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薛慎之琢磨兩刻鐘,便蘸墨破題,“無後世之名,聖人之所憂也。”
之後,再寫承題,“夫一時之名,不必有也,後世之名,不可無也。故君子不求名,而又不得不疾乎此……”
薛慎之用將近一個時辰將第一篇時文寫下來,時間上很充裕,他拿着考卷檢查兩遍,確定沒有問題,便拿出水與食物吃一點,準備休息一番,再繼續做題。
貢院外,商枝在外面站了一個時辰。
沈秋道:“小姐,不回去嗎?”
商枝嘆息道:“我這心裡發慌。”她要找一點事情來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們去惠民堂找劉掌櫃,請他引路,我們去平子灘。”本來早就該去了,她一直拖到現在。
沈秋趕來馬車,商枝坐上去,一起去惠民堂,劉掌櫃正好沒事,藥鋪裡的事物安排好,帶着商枝去平子灘。
“商姑娘,平子灘這幾年種藥材眼見銷量不行,他們又開始種其他的東西,重新開一條路出來。具體是什麼東西,你去見了就知道。”劉掌櫃給商枝賣一個關子。
商枝目前只對藥材感興趣,倒也不心急。
一路顛簸,抵達平子灘。
村裡的人認識劉掌櫃,他一來,連忙熱情地上來打招呼,“劉掌櫃,您來收購藥材?”
劉掌櫃笑道:“給你們帶來一個大東家,待會不許藏私,這位商姑娘能幫你們解決困境。若是因爲你們自身的原因,錯失這次機會,我只怕也幫不了你們。”
村民立即頓悟過來,商枝誠心合作,能夠給他們提供一條路子,她不是好糊弄的人,千萬別來虛的。
村民迭聲道:“當然當然。”
有人將村長叫過來,村長見到商枝,滿臉喜色,“商姑娘,您給的法子,治好了皮膚上長得怪東西,咱們村裡人,都用您的藥方子,然後用艾粒灸,都快要好起來了!”
陸續趕來的村民,聽到是商枝治好他們的怪病,眼神都變得恭敬起來。對村長說的價格賣給商枝比市價低一成,也不那麼不情願。
“商姑娘,您放心,我們的藥材是這方圓幾十裡最好的。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不會欺詐您。”有村民站出來說道。
“是啊,如果不是您治好我們的怪病,藥商懼怕我們,這些藥就售不出去。”
“我們不是沒有良心,不知道感恩的人。您對我們有再造之恩,哪能宰您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表達着對商枝的感激之情。
商枝心裡鬆一口氣,這裡的村民很淳樸,團結一心,沒有心懷鬼胎之人。
“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誠心與我合作,我也不會虧待你們!”商枝對他們友好的說道:“我的要求不高,你們按照要求來,我能保證你們這裡產的藥材,我能全部給你們銷出去。”
村民一陣歡呼。
村長笑意濃郁,給商枝引路,“商姑娘,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藥山。”
“好。”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商枝發現他們的土質並不好,大多都是沙土,地力很貧瘠,但是藥苗長勢很好。
有的藥材耐旱,有的藥材卻要溼潤的土地,可偏偏他們的元胡,附子,北沙蔘一類喜溼潤的藥材,長勢也很好。
穿過一片藥苗,商枝站在山頂上,看見一條小河裡,搭建着手搖水車。
村長順着商枝的視線望去,解釋道:“我們這邊土質存不住水,澆灌後,三天就乾涸。一些喜溼潤的藥材,沒法種活,就用這幾尺長的手搖水車,一天的功夫能夠澆灌兩三畝地。”
商枝眼底閃過驚奇,頓時想起杏花村有的山地灌溉起來比較艱辛,正好也有一條河流,如果利用水車灌溉,豈不是能夠很好的解決問題?
“可以下去看看嗎?”商枝詢問道。
村長見商枝很感興趣,帶着她往山下河邊走。
商枝站在河邊,河水不深,只到她的腰際,半截水車在河水裡,一個老伯站在岸邊,兩手握住搖把迅速的轉動,水逆流而上。
商枝皺緊眉頭,這樣的水車太耗費人力。
她曾經看過一本爺爺買的一本農業書,上面記載過桔槔、翻車、筒車、戽斗、刮車等提水工具,但是她去過一個農莊,看到筒車汲水法,不但減少人力,一天的引水量起碼在幾十畝以上。
但是她只記得大概外型與結構,主要結構與原理一知半解,沒有辦法造出來。
她想一定和手搖水車的風輪結構差不多。
商枝記起薛慎之會做木工,她可以讓薛慎之瞭解一下手搖水車,然後她再畫一個大概的圖紙,看看他能不能做出來。
“你們平子灘有幾百畝地,這手搖水車是杯水抽薪。”商枝想如果薛慎之能夠造出來,那麼農業灌溉能夠得到很大的改善,再也不用擔心乾旱。
村長嘆聲道:“村子裡有幾架水車,大家輪流抽水,雖然收效甚微,卻聊勝於無。”
商枝點了點頭,心中感嘆,書到用時方恨少。
她那時若仔細看了農業書,一定能夠快速改善不少的問題,不用摸着石頭過河,一步步探索過去。
僅僅會的種地知識,還是放假回家時,幫着爺爺幹活,爺爺在耳邊說道如何種地,說她學會種地,以後就算沒有工作,也不怕餓肚子,回家繼承這幾畝地種着也夠養活。
接下來轉完一整片藥山,村長將藥材挖一些出來,品相是不錯,商枝比較滿意。
準備下山時,商枝看着大片的紅花,菘藍,想起劉掌櫃說他們打算另謀出路,“你們打算開染坊?還是打算將這些製成紅花餅,將菘藍的葉子賣給染坊?”
村長沒有想到商枝一眼就看出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不會調色,打算賣給染坊。”然後又說,“家裡的婆娘都得怪病,不給她們下地,開始紡織我們纔想着種這些調色的農作物。”
商枝點了點頭,調色她會一點,但是不精通,無能爲力。
“你們的藥材我看過了,等可以採挖的時候,你們採挖出來,然後去杏林館找人,會有人來拉。”商枝來的時候,已經擬定合約,遞給村長,“你們沒有疑問,我們可以簽下合約。”
村長識字,幾頁紙的合約,看了小半個時辰,確定很公正,簽下自己的名字,蓋上印章。
商枝也籤自己的名字,拿一份合約給村長,“一式兩份,我們一人一份,村長收好了,第一次收貨合同需要到位。”
“好,我記住了。”
商枝告別村民,乘坐馬車回去。
劉掌櫃問商枝,“商姑娘,您有興趣開染坊嗎?”
“劉掌櫃,我的藥膳館,美膚館纔開,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商枝心裡嘀咕着,紅花要到夏天才能採摘,製成紅花餅染色,菘藍需要十一月才能採割,她就算想幫忙,時間也不對。“開染坊,至少要十幾二十幾種顏色,他們只種這兩種,一個大紅,一個深藍色,太單了。”
“商姑娘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夠辦成。他們這裡雖然只有幾種可以染色,但是您可以去其他地方收購,他們這裡的村婦在紡織,您也不用爲布匹擔憂……”劉掌櫃一心說服商枝,是因爲她的家底豐厚,又有名氣在,無論哪一種,都能夠將染坊開出來。不會調色,可以請人做。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商枝給打斷,“劉掌櫃,你是把我當做救世主了?做人需要懂得適可而止!我已經包攬他們的藥材,還要爲他們特地開一間染坊,你自己想一想,這個請求過份嗎?”
劉掌櫃語塞。
“我最不喜歡得寸進尺,貪得無厭的人。希望你不是!”商枝這句話說得有點重。
劉掌櫃臉色有些掛不住,接下來都沒有再出聲。
商枝閉目養神,比起染坊,她更想做的是造出筒車。
回到松石巷,商枝走進屋子裡,就看見龔星辰、魏嬌玲、林辛逸在打馬吊。
“你今日不去藥膳館?”商枝詢問着龔星辰。
龔星辰指着魏嬌玲,“她拉着我,商量要開染坊,原因是她侄女兒養蠶,突發奇想的。”
魏嬌玲吐了吐舌,“枝枝姐,我們自己開染坊,想做什麼花樣的布就做什麼花樣的布,不用去綢緞莊挑花眼了。”
商枝手指彈魏嬌玲的腦門,“你會染布?你會紡織?你會調色?製出來之後,你知道該如何出售?”
“我會調七八種色。”龔星辰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滿肚子的雜學,“我倒是覺得可取。我們可以聯手開一間布莊,集紡織,染布,繡品,成衣爲一體。”
商枝忍不住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如今各大布莊已經呈一種飽和狀態,你們若是沒有出彩之處,如何標新立異,取得一席之地?”
“我家就是開布莊的。”魏嬌玲捂着腦門道:“江南最大的錦繡坊是魏家的。”
商枝:“……”
這熊孩子是想要和自家搶生意?
“你想開布莊,不是因爲你侄女養蠶,突發奇想?”商枝質疑的看向魏嬌玲。
魏嬌玲乾笑幾聲。
龔星辰卻很贊同,“我覺得可以做,沒有嘗試,誰知道會不會成功?說不定我們後來居上呢?”
“你不是要幫我打理藥膳館?”商枝斜睨他一眼,覺得龔星辰不太靠譜,“你開布莊,還有時間替我管理?”
“咳咳!”龔星辰乾咳幾聲,“我們做東家的,每個月負責看賬本,做重大決策就行了,其他請人打點啊。如果都要親力親爲,你如何將藥膳館、美膚館開遍大周國?”
商枝:“……”竟然無言以對。
她看着龔星辰與魏嬌玲聊得起勁,一盞茶的功夫,就連選址都定下來。
商枝:“……”
龔星辰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番,扭頭問商枝,“妹妹,你要出資入股嗎?”
“好啊,我負責出資。”商枝出銀子,倒是樂意,實在是這一方面,她幫不上多大的忙,“我只有幾千兩的銀子。”
一邊的林辛逸不幹了,“師傅,你全部的家底才幾千兩,要跟着他們胡鬧?”
商枝拍了拍林辛逸的肩膀,“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們都還年輕,有拼勁和活力的時候,想做什麼就放開手去做。”
魏嬌玲家中是開布莊的,能夠取經。龔星辰有生意頭腦,善鑽營。這兩個人攪和在一起,未必不能成事。
說不定,到時候他們一不留神,闖個商業帝國出來呢?
她唯一能夠提供的就是時興的花樣。
商枝帶資入股,給龔星辰和魏嬌玲很大的鼓勵,他們商定明天就去看場地,之後再貼出僱人告示。
商枝看着他們充滿激情,想着自己的藥膳美膚館,決定下一步,開向儋州府城!
一旦有這個想法,商枝便關在屋子裡,研製美膚品。用玉竹、杏仁、珍珠粉、白芷、白蘞、茯苓各五錢研成粉末敷面,可以增加肌膚的透明度與調理肌膚的敏感度。然後用石膏、薏仁、杏仁等藥磨成粉,可以改善皮膚出油長粉刺與痘疤。
商枝連着幾日,研製出幾種面膜,她送到美膚館。
“枝枝,今日可算碰見你了。”蔣氏臉上敷着面膜,說話嘴巴不敢幅度張開太大,對商枝說:“我來好幾日,都不見你。”
商枝含笑道:“我在研製面膜粉,這幾日都沒有出門。”
蔣氏舉着自己有些乾燥的手道:“你爲什麼不研製潤手霜?我這臉在這裡護理的白淨緊緻,皺紋淡了不少,就是這手上的皺紋,一眼能看出我上年紀。”
商枝一怔,對啊,她可以研製護手霜!
“您過六七日來,我這就有護手霜了!”商枝吩咐廚房給蔣氏準備一碗蓮子美容羹,“您先在這吃着,這一單算我的。”
蔣氏不好意思道:“我帶了朋友過來,下次你再請我。”
“下次我不一定在店裡,這次記我的賬上。我先去準備煉製手霜的材料,先走一步。”商枝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已經過去五天,還有四天薛慎之就要出考場,她要將手霜在這期間給煉製出來。
“行,你去忙。”
商枝去藥鋪採購需要用到的藥材,又去菜市場買兩副豬蹄,回到屋子裡,她將豬蹄子給清理好,然後豬蹄和白粱米一起煎煮,直到豬蹄子爛熟,取汁液一千五百毫升左右。然後加入白茯苓末、商陸末、白芷末……等藥,繼續再煎,等汁少一半的時候,過濾去渣,再兌入甘鬆、零陵香末,攪拌均勻,用瓷瓶貯備用。
商枝伸一個懶腰,她拿着衣裳去洗澡,望着外面黑透的天色,沈秋已經睡覺,她隨便做一個蛋炒飯吃。回到裡屋,她用竹片刮一點膏藥塗抹在手上,躺在牀上睡覺,等第二天早上洗掉再看效果。
第二天一早,商枝清醒過來,看着手上潤潤地皮膚,穿戴整齊,去廚房舀一勺熱水,將手洗乾淨,皮膚變得白潤光澤,比手腕上要亮白一個色號。
商枝高興地不行,這說明她煉製成功了。這不但可以當手霜去皺紋,養護手部皮膚,還能塗抹在臉上,祛除色斑。
一共煉製出四小瓷瓶,商枝做完早飯,和沈秋一起吃完,她揣着潤手霜去秦家。
蔣氏、秦老夫人、秦氏各一瓶,剩下的那一瓶,她留着讓薛慎之給嘉郡王妃送去。
綠衣見到商枝過來,很高興,“小姐,老夫人很想念您。昨日大夫人與老夫人說見到您了,您的鋪子經營得很好,老夫人很高興,晚上多用一碗飯,今日身子有點不爽利,早飯只喝兩口稀粥。”
商枝一聽,將手裡的包袱給沈秋,對綠衣道:“你帶我去廚房。”
綠衣連忙帶着商枝去廚房。
商枝將胡蘿蔔,白菜,豬肉剁碎調餡,素菜鮮脆爽口,豬肉滋潤素菜的口感,更爲鮮美。
爲了讓秦老夫人有食慾,商枝費了心思,胡蘿蔔與白菜弄汁和麪,淡紅色與深綠色餃子,顏色鮮豔,一看就很容易有食慾。
她又磨了豆漿,裝進食盒裡,提去福壽居。
秦老夫人早聽到商枝來了,一直翹首期盼着,就是不知道她去做什麼,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影。
遠遠地,一股食物的飄香鑽進秦老夫人的鼻子裡,原來有些飽腹感的胃部,有一些饑荒感。
下一刻,商枝纖細的身影逆光而來,秦老夫人眼睛立即就亮了,“扶我起來!”
秦玉霜連忙攙扶着秦老夫人坐起來,商枝已經走到跟前,將食盒打開,裡面裝着八個小巧玲瓏的三鮮餃子,一杯豆香醇厚的豆漿。
“我聽說您沒用早飯,給您簡單做了早飯。”商枝知道秦老夫人下不了牀,胃腸功能減弱,最好是少食多餐,準備的並不多,“您嘗一嘗,如果沒有食慾,可以不吃。”
“餓了!我已經餓了!”秦老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盤子裡紅色,綠色的餃子,咽咽口水。“這餃子怎麼還能有顏色?真好看!”
“我用蔬菜調的汁和麪。”商枝坐在牀邊上,挾一隻餃子喂到老夫人的嘴邊。
餃子很袖珍,一口一個。
秦老夫人張嘴,一口咬進嘴裡,餃子皮軟而有韌勁,餡兒清脆鮮香,又不失素菜的清甜,十分爽口不油膩。
秦老夫人忍不住一連吃三個,商枝端豆漿給她喝幾口,不一會兒,餃子吃完,豆漿也喝去多半。
“嗝。”秦老夫人忍不住打個飽嗝,“枝枝做的,很合我的口味。”
商枝哪裡不知道秦老夫人打的什麼主意?她希望自己多來看看她。
“餃子我包了幾天的,讓他們存在冰窖裡,每天做早飯做給您吃。”商枝拿着帕子擦拭秦老夫人的嘴角,端一壺茶喂她。
秦老夫人漱口,喝兩口茶,靠在牀柱上,“我中午想吃醋魚。”
商枝好不容易來一次,滿足秦老夫人的要求。“好,再加一碗酒釀圓子?”醪糟裡有些許酒精能夠促進血液循環,增加食慾。
秦老夫人高興得直樂,握着商枝的手,“看見你,我就覺得自己身體好起來了。”
商枝無奈地搖了搖頭,“您要多開心,身體就能夠早日好起來。”
秦老夫人笑了笑,想說沒有什麼能比你叫我一聲外祖母,更讓我開心的。又記起老頭子的話,她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臉上流露出疲態。
商枝扶着秦老夫人躺下,她擺了擺手,“我成日睡在牀上,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再坐一坐,用完中飯再睡。”
“想睡就要睡,不許逞能。”商枝拉着被子蓋在她的胸口。
秦老夫人不太想提身體的問題,她轉移話題道:“我聽說有人故意針對慎之,給他安排在火號?抓到的那個人,在審問中挨不住板子,死了。”
商枝臉色一沉,“您相信是捱不住刑罰嗎?”
秦老夫人道:“景凌從軍營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兵衛將屍體擡出來,去晚一步了。”
這麼一來,更說明有人刻意針對薛慎之!
他們殺人滅口!
商枝心裡不安,就是希望薛慎之千萬別出事,順利出考場!
秦老夫人看着商枝心神不寧的模樣,給秦玉霜第一個眼色,讓她帶着商枝出去轉一轉,放鬆一下心情。
商枝與秦玉霜一起走出屋子,秦老夫人咳嗽幾聲,拿着錦帕捂住嘴,一口腥甜涌出來,她看着帕子上的鮮紅,擦一擦嘴,將帕子丟進牀底下的銅盆裡,等夜裡綠衣收拾出去。
綠衣心中一急,“老夫人,您……”
“不許聲張。”秦老夫人臉色青白,虛弱地躺下,“我中飯就不吃了,你告訴枝枝,我困得很,要多睡一會兒,她就不要再做中飯了。”
綠衣忍住淚意,點了點頭。
秦老夫人昏睡過去。
——
皇宮。
寶華殿。
寶翎聽到萬全被抓,臉色陰沉,整個宮殿都是低氣壓,持續到萬全的死訊傳來,寶翎臉色才稍微和緩。
香凝憂心忡忡道:“殿下,萬全被抓,伙房裡的人,如果再放火怎麼辦?”
寶翎冷聲說道:“商枝不是請求衛兵駐守在伙房?他們怎麼有機會放火?萬全已經被抓的消息,只怕早就傳進貢院,他們不敢再動手。”
香凝這才鬆一口氣,如果他們點火,這一次抓到人,只怕就會牽扯出寶翎。
寶翎斜靠在美人榻上,翻着小冊子,悵惋道:“他倒是命大。”
香凝心口一跳,擔心寶翎又有別的主意。
這時,紅姑姑急匆匆地進來,眼睛通紅地說道:“殿下,豫王出事了!”
寶翎騰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宗人府剛剛傳來消息,豫王從石牀上摔下來,摔斷胳膊了。”紅姑姑憤懣道:“那石牀纔多高?豫王進去多久了,怎麼偏偏現在就斷了胳膊?請太醫看了,胳膊骨頭都碎了,沒法接,整條胳膊已經廢掉了!就算從觀星臺摔下來,胳膊骨頭也不會碎,一定是有人打斷豫王的胳膊了!”
寶翎心神劇震,忍不住後退幾步,雙手撐在美人榻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她買通人燒薛慎之,事蹟敗露,萬全一死,沒法牽扯到她身上,皇兄胳膊就廢了!
一個殘廢,怎麼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報復!
有人在報復她動薛慎之。
斷了皇兄一條胳膊警告她!
寶翎心中發慌,這是說明早有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若是再敢亂動,那人會直接殺了皇兄!
是誰?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手伸進宗人府!
文貴妃?
寶翎立即否決,文貴妃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薛慎之是商枝的未婚夫,商枝是秦家的外孫女,難道是秦家?
寶翎眼底閃過狠厲的光芒,遭受地衝擊太大,雙腿有些發軟,她讓香凝扶着去皇后的宮殿。
“母后。”
寶翎進入大殿,皇后髮髻歪斜,眼睛紅腫,軟軟的靠在闊榻上,整個人死氣沉沉。
寶翎心中一驚,皇兄的斷臂對母后打擊太大,“母后……”
高皇后看到面前的寶翎,目光凌厲帶着怨恨。那洶涌的憎恨令寶翎心驚,還未反應過來,高皇后揚手重重掌摑在她臉上。
寶翎臉頰被甲套劃破,滲出血來,半邊臉都麻了。
“你究竟做了什麼事,害得你皇兄手臂被廢!你皇兄託太醫告訴本宮,這是有人斷他一臂對你的警告!早知你是個害人精,本宮就不該留你在京城,答應你父皇在封地給你建造公主府搬過去,也不會害得你皇兄錯失皇位!”皇后汲汲營營,期盼着豫王登基,她成爲太后纔算熬出頭!
如今豫王手臂被廢,與一個廢人有何區別?
而罪魁禍首是寶翎!
“母后,我……”
“住口!本宮不想聽你解釋!你若再敢連累你皇兄,滾回封地去!”皇后就連一眼都不想見到寶翎!
寶翎被皇后眼底的厭憎給中傷,她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后,皇后眼裡卻沒有她,拿着帕子掩面哀哀哭泣,爲豫王的不幸在悲傷。
寶翎緊緊地攥着拳頭,眼底浮現水霧,深深看一眼皇后,扭頭離開。
皇后的眼中,皇兄纔是最重要的!
她隨時都可以被捨棄!
寶翎跑回寢宮,狠狠打砸一番,眼底流露出狠戾地光芒。
她要讓皇后看看,到最後誰纔是她的倚仗!
——
貢院裡,薛慎之考第三場,策問五道。
今日是最後一日,他已經做出四篇策問,只剩下最後一道。
薛慎之將最後一口鹽糖水飲盡,住在這狹窄逼仄的考棚裡,不能好好休息,幸好有鹽糖水,體力纔沒有流失過快。
他提筆行雲流水的將最後一道策問寫完。
仔細檢查一番,並無錯處,他交卷。
受卷官將考卷收上去,在試卷上蓋下他的戳記,遞給薛慎之一塊牌子,將考卷給彌封官送去。
彌封官將考卷反轉折疊,用紙釘固糊名,蓋章防開啓。
薛慎之拿到牌子,收拾好包袱,在兵衛帶領下走出考場。
一眼,他就看見人羣中的商枝,她靜靜的站在那兒,脣邊含着淡淡地淺笑。
薛慎之心中悸動,這才知道短短几日不見,心中有多思念,快步朝她走過去。
商枝按捺住激動地心情,看着薛慎之一步步走過來,終究是沒剋制住,她飛撲進薛慎之的懷裡,看着他全須全尾的出來,壓在心口的大石落地!
薛慎之感受到商枝心裡的害怕,低聲在她耳邊道:“我沒事,身體被你調理得很好,鹽糖水補充體力,這一場會試很輕鬆……”
商枝踮起腳尖,堵住他的脣。
薛慎之一愣。
周邊的喧鬧似乎都靜止一剎那,緊接着,爆發出更響亮的鬨鬧聲。
薛慎之難得的紅了耳根。
“咳咳!”
一道咳嗽聲響起,商枝迅速鬆開薛慎之,就看見嘉郡王妃不知道何時站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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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喲喲喲,好大膽的妹子啊!
小綾子:嘖嘖嘖,光天化日下,有傷風化!
薛哥&枝枝:你是要捱揍了?
小綾子(慫包):鼓掌鼓掌,祝福這對新人,快要終成眷屬了!採訪一下,被長輩抓包,是啥感受?
推薦:《匪妻有毒:獵戶家的養婿》文/卿汀月
1V1雙潔,種田。慕白是慕風煙代姐拜堂的夫,卻成了她一大把年紀嫁不出去的禍首。彼時他失憶癡傻,彼時她身無存銀,誰都沒想過什麼一門錦繡什麼權傾天下。