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假貨

竇清幽看着天兒,就到大門外等着竇三郎和竇小郎回來,也順便活動一下手腳。今兒個梁氏做飯有點早,倆人要是路上再耽擱一會兒,回來飯就涼了。

剛往門外一站,就見三匹大馬騎過來。看三人身上都帶着肅殺之氣,竇清幽微眯了眯眼,轉身就回去。

“小姑娘!”對方卻出聲叫住了她。

竇清幽眸光一凜,轉身快步回家,直接關上了門。

三人下了馬對視一眼,看了眼村裡,眼神鎖定村頭的一家獨戶,“這裡就是清水灣了!趕緊辦完趕緊走!”

三人下了馬,兩人上前來敲門。

“誰啊?”梁氏高聲問。

“你們家是釀酒的吧?我們是來買酒的!”門外人迴應。

竇清幽心裡一緊,提了起來,這三個人身上都是肅殺之氣,上馬下馬的動作,也必是練家子高手,卻突然跑來說買酒。

看她搖頭,梁氏一想到有買兇殺人,入室搶劫的,頓時也嚇的臉色發白,把竇清幽拉離門口,“我們家不是釀酒的!你們找錯門了!”

中年男子上前笑着解釋,“竇太太不必擔心我們是惡人,我家主子喝了你家釀的果酒,很是喜歡。只是量太少,再買卻是沒有賣的了。我們也是辦公差路過這裡,想提前定一萬斤果酒。”說着遞過來幾張銀票,說是定銀。

竇清幽從門縫掃了一眼,是一千兩一張的,而且還是豐寶大通銀號的銀票,全國連鎖,走哪都能換。

竇傳家也過來,看梁氏害怕的樣子,也擔心是宵小,從門縫一看,就鬆了口氣,“他們穿着官靴呢!”

竇清幽心裡斟酌着,“我們這邊釀酒的不止一家呢!”

“釀果酒的不就你們家釀的好!我家主子喝中的也是你家釀的!”中年男子道。

竇傳家已經開了門,讓三人到家裡坐。

三人卻是不進屋,把銀票遞上來,“這是定銀,明年釀的果酒給我們留一萬斤即可。”

看竇傳家伸手去接,梁氏手快了一步,把銀票接過來。

見她這麼防備自己,現在人家來定酒,直接她快手搶走,碰都不讓他碰,竇傳家臉色有些發沉難看。

梁氏看了下,有五千兩,就打量三人,“你們要一萬斤酒?”她們的果酒都是賣四百文錢一斤,就算一萬斤,這給的銀子也多了!直接全付了錢,還說是定銀。

“不拘是什麼果酒,湊夠一萬斤就行了。差的銀子,我們來拉酒的時候再付。”對方直接道。

竇清幽就問他們是哪裡的,寫個收據給他們。

中年男子直接報上名,他叫邢三,淮安府的,立了收據定酒。

竇清幽把收據文書一式兩份,遞給他們。

收了一份收據,三人招呼一聲,就騎馬離開了。

看他們走遠,梁氏收回心,喊竇清幽閂門,高興道,“這肯定是喝了咱家的酒,覺的好,就直接上門來買了!還一下子給了五千兩銀子的定銀!”又問竇清幽,讓她再確認,“銀票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竇清幽點頭,之前秦雪鈞特別教過她,辨別銀票真假。縣城就有豐寶大通的銀號。只是突然多出的這五千兩銀子……她目光瞥了眼竇傳家。

竇傳家也是高興,家裡又多掙五千兩銀子,只是這買酒定的是他們家的酒,“明年咱家是跟岳父家還搭夥,還是自家也開酒坊?要這麼多酒,還有秦家的容家的,一家也釀不完。”

梁氏一聽冷笑,“咋地?你想讓你爹孃你妹妹也佔一份兒!?”

竇傳家不語,定了定才勸道,“他們總要過活的。之前的酒賠了錢,翻過年大郎還要趕考。突然家家戶戶都教了釀酒,爹孃他們……”

“我告訴你!沒可能!”梁氏直接放話,“他們活的好好地,手裡握着幾百兩銀子。就算真活不好了,也是自找的!你想把家裡的酒銀子也交他們,沒門!”

竇傳家抿着嘴,臉色難看,“現在外面好些都罵的難聽,自家人再不和睦,不擰成一股繩,還咋往大了做!?”

“我看你還真是忘了!是那個牢騷貨自己在公堂上哭着求着讓放過竇二孃那個害人犯,不再要孝敬銀子,不再管他們的!現在說話是放屁!?人饒過了,立馬又翻臉不認賬,要銀子,要生意,沒有可能!只要老孃活着,他們那些賤人休想佔我家的便宜!”

“你……”竇傳家憤然,“他們是你的公婆,也是你爹孃!你就沒孝順過,現在娃兒都大了,還不顧娃兒的臉面!?”

“顧娃兒的臉面?竇傳家你說說,我哪個地方不顧娃兒的臉面了!?你他孃的又哪個地方顧及娃兒的名聲,娃兒的死活了!?”梁氏聲音比他更高的怒罵。

還是揪着打壞玉佩,二孃敲了四孃的事兒。竇傳家怒憤的不行,臉色黑了又青。

“你顧及着娃兒的臉面,今兒個是四孃的生辰,你又準備啥了!?”梁氏冷冷的嘲諷。

“銀子都在你們那,我一點不摸錢……”竇傳家怒完,看竇清幽森然冷幽的盯着她,傍晚的天,黑濛濛,她站在堂屋門外,就那麼盯着人,讓他心裡一毛,驀然想到森冷的水鬼。刺啦一下,全身一身寒流掠過。

大門被敲響,門外竇小郎喊着娘,叫着四姐開門。

竇清幽看看他,轉身去開門。

竇大郎也在後面跟着,見了她立馬笑着恭祝她生辰,“四娘,大哥一直都記着你生辰的,這是送你的生辰禮物!”遞上來個小小的匣子。

他是一直記着竇四孃的生辰,每年都會買些東西說是生辰禮。往年都是幾塊點心,或者割二斤肉,趕到臘八沐休的時候回家,說是學堂裡忙,晚了幾天。然後點心給他和竇二孃分吃一半,肉就做熟了端桌上,竇佔奎瞪着眼沉着臉不許多吃。

竇清幽打開小匣子,看裡面是一對珍珠耳墜,伸手捏了捏那小指甲蓋大的珍珠,“這麼大的珍珠,這耳墜得多少錢?”

竇大郎不好意思道,“家裡最近拮据,我的零用錢又不多,所以只得攢了倆月,買了這珍珠耳墜。四娘生的白,戴這珍珠耳墜最好看了。”

竇清幽眼神在珍珠上搓了搓,眸光微轉,收了下來,“多謝了。”

看她果然喜歡的收下了,竇大郎鬆了口氣,自然也留了下來一塊吃飯。

竇傳家讓着竇大郎夾菜,梁氏也沒再多說啥,隻眼神瞥到竇大郎和竇傳家,有些嘲諷。

吃完飯竇大郎就問竇三郎和竇小郎啥時辰起來去學堂,他跟着一塊。

竇傳家告訴他卯正的時候。

竇大郎又說笑兩句,見除了竇傳家都對他冷淡不熱絡,也就回了老宅。

竇二孃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因爲竇清幽過生辰回來的,“大哥給她送了啥生辰禮?”

想着竇清幽看那珍珠耳墜的樣子,竇大郎也估摸不準她會不會戴出來,只好實話說了,“是一對珍珠耳墜。”

“珍珠耳墜?那得多少銀子!?給那個該死的小賤人,還不如給二孃!”竇佔奎立馬就沉着臉道。

“就幾個零花錢買的。二孃生辰我不是給她買了鐲子!”竇大郎笑道。

竇二孃哪年生辰,他都會花點心思買東西給她。

“一個銀鐲子才值幾個錢!那珍珠可老貴了!你拿着銀子不買書不買筆墨,給那個小賤種買東西!”竇佔奎忍不住憤然罵道。

竇大郎就跟刁氏解釋,“果酒的名頭打出去了,到時候來買她們家果酒的人會更多,明年她們家賺的銀子能翻三倍!”

刁氏倒吸口氣,“她們今年就賺了幾千兩,要是再翻三倍,那得多少了?”

竇大郎點頭,“不管她們是不是讓種果樹騙人,果酒的名聲都打出去了。來買果酒的肯定多!我是想着,關係緩和了,她們做不完那麼多生意,還有那釀酒的法子,咱家也能做一做!不然光靠咱自己琢磨的那些酒,還認識不了大酒商,咱們也賺不了大錢。我這明年不就趕考了嗎?二孃說親要攢嫁妝,咱家花錢的地方都在這幾年呢!”

刁氏問他珍珠耳墜花了多少銀子,竇大郎迴避,只說沒花幾個錢。

竇二孃知道他現在也巴結那邊,心裡氣恨難忍,面上卻還不好帶出來。竇大郎明年得趕考了!就笑着叮囑他,“大哥!你明年就下場了,可有把握?精力可得都放在學業上,家裡不會給你拖後腿,讓你有後顧之憂。”

竇大郎自然精心這個,畢竟是他自己的前程,笑着應了。

第二天起來,竇清幽就把那珍珠耳墜戴上了,還跑到村裡給連氏家用臘魚換鹹菜吃。

連氏手巧,每年都醃些鹹菜,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裡全靠這些下飯。

竇清幽拎着條臘魚來連氏家裡。

連氏前幾天剛給他們送過一碗,聽她說還要,還送來一條臘魚,告訴她吃多了不好,“白菜豆腐保平安,多吃點白菜豆腐,豆芽蘿蔔的,鹹菜吃的多了不好。”又數落她一點鹹菜還拿魚來。

“嬸子做的鹹菜好吃!喝粥喝糊糊的時候就着,最得勁兒了。”竇清幽等着她從罈子裡舀了一大碗鹹菜端着,招呼一聲回家去。

連氏送她出來,說她戴的耳墜好看,小女娃兒家就該打扮打扮,也快過年了。

又碰上皮翠花,這下可咋呼起來了,看着竇清幽的珍珠耳墜就唏噓的不行,“這麼大的珍珠,得多少銀子啊?現在就戴出來了,過年肯定還有更好的吧!四娘長得就是標緻,這麼一打扮,比那些小姐還貴氣呢!”

竇清幽笑着解釋,珍珠耳墜是竇大郎送的生辰禮。

皮翠花臉上的笑頓了頓,立馬就說竇大郎巴結,“當初跟着老的,跟着那手狠心辣的,現在可後悔死沒路了!”

很快村裡就傳了竇大郎給竇清幽送了一對珍珠耳墜的事,說是多大多大的珍珠,多圓潤好看。

竇二孃出來潑水,正看到竇清幽跟竇麗娘幾個在村口說話,說要去鎮上買繡線,耳朵上的珍珠耳墜晃晃悠悠,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竇大郎拿的都是家裡的銀子,給那個小賤人買那麼大的珍珠耳墜!

竇清幽和竇麗娘,竇秀紅,楊小變幾個搭了去鎮上的車。

陳天寶看到她,“四娘!四娘!”

看她招呼,竇清幽幾個在他家門口這邊下了車,“天寶叔!”

竇小郎攢了好久的零花錢,還特意找他從府城捎了一大盒點醒,竇三郎還去裁縫鋪子,陳天寶自然知道了竇清幽生辰,給她拿了一把小銀鏡,一個兔毛暖袖套,“昨兒個沒見上你,這倆樣小玩意兒,你就拿着玩吧!”

竇清幽笑着接了道謝,問他臘八吃臘八飯還是臘八粥,家裡給他和長生留的有臘雞和臘魚臘肉。

陳天寶也不客氣,笑着喊話都要。讓她逛完,晌午留家裡吃飯。

竇清幽笑着招呼兩聲,和竇麗娘幾個去了街上買繡線。

臨到快年關,不逢集的時候鎮上也有很多商販,幾個人也不光挑繡線,好不容易來集上,左挑挑又看看。

竇清幽戴着竇大郎送她的那對珍珠耳墜,跟幾個人一塊左右攤販上挑看。

杜啓軒難得見她跟同村的女娃兒一塊出來逛街挑東西,坐在茶館窗前,看着她在一個繡線攤位前仔細的挑那些繡線,耳朵上的珍珠耳墜晃晃悠悠,映着她雪肌的臉頰。

雷淑敏怒哼一聲,上前來,伸手拿過一卷她看上的淡黃色絲線,“這種絲線也就只配繡在棉布粗衣上!”

竇麗娘幾個看她這架勢,臉色一變。這個雷小姐,又要欺負四娘?

竇清幽的睇了眼她,繼續挑攤上的那些絲線,她現在練手,也不用那麼好的絲線。

見她直接瞥個眼神,理也不理會,雷淑敏怒的心裡冒火,“竇四娘!聽說你家到處宣揚要教村人釀酒,卻讓他們先買你家的果樹種子和果苗,都說是騙人錢財的。怎麼?你家還在哪個地方欠着好多債沒還完,要坑騙那些農戶的血汗錢!?”

“原來是雷小姐!多日不見,你倒還是沒變。”竇清幽這才搭了她一句。

雷淑敏哼了哼,鄙夷的看着她,“看來坑騙農戶血汗錢的事兒是真的吧?這都戴上這麼大的珍珠耳墜了!”

竇清幽笑着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雷小姐不會買不起吧!”

“你說我買不起?不就兩顆珍珠,成色還那麼難看!你一個村裡的土包子都戴得起,我堂堂雷家小姐,會買不起!?”雷淑敏一下子被激的更怒。

竇麗娘看着街上的行人聚集了來看熱鬧,拉了拉竇清幽,“雷小姐!四娘這耳墜是她大哥送的生辰禮,不過是小玩意兒,也沒啥說說的!坑騙農戶血汗錢,也沒見哪個農戶往四孃家送錢了!你是大戶的小姐,說話的時候還是顧及顧及的好!”

一聽竇大郎送的,雷淑敏更鄙夷,正要說馬上就坑騙農戶血汗錢,突然發現那珍珠跟她的珍珠不太一樣,伸手就去拽了看。

竇清幽知道她有點手狂,沒想到她直接拽她的耳墜,疼的嘶了口氣。

杜啓軒看着站起來,目光陰霾的看着,扔下茶錢快步出來。

雷淑敏已經把竇清幽的耳墜給拔掉,仔細一搓一摸,頓時笑了起來。

“你怎麼樣?”杜啓軒快步過來,看她捂着耳垂皺着眉,也擰起眉頭。

“啓軒哥哥……”雷淑敏見他過來不問他卻先去關心竇清幽,妒怒惱恨。

竇清幽沒想到會碰到杜啓軒,皺着眉往旁邊閃了兩步。

看她避開的動作,杜啓軒心裡忍不住難受,再看她被拔掉耳墜的耳垂已經紅了,沉喝,“雷小姐!當姐朝人動手,你的素養呢?”

雷淑敏氣恨的瞪了眼竇清幽,拿着那個珍珠耳墜,“哼!戴着個假的珍珠耳墜出來裝闊裝貴氣!還敢諷刺我!”

“假的!?這耳墜是假的啊?”

“咋是假的啊!看着就真的珍珠啊!”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竇清幽黑沉着小臉。

杜啓軒仔細看那上面的珍珠,確實不像真的,“竇孝直送的?”原來她生辰了。

竇清幽抿着嘴,“麻煩雷小姐把我的耳墜還給我!”

“戴個假的出來招搖撞騙!給你!”雷淑敏哼笑着,直接扔了過來。

竇清幽沒接住,掉在地上。

雷淑敏一腳踩在上面,“你是咋回事兒?故意不接,想壞了讓本小姐給你賠錢是吧?”

竇清幽把另一邊耳墜摘下來,扔到一塊,冷冷看着她,“不是下聘的玉佩,貴重值錢,雷小姐喜歡,就請便!”

雷淑敏頓時惱羞成怒,因爲玉佩的事,她還賠了好長時間的禮,這個小賤人竟然拿到公衆跟前來說。看杜啓軒一直冷眼看着,擡擡手不敢打她,氣恨的使勁兒在那耳墜上踩了幾腳,把兩個珍珠都碾爛開。

“哎呀!真是假的呢!”

“這是竇孝直送妹妹的,竟然拿假的珍珠糊弄人!偏還被唬弄住了,戴出來顯擺!”

“那時候打壞人家雷小姐的玉佩,現在正好讓人家踩爛個耳墜!人家的玉佩是真的,這耳墜卻是假的!”

“道歉!”杜啓軒怒沉着聲音。

看他目光犀利的射過來,雷淑敏嫉妒狂恨的兩眼發紅。

陳天寶快步衝進來,看雷淑敏帶着丫鬟趾高氣昂,還有杜啓軒在一旁,圍觀的人也指指點點說竇清幽,他怒着臉上來把竇清幽擋在身後,“都給我閉嘴!四娘哪得罪你們,你們一個一個嘴裡不乾淨的罵一個小女娃兒!?還要不要臉!”

衆人被他喝的停了聲,有些人說沒罵,不過聽幾句嘴。

陳天寶怒瞪着雷淑敏,“雷小姐!你敢不敢當衆說實話,打壞的玉佩的真是四娘!?如果不是,就休要再污衊她半句!”

“你她爹還是她家啥人,人家都沒吱一聲,你跑出來叫啥!?”丫鬟怒道。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就有人管!你們欺負人也欺負夠了!堂堂一個富家小姐污衊人,你們纔是坑害別人!”陳天寶怒喊,又喊着雷淑敏,“你敢拿自己的婚事發誓,打壞玉佩的是四娘!?”

雷淑敏不敢,她是親眼看見竇二孃打壞的。可啓軒哥哥明明是她未婚夫,卻被這個小賤人勾引了!

“你說啊!你敢不敢拿自己的婚事發誓,玉佩是四娘打壞的?你們開始說竇二孃打壞的,後來又反口咬四娘,不過就是嫉妒四娘!污衊的四娘名聲盡毀了,還欺負人!”陳天寶早就想逮着個機會,讓她親口澄清。

衆人也都看着雷淑敏,之前說是竇二孃,可又反口說是竇四娘。開始他們都是相信竇二孃被冤枉的,畢竟竇四娘先是嚇的投河自盡,又有梁氏認了欠債,樑家也掏了家底幫着還債。可又有人說竇四娘投河是被害的,竇二孃前不久又弒母,被送進了官府打了個半死,盧家也退了親,還是竇傳家求情才饒了她。

這來來回回的,他們也都不清楚到底是誰打壞玉佩了。有人就說雷淑敏,既然她今兒個在這,人家也問到了,就說說是誰打壞的!

“打壞玉佩那會雷小姐是親眼看着的,你就說說,到底是誰打壞的玉佩啊!”

“是啊!是啊!那些人說啥的都有,玉佩到底誰打壞的,都沒個準話兒!今兒個給我們個準話兒吧!也不會被人點着鼻子罵污衊了!”

陳天寶怒哼,“雷小姐就給大家解釋解釋,摸着你的良心,拿你的婚事發誓,玉佩就是四娘打壞的!你要是不敢,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衊!”

雷淑敏氣急的兩眼通紅,噙着眼淚,恨的咬着牙。

杜啓軒看着小臉黑沉的竇清幽,兩個眸子暗不見底,一片漆黑,心裡忍不住抽動。如果她今日洗清冤屈,以後不會再有人說嘴她,是不是她就不會那麼煩恨他了?

雷淑敏卻看他眼裡只有竇清幽,只有那個她恨的小賤人,她氣急敗壞,“玉佩是誰打的,不是已經來還債了!你們還逼着我說不是她打的,給她翻供幫她掙好名聲!?她小小年紀就勾引別人未婚夫,她有好名聲嗎!?”

“你!?”陳天寶大怒。

“天寶叔!”竇清幽拉了他一把,叫住他。

陳天寶簡直不能忍了,“四娘!之前是暗着來,這次當面當衆就毀你名聲,要這麼被欺負,你還活不活了!?”

竇清幽擡眸,睨了雷淑敏一眼,“我活不活不是看別人說的話!而我活的好不好,是看我的本事!”

“可是,這麼被人毀你……”陳天寶覺的他都忍不了了。如果四娘是他閨女,就算鬥不過雷家,他也要跟雷家碰一碰!以爲有錢有勢,就隨意污衊人的名聲,逼死人!

“那說明我以後可能有大用呢!”竇清幽抿嘴笑,看他疑惑,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陳天寶聽長生念過,“啥苦,勞,餓,罰的,我一點也不想!你一個女娃兒,被人這樣毀名聲,她們就是居心狠毒,想逼死你!”

竇清幽擡眼深深的看着雷淑敏,“衆人親眼所見,雷小姐踩壞我的耳墜,縱然它是假的,也是錢買的,還請賠給我。”

雷淑敏氣恨記恨的想要尖叫,這個小賤人,裝模作樣念之乎者也的,那些人都點頭點頭的。還敢找她要賠償!?

看着她,圍觀的人竊竊私語,假的也是錢買的,雷小姐家有錢也不能當面就踩壞人家的耳墜不賠償啊!

雷淑敏掏出一個銀塊子,“小賤人!賠給你!”伸手砸在地上。

銀子崩起來,滾了出去,滾到了竇清幽的腳邊。

她低頭看了看,冷眼一掃,彎腰去撿。

杜啓軒伸手想攔,只是二兩銀子……

雷淑敏看她撿了,陰沉鐵青的臉色帶了得意鄙夷。

竇清幽卻轉手把銀子放進街旁乞丐的碗裡,“正好快過節了。”

兩個乞丐連忙感謝作揖。

放完銀子,竇清幽喊了竇麗娘幾個,就跟陳天寶離開。

杜啓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小小的纖細的背影,卻堅韌機敏的無法讓人忽視,忍不住就彎起嘴角。

衆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說竇清幽這氣派比個小姐還厲害的樣子,而且還知書達理,恐怕打壞玉佩的不是她。雷小姐嫉妒她得了杜少爺的青眼,想誣陷人!

然後又議論樑家和竇家推廣種果樹釀果酒的事兒,有人相信,有人不信,還有人當街理論起來,“你們相信的就等着被騙光血汗錢吧!”

“你們不信的,就等着眼睜睜看我們發財,辦作坊,以後給我們做工幹活兒吧!”

兩方人各不相讓,誰說誰有理。

雷淑敏兩眼發黑,丫鬟連忙扶着。等她緩過來,早就沒了杜啓軒的身影。

竇麗娘幾個在陳天寶家裡,圍着竇清幽就誇她厲害,“看那雷淑敏不敢發誓的樣子,就是故意誣陷你!你一個天要降下來大任的,立馬就震住那些人,都覺的你厲害!肯定是被誣陷的!”

竇清幽纔沒有啥大任降給她,不過拿《孟子》唬弄一下人,笑着搖搖頭,“繡線也沒買成。”

“你們要啥樣的?我去買!”陳天寶忙道。

竇清幽想了想算了,“家裡都還有,臘八之後基本天天都有集,等我們臘八後再來吧!或者哪天直接縣城!縣城裡的樣式多一點,繡線也很多!”

一說去縣城,竇麗娘幾個都有點興奮,她們極少能去逛縣城,去了也不能亂花錢。但因爲家裡大人來做龍鬚麪也賺了不少工錢,也沒那麼拮据了,肯定能去縣城逛一逛的。

陳天寶就說好,“抽出哪一天來,我給你們趕車,都去逛逛!就算不買也能看看!”

商量說定,竇清幽買了幾張油餅給竇麗娘幾個分分了,“沒有買成繡線,我請你們吃油餅,咱們就回家吧!”

三人不好意思,還是竇麗娘先接了,這才都拿着吃了,坐車趕回家。

這事到了晌午,就傳到了學堂裡。

一聽竇大郎買了一對假的珍珠耳墜送給妹妹,哄騙她,唐志嘉幾個嘲笑了半天,“拿假貨去騙自己妹妹!不知道送去給唐宛如的是不是也都是假貨!?”

竇大郎羞憤萬分,又尷尬氣惱,趕緊找竇三郎解釋,“我也不知道那是假的!我也是被人騙了!我沒買過這些東西,不認得,賣首飾的說是,我就信以爲真。要知道是假的,我肯定不會送給四孃的!”

竇三郎冷眼看着他,“以後這些東西,還是去送給竇二孃吧!”

“我真的不知道……”竇大郎羞惱自責。

竇三郎卻不信他,他的銀子有限,老宅就算盼望着他趕考高中,也不會這個時候多給他零花錢。他一向吃的不差,又給那個唐家的唐宛如時常送東西,根本不可能有銀子買那樣兩顆真的珍珠捨得送給四妹!

樑五郎跟竇小郎一說,還憤憤的,“咱有錢買真的戴,四娘幹啥還戴他送的假的!這下丟了大臉了!”

長生依舊握着筆寫着字,不吭聲。他現在不讓去偷別人的,不讓亂花陳天寶的,還是沒有錢!

樑二郎摸了摸懷裡的小荷包,他這裡倒是有一對真的珍珠耳墜,可卻送不出去。

從學堂的鬨鬧嘲笑,很快傳到村裡,村裡也都知道了竇大郎拿假的珍珠給竇清幽慶生辰,還讓她戴去鎮上,被雷淑敏揭穿踩壞,狠狠欺負了。

有人罵竇大郎想要巴結人還弄虛作假,考功名也考不上!有人不敢大聲了罵,還是罵雷家不會教閨女,就會欺負人,爲竇清幽打抱不平。

竇二孃趕緊去看竇大郎之前送她的東西,會不會都是假的。

不過竇大郎畢竟是從刁家抱的,一直都站在她這一邊,送她的東西自然都不假,有刁氏這個眼尖的看着,反正他花了錢給竇二孃,刁氏會再補給他更多。

看完都是真的,冷哼一聲,“小賤人就不配戴真的!”又暗暗得意,她徹底得罪雷淑敏,以後有的雷淑敏報復她。不用她,雷家會整死她個小賤人!

看到寶貝閨女被欺辱委屈的樣子,雷員外也是大怒,“簡直欺人太甚!當初就該叫那小丫子來我們雷家當丫鬟抵債!成了我們家的奴才,我們想咋收拾教訓都沒人敢說個不字!”

可事情一出來,玉佩不是他們家的,雖然下聘到他們手上了,杜家卻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接了過去。雷淑敏顯擺才導致杜家傳家的玉佩被打,有過錯,也不敢多過問。現在杜啓軒不僅念念不忘,還越發看重竇四娘。雷員外和雷太太都怒憤起來。

雷員外想了想,這事兒還是杜啓軒在旁,沒有幫着未婚妻撐腰說理,讓人欺辱了她。說啥找杜老爺喝茶下棋,就過來杜府。

杜老爺安撫了他一番,叫杜啓軒幫忙泡茶,“你泡的茶香醇,就給我們倆泡上兩杯吧!”委婉的讓杜啓軒給雷員外敬茶賠禮,也算把這個事兒揭過去,消了雷家的怒火。

杜啓軒不願意,他並沒有錯,“千吉的茶泡的更好,讓她給爹你們泡茶,奶奶叫我,我得趕過去看看她老人家啥事兒!”說完拱手離開。

雷員外看着他大步離開的樣子,面露慍怒。

杜老爺笑呵呵的招呼他喝茶,卻跟他講起自己妻子的事來。

杜太太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家裡生意田產啥的也是長子長媳在管。家裡長媳管的很好,杜老爺作爲公公不好往外說,就說自己的妻子。

雷員外看他又追憶起去世的妻子,臉色有些不好。杜太太是個窮舉人家的女兒,溫婉識禮,大氣賢良。說這個,不是在貶謫他閨女比不上!?

杜老爺是提醒他,教好了雷淑敏,別連個鄉下丫頭不如。如果是長媳,他是不會同意娶雷淑敏過門的。現在看來,那竇家的丫頭,倒還更強些。

雷員外本是來出氣,結果聽了一肚子氣又回了家,在家裡發了一通火,讓雷太太好好教雷淑敏,“她要是再任性,不等過門,這親事就黃了!”

雷太太氣怒的半天,知道他們家雖然更富裕些,但終究不比是讀書人家出身的杜家,只能去勸自己閨女。

“咋地,你還生氣了?”杜老爺看小兒子的樣子,沉聲叫他。

杜啓軒拿着個塊黃梨木,拿着刀子刻着,繃着嘴不說話。

杜老爺看他刻的雛形,“要刻人?是刻的淑敏吧?”

聽雷淑敏,杜啓軒猛地扭頭,“爹!我要退親!”

杜老爺沉了臉,怒喝,“胡鬧!”

“雷淑敏不配爲杜家子媳。”杜啓軒不願意娶個她那樣的人,以前他可以接受家裡的安排,無可無不可。可現在,他發現有更好的人,就不會再娶雷淑敏。

“哪個地方不配了!那個竇家的丫頭子就配!?”杜老爺怒道。

杜啓軒擡眼沉幽幽的看着他,“爹!不看出身,雷淑敏沒有哪一點能比上四娘!她只是現在出身低,那等三年五年以後呢?等竇三郎高中功名以後呢?還比不了雷家?”

杜老爺皺着眉不說話。樑家跟竇家突然的動作,的確讓他也心驚,注意起來。

“只怕到時候我們家都比不了了!”杜啓軒冷哼。

杜老爺怒的拍在桌子上,“孽障!那你也不能因爲她就退雷家的親事!不是你任意妄爲,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事!”反正他是不允許退親。

杜啓軒就知道他不會同意,深吸了口氣,“那就等兩年看看吧!”

梁氏也氣恨的咬牙,“那個雷淑敏敢當衆欺辱人,污衊你,毀你名聲,小賤人!”

“好了,娘彆氣別罵了!你再罵人家也聽不見,還是趕緊把這碗粥喝了吧!補氣固元,消火紓肝!”竇清幽笑着端來一大碗藥膳粥。

梁氏看她眉毛飛舞的樣子,氣笑了,“你說你個死丫頭……咋那麼招晦氣!走哪都被欺負!還戴個啥假玩意兒!”

“你看我換了個真的!”竇清幽搖搖耳朵,是新買不久的玉片耳墜呢。

梁氏看着她頭上太素淨,身上也不喜歡鮮豔嬌嫩的眼神,“不行!過年前去縣城,我也和你們一塊去!給你多置辦點行頭!”

“我現在正長個,不要那麼多!又沒個妹妹撿我舊衣裳!”竇清幽連忙道。

梁氏惡狠狠瞪她,“頭也越長越大?就算你的腦袋能長大,能長的跟簸箕一樣!?戴上斗大的頭花啊!?”

竇清幽憋不住笑,“不會的!腦袋長太大,那叫腦積水!”

“你這腦袋裡也進水了!”梁氏點着她的頭。

被滿腦子水的梁氏罵她腦子進水,竇清幽更是笑的有點止不住,“行!我去買!但買那些多餘了也沒用。”

“咱現在有錢了,還小氣那個幹啥!讓他們瞧瞧,多大多真的咱戴不起!”梁氏的自信,有那五千兩銀子撐着呢。

竇清幽卻嫌那五千兩銀子來的不是時候,很不是時候!

竇傳家還沒敢告訴老宅,只是梁氏教給孃家也做不完,都不願意分一點給老宅,讓他心裡很是難受。他現在在家裡說啥都不管用了!銀子不讓他管,他說的話沒人聽,梁氏和幾個娃兒都不待見他,怨恨他,嫌惡他。她們肯定巴不得家裡沒有他纔好!

“傳家哥!你又在這!看這天陰的,要下雪了呢!”楊鳳仙拿着件舊棉襖過來,一臉關懷的看着他。

這麼久以來,竇傳家已經習慣他在山上坐着的時候,有楊鳳仙開解開解他,看她坐過來,情緒低沉的招呼他一聲。

楊鳳仙把舊棉襖給他蓋在腿上,“包住暖會吧!真的要凍壞腿了可咋辦!”

看樣子像是她的舊棉襖,竇傳家忙要推辭,楊鳳仙滿臉柔柔的笑,眼裡都是擔憂,她一向喜歡關心人,爲他人着想,竇傳家不知道怎麼地,就沒再推。

楊鳳仙就跟他說竇大郎拿假的珍珠耳墜送竇清幽的事兒,“裡面可能有啥誤會呢!大郎那娃兒一直挺孝順正直,怕不會那麼坑害妹妹。你們家現在富有了,戴的用的也有,一比較就知道真假了,他怕不會故意的。”

竇傳家點點頭,說到有錢,他神色淒涼難受的咧了咧嘴,就把家裡又進賬五千兩銀子的事說出來了。梁氏絲毫都不退讓,一點都不讓老宅過好,那是他爹孃啊!

楊鳳仙聽他說的一下子又進賬五千兩銀子,早心驚震動,看着竇傳家,就像看見了閃閃發光的銀子一樣。

------題外話------

推薦好友佳若飛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師父劫個色》 雲暖,雲家新一代的天才。

卻在一場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計,被二房追殺,手筋被挑斷,自此成爲一個廢材!

只是,當琴音乍起,殺伐四方,這是怎麼回事?

天朝最大的傭兵組織竟然也成爲了她手下任意驅使的僕人時,又是怎麼回事?

丰姿奇秀,神韻獨超的絕色男子出現在她身後時,衆人大爲驚喜,這下,總算是有人能收拾這個小魔女了。

孰料,雲暖巧笑倩兮,“美男,長地不錯呀,來,劫個色!”

衆人個個顫慄不止,那位,可絕對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脣,“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氣。”

衆人吐血不止!

一衆護衛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節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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