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哥哥們發現端倪,程曦便再次催促道,“二哥,四哥,既然許三郎回來了,你們就先回去吧,這麼晚了,再不回去家裡要擔心了,我等下跟許三郎一起過去許家院子吃飯。”
天也確實不早了,也確實該回去了,程辰開口朝程曦說道,“你們也沒回門,爹說讓你們明天回去吃飯。”
程曦忙點頭應下,說明天一早就回去,之後兄弟兩人再囑咐了程曦一番,便離開了。
看着兩位哥哥走遠,程曦鬆了一口氣,回去屋子,在剛送來的板凳上坐下,喃喃說道,“總算走了。”
旁邊正在給程曦搗草藥的許三郎,擡頭看了程曦一眼,便低下頭繼續搗草藥,並開口說道,“今晚沒吃的。”
這事兒程曦早就料到了,聽許三郎說出來,嘆息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應道,“你之前也是這樣飽一頓飢一頓的麼?”
許三郎道,“我要幹活兒,總會給些吃的。”
聽許三郎的意思,以前還不至於什麼都不給,看來是因爲自己來了之後,許家纔不給吃的,倒是她連累了許三郎。
既然許家指望不上,就只能靠他們自己,程曦便開口將先前問哥哥們的話再跟許三郎說了一遍,許三郎擡頭看了一眼程曦,倒是沒有像哥哥他們那樣反對,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開口說道,“我去吧,你先回去孃家呆一段時間。”
“你不幹地裡活兒了?”
松油燈下,許三郎的面上閃過一絲悲傷,開口應道,“以後幹活兒也沒得飯吃了。”
程曦瞬間明白了許三郎的意思,下晌的時候,許老太太說的話浮現在程曦的腦海裡,可是那一包吃食都給她送去了,她居然還是這麼打算的,這老婆子,還真是夠惡毒的。
程曦將許三郎的表情看在眼裡,歉疚的道,“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許家才這麼對你。”
許三郎沒有說話,突然站起身過來程曦身邊,嚇的程曦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一臉驚恐的道,“你要幹嘛?”
“給你換藥。”
聽的許三郎的話,程曦尷尬的乖乖坐好,仍由許三郎拆着她頭上的棉布繃帶,心裡便開始思考要如何解決當前的困境。
這家裡什麼家當都沒有,唯一的一點家當,也就是剛剛兩個哥哥送來的一堆鍋碗瓢盆的日常用品,糧食什麼的肯定不用做指望了,明天倒是可以回去程家打一天秋風,但是就程家如今的情況,怕是也不能多做指望,這之後的口糧就成了問題了。
也不知道這裡的工作包不包吃住,若是不包,他們不是得餓肚子了?胡亂猜測也沒什麼用,程曦想着,還是先讓許三郎帶她去看看情況吧。
兩個人都餓着肚子躺在牀上迷迷糊糊挺過了一晚,第二天,天邊剛翻白,兩個人便起身收拾一番往山上去了。
程曦看着許三郎帶回來的兩隻野雞兩隻兔子,就連肚子似乎都沒那麼餓了,面上有掩不住的驚喜,“這麼多?”
許三郎邊處理着一隻受傷的野雞邊應道,“深山裡這種野物多。”
聽的許三郎的話,程曦心裡有了主意,笑着說道,“剩下的咱拿去城裡賣了換錢。”
許三郎道,“你今天回門,這些帶回去。
程曦一想,便點頭應下了,反正許三郎說了這深山裡這種野物多,想要賣了換錢,明天再來打就是了。
從這幾次跟程家兄弟的接觸來看,程家人對她應該算是特別寵溺了,而且據說這個原身程曦的爹受傷臥牀,她也不好空着手回去,說不定以後還會有事情倚靠程家,應該跟程家打好關係纔是。
兩人在山裡填飽了肚子,許三郎還砍了一捆柴,將獵物放在揹簍裡藏好,然後才揹着柴跟程曦一起下了山。
有了昨天的教訓,今天遇見同樣在山上砍柴的那羣少年,倒是安分了些,最多也就罵罵咧咧的嘴上嚼幾句,不敢再來攔路堵人了,兩個人暢通無阻的下了山。
程曦遠遠看着那茅草屋的門又開着的時候,就覺得腦仁兒有些疼,忍不住朝一旁的許三郎抱怨道,“你這個奶奶……估摸着是小偷附體了,怎麼又來了?”
原本是想直接說是個強盜的,說一半及時打住了,畢竟是許三郎親奶呢,自己當着許三郎的面直接說人家奶是強盜,似乎有些不好。
因爲是揹着個空揹簍,程曦倒是走的挺快,加上擔心家裡東西又被那老太太給偷走了,便小跑的回去了茅草屋,沒想到在門口將許老太太堵了個正着。
看着許老太太胸前抱着昨天晚上哥哥給她送來的兩牀被子和枕頭,手裡還拿着個用許三郎救衣服裹着的包裹,程曦就恨不得過去撕了這老太太。
因爲老太太背脊有些佝僂了,加上抱着兩牀被子枕頭,被擋住視線,倒是一時沒見着門口眼裡只冒火的程曦。
程曦忍住揍人的衝動,伸*過老太太手裡的包裹,再搶過來一牀被子和枕頭,抱進了自己懷裡。
程曦原本是打算全部都搶過來,卻發現就自己這小個頭搶過來似乎有些抱不住,便打算先將手裡的放着之後,再來搶另一牀。
“誰呢,你個賤丫頭,你敢搶我手裡的東西?”許老太太看清了是程曦,便抱着一牀被子朝着往牀上放被子的程曦罵道。
“你個不要臉的老太婆,自己當強盜偷人的東西,你好意思說我搶你東西,你還要不要臉呢,趕緊把那牀被子還給我。”
程曦放好手裡的東西,看着偷了人東西這般囂張的許老太太,原本因爲許三郎還忍下來的火氣,終是忍不住爆發了出來,罵完之後,便直接衝過去開始搶老太太手裡還抱着的剩下那牀被子。
許老太太怎會輕易撒手,緊緊的抱着被子,邊跟程曦拉扯,邊叫罵道,“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你都是我許家的媳婦,這些也都是許家的東西,趕緊放手,不然我讓許三郎休了你這潑婦。”
“呵,潑婦說誰呢。”
“潑婦說你呢。”
“嗯,你就是個老潑婦,還是個不要臉偷人東西的老潑婦。”
“你個小賤人,我今天跟你沒完。”
“我還跟你沒完了,你這不要臉的強盜。”
許三郎在後面放好了柴和揹簍,才進來,看到許老太太的手裡的被子,眼裡閃過一絲悲憤,隨即眼神就變的陰冷,走過去直接奪走了兩人手裡拉來拉去的被子。
原本個頭力氣都特別大,他都用不了什麼力氣,便將被子從兩人手裡解救了出來,過去放到了牀上。
“你個喪門星,你幹什麼?你想跟這個小賤人合夥兒欺負我這個老婆子麼?哎喲,沒天理我喲,孫子孫媳婦聯合起來孽待老婆子喲……”這許老太太,說着說着,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來。
程曦看着地上的老太太,不屑的輕哼一聲,“在這兒哭可沒人能聽見,乾脆去外面大路上哭。”
許三郎乾脆黑着臉去收拾自己衣服包裹着的杯子等物件,完全沒打算搭理地上的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乾嚎了一會兒,發現沒啥作用,加上程曦確實說的不錯,她都嚎了好一會兒了,也沒人過來給她出頭,看來這裡確實是沒人聽的見。
既然哭鬧這一招沒有用,許老太太便打算改變策略,從地上站起身來,朝許三郎威脅說道,“喪門星,你今天要是不將這些東西給我,以後別想吃一口許家的糧食。”
程曦雙手抱胸斜倚在門口,冷笑一聲說道,“呵,不是昨天就這麼做了麼,今天還拿這個威脅人?能不能換個有新意的?”
許老太太突然想到什麼,邊快步往外走,邊開口說道,“你們等着,待會兒再來收拾你。”邊說着便快步往許家院子那邊去了。
程曦看着許老太太快步離開的身影,朝着屋裡的許三郎說道,“你奶去搬救兵了,咱怎麼辦?要不咱先回我孃家,躲一躲?”
程曦心裡覺得,就以許三郎的戰鬥力,許老太太即便搬了救兵過來,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程曦卻是知道,這許三郎絕對不會跟許家的人動手的,到時候吃虧的,絕對就是她了。
許三郎沒有回答程曦的問題,而是開口說道,“把外面的鐵鍋水壺拿進來。”
程曦看到放在外面土竈上的鐵鍋水壺,不知道許三郎想幹嘛,卻還是照做,將東西搬進了屋裡,疑惑問道,“拿進來了,要幹什麼?”
許三郎指了指牆角的位置,“放那兒吧。”之後便低着頭開始在牀腳下翻找東西。
程曦看着東翻西找的許三郎,心裡盤算着許家院子到這裡一個來回要不了多長時間,便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找啥呢?還不走是等着那老太太帶着人來收拾咱們麼?”
許三郎在牀底下摸索了半天,終是站起身來,將剛找的東西給程曦看了一眼,應道,“找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