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袁晗就被李嬸兒叫醒了,頭天晚上小酌了幾杯桂花酒,腦袋還有點脹痛,迷迷糊糊的,李嬸兒說啥就是啥。
兩個人提着籃子一路走,爬了坡下了坎,總算是停下了。
袁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席地而坐了,這兩天走路走的多,腿疼的要命,看來交通工具是比較緊缺的。
李嬸兒認真地打掃起一個不起眼的墳頭來,又是拔雜草,又是抷土,口裡還唸唸有詞,“我的兒啊,娘來看你了,今年忙,也沒顧得上你,今天啊,我把你的媳婦兒也給帶來了,你們見上一面。”
李嬸兒說着說着鼻子就酸了,“本來啊,一成親就該帶她來的,可是家裡事兒多,就給耽擱了,兒啊,你別急,等年底了,咱就請人把你遷回咱的祖墳去,不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啊。”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命不長。
“袁晗,快過來。”李嬸兒抹了淚,覺得今天是好日子不該哭哭啼啼的,還是先讓袁晗來拜一拜,認認墳頭的好。
袁晗不情不願的蹲過去,半眯着眼,“怎麼了?”
“這就是你丈夫的墳頭,你拜拜吧。”李嬸兒指着收拾了一遍的墳頭對袁晗說,一隻手還緊緊地攥着袁晗,生怕她跑了。
袁晗早就聽到她的自言自語了,時間這麼長了,早就不害怕了,什麼丈夫妻子的,都是哄鬼的,不過袁晗爲了安寧日子,少不得虛以委蛇,裝模作樣的唸叨起來,“恪守啊。我來看你了,你在下邊該吃吃,該喝喝,錢不夠了,你就託夢啊,我燒給你,你孤單慣了。在下邊要是有合適的。你就找一個,有人伺候着,你也舒服一些。也好讓我們放心。”
袁晗說完,發現李嬸兒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什麼不妥嗎?“我的親孃唉,你這麼看着我幹啥。我滲得慌,還是我哪裡說錯了。”
李嬸兒趕忙收回眼神。歡喜的撫着袁晗的手,笑道:“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好啊,我心裡高興。”這一刻,李嬸兒以前想都不敢想。現在好了,看來以後的日子安穩了。
李嬸兒又燒了兩柱香。擺了各色糕點,“兒子,你嚐嚐,孃親手做的,你的這媳婦兒啊不怎麼會做吃喝,明年,讓你媳婦兒親自做給你?”
“好了,我們走吧。”李嬸兒又說了好一通關心體貼的話,就像是李恪守並沒有死,還好好活着一樣,說完了,這才依依不捨得收拾了東西起身往回走。
袁晗仍舊蹲着不動,擺手讓李嬸兒站遠一點兒,“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行不?”
“行,我在前邊等你。”李嬸兒高興的合不攏嘴,小兩口拉拉家常說說悄悄話有什麼不合適的,雖說李恪守死了,可就算死了,也是袁晗的丈夫啊。
等李嬸兒走遠了,袁晗這才放鬆起來,再不是那麼乖巧溫順了,“恪守大哥啊,我想給你解釋一下啊,我不是你的媳婦兒,我是被騙的,聽駱鈞說你是個好人,那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你在底下有好姑娘你就儘管娶,我祝賀你,千萬別惦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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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晗轉頭看了看李嬸兒,這才又放低了聲音,“我們的婚姻是無效的,咱們也算有緣,就結拜成兄妹吧,”袁晗說完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聲音裡帶着喜悅,動情地說道:“恪守大哥,小妹這廂有禮了,你放心,雖然咱們沒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沒有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你還是我的哥。”
袁晗覺得說的有些不夠生動,不夠誘人,又添了兩句,“你底下的花銷我給你出,媳婦兒儘管娶,鈔票儘管花,日子過滋潤點兒啊,我走了,以後我會帶着你的妹夫來拜祭你的。”
李嬸兒看着袁晗笑盈盈的過來,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說了些啥?看你笑成這樣?”
“這可不能告訴你,只有我和恪守哥知道。”袁晗一甩頭髮跑到前邊去了,留下李嬸兒一個人遐想連篇,乖乖這關係,都親暱的不成事兒了,恪守哥!
李家和駱家關係本來就好,再加上駱鈞和李恪昭又是同窗兼好友,所以十六這天自然是兩家一起過了,一頓在李家吃一頓在駱家吃。
白天先吃了駱家的,這不,快到晚上了,大家都聚在李家,準備着晚飯,今天的晚飯的主食就是玉盤。
等玉盤迴籠蒸透了,佐着桂花酒,賞月品美食,這就是美好的皎月節了。
袁晗比較淡定,這皎月節說白了就是吃有餡兒的饅頭嘛,至於高興成這樣嗎?
終於要開吃了,大家歡聚在一桌,你說我笑的,袁晗倒覺得怪怪的,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兩三天,真的沒有一個人擔心嗎?
丫頭本想早點抽身趕回去的,可是家裡的活實在太多,如山的衣服堆着,總不能讓賈嬸兒一個人忙。
丫頭知道這些衣服都是大戶人家的,洗乾淨了,換幾個錢,養家餬口,等這衣服洗完,已經快中午了。
本來賈嬸兒不想讓丫頭回去的,反正回去也沒人待見,還不如過了節再走,順便多幫家裡乾點兒活。
丫頭卻不願意,自己嫁過去頭一年,這麼重要的日子,少了自己總歸是不妥的,所以緊趕慢趕的,說什麼也要回去。
不僅僅是爲着自己,也是想少讓婆家抓點錯,還要開口向婆家借錢呢。
中午出發往回走,再快也得晚上纔到,好在丫頭運氣好,半道上碰着一輛牛車,順道載了一程,天擦黑也就到了。
到了村口,丫頭心裡忽然忐忑起來,自己二話不說就跑了,一跑就是兩三天,說不定家裡都急成一鍋粥了,回去會不會捱罵,更或者是婆婆的家法伺候啊。
丫頭越想心裡越害怕,恐怕捱罵受訓是免不了的了,到時候婆婆罵什麼隨便她,自己只管好好認錯就行了。
三天未見到李恪昭了,丫頭心裡蠻想他的,雖說現在他還在生氣,可是也不妨礙自己對他的心。
一想到心上人,丫頭就不怕了,她飛奔着,只想快點回到那個小院,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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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門開了,裡面樂呵成一團的人下了一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丫頭風塵僕僕的站在門外,看着裡面一臉錯愕的人,心裡涼了下來,還以爲他們會焦急,還以爲他們會到處找自己,沒想到,他們正歡聚在一起,吃着玉盤,喝着桂花酒。
“丫頭啊,快進來吧。”袁晗能夠理解那種無人問津的感覺,站起來就去迎丫頭。
李嬸兒一把拉住袁晗,鄙夷地看着丫頭,“喲,外邊瘋夠了,捨得回來了?”像瘋婆子一樣,失蹤了兩三天,也不知道在外邊幹了些什麼?跑夠了,回來了,哼,也不知道還乾淨不乾淨。
丫頭知道李嬸兒不待見她,所以任憑李嬸兒說什麼她都不頂嘴,也不敢頂嘴,她只把所有的希望放到李恪昭身上,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到底他們也是最親密的人了,可是李恪昭的表現令她失望,李恪昭淡淡地,就像沒她這麼個人一樣。
“我回來了,恪昭。”丫頭泫然欲泣地看着李恪昭,希望能從他的身上尋找出一絲關心,哪怕一點點。
“哦。”李恪昭應了一聲,再沒有下文。
丫頭的心就像泡在了六月天的井水了,冰冷刺骨,他都沒問自己做什麼去了?自己好歹失蹤了三天,他就不想知道自己都過的怎麼樣,就是面對陌生人也不該這麼冷漠,或許自己還不如他眼中的陌生人。
人都已經回來了,還能怎麼樣,“快來坐下吧,你一聲招呼不打就跑了,大家都着急,你回來了還不把氣撒在你身上。”駱嬸兒愣了愣上前拉着丫頭坐下,大過節的,鬧得太大不好看。
老李頭臉上羞啊,丫頭這個兒媳婦兒是他親自挑選的,現在弄成這樣,他的臉也沒處擱,“丫頭啊,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說你,走了,怎麼都不打聲招呼呢?”
丫頭知道老李頭是李家唯一一個稍微待見她的人,她不能連這唯一的一個也得罪了,“公公,我錯了,我不該。”可是丫頭心裡的苦誰知道,自己的男人跟嫂子出去了,換了誰都不會幹看着。
“你沒有不該的,相反你做的對,”李嬸兒接過話茬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你錯就錯在跑了爲什麼還回來?你說你爲什麼還要回來,你要是一去不回了,丫頭啊,我打心底裡感謝你。”
“婆婆,”丫頭趕忙跪下磕頭認錯,事已至此,要打要罵都無所謂了,只求不要以此爲藉口休了她,“您不高興了就打我吧,別說這樣的話,我知道錯了。”先不說別的,被休了的女人就像是破鞋,會被人瞧不起的,連帶着孃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更何況,她離不開李恪昭啊,這個英俊的男人。
李嬸兒被丫頭這麼一說還真是氣上心頭啊,看不打死她,“那我就好好教訓你。”
李嬸兒纔要掄耳光,李恪昭就攔下了,勸了李嬸兒坐下,“娘,今天過節,別動怒了,丫頭你也起來吧。”
“恪昭。”丫頭受寵若驚,心裡又燃起一絲希望,深情地呼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就想要抓住他的手。
李恪昭避開伸來的手,“大家都坐下吧,回來了就回來了,就當家裡多了一個食客。”
“食客。”丫頭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攥的青筋暴起,原來,自己只不過是多出來的一個食客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