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的眼皮微微一擡,懶洋洋的望着宋氏,淡淡的開口說道,“大嫂,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照理說,平日裡宋氏跟着周氏的關係可是不錯的。
轉念一想,宋氏讓池名唸書的還是從老三的家裡借來的。
“只是想要幫老三一把,”宋氏目光肆無忌憚的在房氏的身上打量着,緩緩的開口說道,“難道你就不想改變一下?”
改變?
說得好聽。
即便是這孩子生下來了,如果他們給孩子弄個滴血認親的話,到時候她還是死路一條。
宋氏湊到房氏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
房氏原本昏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有些懷疑的望向宋氏。
“大嫂,你說的可是真的?”房氏嘴脣已經白的發乾了,懷疑的看向宋氏。
“你想什麼呢?”宋氏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如果別人說這話,房氏可能不相信,但是如果是宋氏說的話,房氏覺得覺得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房氏直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居高臨下的望向宋氏,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嫂,我現在就過去看看,說準了,這件事情不準變了。”
宋氏輕輕的搖頭。
得到了宋氏的保證,房氏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宋氏看着房氏去了,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接着忙着手裡的活。
周氏,現在也該收斂一下了。
房氏走到院子門口,瞧着一羣人黑壓壓的站在池航的院子裡面。
房氏往手上塗了兩口唾沫,直接弄到臉上,這才朝着池航的院子走去。
“爺爺。”房氏畏畏縮縮的走到那些人的中間,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怯弱看了一眼周圍,不管不顧的直接跪下來,“爺爺都是我不好,您就不要怪我娘跟我男人了!”
周氏跟着池濤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無論池寶跟着馮氏怎麼問,那兩個人就像是石頭一樣,一個跪着一個站着,愣是一個字不願意吐出來。
池寶本來就覺得有些頭疼,在看到房氏的時候,目光在房氏的身上打量着,疑惑的開口問道,“老四媳婦,你這是做什麼?”
馮氏瞧着房氏那個樣子,眉頭皺的更緊。
原本房氏也是一個利索的人,雖然好吃懶做,但是身上的衣服怎麼都是好的。
現在還懷着孕,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都怪我不好。”房氏哭着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的樣子,就像是死了親人似的,根本就沒有辦法說話。
池寶手放在額頭上,一臉無奈的樣子看向房氏,心裡煩得要命。
經過暴雨的洗禮,現在所有的人總算是快要過上好日子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老四媳婦,有什麼好哭的?”馮氏看着池寶這個樣子,無奈的走到房氏的面前,輕聲說道,“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說着,馮氏拉着房氏的胳膊起來。
手下全都是骨頭。
馮氏的手微微一頓,瞧着房氏哭成一個淚人,心裡也明白房氏定然是受了委屈。
“奶......”房氏哭的整張臉都紅了,期期艾艾的開口叫道。
“老二媳婦,你給我回去,誰讓你來的?”周氏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沒好氣的大聲叫道。
“嚷嚷什麼?”馮氏眉頭緊蹙着,厲聲喝道。
房氏似乎被嚇到了一樣,原本失聲痛哭,現在也不敢哭出聲音了,只是小聲的啜泣着。
“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馮氏瞅着房氏這個樣子,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房氏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
“已經,”房氏聲淚俱下,“快八個月了。”
這肚子未免有些太小了吧。
“奶,我的孩子真的是我男人的,”房氏就像是找到了一個能做主的人似的,枯瘦的手緊緊的抓着馮氏的手,臉上的淚水還沒有完全乾掉,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馮氏,“孩子真的是我的男人,不是旁人,娘覺得我的孩子是別人的!”
周氏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奶,我娘就是爲了給我男人娶媳婦,纔會來借錢的。”房氏緊張的望着馮氏,帶着哭腔的說道,“您別生氣了,真的只是我的錯,我就不該的懷孕的,那樣我娘也不會懷疑我......”
“都給我閉嘴!”池寶猛然將手裡柺杖直接丟出去。
這一件件都是什麼事情?
池寶睜開眼睛,伸手指着站在不遠處的周氏,憤恨的指了兩下,失望透頂的反問道,“你來跟我說說,是不是借錢給老四娶媳婦的?”
周氏猛然打了一個哆嗦,擡眼望向池寶,緊眯着脣,不敢說話。
“你就不能過一天你的安生日子,你男人都被你個折騰沒了,你還沒個夠!”池寶恨鐵不成剛的罵道。
林穀雨聽着吃飽這麼說,有些詫異的望向池航,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周氏。
周氏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怔怔的愣了一會,像是反應過來似的,猛然跳起來,張牙舞爪的,“誰說的,我男人是被山賊殺死的,根本就不是我!”
“如果你不是鬧着想吃鎮上的什麼點心,南兒會去山上?”池寶失望的望着周氏,無奈的搖搖頭。
“你別胡說!”周氏嘴脣哆嗦着,也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的站在原地,伸手指着池寶,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這樣。”池寶看了一眼池航,眉頭輕蹙着,接着開口說道,“你依舊是咱們池家的人,不過你算是單獨的一支,不在南兒的名下了。”
在聽到池寶這麼說的時候,池航也明白,這件事情爺爺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憑什麼!”周氏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到池寶的面前,伸手指着池寶,雙眼通紅,沒好氣的說道,“我兒子,憑什麼你說的算!”
池寶對着身後孫子輩的老大池量開口說道,“老大,回頭你準備一下,將池航的戶籍拉出來。”
“是。”池量瞧着池寶要站起身子,忙將柺杖撿起來,送到池寶的面前。
“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周氏死死地抓着池寶的衣服,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周氏了。
沒有了池航,周氏現在就是真的沒有指望了。
老四的態度,周氏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老二池濤,雖然很是聽周氏的話,但是這個人好吃懶做,周氏如果想要後半輩子享清福,定然不能指望老二。
老大池樹,雖然老實憨厚,但是有個精明老大媳婦,兩個人沒錢也要借錢給孩子唸書,家裡肯定窮的要命,哪裡會有錢照顧她呢?
老三的家裡有錢,老三隻要上個山,隨隨便便的,就能打個獵物,到時候賣個幾兩銀子是每什麼問題;老三媳婦會看病,到時候給人家看病也能賺錢。
這些都是錢,都是錢。
周氏本來也不想這樣的,池濤沒有坑騙家裡人錢的時候,家裡還是有些銀子,她也不用擔心,只要手裡緊緊的攥着錢,還會擔心那幾個兒子不孝順嗎?
可是現在,她手裡沒有一分錢,沒有一分錢。
周氏現在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半條腿直接邁進了棺材裡面,可是現在她連口棺材都沒有準備。
現在買個棺材,怎麼都要個幾兩銀子,她現在手頭裡面也就只有三百文錢。
或許老四也給她買口棺材,說不定日後墳上草將她直接淹沒了。
其實要十兩銀子,也就三四兩銀子給老二找個媳婦,剩下的錢留着當做棺材本。
再怎麼相信旁人,都不如相信自己的好,尤其當錢攥在手心裡面的時候,這樣她的心裡纔有底。
馮氏的本來就看不過周氏這個兒媳婦,瞧着咒是這個樣子,沒好氣的說道,“給我鬆手,你這像是什麼樣子!”
目光無意間落在房氏的身上,池寶的氣又來了,沒好氣的開口說道,“老四媳婦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她還懷着孩子,你是不是根本不給她飯吃?”
“爹,”周氏跪在地上,一點形象都不要了,苦苦哀求道,“老三也是我的孩子,您不能這樣做!”
馮氏一把推開周氏,沒好氣的說道,“你像是個當婆婆的人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這麼任意妄爲,好好的一個家,全都被你折騰沒了,你怎麼不跟着你大嫂學學?”
周氏擡眼看着站在大哥池東身邊的李氏,眉頭輕蹙着,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跟着李氏學,讓自己的男人和被的女人勾三搭四,敢怒不敢言,天天任勞任怨的忙着做別的事情。
雖說李氏確實不問池東的事情,但是李氏對幾個孩子可真的是盡心,在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她一個人累死累活即使不睡覺,也會將幾個孩子照顧好。
人心都是肉長的,等着孩子們都長大了,那三個孩子,對李氏也是十分孝順的很。
但是周氏的眼裡卻只有李氏委屈求全的樣子。
李氏站在一旁,瞧着周氏頭髮都白了不少,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扶周氏。
“別碰我!”不等李氏的手碰到周氏的身子周氏猛地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