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出來,這李斌顯然是懷疑他們有這麼多侍衛在,是不是有其它的目的,所以才故意試探他們,只許三郎隨口一應,倒是也讓人挑不出來毛病。
李斌陪着笑應道,“這都是誤會,誤會,下官也都是不知情,還望世子殿下大人大量,不與下官計較。”
許三郎沒有搭理李斌的解釋,開口說道,“既然李大人來了,這些屍體就交給李大人處理了,若之後還發生這種事情,本世子只能將這些屍體親自送去李大人的府邸了。”
說完許三郎便轉身,不再搭理李斌,往樓上去了。
李斌聽着江南世子語帶威脅的警告完自己,眼睛微眯的看着江南世子離開的背影,應道,“世子殿下放心,下官定當竭力徹查。”
之後便招呼了手下跟來的官兵和衙役,開始處理起大廳裡那一堆血肉模糊的黑衣人屍體。
李斌原本心裡盤算着,江南世子就那麼幾個人,自己找的這些人都是厲害的亡命徒,自己的此次計劃一定能成功。
所以接到了信兒,爲了裝模作樣,李斌帶着的人倒是不少,原本也只是打算來做做樣子,卻沒想到看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副畫面,此時李斌很是後悔,後悔當時自己爲何沒有果斷的了結了這人,而是一直等着京城裡的慕容大人給信兒,最後耽誤了動手的最佳時機。
這次刺殺一失敗,以後怕是更不好動手了。
李斌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陰沉,不耐煩的招呼着手下的人清理着屍體,衆人只道是總督大人因爲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刺殺,所以纔不高興,並不知道他的不高興,源自於刺殺的失敗。
人多清理起來倒是速度,很快客棧的大廳便被清理乾淨了,阿奕帶着他們這邊的護衛,一直在大廳裡守着,只到李斌清理完屍體離開。
程曦看到進門來的許三郎,疑惑問道,“這麼快?”
許三郎邊過去程曦身邊邊應道,“殘局留給衙門收拾,走吧,回去休息了。”
看到餘招財還在這邊坐着,許三郎便繼續說道,“餘公子也回去休息吧,放心,我會安排護衛。”
說完許三郎便拉着程曦站起身,打算離開了,躺在軟榻上原本就一臉不高興的歌舒,見着許三郎進來跟他連個招呼都不打,便瞪着眼睛不滿的道,“你怎麼當哥哥的呢,弟弟受傷加遇刺,你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還不等許三郎回答,程曦就先一步轉頭看了一眼歌舒,然後回了他一句,“果然幼稚。”
歌舒再次被程曦氣得吹鬍子瞪眼,“還有你這小媳婦,聽聽她怎麼說話呢,簡直太可惡了。”
許三郎同樣轉過頭,看了一眼歌舒,跟程曦看他的眼神簡直一樣一樣的,然後簡短的回覆了歌舒一句,“她說的沒錯。”
歌舒被兩人氣的差點從軟榻上栽了下來,站在軟榻邊上的兩個護衛,一臉同情加一臉你活該的表情,大公子說的沒錯,他們家二公子真的是挺幼稚啊,不然怎麼總是自己湊上去找虐。
看着許三郎程曦都起身打算離開了,餘招財也跟着站了起來,深表同情的看了一眼歌舒,倒是對着歌舒禮貌了招呼了一聲,“您保重身體。”
說完之後,餘招財便也跟着往門口走去。
等出了門,餘招財看到他門口的侍衛,心裡倒是踏實了不少,跟許三郎程曦招呼了一聲,便回屋去了。
程曦跟許三郎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程曦之前沒聽清大廳裡什麼情況,自己也不敢出去偷看,害怕看到什麼血腥的畫面,此時便好奇問道,“那李大人怎麼說?”
程曦簡單應道,“有恃無恐,不過你放心,他暫時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了。”
程曦點了點頭,“那就好。”
許三郎拉着程曦過去牀邊,“睡吧,離天亮還早。”
程曦點點頭,脫了衣服再在裡面躺下,空氣中還飄散着一股子血腥味兒,程曦躺下來閉上眼睛,一時也睡不着,乾脆轉身,對着剛在自己外邊躺下的許三郎道,“之前屋裡的陷阱是什麼東西呢,怎麼觸發的?”
許三郎輕聲問道,“好奇這些幹什麼?”
程曦在黑暗中撅了撅嘴,應道,“我這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想學學麼。”
許三郎似是聽出了程曦語氣中的小情緒,伸出手輕輕的拍着程曦的背,輕聲應道,“明天送你一個機關暗器,快些睡吧。”
原本還有些睡不着的程曦,感受着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拍,居然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程曦是被噩夢驚醒的,她夢見自己跟許三郎都躺在血泊中,百歲在不遠處被一個有着一副猙獰面容的黑衣人擰着後背的衣領,大哭着喊着他們,然後那猙獰黑衣人的大刀一刀朝着百歲的脖子上砍去。
就在那大刀即將落到百歲的脖子上的時候,程曦突然間坐起身,感覺自己被驚出了一聲冷汗。
難得許三郎居然也還沒有起身,睜開眼睛看向突然坐起身的程曦,疑惑問道,“怎麼了?”
程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應道,“做噩夢了。”
許三郎看到程曦面上還沒來得及散去的驚恐表情,也跟着坐起身,伸手將程曦摟進了自己 的懷裡,輕輕的拍着程曦得背,輕聲安慰道,“不怕,夢都是假的,可能是昨天看到了些血腥東西受了驚嚇才做噩夢。”
程曦深吸了一口氣,應道,“我沒事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程曦倒是不擔心夢裡的情景,可能是因爲昨天的畫面,加上心裡擔心,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夢。
許三郎感覺懷裡的程曦差不多平靜下來了,便鬆開了手,拉開懷裡的程曦,低頭看着她說道,“時候不早了,餓不餓?咱起來吃早飯吧。”
程曦擡起頭,看了看透過窗戶照射出來的光亮,時候怕是真的不早了,於是點了點頭。
邊穿着衣服,程曦邊看着一旁的許三郎,疑惑問道,“你今天沒事兒麼?”居然還陪着她睡懶覺。
許三郎搖了搖頭,“這幾天都沒啥事兒,咱們只能呆在客棧裡。”
程曦本就聰慧,許三郎一說,程曦便差不多猜到了,“那個李大人派了人監視咱們?”
許三郎點點頭,“所以這些天要委屈你,只能呆在這客棧裡了,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或是打聽到你跟餘公子的身份,不然以後你們怕是有麻煩。”
程曦瞭然的點點頭,隨即又看向許三郎,“是不是你的身份也一直都在暗處?”
許三郎點點頭,“有時候會替代歌舒的身份。”
程曦癟了癟嘴,“你這爹孃也太過分了些,之前將你丟在這犄角疙瘩不聞不問,等你有用的時候又威脅你當你弟弟的替身,比後爹後媽都過分。”
許三郎的眼神暗了暗,應道,“皇家最是忌諱雙胎,扔掉一個,總比送去祭天的好。”
程曦聽得瞪大了眼睛,生雙胞胎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怎麼就成了皇家忌諱,還要弄一個去祭什麼天?果然這封建社會的封建迷信簡直太可怕。
對於這些事情,許三郎卻是一點不想多說,只轉移了話題,開口催促道,“都這時候了不餓麼?快些穿戴好起牀吃飯。”
也就只有在面對程曦的時候,許三郎纔會囉囉嗦嗦的這麼多話。
接下來幾天時間裡,許三郎他們包括那一干護衛都乖乖留在了客棧裡,基本上很少出門,程曦有許三郎陪着她,給她講他這幾年去的地方,及各地的風土人情,或者拉着許三郎陪自己下棋,玩兒各種消磨時間的小遊戲,倒是不覺得無聊。
實在無聊了,就去找歌舒鬥鬥嘴,歌舒也算是發現了,程曦這幾天跟自己說話,最大的樂趣就是把他氣的吹鼻子瞪眼,然後她就開心了,漸漸的歌舒也開始調整心態,儘量保持鎮定,不被程曦氣到。
許三郎一直將程曦餘招財留着,主要是擔心李斌他們發現餘招財程曦的身份,其實倒是許三郎想多了,這李斌一直都認爲他們幾個是跟着歌舒從京城過來的,根本就沒想到他們當中有人居然就是他們雲城安陽縣的。
一直在客棧呆了四五天的樣子,歌舒身上的傷基本上也好的差不多了,程曦也不再故意言語刺激歌舒,惹歌舒生氣,因爲許三郎告訴他,那些個陷阱機關暗器都是歌舒設計的,剛好程曦對他的那些東西很是感興趣,便一改之前的態度,總纏着歌舒讓歌舒教她,歌舒都被她纏的無可奈何,只得挑一些簡單的教給她,只到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最後程曦還是一竅不通。
在客棧裡又呆了幾天,總共差不多八九天的樣子,那個吳管家過來了,也帶了好消息,可是對於程曦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爲許三郎又要走了,要跟着歌舒一起去京城,而她要再次跟許三郎分離。
程曦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依賴許三郎了,當初許三郎離開,自己也沒有這般難過,她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爲何越來越依賴許三郎,只知道許三郎似乎已經成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爲重要的牽絆。
送走程曦和餘招財,就在吳管家過來的當天夜裡,程曦都沒有機會跟許三郎好好告別,就被許三郎指派給她的兩個護衛從一個暗道送出了城,暗道出口,熊大熊二早已經趕着餘招財的馬車等在了那裡,之後一行人便乘着夜色趕往了安陽縣。
一路上程曦坐在馬車裡,心情沒了來時的焦急,卻是比來時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