在腋窩下,慢慢走出來。
日頭已經高升,看樣有八九點了,她昨夜發燒又折騰了一回,也難怪王玉花會發火了。
王小溪這個身體的腿倒是比她情況好多了,左腿勉強可以走兩步,就是右腿嚴重些,像是沒有筋骨,站不住的一樣。她上輩子是兩條腿都嚴重的站不起來,因爲耽誤治病的時機,兩條腿上的肌肉都萎縮了。
後來她出了村子,進了大都市,多方打聽,終於有人介紹了個醫生給她,說是中西醫結合,只要幾年功夫就能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走路。她當時高興極了。奶奶聽到消息大哭了一場,她知道奶奶去找了爸媽很多次,希望他們出錢給她治腿,不過卻次次失望而歸。
其實她誰都沒說過,她雖然腿瘸,沒有上過學,接受過高等教育,可她過目不忘,看過的書不知凡幾,她敢說她絲毫不遜那些高校的高材生。她唯一的地方就是殘疾而已。
她當時用了兩年的時間學完了所有電腦編程的課業,之後便一頭扎入編程的世界。
爺爺奶奶爲了她治腿的錢絕望發愁的時候,她一筆筆的錢打回了家。她用四年的時間存款六十餘萬。
只是如今一切都遙不可及了。而她那些出手驚人的編程和病毒在這個連電都沒有的封建古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一邊洗臉,姚若溪一邊回想着能夠掙錢的法子。
現在不管程氏懷的是男是女,她手裡都不能沒有錢。即使要被趕出去,她也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能讓一家被出門之後還能安穩生活。
王玉花卻看着悶不吭聲的三閨女氣不打一處來,眼神也帶了恨意,惡狠狠的罵道,“死丫頭!磨磨蹭蹭的想找打啊!”
姚若溪還沒反應過來,頭上已經捱了一巴掌,隱隱的生疼,腳下也一個趔趄,噗通一聲栽在地上。吸了口氣,姚若溪爬坐着,捋上袖子,胳膊碰着地上的石板沿上,颳了一塊紅紫的傷,沒有流血,卻慢慢的津出油來,火火叫的疼。
王玉花也沒想到下手重了,竟然把姚若溪打栽倒了,看她胳膊上擦傷,眼神飛快的閃了下,不耐煩道,“還不快點起來幹活去!鍋裡還給留着一塊饃饃呢!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誰家像你一樣,生就沒用,還得這人伺候着你!你…”卻見姚若溪眼神冷漠幽深的盯着她,讓她心下生生一顫,竟然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嘴邊的話就憋了回去。
“你個死丫頭!你長能耐了你!?”回過神的王玉花更是惱怒,尖聲喝罵。
姚若溪沒吭聲,扶着牆站起來,洗了手,拄着柺杖進了廚屋。雖然她才六歲,不過她也是有活要乾的。而她的活就是院子後面的一塊菜地裡的草。
沒有理王玉花,姚若溪到廚屋掀開大鍋的鍋蓋子,裡面的饃筐子裡放着兩個半雜麪饃饃。可剛纔王玉花已經說了,給她留了半個饃饃,意思就是另外兩個她不能碰的。也沒有面糊糊或者米湯喝了。
啃着已經沒有溫度的雜麪饃饃,姚若溪拿了小鋤頭去了和一個陶罐去了後院。
陶罐是用來裝蟲子和蛐蟮,留着餵雞。
菜地有一分多地,種着兩架黃瓜,一片小青菜,後面長長的兩架是豆角,剛剛開花。左邊上種着空心菜,荊芥和韭菜。右邊上靠着黃瓜架的是茄子。
因爲昨兒個早上剛澆過水,菜園子裡一片欣欣向榮,綠意盎然。讓姚若溪想起爺奶開的那片菜地。
她不在了,那冷漠絕情的爸媽和一向不管爺奶養老的兩個姑姑怕是不會照看爺奶。好在她之前打回家不少錢,只能希望爺奶能守住了。
微微吐出一口氣,搬了個小凳子過來坐着,摘了個黃瓜擦了擦,就着饃饃吃了。
入了夏,所有的植物長的都很快,尤其是草,這古代有沒有除草劑,所以這菜園子裡的草每隔兩三天都要拔一次。大姐王若霞空下來會幫她,可如今正農忙,王若霞也被指使的團團轉,王若萍向來滑頭,不喊着叫着從來不會伸手幹活。
一個時辰過去,天越來越曬,姚若溪拿下頭上大了一圈的草帽子曬着風,想起來找點水喝,剛從後院出來就見家裡來了客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家的大閨女,王金花,她這個身體的大姨。
王金花個子略矮,身材結實,面色黑黃,大鼻子,厚嘴脣,臉上長着幾個雀斑,一雙眼倒是很大,只是深深的眼窩,看着很兇的樣子。
此刻她面上帶着歡喜的笑容,進門就親熱的叫娘,把挎着的竹籃子掀開,“娘!知道你懷了身孕,我這趕緊的就拾了家裡的雞蛋,還特意抓了一隻小母雞過來,給娘好好補補!”
程氏臉上就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小心謹慎的扶着王金花進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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