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知太子這下壞了事,她心思電轉着,想着實在不行,明天就親去小十一的府上好好說一說,順便也看看那位方姑娘,到底如何傾國傾城,能讓小十一動了心,帆兒也念念不忘。
不過太子妃心裡頭還存在個僥倖:說不得帆兒只是想見見救命恩人呢?說不定帆兒並沒有別的意思呢!
第二日,太子妃派了徐嬤嬤去了姬謹行府上,找了姬謹行府上的大管家青夏,委婉的說了下玉靜公主找上太子的事。
青夏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性情沉穩,姬謹行奉皇命出外務的時候,全靠他坐鎮王府。
青夏聽了徐嬤嬤轉述的話,目光一閃,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在下知道了,還請徐嬤嬤幫忙謝過太子妃娘娘。“
徐嬤嬤提點道:“我們家娘娘看着謹王爺打小長起來的,自然同旁的弟弟妹妹情分都不同,她自然是盼着謹王爺好的。“
青夏再三謝過太子妃的好意後,徐嬤嬤這才滿意的領着一衆丫鬟走了。
徐嬤嬤走了後,青夏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實際上,在徐嬤嬤來之前,青夏這邊已經收到了一封來自玉靜公主的邀請函,說是爲了慶祝林小公子逢凶化吉,三日後玉靜公主在她的公主府裡會舉行一場宴會,特特邀請他們王爺跟“有着救命之恩”的方姑娘赴宴。
聽聽,這請帖直接發到了他們謹王府,方姑娘的姓氏也點了出來,就是在明着告訴姬謹行,你再怎麼藏也沒用了,我都知道了!
青夏拿着兩封請帖,去找了姬謹行。
當姬謹行聽到是太子跟玉靜公主說了這事以後,毫不意外的微微揚眉。他自然知道他大哥對他是極好的,但他大哥這人,說的直白些,對這些男女情愛事根本不會放心裡。
方菡娘正在一旁同茉莉下五子棋,今兒李彤花當值,沒來找她玩,她便拉了茉莉這個臭棋簍子一起下五子棋玩,她聽着青夏說玉靜公主特意給她下了帖子的事,撇了撇嘴,直言道:“玉靜公主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貨物似得,在打量着我能賣多少錢的樣子——”她停了停,特特去看姬謹行的反應。
姬謹行聞言蹙了蹙眉,他也很不喜歡昨天玉靜公主打量方菡孃的眼神,所以昨天他才那般不客氣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結果今兒收到這封請帖,請帖上點着請的是“有救命之恩”的方姑娘,也不知道玉靜公主是不是猜到了昨天花園裡碰見的那位姑娘就是她要請的“方姑娘”。
但無論哪一種情況,姬謹行心裡頭都不舒服的很,他漠然對青夏道:“那便直接回絕了她。”
“等一下。”
方菡娘喊住了姬謹行。
姬謹行微微頓住,看向方菡娘。
青夏心裡頭一驚,這幾日他已經見多了這位方姑娘在自家主子心裡的舉足輕重,但每每再見自家主子反常的模樣,他心裡頭還是忍不住爲之驚訝一番。
比如這次,主子這種說一不二的性子,何曾這般聽過別人的意見?
那位方姑娘不過是喊了一句,主子就立馬轉過頭去聽了。
這模樣……
青夏認命的想,或者見多了,就習慣了吧。
方菡娘笑道:“說起來我在謹王爺府上叨擾的日子也不短了,眼下身子完全爽利了,我也該回去了。畢竟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待在謹王爺府上,今兒是玉靜公主知道了,明日說不得又是別人知道,到時候我的名譽還要不要了?”
姬謹行氣得不行,冷冷道:“你繼續說,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立爲側妃?”
青夏心裡頭禁不住又是一驚。
這位方姑娘的底細,他已經從青禾那邊打聽的清清楚楚了,說句不好聽的,這位方姑娘家世雖然清白的很,並非什麼奸惡之人,但要成爲側妃,也着實差的太遠了些。
他原本以爲,他們主子頂多許個侍妾的名分呢?
結果……側妃?
要知道,一位王爺,頂多只可以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方菡娘這一下子佔了個側妃位,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京城貴女要傷心斷了腸。
這位方姑娘真是幸運無比。
誰知他眼中幸運無比的方菡娘並沒有一絲絲驚喜的模樣,而是苦惱的嘆了口氣,一本正經道:“我說謹王爺,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怎麼還這麼說?我信你能一聲不吭就把我立爲側妃,但你信不信我也能一聲不吭就給你來個尋死覓活?”
姬謹行滿眼暴怒,像是雪原上即將颳起一場毀天滅地的風暴。
一旁聽着這番話的婆子們紛紛低下頭,怕眼裡的震驚神色被人看去了。
天吶她們聽到了什麼?
這位十一王爺說要立這位家世不顯的方姑娘爲側妃,而這位方姑娘竟然還拿“尋死覓活”來威脅十一王爺?
“都給我出去!”姬謹行冷冷的站起身。
沒人敢違背姬謹行的話,包括茉莉,在得了方菡娘一個“放心”的眼神後,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同其他人一起噤若寒蟬的退下了。
姬謹行往前一步,居高臨下看着方菡娘,他往前一步,逼近了方菡娘。
方菡娘嘆了口氣,擡起一隻手擋在姬謹行胸前:“你先冷靜下,聽我說。這麼些日子了,我看清了你對我的心意,我也看清了我對你的心意……是,我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但我這個人也是有底限的。我的底限就是,咱們倆中間,不能再出現第三個人。”
姬謹行被方菡娘那句“很喜歡很喜歡”給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即便是向來冷漠如他,眼裡也露出了幾分狂喜的神色。
他握了握拳,心跳如雷,他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按捺不住的狂喜,把自己內心的情緒給掩飾起來。
只是再怎麼樣,他向來表情寡淡的臉上也帶出了幾分柔和,他望着方菡娘,極爲鄭重的點頭道:“我可以保證,我們之間不會出現第三個人。”
方菡娘心裡頭猶如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但是,有些話她該說還是要說:“我信你,但你也該記得我之前同你說過的,我若嫁給你,那必定是要堂堂正正的嫁給你,做你的妻子,而不是你身邊一個不知名的妾室,從前我是這樣同你說的,現在,我還是這般同你說……但從前是我懦弱了,想到我們之間的鴻溝差距,就不戰而逃,做了逃兵。可今天我要告訴你的是,謹行,我愛你,我希望同你肩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做你的一個附庸,我希望我們兩個靈魂上是平等的。你不要覺得這些話好笑,你就當我是癡心妄想吧。我這次來京,我也想好了,我會拼盡我的一切,好好努力一番,爭取到跟你肩並肩的資格,如果不行,那我寧願同你江湖不見。”
姬謹行沉默,他向來知道方菡娘是個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小姑娘,可她今天這一番話,也讓他沉思良久。
他向來覺得身份地位並不代表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不用在乎那些外物。
所以上次方菡娘以身份差別拒絕了他,他失望難受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如今聽方菡娘這般一說,他又覺得,他該理解她。
畢竟,這個小姑娘,她神采飛揚的模樣,他最喜歡了。
方菡娘說完那一長串話,心裡頭也有些忐忑,見姬謹行沉默了,心裡頭更是不安了。
姬謹行畢竟貴爲大榮的王爺,她這般強調妻位,會不會被他誤會成了貪圖富貴之輩?
方菡娘想着,又覺得有些委屈,她如今財富並不少,且不說菡芝花皁近些年來慢慢佔領市場打下的半壁皁業江山,光說前些日子釀出的葡萄酒,她在上京途中曾經收到過她爹方長應的來信,在焦氏商行開始售賣葡萄酒之後,好評如潮,訂單激增,一下子供不應求,好在她們早就制定了飢餓營銷戰略,餘下的貨的價格反而節節高升了不少,那封信裡方長應激動無比的粗粗算了下,光是頭批的葡萄酒,賣出去的銀子就是一筆天價了。
方菡娘想,我也不差啊,要是大榮開放買官制度的話,她這銀子足夠她買個王妃做做了……
還沒等想完,方菡娘就被人用力摟進了懷裡。
方菡娘渾身一震。
姬謹行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我答應你……但先說好了,要是你再想逃,那別怪我不客氣了……”
幸福感鋪天蓋地將方菡娘瀰漫,這是頭一次她心安理得的享受姬謹行的懷抱,她閉上眼睛,拿臉蹭了蹭姬謹行的前襟,聲音難免帶了一分嬌羞:“我不會再逃的!”
姬謹行神色淡漠,只是耳邊的嫣紅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等茉莉跟青夏他們再進來時,他們驚恐的發現,這個世界變了。
向來不苟言笑的謹王爺,雖然還是神色寡淡的坐在那兒看卷宗,但明顯眼角眉梢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氣質都不一樣了。
至於方菡娘,那變化更是明顯了,原本容顏就嬌妍無雙的少女,眼下雖然一如往常般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但顧盼之間眉目含春的模樣,即便是茉莉這種不通情愛的,都一眼看出來了!
她家小姐,這是,從了謹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