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後一批客人,白錦蘇將魚腥草肺片下鍋,晚飯開始。
“嫂子,你多吃點!”
“你也多吃一點,看你瘦的!”張嫂子也忙夾起一筷子肉絲,放進白錦蘇的碗裡,張掌櫃雖然不說,但很是贊同媳婦的大方。
“張嫂子,你那兩個大孩子呢?”平時,孩子們在身邊打打鬧鬧的很吵,今兒怎麼這時候了還沒見人。
“他們回家去了,等會兒有人送回來!”
張嫂子這一打開話匣子,就沒住的往下說,白錦蘇還以爲他們除了這家客棧,就沒有別的住處,沒成想,人家在城裡還有祖屋,上有父母,兄弟也挺多,張掌櫃排行老三,下面還有弟妹,客棧是主要的收入來源,一家人一年下來夠個溫飽。
說的多了,白錦蘇自然就不想再聽,再說是別人的家務事,瞅一眼懷裡的小愈,他倒好,睡的熟熟,小臉兒蘋果似的,嘟嘟着,別提多可愛。
“好啊,你們,我們一家人都黑麪餅子都吃不飽,你們倒好,不但有肉,還兩葷兩素,你們當我這個老太婆死了嗎?”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聽她刻薄吆喝,斷斷不會是個好的。
沒等得白錦蘇轉過身看上一眼,一碗熱騰騰的魚腥草肺片,當着她的面就灌在了張嫂子身上,張嫂子又氣又怒,一張臉變化了數種顏色,最後握着拳,忍了下來,朝着來人低聲下氣道:“娘來了,正好鍋裡還有飯,媳婦幫您盛一碗去!”
一雙眼睛恨不能將老婆子身後的一雙兒女胖揍一頓,誰讓這小子將老婆子招來的?
“吃,吃,吃,我叫你們吃肉!”一身麻布粗衣的老婆子,凶神惡煞的一邊嚷嚷,一邊將柺杖敲得啪啪啪作響,白錦蘇和吳伯趕忙從座位上起來,一桌子的菜,還有幾碗面都被這婆子像秋風掃落葉般一個不剩的掃到了桌子底下,張嫂子的兩個孩子都知道自己闖禍了,嚇得不敢吱聲,吳伯臉色也有點難看。
“張三,你說,你瞞着老孃藏了多少私房錢,今兒不說明白了,這家店你也甭管了,我自己會讓人來照看!”
張氏一聽徹底慌了神,他們一家因爲這家小店日子過得還可以,若真要讓別人做,他們的日子哪會這麼般輕鬆,張掌櫃似乎也沒想到老孃一來,就要奪了一家生機,相對張氏的慌張害怕,到還鎮靜。
“娘啊,你聽我說,不是兒子要吃肉,這肉啊,是錦蘇小嫂子買的,兒子怎麼敢揹着娘您偷吃獨食!”
張掌櫃將生氣的老婆子扶着找個乾淨的桌椅坐下,大聲說道。
“我媳婦也是沾了錦蘇嫂子的光,纔有口肉吃,不信,娘您問問,吳伯他老人家?”
吳伯一聽張掌櫃提到了自己,本來變成豬肝的面色,緩了緩,態度惡劣,道:“張楊氏,你要教訓你兒子可以,但是老兒就算吃肉,吃的也不是你兒子的,你憑什麼進門就給老兒臉子看!”
白錦蘇不禁覺得吳伯聰明,若他態度好點跟這老巫婆解釋,老巫婆一定認爲吳伯夥同她兒子一起騙她,現在就好多了。
不接吳伯話茬,一雙蒼老渾濁的老眼,直直的定在白錦蘇身上,上下左右的打量,白錦蘇忍着滿身的不舒服,等着。
“聽說你抱着個孩子,還被夫家趕出來的?被休棄的女子哪裡會有錢,你說你在我兒子耳邊說了多少好話,我兒子才留你們娘倆在店裡白吃白住的!”
張氏夫婦一聽她這話,立馬火了,她當他們是什麼人,當人家錦蘇小妹子是什麼人?什麼叫在她兒子耳邊說了好話?
“娘,錦蘇嫂子一手廚藝,人家有銀子,提前給了三兩銀子當店錢,再說,人家又買雞又是買肉的,還不是因爲孩子吃口咱家的奶,你這樣說人,考慮過兒子的臉面沒有?”
張掌櫃在白錦蘇開口之前,大吼一聲,氣紅了臉,他不知道自家老孃當着吳伯的面,這麼不留口德。
“你還替她說好話,哼,養不家的白眼狼,畜生,啊,我命怎麼這麼苦啊——”老婆子更加不依了,生恐外面的人,不知道張氏夫妻如何如何不孝順。
這個老蠢貨!
敢將她兒子嚇醒,白錦蘇趕忙拍着小愈的小被子,安慰,不料,小愈的音聲越發的大,幾乎都蓋過了老婆子的哀嚎。
“娘,你說吧,你到底要兒子怎麼做?你纔會滿意!”半響,張掌櫃啪的一拍桌子,喝道,將老婆子詛咒的話才嚇住。
老婆子擦了把眼淚,偷偷看了兒子一眼,反正她豁出去了,知道兒子可能怒了,也真不敢在嚷,家裡哪裡有做買賣的料子,要不是這個三子,店鋪早被老大那混小子賣掉換賭錢了,可是——
“你每月必須給我八十兩銀子,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將鋪子賣掉!”老婆子也不看張掌櫃鐵青的臉,理直氣壯道。
又要錢?
一開口就要八十兩?
“八十兩?娘,你老人家偏心,我知道,但是一個月八十兩銀子,你將我賣了,我也給賺不來八十兩!”
“就八十兩,每月每月往家裡送,不然,你看我敢不敢買了這店面!”
聽着決絕的話,張三不得不對自己的老孃失望。
張氏已經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就是她的婆婆,一天到晚使絆子不說,感情是要將自己一家逼死不成!
“一個月二十兩,除過這二十兩,你不能再問張掌櫃要一分錢,你也不能見着掌櫃一家吃肉,像今天這般撒潑耍橫!”
白錦蘇話音剛落,張氏夫婦一愣,老婆子操着柺杖就往她身上打來,嘴裡罵道:“我就說我兒子媳婦多孝順,都是被你這個狐狸精攛掇的來跟老孃作對,我打死你!”
張掌櫃算是看明白了,老孃今兒就是來要銀子的,一開口就八十兩肯定背後有人攛掇,不管他給不給,生意都不讓好好做了,這人不是大哥,就是幺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