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荷又委屈又傷心,伏在常月梅懷裡哭了半天,“我都送到他手裡了,他還不要!”
“好了快別哭了,等會招來了人。”常月梅勸她,說着卻忍不住嘆氣。竇三郎不願意,怕是跟家裡境況富裕了有關,看不上妹妹了。
柳氏也進來,神色很是有些不好,“別哭了,要是讓人都知道了,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常月荷更加傷心,她也是開始給吃的沒有用,外面拿回來的小物件不玩,這才直接繡了荷包給他,沒想到這麼一下子就被拒絕了。
常月梅拍拍她,安撫道,“還有其他辦法的,快別傷心了。”今兒個也不是傷心的時候。
“還有啥辦法?我也去討好他娘她妹妹了!”常月荷紅着眼擡頭。
常月梅有些無奈,“你的性子太跳脫了,跟玉娘和四娘一塊那麼久,都沒學幾分沉靜來。你那叫啥討好?你是玩你自己的!那竇三郎是家裡的老大,人家娶也是想娶賢妻的!你啊!以後別太跳脫,貪玩,任性。”妹妹被爹孃慣的沒有穩勁兒,做長媳,梁氏怕也看不上。
柳氏看她說的,皺了皺眉,也覺的小女兒有點不夠沉穩,抿着嘴沒有反駁。
常月荷委屈了半天,“我繡活兒不差,也在學做飯了。”
“光這些根本不夠!我教你的……”常月梅說着嘆了口氣,換了種說法,“竇三郎以後考了功名,要是做了官,你能爲他做啥?”
她會做衣裳,做飯,也會算賬,爹也教過她管人,生兒育女,這些不就夠了嗎!?只是這話常月荷抿着脣沒好說出口。
常月梅看着她搖了搖頭,“別想的啥啥都會,真上手做不成。所以你說會做魚,我讓你去做了,你做成啥樣了?”
常月荷揉着荷包不說話,氣鼓着嘴,“我也就做飯……”
“如果他們想要娶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樣樣精通的,你咋跟人比?”常月梅是啥啥都學了,可妹妹被慣着長大,啥啥都不精通,爹孃還不讓說她。
“好了!月荷又不是一無是處的。那多的富貴人家的小姐就有個小姐身份,啥都不會呢!”柳氏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再說小女兒。
常月梅臉色有些不好,“人家小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比不過人家,就得從別的地方找補!”說完也不想再多說,讓常月荷自己想想,她還得出去陪客,送客。
常月荷越想越傷心,“我真的一無是處,所以才被拒絕嗎?”
柳氏摟着她哄,“你姐也是嚇唬你呢!今兒個樑家大喜,被聽到了你在這哭不好。不是也說了,還有其他的辦法!”
想到樑玉娘也常常往竇三郎跟前湊,拿吃的討好他。現在她又在梁氏和小六跟前討好,常月荷噘起嘴。
常月梅回到屋裡,見樑玉娘坐在梁氏身邊低聲說笑,說的梁氏笑意盈盈,心裡暗歎口氣。要是竇三郎那不行,能討得了婆婆喜歡也能成事兒的!偏偏妹妹……
竇清幽從外面進來,掃了眼常月梅,又落在樑玉娘和梁氏,小六身上。
“上個茅房上半天!”梁氏看她過來,說她。
“我是看看沒啥事兒了,咱們也該走了。小六今兒個像是驚着了,到現在都沒睡呢!”竇清幽解釋。
梁氏也正想走,抱着小六起來,“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咱們也回去吧!家裡殺的豬還等着忙活呢!”
那邊送了客的馬氏黃氏幾個回來,聽她們娘幾個要走,都留她。
樊氏看看小六,“再不睡,晚上要鬧夜了,也沒啥事兒,你們就先回家吧!”
竇三郎那邊喊了李走運趕車過來,“娘!四妹!走吧!小郎已經到車上等着了!”過來接了小六抱着。
樑大智兄弟也過來送。
樑玉娘跟在後面,看他已經漸漸挺拔起來的身姿,翩然俊逸,笑起來溫熱有禮,眼中帶着成年人的睿智和沉穩,抿着嘴,兩耳發紅,握着帕子笑。
“路上趕車慢一點!天冷別走急了!喝了風容易受寒!”樊氏不放心的叮囑。
梁氏應了聲,催着竇清幽上了車,她也跟上去。
李走運趕着騾車緩緩離開。
常月荷纔出來,心裡低落難受又委屈。又走了,又不知道哪天才見一次,她又說不上話。哪還有其他的啥表現機會!?
竇小郎個包打聽已經知道了常月荷給三哥送荷包被拒絕的事兒,看梁氏靠在車璧上眯着眼,就朝竇清幽擠眉弄眼的,示意她打聽到了好消息。
竇清幽忍不住笑,湊近了壓低聲音,“我已經知道了,這事就不許提了。”若被有心人聽了,宣揚起來,壞了常月荷的名聲,到時候怕還得給她們個交代。
看她已經知道了,竇小郎撅了撅嘴,“我肯定不亂說。”四姐的名聲就被人壞了一遍又一遍,他怒恨的不行卻報不了仇,哪會再去壞常月荷的名聲。
“你倆說啥呢?”梁氏睜開眼問。
“悄悄話兒!”竇小郎摟着竇清幽的胳膊嘿嘿笑。
梁氏白了他一眼,“就你們幾個機靈聰明,當孃的我笨!”
竇清幽看看竇小郎,煞有其事的點頭,“還真是!”
梁氏作勢要擰她,“我的聰明勁兒是都生你們身上了!要不是我,你們能機靈得了嗎!?”
竇小郎趕緊嗷嗷叫的求饒,說要擰四姐,幹嗎被擰的是他!?
娘幾個一路笑鬧着回到家,小六已經困睡着了。
把他交給韓氏放屋裡去睡,娘幾個一邊歇息着,喝着山楂茶,一邊商量臘肉作坊的事。
梁氏準備多做些賣錢,但臘肉這個又不能常年做,所以就得在冷天集中大量來做,可豬好買,魚也好買,雞鴨鵝卻是買不了太大量的。
“咱們先能做多少做多少,等明年了自家養!豬肉好買就多做臘肉,和臘魚。一下子做的太多,娘你忙不過來,四妹還小,勞累太狠,會累不長個的。”竇三郎讓她別急切。
梁氏可希望着閨女長得高高窕窕的,忙道,“配料也不好配呢!那就先少做些吧!”
晚上早早吃了飯歇息,次一天早早起來。
樑大智過來送樑二郎去縣城,“秦家和容家都派了人送了賀禮,總要去回個禮。正好順便送去二郎和三郎去秦家!”又搬了不少東西下來給她們,“這些都是鄉紳員外啥送的,爹孃特意挑了好的,讓給你們送來。”
梁氏心裡忍不住想說兩句風涼話,又想跟自己親哥說這個有啥用,推拒着不要,“這些擺件吃的布匹,我家也不少呢!人少用的也少!你們現在人多花用啥啥的也都多,都還拿回去吧!”
“爹孃特意挑的送來的,還讓我拿回去!”樑大智瞪她一眼,“這些都是給三郎,四娘,小郎和小六的!”
梁氏就笑着讓李媽媽和程媽媽接了東西,催竇三郎趕緊的。
竇三郎跟家裡告辭,上了騾車。
梁氏看着那些還有人蔘當歸的補藥,“都拿去小庫房去吧!”轉身開始忙起臘味作坊的事。
竇清幽跟了幾天,看她一個人也能管過來,沒有問題,配料也配的不出差錯,就撒手讓她去做,她自己在後院琢磨了釀新酒。
村人們在激動興奮勁兒過後,都無比期待着明年他們也都能跟着學釀果酒。
有人見梁氏又做起了臘肉,也動心思想做些臘肉,那麼多臘肉肯定是要賣的。有些去年就問梁氏打聽了,也告訴她們法子了,就是精細的配料沒告訴。也試着做了,做出來的臘肉卻跟她們做的吃着味兒不一樣。
“這個誰也不教!讓她們都學不會!”梁氏打發了那些打聽味道說想嚐嚐的人。
竇清幽應聲,由着她管着。
聽梁氏做了很多臘肉臘魚和臘雞等臘味,樑貴想了想,跟樊氏商量,“龍鬚麪咱家不做了吧!叫秀芬多招幾個人,把龍鬚麪都做起來,以後也獨她們一家龍鬚麪了!”
樊氏正想親上加親的事兒,聽他說龍鬚麪,氣的拍他,“咋之前你沒想到!?秀芬心裡本來就不舒服,偏偏還有人湊上去說風涼話的多!”
樑貴無奈的瞥瞥她,“都忙的團團轉,酒都纔剛剛釀完,這不才想起來!”
樊氏自己也沒想起來,趕緊催着他跟家裡說,“龍鬚麪本來就是她們娘幾個的,讓我們也跟着賣了那麼久,賺了不少錢,以後就讓她們一家獨有這龍鬚麪吧!這龍鬚麪是咱秀芬的福運呢!”
樑貴點點頭,也覺得閨女那個夢過後,做出了龍鬚麪,是個福運,等晚上吃飯,家裡的人都在,就把這個事兒跟家裡說了,“龍鬚麪本就是她們娘幾個做出來的,幫襯咱們才讓咱們一塊做。這麼久,家裡也慢慢富裕起來了,龍鬚麪咱家就不做了!”
馬氏眼神閃爍,心裡也有些顧忌梁氏做那個夢。做個夢竟然做成了龍鬚麪,那這龍鬚麪……
黃氏嘴快,“既然龍鬚麪也不賺多少錢,不如教給我嫂子他們去做吧!釀酒他們也沒本事,就說種點果樹,結了果子給咱們家釀貢酒呢!到時候都學會了,肯定不好買到果子!不如就他們做龍鬚麪,也賺一點補貼家裡的!”
馬氏瞥她一眼,心裡暗罵蠢貨。公婆既然叫了人說,擺明了已經決定把龍鬚麪都給閨女家做,而且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和麪水的黑石是哪來的,啥東西做出來的。看樊氏臉色刷的一下就不好看了,正要開口說幾句。
樑二智已經怒喝起來,“龍鬚麪本來就是秀芬家的,咱們都是藉着光才做的,現在不還回去,還要再給別人!?你是咋想的!?”
黃氏臉色也蹭的一下漲紅髮紫,“她們家賺的比我們還多呢!龍鬚麪也賣不幾個錢……”
“你給我閉嘴!龍鬚麪是秀芬的!當初就是你非說要來做的!現在還不想還!?”樑二智怒斥,媳婦兒沒腦子,還向着沒腦子的孃家!說買葡萄溝的也是她!
黃氏還沒被他這麼當着全家喝罵的,臉色難看的不行,又覺的羞憤下不來臺。當初要不是她跟竇傳家要了學龍鬚麪,她們也不願意教他們,也賺不了這個錢呢!都跟樑秀芬親,她樑秀芬可跟孃家沒那麼親!
馬氏勸慰一句,讓別吵她了,“二弟妹可能一時沒想那麼多。龍鬚麪是該都給秀芬她們家做,就是不知道她們做不做得過來!?她們不是正做臘肉呢!”天冷了,果酒釀完了,他們也沒啥事兒做了的,龍鬚麪正好可以多做一些,往外地去賣的!
“多招幾個人,哪做不過來的!龍鬚麪本就是要來的,早就該還了的!”樊氏臉色不好道。
樑三智昨兒個還去看,“正好那黑石也快沒了,做完剩下那點就不做了。給大姐說,讓她們多招幾個人,定龍鬚麪的也得說一聲,也帶着李來祥他們熟悉下送貨的地方。”
“這次送貨我去送,等三郎沐休,帶着三郎也去熟悉一遍。附近幾個鎮要的也都不少呢!”樑二智忙道,說完又沉着臉瞪黃氏一眼。
樑大智也完全沒有意見,“之前也是忙忘了,一直都交給本家的幫忙做。”
都說完表示完,見樑貴一直都沒有說話,都看向他,等着他發話。
樑貴眉頭皺着,抿着嘴,半天才沉聲道,“我知道咱們家一下子砸下來個大餡餅,你們都歡喜的很,但也別興奮過了頭,忘了做人爲人的根本!之前咱們家窮,啥都好好地。現在有了,以後也富貴了,可享福也是看人看命的。要是做了孽,黑了心,壞了良心,福薄了,是受不住這富貴的。”
黃氏臉色更不好看,這是說她福薄受不住家裡的富貴了!?不就是說句讓她孃家做龍鬚麪的話!?看看樑二智,沒敢吭聲。
兄弟幾個和馬氏一衆紛紛應聲,說不會黑了心壞了良心,啥時候都一條心,行善積德。
樊氏看看黃氏,忍不住又皺眉,回屋就跟樑貴說,“五郎不行!”黃氏那心眼,沒事兒的時候還好,有事兒就不行了,做不了四孃的婆婆!以後二房娶個厲害點的孫媳婦兒,不能二房都像黃氏了一樣沒個腦子!
樑貴看看她沒說話。
次一天,就讓樑二智趕車,到洺河畔來。
聽他們來意,說是以後不做龍鬚麪,把龍鬚麪還給她們,梁氏動了動眉毛。是嫌龍鬚麪掙的太少了!?
竇清幽倒是笑着應聲,本來她也準備過完年把龍鬚麪收回來了,“那就再多招幾個人,一塊趕製龍鬚麪吧!年前要的多,還有人拿這線面送禮送個新鮮呢!”
梁氏也反應過來,龍鬚麪是她們家的,是閨女做出來的,還回來也是應該的,就忙應了聲,“家裡正在做臘味,正好嚐嚐新做好的臘雞臘魚吧!”
樑貴笑呵呵應聲,又到酒莊裡看看,見前院後院都掛滿了臘味,“這要早點往外說做臘味的事兒,也趁着年前賣一賣!”
“這些臘味容公子都要了,他們每年都往來送很多禮,說是拿這臘味做土產送人呢!”梁氏笑着解釋,這些臘味還沒做好,容公子都全要了的。
樑貴點點頭,覺的他們家也該做些土產啥的,以後送禮可越來越多了的。
又在龍鬚麪作坊轉了一圈,抱着小六回家裡玩,“今兒個就吃新做的臘雞臘魚嘍!”
梁氏讓程媽媽去準備做飯,她拎着菜筐子到暖棚裡摘菜。
樊氏也跟過來,“還別說,這蓋個暖棚雖然費銀子,這育苗方便,冬天也能吃個新鮮青菜了!”
“幾個娃兒都是長個的時候,雖然不挑嘴,可冬天裡只能吃個蘿蔔白菜,綠綠的也就菠菜芫荽,有了暖棚,好歹變變樣,飯也能吃的多點了!尤其四娘那丫頭,嘴刁,吃的少,不長肉!”梁氏雖然不希望閨女長得圓滾滾的,好歹身上有點肉。
樊氏看她說起竇清幽,今兒個也是這個準備的,就趁機跟她說起想留竇清幽在樑家的事兒,“跟着我,總比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婆家強!以後家裡過成啥樣不知道,但肯定不會讓四娘受累委屈,家裡也沒人敢給她半分臉色瞧!絕對受不了婆婆的氣!二郎你看着長大的,雖然話不多,人沉穩,唸書也好,以後考了功名,走了仕途,也能給四娘掙一份榮耀!”
梁氏愣了,看她娘說的誠懇,但臉色卻怎麼也好不起來,“是大嫂讓說的?”她第一反應就是,馬氏看她閨女好,小小年紀就有能耐,他們先成了皇商,又要把她寶貝閨女搶走,給他們家效力去!
見她這個反應,絲毫沒有喜歡,還明顯不樂意,樊氏也愣了,“你大嫂沒提,是我的意思。”
梁氏有些不相信,又想她們搬家過來,樑二郎和樑五郎就直接住在了家裡,怕是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心裡更加氣恨。
樊氏看她不信,皺着眉道,“當初你要願意竇家,看看你在竇家過的啥日子!?這當媳婦兒的在婆家哪有不小心翼翼受氣受罪的!四娘我可不想讓她去了別人家,再受你這份氣和委屈!”
梁氏衡量了下,看她說的事真的,心裡好了不少,但依舊不高興,“哪有家家戶戶都是惡婆婆的!那過得好的也一抓一大把呢!再說三郎考了功名,我們家發達了,也沒人敢給我四娘氣受!”
“是二郎你相不中?”樊氏就問她。
梁氏抿了抿嘴,沒有明說。雖然是她外甥,但真想娶她寶貝閨女,她還真看不上!就算不受神仙點化,她閨女聰明人標緻,也不是能隨便找一個就配得上的!現在更是了!要不是閨女還小,怕招來災禍不能外露,那些人都比不上她四娘!
見她還真不滿意樑二郎,樊氏皺緊眉頭,“也就二郎現在能看出點出息,你要是不願意二郎,那五郎?”五郎長得像他娘黃氏,比二郎俊些,只是黃氏跟大兒媳婦差太遠,以後怕也成不了賢婆婆!
樑五郎她更看不上,要說孃家那麼多人,她就對二嫂喜歡不起來,大房都不考慮,二房更不會!抿了抿嘴道,“四娘還小呢!現在天天倒騰釀酒,唸書練字畫畫,三郎前些天還說找個女夫子回來教她學彈琴!四孃的學問,要是個小子,也能考功名呢!而且她現在還沒張開!我還指望着一家有女百家求,過過挑女婿的癮呢!”
她嬌嫩嫩標緻的閨女,長大了打扮起來,又一身本事,她都還沒想到要挑個啥樣的女婿才配呢!
還真叫老三媳婦兒說着了!樊氏忍不住嘆口氣,“我是怕四娘再像你,都不知根知底,嫁過去一輩子受罪!你先別急着說呢!我沒讓給二郎說親,等他考個功名,你再看看!跟着我,總比去別人家了強!”
梁氏張張嘴,心情不好也不好直接懟她娘,不再多說這個,“明年就看三郎能不能考中了!反正四娘還小,明年考不中,後年考!到時候三郎再找個讀書人家的媳婦兒,有哥和嫂子撐着,四娘不會找了敢欺負她的婆家!”
外面李媽媽從龍鬚麪作坊忙完過來,“太太!讓老奴來忙!你帶樑老太太進屋歇着吧!”
梁氏手腳快,已經鏟了半筐子韭菜,空心菜也掐了一大把,“已經好了,再去窖裡拿點蒜薹就行了!”
李媽媽應聲。
梁氏和樊氏也出來,摘韭菜空心菜,一塊忙活着做飯。
晌午飯,竇小郎和樑五郎一塊回來吃飯,見他們也來了,忙高興的打招呼。
一塊吃飯時,樊氏就打量樑五郎,不比較還不顯眼,這一比較,越是比較越是顯眼。五郎根本就還是個小娃兒,懂事兒也是懂小娃兒的事兒,和小郎一塊表兄弟倆嘻嘻哈哈的。再看外孫女,安靜的坐着吃飯,動作不快不慢,透着一股優雅淡然,尤其她穿了件牙白色繡花羊皮坎夾,讓她莫名想到了容家的大公子容華。
等回了家,瞅着空就跟樑貴說了,“秀芬那性子,還真讓老三媳婦兒說着了!這個時候說親上加親,跟搶她閨女一樣!”
樑貴就笑起來,“你自己閨女,你不知道啥性子!”
“是我閨女,不是你閨女了!?聖旨給咱們家接了,換成是誰都不可能舒服了!秀芬把酒都給咱們釀,已經很不錯了!那些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樊氏狠狠的白他一眼。
“我就說你操餘心的吧!”樑貴不跟她多說,他還得去看酒呢!
“哪是操餘心了!”樊氏還是覺的在自家過的才舒服舒心,就算是五郎,以後她這老不死的在,黃氏也不敢咋着四娘給她氣受!還有老二壓着呢!
竇三郎沐休回來,樑二智和樑三智就帶着他一塊去附近村鎮送貨,米麪鋪子和麪館。
聽了送的龍鬚麪價錢,竇三郎想了想,直接跟那些訂龍鬚麪的說,自己到作坊拉的,會便宜,有閒的可以自己去拉貨!這樣不用來回送貨,家裡也能輕便些。
樑二智笑着誇竇三郎會想法子,唸的書多人聰明。
晚上回到家,竇三郎說在家多待一天,明兒個下晌後再去,在家裡看看竇清幽和竇小郎的學問,正好竇小郎也沐休。
梁氏想了想,就跟大兒子說了樑家想親上加親的打算,“我可不願意!就指望你考個功名回來撐門戶了!反正你妹妹還小,還有幾年,我也不催你,你也逼自己太緊!這幾年考中就行!到時候也好挑個好人家!”
“她們果然是這個心思!”竇三郎擰眉,臉色沉冷。當初他就說,二妗子她們咋那麼熱心要樑二郎和樑五郎住到她們家來!看門戶,家裡下人都好幾個,有人有狗,哪用得着他們!
看他也這樣,梁氏立馬找到了同盟,“是吧!也不是我看不上二郎和五郎,是他們往四娘跟前一站,看着就不對勁兒!”沒直接說他們不配。
竇三郎看她急於求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娘說的是!四妹還小,這幾年都不着急說親!誰要是探口風,娘只管推!要是有那起了算計心思的,只管懟!四妹雖然聰敏,怕是對這事兒也想不到的,娘平常多防備點,別被人鑽了空子!”
梁氏點頭,“那是當然的!你也多長點心,現在有些閨女家可有心思的很!反正誰要敢打你們兄妹幾個的主意,就別我不給臉!”
竇三郎想到兩次送荷包的常月荷,眼神閃了下,應了聲,“我都省着呢!”
娘倆達成一致意見,該幹啥幹啥。
而龍鬚麪不會再有其他人做,也真真正正了成了她們一家獨有。
還有行商特意找過來訂貨,梁氏又送了家裡的臘肉給他們,如果吃的好,他們下回再來,自然就會買她們家的臘味了。
竇家那邊,趙成志和竇傳家好不容易把釀的梨子酒和蘋果酒送到外縣才便宜賣掉,因爲容華接手的他們那四千斤果酒,全是便宜處理,就爲了壓下劣質果酒的價錢,也提高精釀果酒的價值。
他們釀的果酒不精進,口味明顯不佳,有前頭的便宜價格在那比着,是怎麼也買不了高價,只能便宜處理。不然他們今年就徹底賠光賠淨,賺不到一兩銀子錢了!
二百多兩銀子的本錢花個七七八八,也釀了一千多斤果酒,賺了快二百兩銀子。
看洺河畔賣完了果酒,又接着賣龍鬚麪和臘味,一年到頭紅火,一年到頭賺錢。看自家辛苦才那麼點銀子,刁氏和竇佔奎,竇二孃都氣狠難忍。
趙成志想分一半,本錢雖然沒有他的,但買果子,釀酒賣酒基本都是他在操持的。
竇二孃不捨得,不願意,“咱不是也把釀酒完的果子種子都留下來了嗎?明年開春,讓家裡也育苗吧!咱們總要有自己的果園!掙的這點銀子,都不夠給大哥趕考打點的!”
竇大郎一聽這話,也心裡感動了下,“我明年再下場,一定會努力高中的!等我考中了功名,咱們家改換門楣,以後就能好起來了!”
竇二孃也就指望他這一點來提升改變她的身份,她也要做小姐!也要丫鬟跟着伺候!出門車馬,前呼後擁!不然就算有個富貴人家少奶奶等着她,真去了她也會氣短勢短,坐不穩!
刁氏也說,銀子集中到一塊,明年再掙大的,爭取再把銀子都掙回來。
最後趙成志只得了三十兩銀子辛苦費,回到家好一通悶氣。
竇翠玲勸了他半天,“先前家裡有錢,不是說給一千兩咱入股就給了嗎!我爹孃就我一個,還能不對咱們家好?不對你好!?現在不是被害慘了嗎!”
趙成志想想,竇傳家只得五兩過活費,也就抿了抿嘴,稍微找回了點平衡,說起竇二孃的事,“再過年可十六了,娘說有個好親事,讓等着,這都等到十六了!再等可成老閨女了!跟娘說說,也趁着年前遞個信兒啥的,或者先把親事定下!別到時候弄的一場空!”
“娘說的極爲有把握,她說已經去看了,讓不着急。也不讓現在就多打聽多問,估摸着是那家少爺還沒到年齡。你就放心吧!二孃是娘養大的,她比我們都疼二孃!肯定會打算好的!”竇翠玲道。
這個趙成志倒是承認。岳母疼二孃,可二孃孝順的也是岳母,不是他們親爹孃!
天越來越冷,兩場雪下來,已經凍的不能伸手了。
竇清幽坐在樓上練字。
櫻桃過來把茶放她手邊,灌了個湯婆子拿過來給她放在腳下,“小姐還是在樓下練吧!好歹屋裡有火炕,也不這麼冷!這一個火爐,肯定不頂事兒。”
“不礙事!人不能太嬌貴,該熱的時候就得熱一熱,該凍的時候,也得凍凍!凍凍少生病!”竇清幽放下筆,捧了熱茶。
“小姐的字已經寫的很好了!還每天這麼練。你這手都有點凍了!”櫻桃覺的太太也不嚴厲,她對自己倒是要求好嚴厲,那手背都紅紅的還有點腫,分明是凍了。
竇清幽怕冷,練起字來又入神,等練完,手已經凍僵了,“不礙事兒!去看太太回來了沒有!”
作坊裡放假,梁氏跟着竇嬸兒她們去縣城逛街去了,買過年的穿戴行頭。
櫻桃應聲,讓她到火爐旁暖會再寫,下樓去。
梁氏正到了門外,跟竇嬸兒和連氏幾個說笑着道別,見櫻桃幾個迎出來,就問她,“小姐呢?今兒個都幹啥了?”
“回太太!小姐上午去看新酒了,晌午吃了飯,乳孃哄了小六少爺睡覺,就一直在樓上練字。”櫻桃的回話。
梁氏聽練了一下午字,就擺手,“去叫她下來玩!我買了一堆小吃食,小玩意兒呢!”
櫻桃笑着應聲,跑回內院上樓喊竇清幽。
竇清幽馬上過生辰,梁氏給她打了一對玉花花釵,可是狠破費了一筆銀子,“快戴上試試!”
她給竇嬸兒放假還去逛街,竇清幽就猜到了,看見那對玉花花釵,有些無奈,“娘!我的首飾都堆滿匣子了,以後少買點!”
“不是過生辰,誰愛給你買!”梁氏翻她一眼,破小子不能打扮,她當然打扮寶貝閨女了!
李媽媽笑着道,“爲了買這玉花花釵,太太和老奴還跟人學了幾個綰頭髮的花樣呢!正好戴這玉花花釵!”
竇清幽看梁氏興趣滿滿的拿了梳子,坐下讓她在頭上搗鼓。
重新打扮好,櫻桃李媽媽幾個都稱讚着好看。
很快到了臘月初一,竇清幽的生辰。
竇三郎單獨請了假回來,送了件新的羊皮斗篷,一根長簪,“我看你在家裡懶的梳頭,隨便用簪子綰個篡兒,就給你打了根長簪用,總比你用筷子強!”
“啥用筷子!那是木簪子!黃楊木的呢!”竇清幽翻他一眼,不過把東西收下。
竇小郎依舊買的吃的,倒是樑五郎送了一條墨。
長生看看他,眼神有些冷,把個玉坨送給她。
被摸的圓潤光滑的一塊玉坨,竇清幽拿着就笑起來,“你哪來的這個?圓不溜秋的!”
長生看着她笑,“拿着玩。”
那是陳天寶出去送貨,趕上廟會的時候買的,還是春上的時候,本來要給他打一塊護身玉墜,長生讓人把表面刻了下,看那玉質雖然挺差,但裡面的紋路很有意思,像雲又像山的,乾脆做成個雞蛋圓球。他把玩了大半年,這才摸成現在的圓潤滑溜平。
樑五郎看着就道,“這個把玩的把件都是人長時間玩的,多是男子把玩,這個還不知道是啥人把玩的,你從哪買的啊?”
長生陰霾的盯着他,“長圓的。”
樑五郎訝異,“哪有長這麼圓玉塊!?”
竇清幽看看長生,把那玉坨收下,“你們都聽過滴水穿石吧?那水裡的石頭,時間長了,就被水自然磨圓溜了。鵝卵石就是的,玉質的鵝卵石也不少的!”
長生應聲,“水裡撿的。”
樑五郎暗自翻了翻眼,原來拿個石頭來當玉器!不過想他們家也不富裕,陳天寶撅着屁股掙錢,不娶媳婦兒就爲供他念書,指望他考功名孝順他,要啥買啥,小郎和他有的他也都有,家裡肯定沒啥錢,也就不提了。
竇清幽用雞蛋和羊奶做了果醬夾心蛋糕,一家人,加長生和樑五郎,圍坐在一塊吃了飯。
竇三郎走了沒兩天,容華派了長青過來拉臘味,送上了一份年禮,全是乾貨海味。
梁氏不懂得,看着就問,“是不是好東西?回頭給你姥爺家也送點,咱們今年就不送旁的了。”
竇清幽看着那些乾貨海味點頭,“都是好東西!這海蔘,鮑魚,瑤柱全是好東西!山珍海味說的就是它們!”
梁氏一聽這麼好的東西,就不捨得了,“還是殺了羊,給你姥爺家送兩條羊腿吧!他們今年也肯定收不少好東西的!”
竇清幽笑笑沒說她,“這瑤柱燉湯最好了,泡上兩把,燉點湯喝!”
這樣難得的好東西肯定都是自家吃,那就沒必要非得留到過年了才能吃。到過年大魚大肉都吃不下了。梁氏一擺手,“吃!咱這窮苦人沒吃過的,都做來嚐嚐!”
竇清幽燉了臘鴨瑤柱湯,又燒了海魚吃。
看到樑五郎還在,梁氏又把那些海魚乾拿了些,做年禮給樑家送去。
樑家買了條牛腿,給她們砍了二十多斤,又加一個豬後腿三十多斤。
熱熱鬧鬧又一年。
梁氏娘幾個卻是在新家過的第一個年,到年前,家裡就張燈結綵,還特意讓李來祥買了三大盤鞭炮放。家裡搞的一派喜慶。
陳天寶帶着長生過來的時候,梁氏還好心情的招呼倆人,“就你們爺倆,要不也跟我們合夥過年吧!”
長生眼神就亮了,擡頭看陳天寶。
陳天寶卻婉拒了,笑着道,“我們家雖然就倆人,但也差不多呢!我這都當叔當伯伯的,還要等着本家的那些小子跟我拜年呢!”
長生眼神頓時就暗了。
梁氏也是好心招呼招呼,看他婉拒,就笑着喊着長生來家玩兒,家裡做了啥啥好吃的,一大堆。
陳天寶笑着替長生應聲,他不過來,是怕人說她閒話,又把流言蜚語引到她們娘幾個身上。
長生得了話兒,反正放年假,也就二里路,天天往洺河畔這邊跑,就是聽陳天寶的叮囑,不能留晚飯,太陽落山就回家。
家裡除了樑家溝,也沒啥親戚,梁氏就讓馬氏他們都初二去走自己孃家,她們趕初三去走親戚。
正好和馬氏,黃氏和趙氏孃家的親戚都趕到一塊,鬧鬧哄哄的吃了飯,小六有些不舒服,困的直哭,娘幾個就早早打道回府。
到初四這天,樊氏讓幾個兒子帶着孫子孫女,都去走親戚,不是爲了吃一頓,這是必須走的親戚,哪都不去,洺河畔也必須得走到!
馬氏和趙氏也要去,加上常月梅,帶着常月荷,幾乎全家搬了。
竇清幽一早就讓程媽媽開始準備飯菜,一看呼啦啦來了那麼多人,趕緊讓加菜。
看梁氏也不用忙,直接端茶倒水,做飯燒菜的都吩咐下人了,黃氏羨慕不已,“我們家今年也該買下人了。”
馬氏瞥她一眼,忍不住笑。家裡三個兒媳婦使着,公婆只會籤一堆長工,不會真買一堆下人回來伺候。
這邊人偏廳這說笑,竇三郎和竇小郎在正廳那邊招呼樑大智幾個。
常月荷看了幾次,樑玉娘和竇清幽沒誰去正廳那邊,竇三郎也往這邊來,就打起精神來,準備討好梁氏。
常月梅看她沒有再跳脫,穩穩的坐着說笑,暗暗點頭,要是能得了婆婆喜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極有可能的。
樑玉娘就坐在一旁竇清幽說話兒,說她過年沒摸針線,花了畫畫,她上次去人太多也沒看成,等十五過去給她看看。
竇清幽笑着應聲。
“哎呀!四娘這玉花花釵是新買的吧?這麼大,這得不少銀子吧!?”黃氏看着驚訝道。公婆還偏心閨女,她們掙的錢多着呢!瞧這給閨女買個首飾多捨得!
“生辰的時候買的,也沒花幾個錢。就她一個閨女,好東西肯定得往她身上堆了!”梁氏看着她就想到了親上加親的事,就二嫂子這樣,還說不給她四娘受委屈,現在都說風涼話呢!
黃氏誇了幾句好看,又說她疼閨女,“我家玉娘從沒捨得買過那麼貴的首飾!也是大閨女了,也該置辦幾件像樣的首飾了!就是家裡所有娃兒零花開銷都一樣,她又喜歡亂買些沒啥用處的,錢都禍禍了!”
樑家的規矩,閨女也和兒子一樣疼。兒子能唸書,閨女做的繡活兒都留着自己零花,給兒子唸書花的銀錢也會同樣花給閨女,置辦衣裳首飾。樑玉孃的首飾也不算寡素了。
黃氏說起兒女婚事,馬氏不想提,梁氏還想懟,趙氏就說起育苗教村人釀酒的事兒,把話題岔開來了。
說了半天話,也到了擺飯的時候。
常月荷去方便,朝正廳裡看了看,竇三郎和竇小郎正說笑着陪客,竇小郎還一團稚氣,他卻像個大人一樣頂立門戶了。不由的心裡又戀慕又氣悶難受。他今年下場……還是最好別考中。
男女分坐吃了飯,竇三郎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到這邊來,也沒離開樑大智幾個,一直到送走。
常月荷只能氣悶的又隨着回去了。
客走主人安。
梁氏歇息了兩天,初七就又開始了做臘肉,年前做的臘味被容華都買走了,雖然也掙了一筆銀子,但送完秦家,沒多的往外賣,梁氏想趕緊趁着天冷多做點,往外賣賣,打打名聲。
“娘!咱們家人手少,這個臘味又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做,只冷天做的好。那就不用走量,直接走質就行了。只賣給認識的,富貴人家的,到時候咱們家的臘味就是高檔臘味,隨便你宰他們銀子!”竇清幽過年就想多休息幾天,除了練字是每天必備的,其餘時間都還是歇着的好!今年忙起來,會很忙。
“就你會鑽營,你娘我就不會是吧!?賣誰也得有貨賣啊!咱家自己吃的都不剩下了,趁着天冷多做點呢!”梁氏翻她一眼,忙自己的去。
“太太!有人給你下帖子了呢!”李媽媽拿着個帖子進來。
“誰啊?還搞啥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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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高考了,你們應該沒有需要趕考的了吧(~ ̄▽ ̄)~咱們都才十三歲,不考試!
但恭祝趕考的學子們,穩過!(*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