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各家各戶打掃家裡,最先清理就是茅房了。誰家就算還有存貨,也是這兩天的尿桶。
聶大壯性子本來就有點暴,早就看不過眼了,喊着話,拎着桶嘩啦一下,朝聶四郎潑過去。
聶四郎盤着腿,閉着眼,還伸着兩個手,被潑了滿身,從頭潑到腳。
聶二貴和劉氏都離得近,聶大壯動作麻利,話音落,一桶屎尿已經潑了出來,桶又不是單朝聶四郎頭上潑,還擺了擺,倆人躲都躲不及,也被潑了一身。
癱倒在不遠的張氏也沒能倖免,嘭了一臉一身,裙子和棉褲全沾了尿水,稠的在底下,正好潑過來,潑在她眼前。
聶大壯沒有一下子潑完,最後還留了點,“還有點稠的,我看這多厲害的鬼魂,能連屎都不怕!”說着把最後的留底倒了聶四郎一頭。
“啊啊啊…”聶四郎哪想到會有這麼個情況,他只想到他裝做楊土根的鬼魂上身,嚇死這些人,讓聶大郎和雲朵拿了銀子來,只想好的,壓根沒想會有人向他潑尿潑屎。心裡又驚又惱恨萬分,睜開眼,爬起來,看着一身的尿水屎點暴怒,“該死的聶大壯!你竟然敢潑我一身屎尿!”
“我不僅潑你一身,你還吃了一嘴呢!”聶大壯大嗓門笑着提醒。
聶大郎也提高聲音,“大壯叔哪是潑你,潑的鬼魂!這是在救你呢!你已經鬼上身一次了,這又被鬼上身,你不知道被鬼上的多了,小命就沒了嗎!?”
聶四郎不停的往外呸着,惱憤極了,大喊着叫罵,“我就是楊土根!你們敢拿屎尿潑我,我記着你們了!我要到你們家去!把你們家鬧的過不下去!不給我拿銀子來!我就去鬧你們家!”
看他還喊着是楊土根,後面膽小的人就開始往後退了。
劉氏也破口大罵,“黑心爛肺不要臉的!敢拿屎尿潑我兒子!烏龜王八蛋!楊土根的鬼魂會鬧死你們家的!會鬧的你們家宅不寧,斷子絕孫的!”
聶二貴氣的,腌臢的,簡直頭上要冒火了。
有不少人已經看得出,聶四郎是在裝神弄鬼,之前裝神弄鬼把雲朵的頭砸個大窟窿,差點命都沒了。現在又裝鬼嚇唬人,跟聶大郎和雲朵要銀子,聶大郎再好的脾氣也要教訓他一頓了!
有人提議打一頓,“這楊土根平常就是個欠打的!他人都死了,還敢上人的身,我們打他一頓!看他還敢興風作浪!”
只是這話說晚了,現在聶四郎被潑了一身的尿水,還有屎的,咋打啊?實在太腌臢了!也不好下手啊!
“砸他!讓他裝神弄鬼嚇唬人!還想騙錢!砸死他!”
“對!砸他!他這一身屎尿的,誰會下手打他啊!直接砸!”
不少人看不慣,鬧騰一回又一回,聶大郎和雲朵氣的都想搬走了,要是作坊搬走了,村裡的人他們還上哪去幹活兒?還上哪掙來那麼多工錢!?雖然活兒累,但莊稼人,不累,哪來的銀子養家餬口!?
既然聶大郎要教訓一下聶四郎,那他們就不客氣了!這聶四郎老聶家二房的人都該教訓!
衆人一哄而上,纔不管劉氏的叫罵和聶二貴和喊嚷,紛紛拿了石子啥的開始往聶四郎身上砸,一邊砸,一邊罵,“你個龜孫子!小畜生!還被鬼上身了!被鬼上身要沒命的!還喊着要錢?砸死你個王八羔子!”
看着村裡好些人都上了手,雲朵置身其中,也彷彿被感染了一樣,心裡有些躍躍欲試。
聶大郎不知道從哪接的石子過來,塞給她。
低頭看手裡的石子,雲朵愣了下,見聶大郎笑眯着眼,忍着笑伸手砸過去。
她準頭還挺大,嬰兒拳頭大的小石塊直接飛射過去,砸在了聶四郎的眼睛上
聶四郎捂着臉,捂着頭叫嚷着,想跑回屋,但大門口的地早被踩的實了,潑了尿水,滑溜溜的,又要躲着四周砸過來的石子,站起來摔倒,再爬起來,再摔倒。
哭喊着叫罵着,要讓聶大郎和雲朵不得好死,趴着往院子裡跑。
劉氏也被砸了一回,但她跑的快,隻眼睜睜的看着,在院子裡跳着腳大罵,卻不敢上前來。
聶二貴高聲叫喊着聶大郎使壞,要把聶四郎砸死了,“…你公報私仇!你挑起民憤!要把我們四郎砸死了,你們都得坐牢!坐牢!”
民不與官鬥,村人都怕官府,怕惹上官司,但聶二貴又不是官,聶四郎這是被鬼上身了,他們都在砸‘楊土根’!
看着村民那麼瘋狂可怕,張氏也不敢待在外面,拖着溼淋淋,粘着屎點的裙子躲回了廚屋裡。
聶大貴喊着讓別砸了,卻也不敢上前來。
聶四郎心裡怨毒,竄着叫罵着,“聶大郎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你斷子絕孫!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
聶二郎急忙忙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村裡的人都在老宅大門外,外圍的看熱鬧,起鬨,撿了石子遞進去。裡面的人堵着大門口往家裡砸石子,和土坷垃,爛白菜幫子。雞蛋他們可捨不得砸給聶四郎,有爛白菜幫子就不錯了!
看了一圈,聶二郎擠都擠不進去,那些砸的人完全興奮了。
楊土根的屍體也沒人管沒人顧忌了。王氏臉色一陣黑,一陣青,叫喊哭罵,也都被遮住了。根本沒人管她。
聶四郎終於拼了力爬到了院子裡,爬回屋,哭喊着大
裡,爬回屋,哭喊着大聲咒罵。
聶大郎手裡的幾個石子都消耗掉了,看着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衆人,嘆口氣,“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我看還是把他交給官府吧!畢竟鬼魂上身這事兒……不是咱們能解決的!”
“送啥官府!直接把他捆了!火烤!不是說鬼怕火嗎!?燒了他!”
“還是弄點黑狗血,潑吧!鬼魂都怕黑狗血!”
“把他弄到寺廟裡去!看佛祖菩薩不收拾他!”
“這聶二貴兩口子真不是東西!兒子容易招鬼上身,還不給他瞧瞧,就讓他招鬼來!跟他們住一家的還真是嚇人啊!”
“要不咋會娶不到媳婦兒呢!這樣的人,就算不會招鬼,也沒有哪家閨女願意嫁過來吧!”
“真是不要臉!還罵人家畜生呢!誰畜生大傢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幹了缺德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老聶家已經遭報應了!大過年的幹這不是人的事兒,以後誰斷子絕孫,咱們可看着吧!”
劉氏在家裡跳着腳罵,但被淋了一身的尿水,也要收拾。
外面的人罵完了二房的人,又開始罵王氏,“沒人性的死婆娘!男人屍骨未寒,不好好裝殮了,擡到人家大門口鬧事!殺人的罪名不管不問,非得跟人要銀子!簡直不要臉!”
“我看那聶蘭就是她放走的!把聶蘭放走了,她就能找到藉口鬧事兒,要銀子了!還要八百兩銀子,這銀子老聶家全家都賣了,都拿不出來!還不是跟大郎雲朵要的?!呸!”
連着幾個呸口水,唾棄王氏。
王氏叫罵着,喊着誰敢欺負他們娘倆,楊土根的鬼魂就到誰家去,鬧的他們雞犬不寧,一年都倒黴!
要單單一家,肯定就怕了。但全村一塊抵制,又是大過年的,王氏再叫嚷,楊土根的鬼魂也不敢!都罵着王氏爲了銀子,不管楊土根的冤屈,“……楊土根的冤魂要找也是找你!”
“楊土根強姦聶蘭被殺了,死了也是活該!這麼多神仙,老天爺可都看着呢!他要是敢鬧事兒,就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遠不能超生!”
那邊羅媽媽和萬媽媽拎着竹簍子過來了,裡面都是從寺廟裡求的平安符,“我們少爺少奶奶說初一求的平安符最靈驗,寺廟裡初一燒香,也最能保平安!這些平安符,每人一個,戴在身上,啥牛鬼蛇神的,都不怕了!”
初一十五燒香最靈驗,這個衆人都知道,只是誰也沒有那個閒空正月初一去廟裡燒香。也沒想到雲朵和聶大郎竟然爲村裡的人求了平安符來,紛紛感激不已。過來領了平安符,戴了起來。
聶大郎拿了兩串佛珠包起來從門口遞給聶大貴,“爹和娘也戴着吧!辟邪保平安!”
聶大貴忙接了。
天也黑了,衆人都戴上平安符,有的各自回了家,有的還在舌戰王氏,讓她把楊土根擡回家去,不然他們就動手幫着擡了。
楊宗山兩口子作爲長輩出面,指責了一頓王氏‘要銀子的行爲不對’,然後說了場面話,做主把楊土根擡回家,然後準備和聶大郎商量商量,看這事兒咋辦。
“現在你爺爺中風躺下了,你爹孃也被嚇的沒有了一點辦法,你是長子,又是舉人老爺,讀書人,你見識也多,懂得也多,你看這事兒咋辦吧!?”楊宗山嘆着氣,跟聶大郎道。
“我雖然中舉,卻不是官身,更不是縣太爺。這殺人的人命案子,還是交給官府吧!至於聶蘭……我還想問一句,她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有罪就判刑,該坐牢坐牢,該砍頭砍頭,結果卻在楊土根家裡消失了!不知道她被弄到了哪裡去!?”聶大郎冷聲怒問。
楊宗山愣了,“聶蘭……她是逃跑了啊!”
“是嗎?”聶大郎不信的看着他,“聶蘭被捆着繩子,一天兩個饃饃,連熱湯都沒有。寒冬臘月,在倉庫裡關了一夜又一夜,別說一個女娃兒,就算是個小子都受不了。她逃跑?怎麼逃跑的?楊家的大門是擺設嗎?楊土根的遺體就擺在堂屋裡,就算不設靈堂,楊土根媳婦兒和他兒子也該守靈的吧!難道會看不見一個大活人逃跑了!?我纔想問問,聶蘭她到底是逃跑了,還是被你們楊家的人藏起來了,還是弄到了哪裡去!?”
面對他的質問,楊宗山說不出話來了,臉色漲黑,很是難看。
王氏叫罵,“聶蘭那個小賤人是你們放走了!就是你們家放走的!你們還敢反咬一口!我男人的冤魂會找上你們的!會找你們報仇的!”
“找我報什麼仇!?因爲我沒有給你銀子嗎?”聶大郎冷哼,“你們把聶蘭一個大活人給弄丟了,惡人先告狀,反過來說我們放走了聶蘭。你當大家都傻子!?之前就說,把聶蘭關在聶家老宅,由我們自家的人看着,她跑了我們賠償你!她不跑,到了官府,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是你鬧着非得把聶蘭關在你們家的!我現在倒想問問你,聶蘭她在哪?”
不少人恍然大悟,紛紛鄙夷的看着王氏,指責她不給楊土根設靈堂,不收殮楊土根,利用他的死訛詐人家銀子。就是故意放走了聶蘭。
想的多一點的,喊着聶蘭已經被王氏給殺了。她悄悄把聶蘭殺了,然後再跑過來老聶家要銀子。實在太惡毒了!
王氏覺得她冤死了,聶蘭明明就是她自己逃跑了!肯定是老聶家的人偷偷救走了她,現在又來找
現在又來找她要人。心裡更是後悔,之前不該把聶蘭關到自己家裡看管着。
她不停的辯解,卻沒有人相信她。誰叫她心懷不軌,大年正月初一用屍體堵人家大門口,還獅子大開口的要八百兩銀子。明知道這個銀子老聶家拿不出來,她其實就是想跟聶大郎和雲朵要這個八百兩銀子呢!
衆人的冤枉和謾罵,讓王氏百口莫辯,發狠的不停的詛咒。
聶大壯幾個喊着要把楊土根的屍首擡回家,幾個壯勞力都上手。
楊宗山看着大勢,根本沒法抗衡,也不攔着。楊宗山媳婦兒反而勸王氏,別鬧了,好好商量一下,給些銀子就行了。
柳氏跟聶三貴低語幾句。
聶三貴攔着不讓走,“把我侄女聶蘭交出來!好好一個大活人,你們非得關你們家裡看管着,結果卻把人給弄丟了!不知道是被你們殺了,還是被你們弄到了哪裡,不把人交出來!你們別想走!”
聶二郎呵了一聲又一聲,暗自咬着牙關。聶引,已經黑到骨子裡了!聶蘭光憑她自己,根本沒辦法逃跑。要不是聶大郎幫忙,聶蘭別說逃,不被砍頭也要被嚇死在楊土根家裡了!
現在他竟然反咬一口,說王氏把聶蘭給弄丟了,找王氏要起人來。簡直黑透了!
聶大郎冷冷的看着王氏,“聶蘭就算是我妹妹,她殺了人,我也不會包庇她!到了官府,不管是楊土根圖謀不軌,要強暴她,還是她失手推了楊土根下河,造成楊土根喪命。該怎麼判刑,就怎麼判!但卻不是由你們來發落她的!”
他嘴上說着要把聶蘭判刑,話裡話外,卻是楊土根強暴聶蘭才導致喪命。王氏‘發落’聶蘭,就是不該。要爲聶蘭撐腰。
王氏氣的渾身發抖,坐在地上大哭,拍着大腿哭喊,要逼死她們孤兒寡母了!
楊宗山看着事情明明該是王氏站着絕對有利的一方,現在好像反轉了。錯的是楊土根,王氏還變成了有罪。這事兒要是再倒騰下去,說不定楊土根最後死也白死了,王氏別想要到賠償的銀子,還得賠人家一個閨女!
勸着王氏趕緊把楊土根的屍體擡回家,收斂入棺,設上靈堂。至於賠償的事兒,過後再談。
王氏也不知道咋的,才三天的時間,事情就變成了他們家的錯,再鬧也鬧不出個啥來,不願意走,只能一個人在大晚上的,在村裡鬧,她也折騰不起來,也怕,被幾個婦女給駕着勸走了。
柳氏看聶大郎皺着眉,臉色沉着,滿身威嚴,心裡也有些拿不準,聶蘭是逃跑了?還是被楊土根家的人給……
不過,不管事情是怎樣的,現在抓住這一條對他們有利的就對了。
聶三貴還在喊着話,“限定三天內,把聶蘭交出來,不然我們就告官了!”
“先回家把狀紙寫了吧!”聶大郎薄脣抿着,拉了雲朵,回家。
柳氏和聶三貴也跟着一塊,去接聶嬌回家。
萬森和萬淼挑着燈籠走在前面照明。
羅媽媽幾個跟在後面,心裡對聶大郎也是陣陣的敬佩。聶蘭分明是逃跑的!還是他給張氏出的主意。原來讓聶蘭逃跑,還不單單是坐實聶蘭的罪名。
雲朵兩個大眼閃亮亮的看着聶大郎,滿是崇拜欽慕之色。
看的聶大郎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親親她。
雲英迎出來,着急的問情況,真要是賠錢,八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我這裡還有些銀子,雖然不多,也能抵點用處!”
“大姐!憑啥讓咱們賠銀子?這個銀子咱們一毛也不能出!出了銀子,就默認這罪名和咱們有關係,人不是咱們殺的,也能被潑一身髒水!”雲朵不悅的皺眉。
雲英看向聶大郎,主要是聶家把聶大郎養大,張氏又來求着聶大郎,那聶老漢不是已經中風了嗎?都已經鬧到這份兒上了,聶大郎要是心軟,想幫聶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聶大郎點頭,“我們一毛都不出!不能出,更不該出!”
雲朵哼了下鼻子,一副這還算滿意的樣子。
聶大郎失笑着看她。
柳氏也跟着笑,“這個銀子還真不能出!看那王氏跟餓狼一樣,大郎和雲朵不說銀子,只要流露點銀子,她就能粘上來了!”
雲英鬆口氣,真要出這個銀子,先不說旁的,二妹妹剛買了那麼多奶牛,花了那麼多銀子,還要買地,哪還有更多的!?八百兩實在是一大筆!
羅媽媽和萬媽媽都笑着轉移話題,說吃晚飯的事兒,“今兒個好些菜,還有沒吃的呢!往後親戚不多,但少爺中舉,鄉紳地主啥的,就該上門請少爺吃年酒了!家裡的飯菜更沒有空吃,都便宜給奴才們了!”
“反正都在咱們自家人的肚子裡吃着!”雲朵笑着,讓擺飯,把剩餘的菜都熱了,新做的菜也多做些,讓羅丘一家和萬廣一家也都自去吃飯。
聶大郎留了聶三貴和柳氏在家吃飯,“嬌兒估計已經吃飽了,天也晚了,你們回家也是冷鍋冷竈的,這邊都做好了,就在這邊吃了吧!我這裡還有點年前人家送的酒水,我身子不好,又不能喝,三叔喜好這口,等會拿上一罈子吧!”
聶三貴當然高興,雲朵和聶大郎還從沒這麼給他面子,留他在家裡吃飯,請他喝酒。
柳氏婉拒了下,看雲朵也留,就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家裡事兒多,都來麻煩
,都來麻煩你們了!”
“自家人,說啥麻煩不麻煩的。”聶大郎說了一句,和聶三貴坐了上座。
聶三貴頓時都有點飄飄了,柳氏給他使個眼色,他這才笑呵呵又坐了旁的位子,讓雲朵和聶大郎坐了。
有些菜是心做了,有些菜是白天做的,不過都乾乾淨淨,沒下筷子的。擺了一桌,十來個。牛羊肉都有。
聶三貴喝了一盅酒,忍不住道,“這酒好!這酒可比我之前喝的都要好!”
“酒大傷身,三叔少喝兩杯就行了。三嬸還懷着身孕呢!”聶大郎又說弄一小罈子給他拿回家。
聶三貴笑着應着,大口吃菜。
柳氏也沒有提旁的,吃了飯,就領着聶嬌告辭回了家。
聶三貴拎着一罈子酒,心裡挺是高興。
那邊羅平拎着食盒也正好回來,去給甘氏和聶老漢送飯了,說是聶老漢醒了,又哭又鬧,但說不成話了,只會歪着嘴嗚嗚,誰也聽不懂他說的啥。
雲朵忍不住壞心的想,聶老漢就這樣癱在炕上不要好了,隨便他嚷嚷,也沒人聽他的,想找事兒壞事兒也都不行了。
“想什麼壞主意呢!?”聶大郎洗漱了出來,捏了捏她的鼻子。
雲朵看看他,不說,嘿嘿笑,“聶大郎!你以後當了官,是不是更威嚴!?”好會賴!
聶大郎挑了下眉,“你想讓我去當官?”
雲朵眉毛皺在一塊,有些糾結。
聶大郎笑着把她抱在懷裡,親親她,“咱們現在也挺好。”
“嗯。”雲朵也覺得挺好,伸手環住他的腰,一會,“聶大郎!你吃肥了!”
“啊?”聶大郎低頭。
“你腰上長肉了!”
“你對我的腰這麼瞭解,長了二兩肉都能摸出來。你摸摸我這裡……也長了…”
“你流氓…唔……”
星辰眨眨眼,躲在雲層後。
晨曦催促着夜幕,蒙着面紗踏來。薄霧如輕紗一般飄蕩着,在山間徜徉。
陽光撒下來,村裡的人們也紛紛起來,做飯拾掇東西,迎接親戚,或是準備走親戚。
聶里正不放心,又各家都叮囑了一遍,不要亂傳村裡的事兒。誰打聽都說不知道。
這也算是強姦殺人案了,還發生在大過年的時候,傳出去,他們白石村就臭名遠揚了。況且還有別的村子眼紅妒忌他們村,說不定會趁機搗鼓啥事兒的。
讓村民合力保護村裡的公共利益。
衆人都再次答應,讓聶里正放心,保證不會亂傳。
今年是姜麗錦嫁到雲家過的頭一個年,所以要初二要走孃家的,倆人特意繞到清園這邊來,跟聶大郎和雲朵,雲英打招呼,明兒個在家裡等着他們。
清園沒有客人,聶大郎過去給甘氏和聶老漢送飯的時候說,聶貴芝一家來了,就到清園吃飯。老宅那邊,雖然楊土根的屍體已經被擡走了,但畢竟不吉利,小屋這邊又太小,讓甘氏也到清園去吃飯。
甘氏擺手,“我就不去了!你們一塊說說話,吃了飯也就是了。你爺爺這邊也得有個人看着,不能讓他尿了炕!”
聶老漢啊啊的叫,伸着手,驚慌又憤恨的樣子。
聶大郎看他一眼,沒有管他,點點頭,“那等大姑他們來了,再看。”
聶貴芝今年是拿着肉來的,一家一塊,因爲李開的婚期定了,二月十九,所以來這一趟算是請姥姥家和舅舅舅母們參加婚宴。
萬森在村外面大路旁等着,看到他們來,直接把他們領到了小屋那邊,聶老漢的病情簡單說了幾句,“…老太太和老太爺目前住在小屋這邊。”
聶貴芝和李長河都很是驚愕,年前還好好的,咋過個年,聶老漢就中風了?甘氏還和聶老漢搬出了聶家老宅,搬到小屋這邊來住!?
自家閨女,甘氏也沒準備隱瞞,把楊土根被殺,聶蘭逃跑,聶老漢中風的事兒都說了。
聶貴芝抓着甘氏哇哇大哭,“大過年的,家裡咋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啊!”
簡直可以說鉅變了。
柳氏還沒去走親戚,特意等聶貴芝他們,知道來的早,說了話他們再走也不晚,過來勸話。
一下子出了這麼大的,雖然現在看着風平浪靜了,聶貴芝一時間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聶蘭她是沒長腦子嗎!那楊土根就算要咋着她,她直接跑了,喊人,幹啥要把他殺了啊!這下家裡遭多少事啊!”她就看聶蘭刻薄的樣子,因爲沖喜的事兒還鬧去了張家不回來,果然現在惹出大事來了。
“家裡出了這麼個禍害……”李長河唏噓不已。
聶蘭還真就是禍害,這一下子就把聶家老宅給禍害慘了。
柳氏看甘氏似乎有話,打了招呼告辭了,“我們還要去走親戚!今兒個早回來,早回來我們再說話吧!”
等他們走了,甘氏跟聶貴芝叮囑了兩句,去清園吃飯的時候,這事兒別往聶大郎和雲朵身上說,說話也別帶着怨怪,“…這事兒大郎已經盡力了!還差點把雲英捲進來!”
聶貴芝擦着眼淚點頭,“我知道!”
等到清園來的時候,聶貴芝直接把眼淚也逼退回去了,跟聶大郎和雲朵說,“你們爺奶搬出來我支持!不跟他們一塊過,也不用他們養老,老兩口還能過的更安逸更好點!少了很多麻煩事兒,也不氣那麼狠了!”!”
對於這件事的,她是絕對贊同的。爹孃和大房二房分開了,她以後可以常常回來探望,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爹是個啥德行,只希望他以後把病治了,就算好不徹底也沒啥,能收斂點,改改。也多體諒點她娘不容易!
倆人的日子過起來也簡單,幾個兒子幾個孫子,一個孝敬一點,也夠他們生活的了!這些糟心事兒,就不管了!
跟聶大郎和雲朵這麼說,勸甘氏她也這樣勸,“…娘自己留些養老的銀子,其餘的都分給他們,讓他們各自打拼自己的去吧!誰有本事誰就過好!誰沒本事也別怪爹孃!”
徹底分家,不光和二房,連大房也分了。甘氏還下不了決心,她也老了,老頭子這個樣子,也需要人奉養他們。
聶貴芝哭着拉她,“娘你就別管他們了!你就算把銀子把東西都給他們分了,是大郎讓你帶着爹搬出來的,他們也不會眼看着你們沒人奉養!直接說好,讓他們一年給多少,大郎和雲朵那邊肯定也會孝敬點,你們老兩口就分出過安生日子吧!娘!”
甘氏也兩眼落淚,心裡還是割捨不下。畢竟都是她親生的兒子,一塊生活了半輩子,哪能說舍就舍的。
聶貴芝非得讓分,“你和爹現在先管好自己,以後他們哪個不好,娘纔好去管他們啊!”
甘氏猶豫,“聶蘭這個事兒……還不知道咋解決…”
聶貴芝氣的心裡窩火,“聶蘭那個禍害精!把家裡禍害成這樣,娘還準備管她的事兒?!還準備幫她賠償幾百兩銀子?!還是娘準備跟大郎雲朵要幾百兩銀子賠給楊土根家!?”
甘氏搖頭,“這銀子是不會跟大郎他們要的!”但幾百兩銀子讓她出,她也實在拿不出來。
現在分家,要是給大房和二房平分,那聶蘭的事兒,就只有大房承擔了……
甘氏心裡矛盾的不行。
“娘!家裡賺的銀子也不多,聶蘭已經那樣了,也不用管她了,讓官府的人去找她吧!雖然她坐牢還是逃跑了!銀子給大房和二房一家分個二十兩,也夠他們安家了!做魚生豆芽的,娘也老了,做不動了!都給他們分了,讓他們年輕去做吧!你們二老留點銀子養老,這些糟心事兒就不管了!”聶貴芝祈求她。
“……過幾天再說吧!正趕上大過年的時候…”甘氏嘴裡酸澀不已,老淚縱橫。
聶貴芝又氣又心疼,但她只是個出嫁的閨女,也只能勸勸話,又不是爹孃受了虐待,兒子不孝順,也不能當家做主。
又到清園,請聶大郎和雲朵多看顧一下老兩口,有事兒也看着點。她還擔心,小屋就老兩口,二房的人能裝神弄鬼要銀子,怕他們也打甘氏的主意,家裡的錢都在她那裡放着。
聶大郎應下,說會看顧甘氏老兩口。
聶貴芝還是有些不放心。
聶梅和方二郎過來了,他們沒有萬森引領,直接去了聶家老宅。
張氏看到大閨女過來,“家裡出大事了……”把家裡的一說,和聶梅娘倆抱頭痛哭。
方二郎震驚不已,聶蘭纔多大,今年才十四,她竟然敢殺人!?就算那楊土根要強姦……咋會瞧上了聶蘭那種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大哥他是舉人老爺,理應他出來解決的啊!”聶大郎不是有能耐,這事兒怕是擺不平吧!
提到聶大郎,張氏哭的更兇了。
方二郎說去清園問問情況,把聶梅和方悟能留在聶家老宅。
走到門口的時候,想到楊土根的屍體昨兒個還堵在大門口,突然覺得有點陰風吹過來,頓時後悔來了這裡。這麼大的事兒,竟然也不給他們報個信兒。
羅丘在外接待了他,拜年,都是平輩輪不着。打聽聶蘭殺人這事兒,“…方二少爺還是去問老爺太太吧!”
方二郎見不讓他進門,心裡惱恨不已,“大哥作爲長子長兄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就算不管,我們來了,問問也是應當的吧!”
羅丘挑眉,“原來方姑爺還真是來問罪的!不過您可問錯人了!您又沒看見,怎麼就知道我們少爺沒有管事兒!?還是您長了千里眼,順風耳!?這麼大的事兒,人命關天,現在能平息下來,也全靠我們少爺呢!方姑爺要是想出一份力,那接下來的事兒都交給方姑爺吧!”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來問罪少爺!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
方二郎被他一番話說的噎在喉間,呵呵冷笑,“這清園還成了衙門了?我就算是姑爺,也是親戚!你一個奴才,還敢攔着我了!”
“什麼事?!”聶大郎緩步走出來。
方二郎看他穿着家常的灰色長襖,外面是牙白繡花直裰,映襯的他更加清俊威嚴,彷彿真的當官了一樣,眼裡閃過嫉恨,皺着眉打招呼,“大哥!家裡出了大事,大哥這是閉門謝客了!?”
“怎麼?你若是來詰問於我,你沒資格!要是來走親戚,過年好!”聶大郎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方二郎氣怒的臉色發紫,也只能忍着,“我們是來走親戚的!”
“去找爹孃吧!”聶大郎點點頭,算是招呼過,轉身又進去了。
方二郎臉色發青,他哪個地方得罪聶大郎!?這麼打他的臉!兒子他們也都已經帶回家了,聶大郎就天生看他不順眼,非得見他就踩他臉面!
羅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
不笑的看着他。
方二郎氣的陰着臉又回了聶家老宅。
晌午聶貴芝一家到清園吃的飯。
方二郎也想去,聶梅哭哭啼啼的,萬森理也沒理他們,請了聶貴芝和李長河走了。
聶家老宅其實也是各色菜肉都有,年前也置辦了不少年貨,只是這幾天沒人做,也沒人拾掇。
劉氏自己做了幾頓吃,也是窩囊吃。
最後,方二郎和聶梅還是過來了。
萬媽媽和羅媽媽一人拎着個食盒,聶大郎讓他們好好陪陪爹孃。吩咐羅媽媽倆人把菜送到老宅去。
六菜一湯,有葷有素有豆腐。
“家裡這麼大的事兒也要解決啊!現在只有大哥能解決這個事兒了!”聶梅哭喊。
聶大郎冷眼看着她,“事情已經再解決了,你要是不瞭解,就閉上嘴別亂說。回去好好陪爹孃吃個飯,說說話。”
聶梅被他看的心裡有些怕,但家裡這麼大的事,他竟然不管,就像當初她兒子早產在七月半,救命的事兒他和雲朵也不管,只管自己,她心裡忍不住怨恨再起,“聶蘭還在外面,不知道是死是活。楊土根的屍體堵過大門,他媳婦兒也不會放過我們家!要那麼多銀子,把爹孃殺了也拿不出來啊!”
“那你是想讓我怎麼做?”聶大郎勾起嘴角。
聶梅心裡砰砰跳了跳,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大哥是舉人老爺,還有龐家做靠山。這事兒在家裡是天大的事兒,在大哥這裡也就一句話的事兒!大哥就不能幫幫家裡!爹孃好歹…也把你養大,給你治病……”
“你和聶蘭不愧是姐妹。”聶大郎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聶梅不明白她說這話是啥意思,但知道這不是啥好話,聶蘭不懂事兒,頂撞過他,對雲朵不敬過,還殺過人,說她和聶蘭一樣……
聶大郎深深看她一眼,“飯不用送了!”直接轉身回了屋。
羅媽媽和萬媽媽冷眼看了聶梅和方二郎一眼,把食盒又都拎回了廚屋。
聶梅又惱又氣,覺得太沒臉,哭着回了老宅。
張氏看着,娘倆又抱頭痛哭了一回。
不大會,萬森萬淼兄弟拎着食盒過來,“少奶奶吩咐了,這些菜既然是給你們做的,還是給你們送過來。”讓拿碗盤騰出來。
劉氏看幾樣菜都是大魚大肉,不讓騰了,就直接擺出來吃。
清園的盤碗也都是有數的,花式盤碗都是雲朵畫的圖,和瓷瓶瓷罐一塊訂做回來的。
萬淼讓拿了盤碗倒了之後,又把自家盤碗收起來,拎走。
吃了飯,聶貴芝又回到小屋去,看三樣菜兩樣湯甘氏和聶老漢都沒有吃完,沒動多少,又勸了她一通。
張氏過來拉着聶貴芝說話,哭個不停,她也不敢去走親戚,怕在孃家露餡,也怕他們嫌棄她招晦氣。又實在擔心聶蘭。
聶貴芝開始還勸,聽着聽着就有些不耐煩了,“聶蘭那個樣子,還不都是你們沒教好!懶點沒啥,不懂事兒也可以慢慢學,你看看她多大了,跟其他那麼大的女娃比比,看看別人都啥樣?現在連人都敢殺!你們當爹孃的,要負大半責任!”
張氏有些愣,哭的更厲害了,“都怨我…都怨我……是我沒教好她…”
聶貴芝也懶得再說她,光會哭有啥用,光會找別人哭有啥用?!哭給誰看,誰就得幫她把所有的事兒都辦好了!?
她心裡還有點埋怨聶大貴沒用,作爲長子,根本沒個長子的氣魄,成天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不說讓他管着聶二貴和聶三貴,連自家的事兒都管不好!
柳氏他們早早趕回來,見聶貴芝還沒走,又坐一塊勸了一番話。
李開成親,該請還是要請的。聶貴芝把肉給各家都送了,看天色不早,就回了家。
柳氏勸聶梅留下住幾天,陪張氏說說話,“…左右方家也沒有多少親戚,這邊出了這樣事兒,是不會去走親戚了。”
聶梅心裡也害怕,楊土根的屍體還堵過門口,不知道兒子有沒有事兒,不願意留下。
方二郎看她那樣子,心裡越來越厭煩,把方悟能抱住,“我帶悟能回家,有娘照看悟能就行了,你就留下陪陪岳母吧!”
“我還得給留住餵奶……”聶梅不想留下。
“去哪不能找口奶水吃!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你作爲閨女也該留下儘儘孝!”方二郎皺眉不悅道。
聶梅兩個眼圈發紅,方郎到底還是怨怪她把兒子生在了七月半,對她越來越不好了。
方二郎帶兒子回了家,把聶梅留下了。
張氏也是害怕,成夜睡不着覺,這幾天都憔悴了好多,大閨女留下來陪她,她心裡也覺得好些。
初三,聶大郎和雲朵,雲英雲笑一塊去河灣村走親戚。
消息還沒有傳開,楊氏看他們拿的肉啥的,村裡的人也都在誇聶大郎和雲朵,除了範舉人,就是聶大郎了!張秀才已經不是張秀才了!是張老爺了!除非他兩年後再考中秀才。
楊氏覺得挺得意,不過提出來讓聶大郎幫幫張秀才,畢竟張充是雲家的親家。
聶大郎笑道,“幫張老爺,不如等張明學唸書念出來,和雲彩成了親,幫張明學。他要是出息的,出息的是你女婿!是雲彩的夫婿!”
楊氏一想,也對啊!要是幫張明學,以後她兩個女婿都當官!心裡挺美,
心裡挺美,再看雲英,面色就有點不好了,“你還就準備一直窩在你妹妹家裡了!?”
雲英搖頭,剛想說她準備再成一家。
雲朵制止了她,大姐的親事,到時候辦的時候通知這邊就行了,不讓楊氏摻和!
楊氏也不是非得逼着雲英立馬找一個有錢最好當官的嫁了,也知道她就這樣的性子,抱怨了兩句,也沒多說別的。改說雲光孝。讓聶大郎帶着雲光孝唸書,“我們光孝也聰明着呢!就是沒有人教他,要是有人教他,他也能考中功名的!”
姜麗錦笑着溫言道,“我的學問給相公啓蒙足以。等相公簡單的都掌握了,再請二姑爺幫忙吧!”
“你一個婦道人家的……”楊氏不滿。
“張老爺如今不是閒賦在家,其實他的學問應該很不錯。畢竟唸了這麼多年的書。兩家離的又近便,他現在也閒,讓他教不是更好!我才隨便唸了兩年書,學問是肯定不及他的!”聶大郎淡笑着。
楊氏臉色有些拉下來了,這話是她說過的,張秀才歲考被通過,被革除了秀才功名,她擔心去清園問情況,就隨口說了那麼一句,這聶大郎竟然還記仇了!
“我現在還能教得了相公,還是讓相公先在家裡學吧!”姜麗錦看着楊氏。又看了眼雲光孝。
雲光孝自己也想去清園,可是雲朵打過她,看看她,見她微微笑着,眼神幽幽的看着他,撇了撇嘴,“我就先在家學吧!”
姜麗錦笑了笑。
楊氏肚子裡積火,兒子越來越不聽她的話。姜麗錦這小賤婦好像越來越當家了!仗着有個肚子就能耐起來了!看你個小賤婦能不能生出個帶把的!
張家的人過來問詢情況,張氏和聶大貴沒有來走親戚。
“爹孃年紀大了,三郎也成親了,估計這邊的親戚,以後要交給三郎走的吧!”聶大郎隨口解釋兩句。
“啥交給三郎走了,你是老大的,你才最該走的吧!再說還有你外婆在!都還得走的吧!”錢氏很不滿。
聶大郎微微皺眉,“這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爹孃咋商量的。”
“這是準備跟我們斷親還是咋地!?”錢氏嚷了一聲。
楊氏看她也不順眼的很,“有親外甥當然是親外甥走!大郎只是抱養過來幫着聶家引來弟妹的!親生兒子閨女都有了,還要大郎幹啥?繼續再養着他們一大家子!?”
錢氏一句張氏養大聶大郎還沒說完。
楊氏突突好幾句,“別說大郎忘恩負義!忘恩負義的也是聶家!該報恩的也是聶家!大郎纔是老聶家的恩人!要不是大郎,他們聶家連個丫頭片子都沒有!這事兒跟你這個不親的舅母更沒關係!你又不是聶家的人!更輪不到你說話!”
錢氏知道她在村裡神氣,從聶大郎中舉她就神氣的不行了,偏生聶大郎還站在她那一邊,站在雲家一邊。看聶大郎站在楊氏後面不遠,連話都幫她一句,氣的憋一肚子火回了家。
楊氏哼了一聲,一副錢氏手下敗將的樣子,回來又數落聶大郎一頓,讓他不要再幫聶家老宅,要幫也該幫雲家。
雲朵沒理她,吃了飯就走人。
家裡親戚不多,鎮上的鄉紳員外的都來請聶大郎去吃年酒,聶大郎一律回個點心瓚盒,說家裡有事,不好出門吃酒,他的身子也不能吃酒。
範志書還過來邀請聶大郎會一會他那幫同窗好友,也商量一下聶蘭的事兒,爭取聶家的最大益處。
聶大郎直接拒絕了,“聶蘭殺人,就該承擔罪名。案情是怎樣的,要時候再說就行了。”
王氏本來也是準備去求範舉人家幫忙,和聶家談話要銀子,看範志書和聶大郎來往,竟然一個鼻孔出氣的,她心裡越來越慫。隨着時間,也越來越覺得這官司就算打,她也打不贏。
可是她不甘心,她男人不能就這麼死了!
張家的人過來走親戚,才知道老聶家出了大事。
見到了孃家人,張氏直接哭倒了。
張承業和錢氏都喊着讓找聶大郎。
“人又不是大郎殺的,事又不是大郎犯的,找大郎幹啥!?”聶大貴突然發飆,怒喊了一句。
“姐夫說這話就不對了!大郎是長子,整個家裡就他是有功名的,雲朵不是還龐家的小姐嗎?有那麼大的靠山!還跟縣裡的大戶人家走着關係,能說的上話!這點事兒在人家那裡,還不就張張嘴的事兒!聶蘭又不想殺人!都是那該死的楊土根,要不是他要強姦……聶蘭也不會推了他!”錢氏睜着兩個小圓眼噼裡啪啦道。
“人是聶蘭殺的!她自己作的孽,就得自己受着!”聶大貴抿着嘴。
“聶蘭也是你閨女!她就算殺了人也是你閨女!再說她又不是故意殺人的!大郎他們是長兄長嫂的,自己關起門來過好日子,不管妹妹的死活,不看看爹孃過成了啥樣!還有人性嗎!”張承業也罵道。
張氏大哭不止,“我的蘭兒啊!我的蘭兒…”
張承業要去找聶大郎和雲朵,“你們都不管,我這個當舅舅的,還就出頭了!”
他出門就碰到了聶三貴,笑眯眯的看着他,“呦!三郎他大舅舅,這是準備幫着聶蘭出頭啊?我也正這個打算呢!”
張承業有些詫異,“你幫聶蘭出頭?”
“對啊!聶蘭被關押在楊土根家裡,王氏那個死
王氏那個死婆娘把聶蘭不知道害了,還是弄到哪去了,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當然要繼續跟他們要人!幫聶蘭出頭了!他大舅舅難道不是?還準備咋幫着出頭啊?”聶三貴呵呵呵的笑問。
張承業臉色難看,“這事兒大郎作爲兄長,他是長子,這事兒就該他管!”
“光對着自家人算個屁啊!真正的解決事兒,是解決楊土根家!之前可是我們三房和大郎一塊把楊土根給弄走了,把王氏那娘們也給罵走的!接下來就是聶蘭的事兒了,找不到她,這個罪也就沒法定,啥賠償啥啥的都不存在!”也可以說,現在等於已經沒事兒了。聶三貴呵呵。
張承業被他弄了個沒臉,氣惱不已。
聶三貴還拉着他,“來來來!既然大舅舅來了,也幫外甥女出出頭!聶蘭要是真的已經被害了,她在天之靈,也會看到,感念大舅舅的!大舅母也來了吧!都來一塊吧!”
一塊個屁!
張承業又回了老宅。
張氏和聶梅都哭,看張承業沒有去找聶大郎,聶梅抿緊嘴。
這時候,聶大貴突然拿出一張休書來,“子不教父之過,女不教母之過。聶蘭被教成那樣就算了,竟然犯下殺人的大罪!都是你這個當孃的沒有教好!別的我也不說啥了,你拿着這休書,收拾了東西走吧!”
張氏傻眼了。聶大貴竟然…竟然…要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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