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蘇啊,聽說你抱了個孩子回來,可是真的?還有啊,前兒有一堆人騎得高頭大馬,呼呼啦啦到村裡找你來着,後來還闖進你家搜人呢?你知道哪些人是誰嗎?聽說爲首的那個公子穿暗紅色的大服,村長說他只在戲文裡看過,說是王爺還是什麼人穿的——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張氏拉拉雜雜一口氣問了不下十個問題,她這麼形容,到讓白錦蘇心裡有了底,這人是誰,不猜也知道。
“大伯孃,我是抱了個孩子,這人,我可聽也沒聽說過!”白錦蘇只想放下東西,扯了腿子跑。
“哼,不說就算了,誰稀罕知道哩!”
王桂花從堂屋裡出來,一臉的怒色,張氏瞪了一眼女兒,這麼不懂規矩,不是說讓在裡屋候着的嗎?
這樣急巴巴的出來,做什麼?
讓娘知道了,還不是一頓臭罵,好歹是一家大小姐,偷聽別人說話,像什麼樣子!
“錦蘇啊,你桂花姐就是這直性子,你別與她計較!”
“大伯孃這話就見外了,桂花可是我姐姐,再說,她又不是故意的,誰沒有個好奇心,我也有的!”
張氏對着白錦蘇笑得勉強,再看看女兒的毛糙,看人家錦蘇,一臉的淺笑,舉止得宜,下一秒張氏立刻沒了好臉色。
“白桂花,娘教你的禮儀你都喂狗了嗎?”
“禮儀,禮儀,娘,你煩不煩啊?你還沒問清楚,那公子是誰?”白桂花狠狠地剮了白錦蘇一眼,跺着腳,撒嬌。
“人家錦蘇說不知道,你還能咋地,你,立刻,轉身,回屋,繡花,再出來一次,今兒晚飯就給我別吃了!”
張氏只覺這女兒真讓人丟面子,好歹是自小跟在老太太身邊學了規矩的,咋麼這麼沒禮貌,沒個廉恥之心啊!
“大伯孃,這匹花布正好可以給桂花姐姐做衣裳,還有這些豬肉,大伯孃你也別嫌!”
白錦蘇趁着張氏生氣,連忙將帶來的東西全權交在她手裡,說實在,她算看明白了,這個桂花思春了,想得還是得不到的人,先不說她眼光高不高,就她這長相,身段,那人怕是看上一眼都覺沒勁!
處理奏章的楚震,突然打個噴嚏,蹙着劍眉,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背地裡說他壞話!
“王朝,速派人查看,哪家大臣家裡有人聚會,給本宮立刻傳進宮來!”
“是!”
王朝嘆氣,這殿下也太敏感了,不就是打個噴嚏,都能牽扯上朝臣,無怪京城最近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錦蘇啊,你真是出息了,回來就回來,還帶什麼東西!你看大伯孃這裡一窮二白的,也沒啥給你當回禮!”
張氏仿似忘記了女兒的不成器,笑盈盈的道。
“大伯孃,錦蘇回家,理應來看爺爺和大伯,東西不多,只是錦蘇一份心意,大伯孃不嫌棄就好!”白錦蘇說着面上話,這屋裡,那裡一個不值錢,紅木傢俱,錦緞被面,只怕村裡也就大伯孃家裡纔有!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大伯孃,錦蘇先走了!”
白錦蘇出了大伯家的院子,接着又到三叔,四叔家裡,四叔一個人住着三間青磚瓦房,傢俱沒有,門面可是漂亮的緊。
這一通下來,白錦蘇對白家人算是有了初步的瞭解,少有好感的就是三嬸子,那婦人雖說長相一般,爲人處世倒是溫和,對她也沒有陰陽怪氣的問話,也沒有說一些廢話,禮數週全的很,臨了還送她一捆春天採來曬乾的蕨菜。
“娘,你看,這是三嬸子送咱的蕨菜!”白錦蘇一腳進了大門,就大聲嚷嚷,小臉上神采奕奕的。
王氏在廚房裡準備晚飯,中午吃的匆忙,她打算晚上一定要好好準備,畢竟女兒第一天回家,可不能不當回事。
白流蘇也在廚房裡幫忙,默默無聞的見着白錦蘇回來,也沒說話,眼神淡了淡了。
“娘,大伯孃說有人到家裡找我來,可是傷着你和爹爹,你怎麼沒跟我說過?”白錦蘇洗手,隨意的提起了聽來的事兒。
白流蘇的水眸骨碌一轉。
“沒有的事,那些人沒找到你,又回去了,我跟你爹纔不怕呢!——咱晚上炒菜,吃米飯,你看怎麼樣?”
王氏自不然的將話題轉移了,白流蘇差點沒抑住滿目的失望。
“好,咱就吃米飯,米沒有了咱再買,——娘,蕨菜也泡上吧,不用豬肉炒,只用油伴着吃涼菜,好不好?”
白錦蘇說着話,手裡可沒停,早拿了個盆子,撕開綁着蕨菜的繩,利落的將熱水倒在了上頭。
王氏剛要跟她說,蕨菜有什麼好吃的,咱韭菜炒雞蛋,豬肉炒洋芋,再加上一個涼拌木耳,這可都比蕨菜好吃!一回頭,自己先樂了,還當她家二姑娘轉性子了,這哪裡啊,還不是自己想什麼就是什麼!
白流蘇暗暗恥笑,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
“娘,大伯孃可真厲害,桂花姐姐女紅做的很好嗎?她可有我流蘇姐姐厲害?”白錦蘇說起桂花,想讓流蘇也發表發表意見,畢竟一家人,多說說話也是好的。
“她?——她要是有流蘇的一半兒功夫就好了,整天關在屋裡,繡花,這都五六年了,也沒見她穿在身上,反而,是你流蘇姐姐,你爹穿的鞋子,衣裳,你弟弟們的鞋子,衣裳,那個不是她做的,就是我腳上穿的這雙布鞋,也是你流蘇姐姐做的,不是孃親自誇,這白家村裡,我家流蘇的針線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王氏手裡沒停,只說出流蘇的一堆好話來,白流蘇聽着王氏的誇獎,早就羞得低下了頭。
白錦蘇給她娘豎起大拇哥!
她孃親這作爲,可是心理輔導的重要課題,在一個人絕望之後,你要做的是要發現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並且無限的放大這個優點,讓她的自信徹底被激發出來!
“奶不喜歡我,我進了門,她連話都不跟我!”
“不喜歡就不喜歡,她也不喜歡我,小時候跟人說我剋死了自己的娘,我回來還在孃親懷裡哭了好久呢!”
白流蘇猛地擡起頭,面色通紅,小聲嘀咕道。
“就是,誰稀罕!”
白錦蘇對白流蘇撇嘴,那一臉不屑一顧的小模樣,瞬時逗笑了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