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與徐佑軒兩人同時看向門口。
特別是七朵,十分想知道到底是誰如此無禮硬闖,而將她的話給打斷。
一瞧之下,七朵大訝。
這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着紫紅色的錦袍,眉目如畫,彷彿那畫中的人。只可惜過於陰鷙的眼神讓他出色的容貌減分,讓人無法生出特別的好感來。
讓她大訝的原因是這少年她認識,他就是上次與韓大少一起的那位眼神兇狠的少年,真是冤家路窄。
當然,七朵並不擔心他會認出自己來,只是有些好奇他好好的爲何要闖書房。
心思急轉之間,徐佑軒眉頭情不自禁的擰了起來,向何管事輕輕擺手,然後他看向少年,沉聲問“思宏,又怎麼了?”
七朵從這個又字看出來少年類似的舉動並非第一次了。
閻思宏看向徐佑軒,平直伸出光潔如玉的手掌,冷冷道“三表哥,我沒銀子,給我拿二百兩過來。”
徐佑軒額上的青筋突了突,惱“思宏,前**纔給了你五十兩,這才三日的功夫,你huā完了?”
“三表哥,你太小看人的吧,那五十兩銀子還不夠吃頓飯呢。”閻思宏脣角微勾,一抹鄙視的冷笑悄然而現。
紈絝子弟,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七朵暗暗搖頭,對少年的印象又差了好幾分,如此無禮數,不知他家父母是如何教育的。
這是徐佑軒的家事,她有些不好再呆下去,立馬對徐佑軒道“徐少東家,我先告退,咱們的事兒回頭再說吧。”
“好,小七兄弟,你先去忙,等會兒我去找你。”徐佑軒輕輕頷首。
閻思宏雖是他表弟,可這也是家醜,的確不適合讓七朵在一旁。
等七朵與何管事離開之後,書房內只剩徐佑軒與閻思宏兩人。
徐佑軒面色越發陰沉,十分不客氣的說道“思宏,你是不是又跟着韓和成那混蛋去喝huā酒了?”
“沒!”閻思宏乾脆的答。
“沒?”徐佑軒看着閻思宏的臉冷笑“要是沒去那些骯髒齷齪的地方,爲何五十兩銀子還不夠一頓飯錢。”
“三表哥,快些給錢吧,別說這些無用的。”閻思宏面現不耐之色,只差沒動手去搶了。
“思宏,你難道真以爲那銀子是大水淌來的不成。你年紀也不小了,整天跟在韓和成身後不學好,再多的銀子也不夠你如此揮霍,告訴你,銀子我沒有。你想要銀子沒關係,得憑自己的能耐去掙。”徐佑軒怒道。
他甩了袖子去開門,對閻思宏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
閻思宏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中此刻眼神更加兇狠,還有幾分歹意。
他死死的盯着徐佑軒看,半眯着眸子說“徐佑軒,告訴你,不是我想要你們徐家的銀子,是外公讓我沒銀子huā就說話。成,算你狠,不給我銀子是吧,咱們走着瞧,你到時可別後悔。”
丟下這句話,他拉開門,然後揚長而去。
劇烈的關門聲讓徐佑軒身子微震了下,他握緊拳頭,恨恨捶在一旁的案几之上。
嗨,爺爺此舉不是爲思宏好,是害了他啊!
而且此刻他不但恨閻思宏的不成器,同時還有着擔憂,擔心閻思宏會出什麼事兒。
他有心想將閻思宏喊回來,給些銀子算了,可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吶喊,這銀子不能給,要是有求必應,長此下去,春風得意樓會被閻思宏給弄垮了。
同時他又有想,閻思宏要是從小有爹孃教育,現在應該不會是這個樣子吧!
哎,誰知道呢!
徐佑軒頭疼的嘆氣,只得去想方纔與七朵的談話,不再去想有關閻思宏的不快之事。
在譚德金來接七朵之前,徐佑軒與七朵談妥了合夥一事。
七朵併爲這即將開張的鋪子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叫春風得意美食城。
銀子由徐佑軒出,佔盈利的六成,七朵佔四成,但她不用出銀子,負責美食城美食的huā樣和品種,每月最少要推出三種新的特別小吃。
七朵相當於是技術入股。
其實徐佑軒是想讓七朵一次性做全小吃的huā樣,但七朵認爲每旬都有新鮮huā樣,會更吸引別人的眼球和興趣。當然,開張之時爲了吸引顧客,她還是決定多做幾樣出來。
而美食城所需要的一些食材,若七朵家有,會優先選用她家的。
同時七朵說了黃豆牙和綠豆芽一事,徐佑軒一口答應,有新鮮的東西第一時間拿來春風得意樓。
徐佑軒雖然之前十分奸詐,但的確比韓和林爽快和有魄力。
七朵很喜歡與他打交道。
美食城定於十日後開張,七朵和徐佑軒分頭準備。
下晌,譚德金準時來接七朵,捲起的褲腿上還有泥巴,剛從田裡上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過來,生怕來遲了讓七朵着急。
其實讓七朵一人留在春風得意樓做事,他也是心裡不踏實的。
是七朵從容鎮定的反過來安慰他與徐氏,說她一人能成,才讓他們點頭答應了。
“爹,今兒河蛤收得怎麼樣?”七朵忙問,這是第一次用這法子收河蛤,不知效果怎麼樣。
“聽你四叔說,咱們家的告示一貼出去,隔壁的大馬伯第一個瞧見跑來問是真是假,知道是真的後,他立馬對你四叔說,這告示別貼的,今兒這兩百斤他會撈了送過來。”譚德金笑着說。
“大馬伯人挺厚道,做事應該靠得住,這樣也好,省得許多人知道後都去撈,這樣一來會浪費。”七朵笑着說。
“你四叔與你想得差不多,就應了他,將告示給揭了下來。方纔我來時,給悅客來送了一百九十斤過去,按你說的,特意還留了十斤呢。”譚德金應。
七朵大大的鬆口氣,這樣就好,什麼生意都不落下。
她真的好想告訴譚德金自己與春風得意樓合夥一事,想了想,暫時還是算了,過些日子再說吧,可不希望這好的計劃被父母給扼殺在搖籃內。
其實呢,憑良心說,譚德金與徐氏兩人也算是開明的,七朵想做什麼,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阻擋,多是給予支持。
只有春風得意樓除外。
父母與春風得意樓的關係,七朵有兩個版本的猜測,要麼就是父母最至親的人,要麼就是仇人。
七朵認爲是深仇大恨之人的可能性不大。
因提及春風得意樓,徐氏與譚德金只有黯然,卻並無那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若是至親的話,是徐氏孃家的可能性最大,因徐佑軒與徐氏他們正好姓氏相同。
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徐氏是二婚,那麼她之前夫家姓甚名誰,是何方人氏,夫家人對於徐氏的改嫁持何種態度,這一點兒七朵並不知,那徐佑軒是徐氏夫家人的可能性也並非沒有。
因此,光憑姓氏斷定父母與徐家的關係也不完全準確。
真正的關係是什麼,只有徐氏他們自己最清楚。
七朵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告訴自己。
接下來幾天,七朵每天變着huā樣做好吃的送去懷仁書院,通過韓和文之手轉交給沈楠。
事情已發生,說再多的對不起已無濟於事,她只希望用這方法,讓自己心裡好受些。
而方言明學東西很快,十四道菜,差不多已能像模像樣的做出來了,今兒是七朵最後一天教他。
反正徐佑軒也不擔心,日後與七朵合夥經營美食城,她會常來春風得意樓,若方言明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隨時向七朵請教。
這樁生意總算結束了,七朵十分高興,徐佑軒也爲了感激她這些日子的辛苦,特意送了兩條活蹦亂跳的大草魚給她。
譚德金來接她時,看見那兩尾魚,問“朵,這魚是?”
“嘻嘻,徐少東家送的,爹,咱們順路去買些豆腐,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回去給你們做好吃的。”七朵笑眯眯的應。
“還是……”譚德金脣動了動,本想讓七朵將魚還回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只得點頭,讓七朵上車坐好,去豆腐坊買了些豆腐。
回到家,直接從新門進入院子,不用再看趙氏那張臭臉,七朵感覺十分美好。
而且廚房和幾間倒座屋都已經搭了起來,院子雖變小了些,但七朵卻覺得十分溫馨。且有了這幾間倒座,等豆芽大批量生產時,就不愁沒場地了。
“娘,我回來了。”七朵清脆的喚。
譚德金提着兩尾魚和豆腐跟在後面。
徐氏從屋內走了出來,看着父女二人回來,眼角眉梢的笑容溫暖起來。
“朵,回來了。”徐氏柔聲應,然後看譚德金嗔“怎麼還買魚了,這幾日天天都有葷呢,還是省着些huā吧。”
“娘,我想請沈伯母過來吃飯,還有四叔這幾日也特別辛苦,我就想做些好吃的嘛。”七朵笑,沒說魚的來源,不想一件高興的事兒,結果惹大家都不開心。
“那使得,請沈伯母吃飯,我得再去殺只雞煨了。”徐氏立馬點頭贊同。
七朵笑着搖頭“娘,不用沈伯母什麼樣的好東西沒吃過,不在乎那一碗雞湯,我有其他的好東西呢。”她看譚德金,指了指牆外那棵香椿樹笑“爹,勞煩您上去擼些嫩嫩的香椿芽下來就好。”
“朵,你不會說那東西也能吃吧?”徐氏好奇的問。
“對呀,娘,香椿芽炒雞蛋,可是十分鮮香呢。”七朵認真點頭。
譚德金見七朵說能吃,也不多問,立馬去搬梯子。
徐氏和六桔去剖魚,七朵去沈家,提前與鄭婉如打聲招呼,莫要到時先吃了飯。
鄭婉如沒推辭七朵的邀請,約定了時間會自個兒過去。
七朵回家後挽了袖子開始做菜,菜譜她已在心中打了腹稿,水煮魚,魚頭豆腐鍋,醋溜筍片,涼抖馬蘭頭,蒜泥白菜薹,麻婆豆腐,雞蛋香椿芽,蘑菇湯、蒜蓉河蛤、醬爆螺螄,薑絲蒸臘肉。
先將兩尾魚的魚頭剁下,再將肉片下,然後斜切成片,加入佐料醃漬。
可惜草魚的魚頭小了些,要是胖頭魚的魚頭,那做成魚頭豆腐纔是最美味。
不過,經七朵的手之後,草魚頭的鮮美已勝過胖魚頭,鍋內下菜籽油燒熱,放入魚頭煎得金黃,依然放入蒜頭,生薑、辣椒、鹽和醬油,加入水沒過魚頭,蓋上鍋蓋燒滾後轉小火慢燉入味。
等到魚湯燉得濃郁之時,加入豆腐,再煮一會兒,加入香蔥即可出鍋。
雞蛋香椿芽的製作也十分簡單,先將香椿芽入沸火微焯,去除一些異味,然後撈出洗淨切碎,打入雞蛋和鹽攪拌均勻,用菜籽油滑散炒熟即可。
菜一道道出鍋,濃郁的香氣在小院上空瀰漫,誘人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院門被推開,滿頭是汗的譚德寶匆匆進了院子,邊走邊喊“大哥大嫂,不好了,劉媒婆那老妖婆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